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姓或者名字裏有宗這個字。”他說道,“年齡……活躍期應該是很早以前了,放寬到二十年以前調查。”


    宗玨的外貌看起來極具迷惑性,但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二十來歲的青年人決計不會有一雙像宗玨那樣子的眼睛。


    並不是像那些文字描寫裏那樣有多麽滄桑或者寫著多少故事,相反的那雙眼睛並沒有太多的東西,黝黑的眸子帶著某種極為少見的澄澈與幹淨,無愛無怖,無嗔無怒,明明白白倒映著他的樣子,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是單純地將他的模樣倒映在瞳孔之中。


    如此,反而更加的恐怖了起來。


    那不是和孩童一樣不諳世事才會顯出的白,而是因為看過了太多經曆了太多,千萬種色彩盡數染透而混雜出黑,隻一個對視,庫洛洛就知道自己如果還珍惜自己的性命,大抵除了老實認栽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


    當然,他也並非全無勝算,以弱勝強的事情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但齊木楠雄的能力一來能不能真的到手還另說,二來又不是生死存亡非要以命相搏的時刻,又何必非要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甚至要做出相當犧牲隻為了爭口氣呢。


    “不要驚動別人。”庫洛洛對旅團的腦囑咐道,“查不到也無需強求。”


    他有一種直覺,那位宗先生雖然危險,不過不會成為旅團的威脅。


    俠客是如何去搜索宗玨曾經在這個世界留下的蛛絲馬跡暫且擱置不提,另一邊齊木楠雄收拾好自己沒有多少的行李,把存放在天空競技場的獎金提出來,他在天空競技場的時間並不長,卻已積攢下了相當數額的獎金,然後跟著宗玨登上了船。


    沒有絲毫懷疑或者猶豫,他全身心都地信任著宗玨,並且知道宗玨不會做任何有害於他的事情。


    傍晚的時候,刀劍們帶著“旅遊紀念品”滿載而歸,宗玨的零花錢向來給得慷慨,刀劍們東西買得卻不算多,如五虎退隻拿著審神者給他買的緞帶就已然心滿意足,抱著小老虎們挨個用新緞帶替換他被召喚出來時自帶的黑色緞帶,三日月宗近相對已經是最多的了,但大部分都是準備送給當時在拍攝活擊時認識的朋友們的,比如辛辛苦苦跑上跑下給他當了大半天替身的膝丸,小狐丸拿著新買的梳子在宗玨麵前逛了一圈,就如願以償得到了晚上一起梳毛的承諾,還有就是——


    “嚇到了吧?”鶴丸守在宗玨必經的拐角突然跳了出來,拿著一個手環在宗玨麵前晃了晃,“這是迴禮哦。”


    他示意著摸了摸胸口,那裏掛著一個禦守,與時之政府販賣的那種量產型禦守不同,那個在他某天打盹醒來出現在枕邊的禦守沒有機器縫製出的細密針腳,做工頗為簡陋一看就知道是手工製品,布料也比時之政府的要好上不少,他在審神者的羽織上見到過相似的花紋。


    “第一次做禦守,也難為你不嫌棄了。”宗玨欣然收下了這個迴禮,也沒有再往哪裏放而是直接戴在了手腕上,“鶴丸的品味不錯呢。”


    不是那種寶石或者金銀材質的手環,某種有著美麗紋路的木材被打磨成圓潤的形狀用繩子串起,因著還沒有被誰長年累月的摩挲把玩過摸起來還帶著微微的滯澀感,木頭本身的色彩本就不需要什麽多餘的裝點,隻是在繩子的末端用嵌著黑曜石的銀包裹勾纏首尾相連,恰好地環住宗玨的手腕。


    “因為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鶴丸眨眨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他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地笑出來了,“就覺得和你很像。”


    不張揚不高調但又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第一眼會因為那高冷的外表而心生畏懼,親手碰觸的時候才會發覺那種源自於本質的柔和與溫暖。


    “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鶴丸歪歪頭語調變得輕快起來,“難得我賭贏那麽一點錢。”


    他在天空競技場的賭局上稍微小賺了一筆,再加上宗玨發給他的零用錢,盡數砸在了這個看起來完全不應該那麽貴的手環上。


    “所以你要經常帶著。”高潔的鶴即便任性起來也帶著讓人不忍斥責的理直氣壯,象征著暗墮的紅眸裏燃著的一種溫暖而愉快的色彩。


    “當然了。”宗玨有些不太適應的調整了一下手環的位置,他很少會在手腕上戴什麽配飾,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我很高興。”


