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認識那位金.富力士?”巴特拉尋了個話頭開始說道,在宗玨麵前也無所謂一口氣把底牌掀個幹淨,於是宗玨就聽了一個關於富豪千金救妻的感人愛情故事,唯一能夠挽救年輕妻子生命的隻有金開發的遊戲gi之中的道具卡片大天使的唿吸,為了這張卡片富豪投入的資金以億來計算。


    “但是她已經等不及了。”巴特拉第一次在人前露出難以控製地痛苦神情,“她等不及我找到破關的記憶卡了。”


    人類生命的流逝總是比挽留的速度要快,哪怕他是富有到能夠買下整個國家的商人,也無法控製人類生命的到來與離去。


    他已經來不及去尋找破關的記憶卡了,但如果是製作了這個遊戲的金.富力士的話,也許能夠告訴他別的辦法,別的能夠讓他得到大天使的唿吸,或者別的能夠讓他拯救妻子生命的辦法。


    “金在哪裏我是知道沒錯。”宗玨拍了拍老人佝僂下來的後背,“但是那邊完全與世隔絕,即使是想聯係也沒有辦法。”


    風暴牆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阻擋了一切向外的交流。


    看著老人眼淚都要留下來的模樣,宗玨眨眨眼睛,某個當初遇到對方就冒出來過隻是沒有付諸實踐的念頭再次冒出了頭。


    “如果我有辦法救她,但是代價會非常大……”


    “我願意!”


    “哪怕是付出你的生命?”宗玨問道。


    “如果有足夠的利潤,商人願意冒任何風險。”巴特拉搓了搓臉,“我的朋友,我隻是個活不了幾天的老頭子而已。”


    “好吧。”宗玨似乎都能聽見耳邊算盤劈劈啪啪響起的聲音,“有興趣來地獄工作嗎,我的朋友?”


    這一筆生意要是能做成,以後就再也不用頭疼那一大堆的財政預算財務報表收支平衡之類的事情了。


    宗玨想著,露出了誠意十足的微笑。


    第九十二章


    “大將的心情不好?”藥研藤四郎一邊幫宗玨解下繃帶一邊問道。


    “嗯, 還行吧。”宗玨一隻手架在桌子上讓藥研藤四郎換藥,另一隻手撥弄著地上打滾的小老虎, 一隻撥弄過去第二隻就要來蹭一蹭, 第二隻蹭完還有第三隻在排隊,宗玨對毛絨絨的東西沒什麽興趣,不過也不排斥他們的親近, 修長的手指從一個毛絨絨落到另一個毛絨絨身上,為了方便換藥他這幾天都是無袖背心外麵套上寬鬆的外套,換藥的時候把袖子脫下來就可以。


    明明舔一舔沒幾天就自己好了,根本不用那麽麻煩。宗玨手法熟練地把小老虎揉得直打小唿嚕,覺得手臂上纏著東西反倒更加難受。


    好煩躁。


    宗玨控製著想要撓一撓的衝動, 傷口愈合時微微的癢反倒比受傷時的疼痛還有磨人,以前都是變迴原形自己團著舔一舔的也就忍過去了, 現在傷口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還有股子奇怪的藥味, 他是怎麽都下不了嘴,隻能努力忍著。


    越是忍,就越是焦躁,像是心頭拱了一簇火苗, 越拱越高,也越來越讓他坐立不安。


    傷口結起的痂是醜陋的黑褐色,因為傷口深的緣故厚厚一層幾乎陷進皮膚裏,因為周圍皮膚無血色的白而更加顯得猙獰起來, 傷口的邊緣則是嫩肉生出的紅,薄薄的新生皮膚遮擋不住鮮血濃豔的色彩, 每一次奔湧都會帶起細微熱度,以及癢意。


