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像他這種老年人,偶爾也是會惡趣味發作一下的。


    怎麽說著,看著自從上了初中就越來越麵癱的阿楠變臉,也是一種難得的樂趣。


    隻要宗玨不想,齊木楠雄就聽不到他的心聲,能聽到的就隻有這隻老狐狸對他維持不住麵部表情滿滿的愉悅和惡趣味,讓他簡直想要把對方丟進風暴裏好好甩一甩。


    但是轉念一想,似乎當年就是眼前這隻老狐狸沒事帶他去台風裏轉兩圈當睡前娛樂項目,估計丟進風暴裏也沒什麽卵用。


    另一邊金吃飽了肚子洗了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了幾天恢複精神後,便收拾行裝準備再次出發去搜索那個遺跡,讓金頗為可惜的是宗玨船上的人對於探索遺跡這種充滿激情的事業都沒什麽興趣,一個兩個的比起聽他賣遺跡探索的安利更加願意聽他講講那些許多年前跟宗玨相處的往事,想當年他還是個初出茅廬連念都學會的新手獵人,連自己將來要幹什麽都不知道,那時候宗玨的脾氣也還遠遠沒有現在這麽溫和冷靜,雖然是接受了獵人協會的委任教導他念的使用,但說起來關係卻是不怎麽好。


    他覺得換了誰天天被帶著往各種隨時可能送命的危險遺跡裏鑽性命還沒什麽保證心情應該都不會太好,特別帶著自己到處亂跑的那個人還沒什麽好臉色動起手來就不管不顧好幾次都是被埋進廢墟又被挖出來九死一生,並且在你被影響著漸漸愛上了探索遺跡立誌將其作為終生目標之際那個人居然拍拍屁股洗手不幹銷聲匿跡了,留下一臉懵逼還沒出師的你滿世界找人,上天入地找了十幾年差點連老婆都沒娶上,一想起那段時間的心酸,金的語氣裏充滿了難以克製的怨念之意。


    雖然被現在這個年歲漸長成熟內斂版宗玨寵壞了的刀劍們一點也不相信他嘴裏那個一言不可就掀桌子的家夥是他們可靠溫柔的審神者,但如果隻是稍微想象一下的話——


    似乎也非常的帶感啊。


    金頂著刀劍們不信任的眼神在船上住了幾天,每天看看宗玨現在對小短刀們是多麽的溫柔體貼,教導夜鬥時是多麽的和藹可親,再想想當年那個滿臉不耐煩的青年是怎麽對待自己的,就覺得自己滿肚子委屈無處發泄,因而毫不客氣地搜刮走了宗玨船上的一大堆物資。


    宗玨在船上送他們離開,金拉了拉圍在脖子上輕薄但極為暖和的圍巾,笑嘻嘻地揮手叫道:“師傅!見到小傑的時候!可千萬別手下留情啊!”


    自己當年吃過的苦頭,不讓兒子也嚐一嚐,怎麽能叫做親爹呢。


    【你不告訴他們嗎?】齊木楠雄站在宗玨身後,眯眼看著金被宗玨丟出去的鬥篷砸了一臉,刀劍們會被宗玨現在的形象所蒙蔽而不相信金的描述,但他很清楚金並沒有說謊,【他們再怎麽找都是無用功。】


    宗玨靠在船舷上目送著金他們遠去,搖頭道:“說了他們也不會放棄的。”他似乎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金那小子固執得要死,讓他碰碰壁也不是壞事。”


    當初遇到金的時候他還年輕的很,是真的很年輕也很沒心眼,剛剛開始幹外勤任務又急於求成,不知道被金那小子坑去了多少私藏又挖走了多少秘密,導致現在一想起那些年吃的虧,就算是他當時就報複迴來了的虧,也依然沒辦法保持對待其他孩子那樣的平和心態。


    齊木楠雄輕歎,是了,就是這種神情,一樣都是被宗玨教導過的人,但是麵對金的時候宗玨跟麵對他們都不一樣帶著更多私人情緒的神情,他並不知道金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這無疑充分彰顯著金不一樣的地位。


    齊木楠雄善意地提醒他:【在你的刀麵前,最好還是少這麽說。】


    要是被那些不管究竟對宗玨懷抱著怎樣的感情總歸一個比一個能吃醋的刀劍們看到宗玨現在的神情,估計他們就不會那麽輕率地覺得金沒有任何競爭力了。


    特別是絕對不能給小狐丸看到,齊木楠雄看著宗玨明顯沒參透個中深意的神情在心裏長長歎氣,感覺自己就像是那些惡俗電視劇裏辛辛苦苦百般籌謀極力維持家庭和諧的角色,而宗玨就是那個專門給他找麻煩且毫無自覺的禍頭子。


    最讓人絕望的是他收拾爛攤子收拾得還挺心甘情願的。


    他能怎麽辦,隻能選擇原諒他啊。


    “金跟他們相處得挺不錯的。”宗玨的語氣就跟那些家中子女關係和睦的老父親一樣慈祥又欣慰,見齊木楠雄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道,“怎麽了?”