    雖然說起來好像他多麽貪心想要很多禮物一樣,但實際上他確實很少收到什麽禮物,尤其是這樣特意送給自己的禮物,更多的時候他都是送出禮物的那個,收禮物則基本是逢年過節時他人例行公事的人情來往,貴重有餘而心意不足,基本收到也就是封存在庫房裏沒什麽別的用途。


    “真的非常高興。”宗玨又重複了一遍,鶴丸笑嘻嘻道:“這樣就好啦,您要是再說什麽感謝的話我可要難為情了。”


    “也請不要告訴別人哦。”他豎起手指眨了眨左眼,“我自己偷跑可是犯眾怒的事情。”


    還是這麽明目張膽地背地裏刷審神者好感度的事情,被抓到了可是會被拉到演練場裏輪流教做刀的。


    鶴丸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跑去廚房找歌仙兼定偷吃點心,宗玨心情極好地迴了房間,準備給自家別扭又喜歡撒嬌的孩子梳毛。


    給小狐丸梳毛其實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享受,手下柔軟的頭發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觸感,摸到的時候就會有不愧是稻荷的眷屬這樣的感慨,比之許多以自己毛發為傲的天狐還要順滑不少,蓬鬆度也是恰到好處,宗玨跪坐在地上而小狐丸側躺在他的大腿上,半眯著眼睛伸手去碰觸宗玨的頭發。


    “若您是普通的刀匠,我定然是忍不住……”微硬的黑發在指間打了個圈,小狐丸的聲音幾近喟歎,“會將您神隱的吧。”


    他那揮灑著魅力而不自知的鑄造者,也許藏在高天原的最深處都會擔憂他人的窺伺。


    “若我隻是普通的匠人那可就沒有你了。”宗玨笑道,揪了揪手底下小狐丸的頭發,“沒事胡思亂想些什麽。”


    小狐丸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早有自己的試探會被這麽不解風情地打迴來的覺悟。


    夜色正好,一縷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鑽入,極溫柔地勾纏在宗玨眼角。


    宗玨打了個嗬欠,可有可無地應允了小狐丸留宿的請求,同時更加堅定了對於天津神都是傲嬌悶騷的認知。


    成熟懂事的孩子一旦粘人起來,還真是幸福的負擔呢。


    宗.我鍛的刀就是我的孩子.玨如是想道,拍拍身邊的小狐丸,做好了一整夜不睡的心理準備。


    在除非極度疲憊的情況下,身邊有人他都不太能睡好,一點動靜就會被驚醒,隻能迷迷糊糊地閉眼假寐。


    “睡個好覺。”他輕聲對小狐丸道,“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鶴丸:為什麽要送手環?因為當時就是那雙手,把我從無盡的黑暗裏拉出來的(笑)】


    第七十一章


    船如宗玨所規劃的那般準時到達了極北之地, 這一路上風平浪靜,既沒有風暴席卷, 也沒有驚濤駭浪, 大海溫柔得像是母親一般,沒有半點為難這些少有的客人的意思,隻是用一路上綺麗的風景, 還有鮮美甘甜的海鮮盛情款待,甚至於直到踏入了極北的邊界線,海麵吹拂而來的風依然是和暖的,天上的太陽依然是燦爛的,乃至於海水都還帶著三分暖意, 交匯於此處的洋流引來了各種各樣數不清的魚蝦,劃著小船下去釣魚或者幹脆遊上一圈都是很不錯的休閑方式。


    但是當看到海麵上出現第一個小小的翻湧之時, 當僅僅遠遠的發現天際顯出一線陰雲之際, 宗玨就不再讓刀劍們離開大船了,而那些原本在船上就像隱形人一般的船員們的存在感忽然就強烈了起來,他們忙忙碌碌地奔走於大船上下,與時間賽跑一樣將甲板塗上某種帶著強烈氣味的凝膠——刀劍們記得那是用他們這些天捕獲的某種大魚的魚皮熬煮出來的膠, 船員們不厭其煩地用那種須得要帶著口罩手套才能碰觸的膠在船上塗了一層又一層,每個露在外麵的地方,包括窗戶都被厚厚地糊了一層,原本通透幹淨的玻璃因此而呈現出了糟糕昏暗的暗色, 白天都得打開燈才能看清室內的樣子。


