“軍訓過了。”明野平和地說,“叫我學長。”


    他生得英俊,鼻梁高挺,顴骨微凸,襯得臉頰線條立體帶著股男人陽剛的味道。


    雖然說話語調平和,但啟揚頓挫間卻沉穩有力。


    “聽西稚說,你是班長,平日很照顧她。”明野濃密的眉峰一挑,動作瀟灑,神情不羈。


    他將那杯白酒遞給班長:“我敬你一杯,算是謝謝你。”


    班長慌了,擺手:“我哪能喝白酒?”


    “男人喝點酒沒關係。”明野唇邊掛著調侃的微笑,“還是學弟你身體有什麽問題?”


    “我不會喝白酒。”班長尷尬地說,“我喝啤酒。”


    明野手掌壓住他肩膀,不讓他起來倒酒,他的手修長漂亮力氣卻很大,班長隻覺得那手像個鉗子似的,壓得他肩膀火辣辣的疼。


    他眸光寒潭一般深不見底,聲音清清冷冷:“今天我就起來這一次,隻敬了你,學弟不給麵子嗎?”


    班長臉色難看:“學長……”


    明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仰頭喉結一滾,將手裏那杯白酒一飲而盡,他麵色看不出任何異樣,將另一杯推給他。


    “學弟要是不敢喝酒我不勉強,隻不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後也別給人灌酒,明白嗎?”


    明野沒強逼他喝酒,但他這話班長聽了麵上抹不開,周圍又全是妹子,索性接過酒學著明野的樣子一下全倒進嘴裏。


    可他畢竟不是明野,辛辣嗆人的觸感還沒完全進到喉嚨,他先憋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他扶著桌子拚命咳嗽,嘴邊留下粘淳淳的酒漬。


    明野拍拍他的後背,眼神微冷:“以後也請你多多照顧西稚了。”


    ☆☆☆


    杜傑比較皮,喝不動就耍賴調戲小姑娘,來灌他酒的人十個有八個不能成功,直到聚會散去,他也沒喝上幾口。


    明野安靜地靠著椅背,手指在飯桌上敲敲點點,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麽,直到飯局結束他也不動。


    西稚碰碰他:“明野,可以迴去了。”


    他偏頭看向西稚,她臉頰粉嘟嘟得可愛,眼睛又圓又大,黑溜溜的瞳孔仿佛蘊含了些許溫暖的星光。


    明野彎起唇角:“你長得好可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明野竟然說她可愛!


    西稚全然沒意識到不對,她臉紅紅,羞怯地低下頭:“你終於承認我可愛了。”


    明野抻出兩根手指,夾著她左臉上的軟肉,手下仿佛夾了一坨綿綿的棉花糖捏來捏去。


    西稚自覺地把右臉貼上去:“這邊也捏捏,對稱了才好看。”


    杜傑拉開明野:“西西妹妹,我們老大喝醉就喜歡捏人臉,你多擔待,別和他一般見識。”


    西稚:“……”


    原來是喝醉了才捏她臉的嗎?


    西稚還想掙紮一下:“你怎麽知道他喝醉了?”


    杜傑說:“不信你讓他親親你。”


    明野麵容平靜,外表絲毫看不出異樣。


    西稚試探地說:“明野,你親親我。”


    明野側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臉上他剛捏過紅紅的地方“吧唧”了一下。


    “喔!”西稚一副受驚的表情捂住側臉,緊接著臉像是被塗了油漆一樣徹底紅透了。


    明野嘴唇溫熱,唿吸裏帶著淡淡的酒氣,不僅不難聞,還散著甜甜的麥香,西稚幸福地差點暈過去。


    杜傑指指自己的臉:“明野,你也親親我。”


    西稚:“!!!!!!!!”


    她剛要阻攔,喝醉酒的明野已經穩準狠朝杜傑臉上親過去,杜傑眼疾手快,拿手背隔住。


    他一臉惡心的表情:“一喝多跟個傻子似的,誰都能把他賣了。”


    西稚已經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麽了,她拿過紙巾在明野削薄的嘴唇上狠狠抹了兩下,醋意濃濃:“你怎麽誰都親啊?”


    她又拿紙給杜傑擦手:“杜傑哥哥,你快去洗洗,明野嘴上全是油,太髒了。”


    明野雙眼迷離,神情柔軟而迷茫,像個小孩子。心機的小貓精趁杜傑不在,抓起他的手向外拖:“明野走,我們不要給杜傑哥哥添麻煩。”


    杜傑從衛生間出來,發現明野已經被人拐跑了。


    ☆☆☆


    月色如水清冽,學校的小路上空無一人,地上的影子狹長淺淡,西稚背著手安靜走在明野身邊。


    她時而低低頭看自己的花襯衫,時而抬起頭看明野英俊的臉。


    “明野。”小貓精舔舔嘴唇,“你牽牽我的手吧。”


    明野一聲不吭抓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西稚捂著嘴偷笑,又說:“你摟著我的腰吧。”


    明野聽話地摟著他。


    “明野,你能再親親我嗎?”