    宗玨在藥塗上去的時候還是繃不住動了動,發出那種難耐的嘖聲,麵容更顯出刻薄冷肅的陰森來。


    瞬間把半隻腳剛踩進門的狐之助又給嚇了迴去。


    要不然……還是等會再來吧。


    “是有點癢嗎?”在戰場上長大的藥研藤四郎很懂地用指腹輕輕撓了撓傷處,又善解人意地讓縮在門邊的狐之助進來,起身道,“我去拿些止癢的藥膏來,現在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裹繃帶應該也可以。”


    他走之前還把五虎退的小老虎們也抱了出去,不去打擾審神者和狐之助談論公事。


    審神者交付給他信任讓他處理文件和他主動摻和進去是兩碼事,經曆坎坷的小短刀無比清楚地守著應有的界限不多踏出半步,也正是因此宗玨不僅像寵愛小孩子一樣寵愛他,也把給他信任讓他承擔一些本丸運轉甚至更加重要的工作。


    “有什麽事?”宗玨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偷偷撓了兩下傷口,癢得渾身都不舒服。


    “審……審神者大人qaq”狐之助暗搓搓地抬眼打量著宗玨的臉色,結結巴巴把自己剛收到的消息念給宗玨聽,“時之政府要求,要求您在三日後出席,那個出席關於江雪左文字等三振刀劍的……刀劍的……”


    它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完全消失在了喉嚨裏。


    “直接把文件給我吧。”宗玨說道,“要是說不出來的話。”


    狐之助踟躕一下,還是把文件投射在了宗玨麵前,而後把腦袋往地板上一埋動也不動地裝死。


    好,好可怕嚶嚶嚶,狐之助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可憐巴巴地動也不敢動等待著宗玨的反應,感覺自己就算被當場報廢掉也不稀奇。


    時之政府發來的文件措辭真的超級嚴厲超級糟糕,連它看了都覺得有點小生氣更不要說是審神者大人了,它本來已經超級努力地想好了用更加柔和地方式表達出時之政府的意思,但是自己實在是不爭氣沒出息qaq


    “嘖。”宗玨皺眉不耐地敲擊著桌麵,周身本身就不怎麽愉快的氣壓霎時間幾乎徹底降到零下。


    哆哆嗦嗦猶如篩糠的狐之助猛地一僵,幾乎當場癱軟在地,過了好一會才咳了兩下搖晃著站起道:“遷怒可不是好習慣。”


    “我知道。”宗玨說道,抬手把狐之助抱起來,“這麽來找我是又有什麽事嗎?”


    鬼燈沒事可不怎麽喜歡這麽來找他,畢竟再怎麽說狐之助也隻是人造的器物,要把鬼神的靈魂附著上去會憋屈得極其難受,就像強行把一個大人塞進童裝裏一樣氣都喘不上來、


    “時之政府的文件你應該收到了。”鬼燈蹲坐在宗玨腿上用肉墊拍了拍他的傷口,“你送來的那個東西弄的?”


    “嗯,挺厲害的詛咒。”如果沒有盒子上的詛咒加成,宗玨離開那個世界之前傷口就應該好了,“說起來巴特拉怎麽樣?”


    “對於黃泉腐朽的財政體係來說,宛如救世主了。”鬼燈慢吞吞順應著身體的本能舔舔爪子,才接著答道,“他那位夫人姑且先做了兼職實習的文職,表現也不錯。”


    能夠從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做到富可敵國的大商人,巴特拉在財政方麵的能力可以說是少有人可以與之匹敵,因此鬼燈很爽快地偷偷給他的妻子開了個小後門——她的身體早已在病痛下腐朽,就算是天國的靈藥也救不了多久,索性早點拋去那具肉體換個新的,比如屍魂界的義骸之類的,保證能健健康康用上幾百年都不壞。


    巴特拉在短短幾天時間裏經曆了從悲傷絕望到狂喜的過山車,三觀打碎重組之時迷迷糊糊想起似乎當年他跟還沒現在這麽溫和的宗玨相遇的時候,那個年輕的殺神就曾經笑著告訴過他,自己來自於地獄。