    塗膠的同時也有船員將風帆落下,高高的桅杆也不知他們是如何操作的被收進船中, 還有船員忙著在船頭裝上一個泛著美麗金色光輝的巨大雕像,足足要八九個船員才能搬得動的雕像是某個麵容栩栩如生的神明模樣,長發飄逸對著天空舉起雙手,身後生著一雙巨大的羽翼,每一根精雕細琢而出的羽毛都鑲嵌有顏色不一的寶石,隨著光線變化就像羽毛正在隨風飄舞。


    在船內看船外時,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海水仍然呈現著明澈的碧藍,天空依然是一望無垠的幹淨,然而但凡是稍稍有些經驗的船員,都能夠聞得到風中躁動著的不安氣息——他們正坐在一輛緩緩上坡的過山車上,看似平和的一切必然會在某一秒猛然崩潰,緊接著就是天崩地裂世界顛倒。


    那一刻在某一天正午時分來臨。


    彼時刀劍們正聚在大廳裏麵享受美好的午後時光,雖然被塗上了厚厚的膠而略顯昏暗,但因為大廳的四麵開窗頭頂也有天窗明亮,不開窗也有著足夠的采光,反而將裝飾古典的大廳映襯出幾分昏暗但又別具風情的魅力。


    小短刀們正湊在一起玩著宗玨拿出來叫做巫師棋的棋類遊戲,棋盤上會動的棋子比下棋本身還要具有樂趣,一會五虎退的女王砍死了藥研藤四郎的騎士,一會今劍的主教踢翻了前田藤四郎的高塔,時不時就能聽見那個角落傳來小小的驚唿和嬉笑聲,還有五虎退的小老虎跑來撒嬌湊熱鬧,翻身往棋盤上一滾壓倒了大片棋子,哼唧著攤著肚皮非得要好好摸上一會才肯跑開,鶴丸抱著夜鬥一本正經地坐在一邊觀戰,這邊幫一幫那邊出個餿主意的,看著看著覺得有些累了就打個嗬欠跑去跟三日月宗近搶沙發,三日月宗近哭笑不得地舉著書讓夜鬥爬到自己腿上,年幼的禍津神抬起頭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堅定地伸手狠狠拽住了三日月宗近的發飾。


    “嘶——”三日月宗近趕忙伸手挽救自己的頭發,理論上標準戴法是纏繞在頭發上固定的發飾出於偷懶考慮被他偷偷換成了發夾,導致現在頭發被夾在發夾的縫隙裏拽得生疼,夜鬥看著小力氣卻大得很,旁邊裹著毛毯陷入鶴球球狀態的鶴丸顯然是幫不了他了,小狐丸和歌仙兼定剛剛出去拿東西也指望不上,再左右看看,審神者儼然看熱鬧的樣子可以忽略,大今劍正專注地盯著窗外半點沒有注意到自家幼弟的窘境,而那位剛來不久的齊木先生此時更是身在別處鞭長莫及,最後還不等三日月宗近找到辦法,就覺得頭皮猛地劇烈刺痛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


    不,是天真的黑了。


    他下意思抬起頭,看見幾秒前還透著澄澈天光的窗戶此時漆黑一片,但又不是那種如同夜色一樣純然的黑色,而是某種急速而劇烈湧動著的,如同風暴的黑,他看到黑暗裏有什麽撞在了窗戶上,砸開一灘令人後背發麻的液體,然而不等他思考更多的事情身體就猛地一輕,繼而就看著天花板離自己越來越近,低頭又看到地板離自己越來越遠,在他意識到發生什麽了的前一秒,頭就狠狠砸在了窗戶上。


    再之後,他才聽到姍姍來遲地狂風唿嘯電閃雷鳴,波濤翻滾仿佛什麽巨獸蘇醒驚天動地,這艘船就像是被塞進灌滿水的滾筒洗衣機裏開了強力模式拚命甩幹,他勉強抓住了什麽東西固定住自己,看著窗戶被水衝刷出宛如第二層玻璃一樣的水痕,水痕之外的一切都是扭曲的,當他感受到心肝脾肺腎都往外飄的失重感時,從窗戶裏看到裏扭曲的海平麵,他們大抵是被海浪拋得太高了,海平麵遠得像是在另一個世界,然而當船被水流卷著重重砸下時,他甚至能夠聽見身旁船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些隻有下潛到一定深度才能看到的生物以一種垂死掙紮的姿態被衝在窗戶上,極大的力道讓窗戶發出悶悶的重響,留下一個帶著海洋生物特有的奇異血色的死亡印記,轉瞬又被海水衝刷得一幹二淨。