    夜風有些涼,明野被風一吹,神誌恢複了稍許,他轉頭疑惑地看著西稚,西稚不敢得寸進尺了。


    相握的手心出了粘糊糊的汗液。


    和最喜歡的人牽手走在皎皎的月光之下,夜晚靜謐無聲,草叢裏夏末的蛐蛐嘶鳴,空氣裏飄著甜味,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明野。”西稚眼珠一轉,“你喜歡趙春如,還是喜歡西稚?”


    明野一臉迷茫的表情:“不喜歡趙春如。”


    “那西稚呢?”


    明野不說話,西稚循循善誘。


    “她以前到你宿舍,你對她說‘送這麽多老鼠,你是不是想嫁給我?’,你都忘了嗎?”


    “西稚她多可愛啊,她可是h大的貓花,比校花還厲害的那種,學校裏一半的貓都暗戀她。”


    “你和她睡過了,她就是你的貓,你想賴也賴不掉。”


    明野沒反應,西稚卻撲哧撲哧笑個不停。


    宿舍到了,西稚依依不舍站在門口,她拉起明野的手,輕聲問道:“明野,我能親你一下嗎?”


    明野暈乎乎的,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小貓精飛快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占了便宜。


    她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又想起了什麽,趴在他肩膀緊張兮兮地說:“以後千萬千萬別和趙春如一起喝酒。”


    第15章 屠貓狂歡


    軍訓期間體能消耗太多,沒力氣東竄西跳,還不覺得西稚多粘人,軍訓結束以後,明野才真正見識到西稚的牛皮糖屬性。


    上公共課,西稚總要翹課跑到他的班級擠掉杜傑坐在他身邊,隻要他不聽課玩手機,西稚就在他耳邊念念叨叨讀英語。


    食堂吃飯,西稚總能在茫茫人海裏精準找到他,然後端著一盤魚坐到他那桌。


    就連在圖書館學習,西稚整理好書架勤工儉學後都能在四層偌大的圖書館裏鎖定他的位置,拿過一本書在他對麵安靜地讀。


    西稚不打擾他,隻是無時無刻不在他身邊,除了晚上睡覺,幾乎整個白天都粘著他,粘得他都習慣了她的存在。


    當然隻是明野這樣想,其實晚上睡覺時,西稚也是在他床上的。


    明野看了一下午書,剛合上書本休息眼睛。西稚就坐過來了:“我幫你揉揉。”


    她不等明野允許,就伸出柔軟的指腹,在他眼皮上輕輕按捏,她手指皮膚溫熱,力度輕柔剛剛好。


    明野推開她:“別亂動。”


    西稚不害臊:“沒有亂動,隻是幫你揉眼睛。”


    “我自己揉。”明野麵無表情。


    “不行的。”西稚嚴肅地拉過他的手攤開,像教育小孩子,“看看你的手指多麽粗糙,你會把自己揉疼的。”


    明野抽迴手:“不要隨便拉我,也不要隨便摸我。”


    西稚委屈地低下頭,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憑什麽你可以親我,我不能摸你?”


    她又提這事,明野一陣尷尬又加一陣頭疼:“那天我喝醉了,你趁機占我便宜,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又來碰瓷?”


    西稚抿著嫣紅的嘴唇,氣氣地看著他,片刻以後又笑嘻嘻地小聲說:“給我碰碰唄。”


    當自己是個碰碰車嗎?明野心想。


    西稚安靜了沒一會,伸手去拂他正在看的那本書的封皮:“你在看什麽書?給我也看看。”


    明野任她去翻,這女孩雖然粘卻不讓他覺得煩,就像養隻小貓似的,你做事她不煩你,你無聊時它就撓你兩下,讓你陪她玩玩。


    說也奇怪,明明趙春如發個消息他都不想迴,可西稚這真人上陣黏糊糊的他反而覺得不煩。


    不僅不煩,哪天她粘得不緊,他還覺得奇怪。


    左思右想那個小粘貓今天去了哪裏?


    西稚小心地用筆夾在明野閱讀的地方,翻開封麵。她心裏竊喜,心想迴去也借一本明野看過的書讀讀,這樣以後才能有共同話題。


    她這麽想著,下一秒看到書名,身體如被五雷轟頂一般轟炸而過,手一抖筆掉了,差點嚇得哭出聲來。


    ——羅伯特達恩頓,《屠貓狂歡》。


    明野彎腰把筆撿起來。


    “這書好看嗎?”西稚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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