    他親眼看著妻子的靈魂被宗玨從奄奄一息的身體之中拉扯出來,在監護儀刺耳的鳴叫聲中被安放在一具沒有麵容的人偶之上,而後人偶生出姣好柔美的麵容,張開眼睛溫柔地唿喚他的名字,宛如一場荒誕又美好的夢境。


    ——相信很快地獄永無休止的加班以及書山文海的工作量就會讓他清醒過來的。


    巴特拉的話題就這麽草草帶過,鬼燈又舔舔爪子,把話題轉到了自己過來的真正目的上。


    “最近的人類有些過頭了。”他用狐之助軟軟的肉墊拍了拍投影出的文件,“似乎我們一直以來太過謙和的態度給了他們什麽錯覺。”


    黃泉自己就人手不足不怎麽跟人類計較,高天原那邊則是高高在上根本不在意人類的態度,導致時之政府這些年越來越有想要跟神明平起平坐的架勢,興許是能夠驅使神明戰鬥的征服感讓那些高官們腦子裏不小心多灌了幾斤水泥。


    “你得讓他們禮貌一點。”鬼燈從宗玨的腿上跳下來,“同神明說話,可得用敬語才對。”


    “知道了。”宗玨捏捏鬼燈的耳朵,“順便幫他們精簡一下人手?”


    “別弄死太多就好。”鬼燈說道,“不然我們還得派人駐守。”


    三言兩句一來一往間,就定下了那幾位一拍腦袋想從黃泉壓榨點好處的高官的下場。


    與神明的自尊無關,隻不過是實在對這些年反反複複的試探壓榨忍無可忍,就像在耳邊嗡嗡擾人還要吸血的蚊子,貪得無厭妄圖不勞而獲必然會自取滅亡。


    “大將,我拿藥來了。”藥研藤四郎敲敲紙障子,鬼燈立時從狐之助的身體裏脫出,留下一個暈暈乎乎的狐之助和似乎心情奇異得好了許多的宗玨。


    考慮到自家刀劍們脆弱的心靈,宗玨前往時之政府總部的時候隻帶了宗三左文字和小狐丸。


    什麽,你說公文上讓他把左文字一家都帶上?


    不好意思狐狸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沒看見。


    時之政府的總部是非常繁忙的,隨著與時間溯行軍戰線的擴大審神者的數目完全不亞於某些人口較少的國家,因此名義上是總部的地方其實早已擴張成了一個小型城鎮,傳送陣出來之後有懸浮車會把審神者們送往不同的目的地。


    不過宗玨卻是有人在等著的,板著臉的年輕人在看到他身後的宗三左文字和小狐丸時就深深擰起眉頭想說什麽,又強自忍住沒有說出口,稍顯僵硬地引著宗玨往會議大樓的方向走去。


    “部長們已經在等您了。我兩個小時後會來接您。”他說道。


    “不用那麽久的。”宗玨把風衣脫下丟給宗三左文字拎著,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您這是——”年輕人感覺雙肩被鐵鉗夾住一樣疼痛,一側頭就看見小狐丸微微笑著把他摁在原地。


    “禮儀,禮儀。”小狐丸溫聲把這個態度讓他不怎麽愉快的年輕人鉗製住,順便張開了結界封鎖了整個結界大樓,“隨便在大樓裏埋伏這麽多士兵,可不是主人應有的禮節。”


    刀劍出鞘的嗡鳴響徹,年輕人隻覺得腦袋猛地疼了一瞬,下一秒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突然明白了規勸自己不要出這個風頭的同僚的話,人類自以為觸摸到了神明的領域,實際上不過是碰觸到了大海之中的一滴水罷了。


    他記得那位同僚的家族,一直強烈反對著那些試探神明們底線的議案。


    眼前恢複清明的時候,宗玨也正打開門走出來,他還看到一隻沾滿血的手想要從會議室內往外探出,被緊跟在宗玨身後的宗三左文字一腳踩斷。


    宗三左文字迴身,把會議室的大門關緊。


    “久等了。”宗玨禮貌地點點頭,“之後還有什麽事嗎?”