    自己這幾天還是很一碗水端平誰都沒冷落,總不至於這孩子突然就跟小時候一樣黏人喜歡撒嬌了?


    【沒……】齊木楠雄決定不管了,反正誰的醋壇子翻了都不敢鬧到宗玨麵前來,畢竟父親/師傅就算脾氣再怎麽好再怎麽寵溺那也是有脾氣的,真把宗玨惹惱了可不是撒撒嬌能哄迴來的。


    作為極少數對宗玨沒抱有什麽少兒不宜心思的人,他的地位穩固異常。


    【就是在想風暴的事情。】齊木楠雄隨口扯了個理由,【不知道答案的話就一直很在意。】


    “那麽在意?”這個答案倒是出乎宗玨的意料,齊木楠雄點點頭,天知道其實今天不說他早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想要獲得平靜生活的重要準則之一,就是凡事不要太過深究,否則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那就去看看?”宗玨問道。


    不,我隻想在船上享受美景和美食。齊木楠雄硬著頭皮應了下來,就跟他小時候為了表示自己已經長大了咬牙硬是喝完了整杯不加奶不加糖的特濃黑咖啡一樣。


    於是刀劍們在冰原上玩雪的時候宗玨帶著齊木楠雄潛入了海中,從尚且蕩漾著極光斑斕的海麵,一路到暗沉無光的深海。


    向下,再向下,仿佛永無止境地下潛,這是隻有像齊木楠雄或者宗玨這樣的強者才能到達深度,然而卻還是不夠。


    齊木楠雄也不知道這樣的下沉持續了多久,久到他的眼睛已經習慣了深海的黑暗,能夠清晰地看見那些從身邊遊過長相異常隨便的深海生物,久到在視線裏出現了黑影之時他都沒有反應過來,隻呆呆地愣在那裏瞪著從黑影中翻卷而出的巨大漩渦,他離那個黑影的距離其實已經非常遠了,但仍覺得自己要被那漩渦拉扯著卷進去。


    宗玨帶著他又遊遠了一些,他才能夠勉強看清那黑影的輪廓。


    準確的說,是那些黑影。


    “鯨落。”宗玨在他耳邊說道,語調如同歎息,“這是死去的鯨。”


    早已滅絕於世間,脊背足以支撐起島嶼的念獸巨鯨。


    “也是帝王的墳塚。”


    極北之地曾是個富饒強大的國家,強大到曆代國王以巨鯨作為墳塚的宮殿,巨鯨的念力纏繞翻卷起波濤洶湧,生生鑄就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風暴之牆。


    黑暗裏那些龐大的影子以一種幾乎不可察覺的緩慢速度下落著,它們已經在這樣的黑暗中下落了不知多少年歲,以軀體供養著深海之中不知多少的遊魚蝦蟹,那些鯨高高低低地排布著,年歲早些的便沉得淺一些,年歲久的便沉得深一些,靜默而森然,卻又似乎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溫柔。


    齊木楠雄耳邊仿佛聽到了巨鯨的歌聲,悠遠縹緲。


    延綿不絕。


    第七十三章


    從海底上浮之時, 就會經過被冰雪所封的王都,沉於海中的城市還保留著那些華美的建築, 也許是因為風雪來得太過突然, 突然到讓王都之中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直到現在從海中注視著這冰雪的王城之時,依舊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些日常生活的瞬間被永遠留存下來的居民, 就像一座座精雕細琢栩栩如生的冰雕,放置在王都的每個角落。


    攤位上討價還價的買家與賣家,牽著某種長相奇怪的牲畜招搖過市的富家子弟,斜倚窗邊正直花季的少女,老人坐在沿街的門口半闔著眼昏昏欲睡, 膝頭還臥著同樣昏昏欲睡的貓兒,甚至有鳥兒被凍在了冰中, 以振翅飛翔的姿態凝固在稍高一些可以稱之為天空的位置。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還是活生生的, 下一秒那些居民們就會打破寂靜熱熱鬧鬧地繼續生活下去一般,從中可依稀窺得那個昔日強大繁盛古國的側影。