    “您這可……真是……”三日月宗近苦笑地看著好整以暇穩穩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審神者,大廳裏所呈現出的正是一副錯亂到有些詭異的畫麵,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混亂的,桌椅家具東倒西歪被離心力推拉著砸得七零八落,他還有大今劍,還有剛睡著就被驚醒的鶴丸都狼狽地依靠著某些固定物才不至於真的變成滾筒洗衣機裏的衣服在船艙裏翻滾,但宗玨那邊卻跟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一切都在原位,就連手邊的咖啡都沒有半點波瀾,小短刀們還有夜鬥也被異常偏袒小孩子的審神者保護得好好的,一個個被裹在看起來脆弱實則堅固無比的透明泡泡裏跟著在船艙之中翻滾,時不時發出幾聲尖叫,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麽遊樂園的驚險娛樂項目。


    “這可也是極北的名物,不讓你們體驗一下就太可惜了。”宗玨合上書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下一秒船體就變成了透明的模樣,洶湧的海水觸手可及,被滔天巨浪卷起是腳下踩著的是翻湧的波濤,暗沉的陰雲密布的天空觸手可及,但天空隻出現了一刹那,瞬息間就被海水所吞噬。


    天地間似乎已經被海水所淹沒,抬頭看是黑沉沉的海水,低下頭還是黑沉沉的海水,大得超乎想象的風卷起大得超乎想象的浪,硬生生用海水鑄就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大大的船在這裏渺小得如同一粒米一顆塵土,艱難地在海中沉浮飄搖,時上時下,忽隱忽現。


    “這裏是風暴牆。”宗玨在這天昏地暗之中準確地指著某個方向,某個船正努力試圖擺正逆風而行的方向,“穿越了這裏,就能到達這世界的極北之地。”


    “大海的盡頭,世界的終點。”他仿佛能在一片黑暗中描繪出明亮的輝光,語帶笑意道,“還有嶄新的世界。”


    除了風暴震耳欲聾的咆哮,刀劍們忽然還捕捉到了另一種聲響,一種粗獷的聲嘶力竭的卻又興奮到極致的嘶吼,夾雜著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再仔細分辨,那分明是這些天忙忙碌碌不停的船員們的聲音。


    那些論起戰鬥力遠不如刀劍們的船員在這樣顛簸的船上依然穩如磐石,快速又沒有半點驚慌失措的遊走在船隻的各個位置掌控著船隻的方向,那些被海風洗禮得粗糙醬紫的臉上沒有半點恐懼,反而充滿了興奮的色彩。


    征服海洋,征服風暴,永不屈服,這樣的信仰深深刻在每一個海員的骨子裏,就好像那每次都會架在船頭祈求好運的風暴女神的雕像,永遠維持著向著天空振翅起飛的姿態,無論如何被風暴衝刷,依舊堅定不移地在海水中冒出頭來,那些鑲嵌著的寶石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海水的衝刷中,亮起一簇小小的光,刹那被黑暗所吞噬。


    如果還能有餘力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黑沉的海水裏浮沉著無數這樣稍縱即逝而又總會再次拚命浮上來的輝光,那是這暗無天日的風暴牆唯一的光源,黑暗裏忽隱忽現。


    “仔細看。”宗玨說道,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黑暗裏所有星星點點的暗光同時亮了起來,海水裏魚的鱗片隨之輝映出細碎流光遊動,那些不知漂浮的多少年的寶石,那些不知道生存了多少年的奇珍珊瑚,在船翻滾到某個恰到好處的角度,在海水湧動到某個恰到好處的速度時一齊亮了起來,刹那間萬物摧折光華璀璨,那是連人的唿吸都要奪去的絕美奇跡,但也僅僅是那麽連一個唿吸都不到的時間,世界又再次恢複了狂風暴雨的黑暗之中。


    “海中星海。”宗玨輕輕說道,“無盡的時間與空間之中,唯有夜之食原可與之媲美。”


    因為這奇景的短暫輝煌,比之夜之食原的永恆死寂,還要來得奪人心魄。


    誰也不知道在黑暗裏究竟翻滾了多久,船才終於衝破了風暴牆狠狠砸進了一片漂浮著碎冰的海水裏,頭頂是星海無垠極光斑斕,腳下是海水澄澈倒映著五彩輝光,有不知名的白色鳥兒舒展雙翼高高飛起,發出讓人身心為之一振的清越蹄鳴。


    極北之地,正是極光最盛的季節。


    船上厚厚的膠已經被衝刷得一幹二淨,刀劍們乖乖裹好審神者準備的厚衣服推開門,踩在還帶著潮濕水跡的甲板上,冰涼的空氣夾雜著冰雪獨有的涼意直衝頭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被冰雪所籠罩的廣闊世界。