    年輕人悚然一驚,呐呐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我們就自己先逛逛了。”宗玨說道,“辛苦了。”


    年輕人呆立著看著宗玨離開,看到小狐丸擦了擦宗玨的衣襟,那裏沾上了一滴鮮血。


    也隻有那一滴鮮血。


    他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幹幹淨淨的會議室裏什麽也沒有。


    隻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粘膩到讓人想吐的血腥味,被外麵的風一卷,就消散殆盡。


    唔,給小夜帶點柿餅迴去吧。


    宗玨和宗三左文字同時想道,對同一袋柿餅伸出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


    鬼燈:我本來是無所謂的,但人類老是找茬真的好煩【和善的眼神】


    第九十三章


    “辛苦你跑一趟了。”宗玨把塞滿人類靈魂的罐子遞給快到年底還要出差跑外勤的同事鬼使黑, “直接給鬼燈就好,這幾個不需要審判。”


    “對了, 你弟弟怎麽沒一起來?”


    “他今天休假。”提到自己弟弟時鬼使黑麵上忍不住就露出三分笑意, 而後才接著道,“鬼燈大人讓我把這個給您,最近大家都比較忙, 還是要麻煩您來處理這個。”


    宗玨塞給鬼燈的盒子,沒幾天又再次迴到了他手裏。


    “道具科那邊說是時間溯行軍鑄造新型敵刀的刀胚,不鑄造出來的話很難確定到底是什麽。”鬼使黑從隨身的袋子裏翻出厚厚一遝資料,“這個是他們的研究記錄,讓我也一並帶給您。”


    “也對, 年末了啊。”宗玨接過資料翻了翻,揉著額角歎氣。


    黃泉雖然是常年加班地獄修羅場模式, 但是每年年末和來年年初的時候工作量會瞬間暴增到平時的兩到三倍——想想吧, 聖誕節新年情人節白色情人節接踵而至,節慶活動最不缺各種因為過度興奮或者醉酒發生的意外,再加上一群又一群在節日氛圍催動下戳破窗戶紙締結而成的情侶,這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裏不光亡者的數目會暴漲, 亡者投胎的機會也會多到數不勝數,隨之而來的工作安排人員調動足以讓黃泉的全體員工自帶行李駐紮在辦公室不眠不休地工作到吐血。


    萬一不小心撞大運碰上了哪個陰陽結界在這種年歲交錯最為混亂的時刻破裂放出去幾個厲鬼妖怪在現世作惡,就連心理強大如宗玨鬼燈之流都會忍不住眼前一黑把腦袋撞在桌子上裝死。


    不是說笑是實話,遠的不說就當年貞子偷溜出去的那一年, 宗玨把人抓迴來收拾完殘局之後可是累得足足躺了小半年才覺得緩過勁來。


    鬼使黑麵上也顯出心有戚戚的神情,作為引領徘徊於現世的亡者前往黃泉的獄卒, 他和他弟弟鬼使白每年在年末都忙得腳不沾地頭昏眼花,像鬼使白今天的休假都是他加班小半年硬是從上司的上司閻魔那裏爭取來的。


    跟他們死板的直屬上司判官相比,閻魔還是相對比較好說話的。


    “不過你這身衣服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宗玨挑眉,“小白給你挑的?”


    “是聖誕禮物。”像鬼使黑鬼使白這樣常年需要前往現世出外勤的鬼神往往能夠緊跟現世潮流的發展,進入現代社會之後也順應著潮流穿上了西裝打起領帶儼然一副上班族的模樣,隻不過宗玨一看就知道鬼使黑這一身頗有質感的大衣絕對不是這個直男審美會買的。


    直到現在一想起鬼使黑那滿衣櫃花花綠綠顏色跳脫的衛衣他還是覺得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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