    在這個深度的海水沾染著極光的斑斕色彩,映照在封存著王都的冰麵上也是宛如霓虹的綺麗,那種藍色之中鍍著混雜又和諧五彩斑斕的光所形成的色彩極為獨特, 帶著一種甚至於會讓人頭皮發麻有些毛骨悚然的美。


    齊木楠雄還在冰裏看到了一二來不及遊走而被封住的小魚,又有豔紅如血的珊瑚掙紮著盤繞在巨大的冰壁之中,與冰中王都那些時隔千萬年依然青蔥翠綠的樹木,“天上”拍打著羽翼的鳥兒形成了某種荒誕的對比, 大海與陸地在這裏分不清界線,瞬間與永恆也仿佛失去了意義, 齊木楠雄連感歎的聲音都情不自禁地壓低,害怕驚擾到什麽一樣。


    他在這裏停駐了好一會,才戀戀不舍地繼續上浮,海水一點點變得有些溫暖起來,即使是在極北之地,海麵上的溫度也是要比深海來得高上那麽一些,淺海的魚兒們也要比深海的長得走心一些,它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地在海水中遊曳而過,鱗片閃閃發光如同散落的寶石,幾乎從未見過人的魚兒一點也不懼怕齊木楠雄和宗玨,它們輕輕用嘴去碰觸兩人的身體,在他們衣服的縫隙間玩耍嬉戲,浮上岸後宗玨一抖,還從衣服口袋裏抖出那麽一兩條精神十足的小魚。


    “主殿!”小今劍在他身後這麽叫道,宗玨迴頭時下意識一抬手,穩穩接住了正衝著臉而來的雪球,再定睛一看,小天狗正躲在一塊石頭後麵笑嘻嘻地衝著他做鬼臉,“主殿也一起來玩吧!”


    小天狗這麽叫著,又團起一個雪球向著宗玨發動了進攻。


    所有的小短刀裏麵他大概是最不怕宗玨的了——雖然宗玨總共也就那幾振短刀——相比起宗玨可能大今劍或者義經公對他的威懾力還要更大一些,對眷戀舊主的小今劍來說宗玨的定位更像是寄宿家庭的大家長,就算再怎麽厲害也比不上他心心念念的義經公,沒有被審神者光環影響的小家夥穩準狠地抓住了宗玨紙老虎的本質,蹦蹦跳跳調皮搗蛋的時候都半點沒有顧忌過宗玨會懲罰他。


    其實宗玨也的確不用動手,他隻需要在大今劍教育孩子時微笑就夠了,大太刀每次一看到縮小版的自己半點不莊重地調皮搗蛋時都要忍不住教訓上幾句,要是犯了什麽錯誤那檢討都是七八頁起跳,能讓小天狗寫得生無可戀哭唧唧地跟義經公告狀。


    藥研.因為殺了前任審神者被罰了三千字檢討.寫完了拖到現在還沒交.藤四郎覺得自己有時間還是把檢討謄抄一遍交上去為好,即便審神者看上去早就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不過他迴去謄抄那篇充滿真情實感還帶著眼淚痕跡的檢討謄抄到一半實在是太過不好意思最後又重新寫了一份這這種事情,就是後話了。


    現在他正忙著幫歌仙兼定給審神者收拾行裝,審神者預定要出門一段時間,雖說因為時間流速不同對他們而言審神者不過離開短短幾分鍾罷了,但實際上宗玨卻是要出門接近一個月,因此必須得要好好收拾一番,尤其這次出席的是正式場合,得要準備上好些套正式華美的直衣禮服以及與其相應的配飾,更重要的還有審神者用習慣了的各種器具,上到宗玨喜歡氣味的入浴劑下到從本丸帶過來的拖鞋,要不是因為行李不好太過臃腫他甚至連枕頭都想塞進去,憂心忡忡擔心審神者睡不好覺。


    “稍微少點什麽也沒關係。”宗玨一手熱茶一手點心坐在一邊,倒不是他不想去幫忙,實在是自家的小短刀太過積極他根本插不上手,最後隻能端著茶在一邊發呆了。


    “那睡衣就少帶一件?”藥研藤四郎最後還是塞進去了一個備用的頸枕,從一件件疊好的衣服裏抽出兩件問道,“您想要帶哪一件?”