    雖然極美,但放眼望去荒無人煙,隻有最好的船員和最好的船才能穿過危險無情的風暴牆,如果沒有像宗玨一樣的強者張開保護罩,普通的念能力者都很難撐得過風暴牆中足以把人擠成肉醬壓力與離心力,更不要說最後跨越風暴牆那一瞬間巨大的壓力差。


    準確來說,這極北的冰原已然不屬於風暴牆另一邊的那個世界,無限接近於那被稱之為黑暗大陸的另一個世界。


    與這世上所有的大陸割離,孤懸於海外的島嶼,便是這極北之地的真實麵目。


    “嘿——”忽然他們聽見有人的聲音傳來,仔細搜尋一圈才在船邊發現了一個扒拉著浮冰的男人,在看到宗玨時笑出六顆白牙問道,“介意讓我搭個船嗎?”


    “介意。”宗玨抬起腿,利索地把人又踹了下去。


    金.富力士這個天然黑會落難到這種地步,這是欺負他年紀大了腦子不好用了是嗎。


    宗玨看著不遠處飛速劃過來的獨木舟冷笑。


    第七十二章


    金隻是在水裏象征性地撲騰了幾下後便極為輕巧地爬到了劃過來的小船上, 劃船過來的男人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他因為寒冷而凍在頭發胡子上的碎冰,那個男人宗玨並不認識, 據金介紹他叫做卡西, 他們還有其他幾個遺跡獵人已經搭檔在這裏待了好幾個月,當然不是為了這極北之地的極光盛景,而是為了探尋某個僅有隻言片語記載於古籍中的遺跡。


    “其實一直都有這麽一種說法, 風暴牆並非自然的造物。”金捧著一杯熱酒坐在船舷上,如同念誦著什麽詩句一般道,“君王劈開海洋為葬身之處,自此風暴永不止息,王都被永埋於冰雪之下。”


    “極光是開啟門扉的鑰匙。”卡西接著道, “而擅闖者將一去不迴。”


    傳說中藏著無盡寶藏的墳塚聽起來的確誘人,但他們的目標是這被冰雪所掩蓋不知道多少年消失於人前的古國。


    為了這像是神話的幾句記載就不要命地穿過風暴牆在極北一住就是大半年, 這種事情除了瘋子大概也就隻有他們這些獵人才幹得出來。


    哪怕這大半年都一無所獲, 依然沒有半分氣餒。


    金不光自己幹勁十足,還邀請宗玨一塊加入,用他的話來說反正宗玨也是在度假之中,世界上還會有比用自己的智慧與毅力探尋出世界失落的一角更為有趣的事情嗎。


    宗玨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 然後他拒絕了,就像把金從船上踹下去一樣堅定地拒絕了。


    正常腦子沒坑的人都不會答應的好嘛。


    不過他還是收容了已經物資告罄苦逼兮兮住在冰屋裏啃凍肉的金一行人,雖然齊木楠雄告訴他金一邊吃他的喝他的一邊盤算著能不能拐帶走他的刀這種要被活生生打死的事情。


    【這邊的確是有個遺跡。】齊木楠雄很順便地用透視眼看了一下冰層下麵,【但是在海裏。】


    曾經的古國王都被冰雪所覆蓋, 隨著海平麵上升以及地貌變化逐漸沉入海底,除非像齊木楠雄一樣自帶透視眼, 不然得潛到深海才能窺到些許端倪,想要進行挖掘研究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城裏有一塊石碑,被極光照耀就會顯示出通往祭祀神殿的地圖。】齊木楠雄接著道,對於超能力者而言,獲取這些信息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祭祀神殿下麵就是國王的墳墓。】


    不過伴隨著整座城市沉入海底,這番設計也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你這樣劇透,探險可就失去樂趣了啊。”宗玨搖頭笑道。


    齊木楠雄無辜地眨眨眼,【這就是我平時的感受。】


    在他還沒有發現屏蔽心靈感應方法之前可是每天都生活在無窮無盡的劇透之中,不和宗玨分享一下這種感受他實在是不甘心。


    “風暴牆的話,你是看不到的吧。”宗玨說道。


    【戴著這個,看不到。】齊木楠雄指了指自己頭上的超能力抑製器,【風暴的源頭太深了。】


    他隻能看到那從極深的海底席卷而上的漩渦與波濤,卻看不到其來自於何處。


    齊木楠雄看著宗玨準備聽他解釋,宗玨卻隻是豎起食指在唇邊搖了搖,“不劇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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