    兩件都是傳統的寢衣款式,一件長一些純棉的黑色寢衣是閻魔殿發放的統一款式,宗玨已經穿了好些年邊角都被磨得起毛,另一件也是黑色,卻是另一種顯得極為奢華的黑,材質柔軟輕薄得被藥研藤四郎捧在手上像是捧著流淌的水,隨著光線變化還會顯出隱隱的銀色暗紋。


    這件是月讀命前些日子送來的寢衣,連同其餘幾件相同材質的襦袢浴衣,送來之後宗玨還沒穿過幾次。


    “這件吧。”好歹是一片心意,總不能掛在衣櫃裏落灰。


    宗玨喝了一口熱茶想道。


    雖然就他個人而言,還是更加喜歡自己穿慣了的那件棉睡衣。


    藥研藤四郎和歌仙兼定收拾出來的大堆行李最後統統濃縮到了一個小小的箱子裏,箱子也是不用宗玨來拎的,小狐丸很樂意完成這項任務——名義上他是作為宗玨的護衛前往出雲,但實際上作為本靈的他,也是要出席這場諸神集會的。


    也同樣因此,小狐丸不得不在真正進入出雲之前與宗玨分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黃泉與高天原的神明是被安排在兩個地方休息的,當然要是小狐丸樂意他之後完全可以偷偷搬到宗玨這邊來,畢竟黃泉每次過來的也就那麽一兩個人,分配給他們的宮殿則足足能住下幾十上百人。


    宗玨把行李放好,也沒有急著收拾,隻是拿出一套狩衣替換了原本的襯衫休閑褲,而後趁此時還有很多神明未到尚且空閑,悠悠然出門去欣賞出雲的美景了。


    出雲和高天原的風格大體都是相似的,大片大片溫軟夢幻的色彩鋪疊近乎於虛幻的美感,隻不過比起高天原的出塵,出雲的細節處多少流露出幾分世俗的意味,宗玨甚至在外圍見到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集市,神明們在這裏來來往往還會討價還價,與現世的凡人無異。


    不同於西方神係的高高在上與世俗割離,日本的神明大多都很是接地氣,也許是與八百萬諸神之中不少都是妖怪或者其他什麽不太入流的出身,因為人類的信仰才獲得了成為神明的資格的緣故,他們身上都帶著濃濃的煙火氣,擁有著與人類相似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有善良悲憫的一麵,也有惡毒冷酷的一麵,會嫉妒,會傲慢,會犯錯誤,所以他們也更加容易墮落,容易誤入歧途。


    宗玨很多年以前去過一趟西方神係,那時候黃泉的秩序剛剛開始建立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狀態,很多黃泉神被派遣去往其他神係學習他們已經成熟的製度與體係,宗玨最開始去的就是西方神係的地獄,隻可惜那個時候路西法還在天堂當他的天國副君光耀晨星,地獄裏頭弱肉強食混亂一片還不如黃泉來得有秩序,倒是準備離開時被邀請前往的天國讓他受益匪淺,天使們是和日本神明截然不同的存在,天國實行的也是和高天原迥異的製度,那些高高在上隨心所欲慣了的神明大人們不可能接受西方天國這種條條款款的規章約束,但是對黃泉卻是頗具參考價值。


    事實上黃泉目前所實行的製度大部分都是脫胎於中國的沒錯,但是在某些細節以及具體實行措施上很具有西方天國的影子。


    最明顯的大概就是輪休製度了。


    宗玨一邊放任著自己的思維漫無邊際地發散一邊隨意看著集市攤位上的東西,托他這麽一身極具黃泉特色的衣衫的福——除了黃泉神一般不會有神明會選擇黑色做衣服——一周圍的神明一個個老遠就避開靠近他,高位神明是不會沒事跑來這種集市上溜達的,這裏大多都是些沒什麽地位一抓一大把的小神,攤位上也不會有什麽好東西,大多也就是些零零碎碎的武器或者藥材。


    但事實證明走路不看路真的不是什麽好習慣,宗玨正盯著某個攤位上的藥材發呆時,便正正好好與別人撞了個滿懷。


    “你沒事吧?”宗玨無視了周圍若有若無倒抽冷氣的聲音低頭問道。


    “沒事沒事。”撞進他懷裏的是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少女,有著一頭柔軟的棕發和明亮的眼睛,她笑容爽朗地連連擺手,“是我自己跑太快啦,真是抱歉啦。”


    宗玨看著少女身上校服款式的衣裙微微挑眉,“人類……不,人神?”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俯下身,輕輕嗅了嗅少女的頸側,“果然……是禦影的味道。”


    “誒!您認識禦影大人嗎?!”少女眼睛一亮直接伸手拉住宗玨的衣袖,聽到周圍的壓低的驚唿又下意識放開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我是說,您知道他在哪裏嗎?”


    “等他想出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出來了。”宗玨笑道,看著少女幹淨的眼睛正想說什麽,就看到不遠處白發的神使正快步走來。


    “瑞希?”一頭霧水被擋在身後的少女眨眨眼滿臉迷茫,被她叫做瑞希的神使如臨大敵地看著宗玨渾身緊繃:“奈奈生大人還什麽都不懂,如果有什麽冒犯之處,還請您多多見諒。”


    宗玨無奈地笑道:“我還不至於跟個孩子計較,你不必這麽緊張。”他對於麵前這個有著和眼神一樣清澈幹淨靈魂的少女印象不差,拍拍她的肩膀道,“有空的話,歡迎來西殿找我,我有帶茶點過來。”


    “當然了!”奈奈生點頭道,“那到時候,您能跟我講講禦影大人的事情嗎?”


    “可以啊。”宗玨微笑,“你不要嫌棄老人家囉嗦就好。”


    禦影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繼任者呢。


    第七十四章


    “主殿, 您還真是讓我好找呢。”小狐丸從背後搭住宗玨的肩膀,輕輕地在宗玨脖頸側邊蹭了蹭, 然後才像是剛剛看到那位叫做奈奈生的少女神明一般微微挑起眉稍笑道, “這位是?”


    “我?”奈奈生指了指自己,“我叫做桃唔——”突然被宗玨點住唇角的少女瞪大眼睛看著宗玨,年長的黃泉神溫聲提醒道:“在這裏還是不要將自己的姓名隨便告訴別人為好。”


    出雲外圍的集市上會出現的不隻是神明, 靈力強大的妖怪也有其門路混入其中,宗玨方才一眼掃過去還看到了好幾個身上氣息不怎麽對勁瀕臨墮落邊緣的小神,像是奈奈生這樣本身並沒有太多天賦,純粹因為禦影轉讓神職才擁有了神明之位的人神在這裏簡直就像是一塊誰看了都想咬一口的十全大補丸,沒有絲毫自保意識的露著臉就出門本來就很危險了, 現在居然還準備就這樣大剌剌地把自己的姓名如此宣之於口。


    “你的神使應當提醒你的。”宗玨看向擋在奈奈生麵前的神使,“你是叫做……瑞希對吧?巴衛呢, 沒跟著一起來?”


    “巴衛留在神社裏啦。”奈奈生答道, 小心地給自己的神使辯解道,“瑞希也是很厲害的!”


    “希望最好如此。”宗玨摸了摸已經無聊得蹭他脖子的小狐丸,“我還有事,想要繼續在這裏玩的話, 還是謹慎些為好……奈奈生。”


    他隻知道奈奈生一部分的名字,但是對他這個級別的神明來說一半的名字已經足夠做很多事情,奈奈生幾乎是瞬間就眼前一黑短暫失去了意識,又在宗玨拍了拍她的頭時驚醒, 這位她不認識但是友善的神明道:“記得保護好自己,下一個可不會像我這樣把你叫醒。”


    奈奈生點點頭, 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您!”


    小狐丸懶洋洋看著似乎有點不服氣的瑞希,猩紅的眸子微微眯起,隨手掏出一個白色的狐狸麵具,簡單粗暴地直接扣在了奈奈生臉上,扭頭若無其事道:“主殿,您要是再不過去,稻荷大人就要生氣了。”


    那位平時一般不怎麽發火的女神一旦鬧起脾氣來不是一般的麻煩,少不得得花個十幾二十年的才能哄迴來。


    宗玨點點頭,“在哪邊?”


    “這邊走。”小狐丸自然地把手從宗玨的肩頭滑下拉住手腕,“過去的時候會路過一家和果子店,您可以帶一些過去。”


    “歌仙之前幫我準備了。”宗玨說道,扭頭對奈奈生擺擺手告別,正把麵具摘到一半的少女也揮揮手,大聲道:“下次我請您吃點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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