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快說啊?”臣子裏麵有性急的,忍不住催促。


    右侍郎聲音都很小道:“三兆……多,”臣子們更加倒吸一口涼氣!右侍郎囁嚅著道:“為補虧空,隻能加收稅目,各地稅目加無可加的,隻能征以後的稅,現在的稅已經收到後年了……”


    殿內一陣安靜。


    韓耀庭真想冷笑。戶部的賬都成了這樣,國庫空虛到了如此地步,朝廷裏的大臣們不知道趕緊的想辦法,開源節流,卻還勾心鬥角,互相傾軋,鬥得不亦樂乎。


    身為戶部尚書的梁啟明,到底有沒有給皇上提一些建議?想沒有想過辦法?


    他閉了閉眼睛,道:“兵部侍郎卓越,明天上朝時決定是否撥款,撥多少,你先退下吧。”


    卓越道:“是。”退迴班中。


    韓耀庭道:“戶部將所有庫存整理一份,今天申時之前交給本王。”


    兩個侍郎答應:“是。”退了下去。


    然後是繼續,一些朝臣們開始啟奏各自的事務,而鬆濤等這邊的人自然是冷眼看著,不肯說話,即便是有公事的,也不肯拿出來詢問。


    朝上就是如此。


    楚恪寧從宮裏出來,迴到王府,還沒有到府門,便有侍衛過來在外麵稟報:“永定侯夫人在府門等著拜見晉王妃。”


    楚恪寧眉頭輕蹙,心知是為了宮裏的事情。


    現在的情況,有些話還不能說,加上楚恪寧心裏也煩躁,一大堆的事情要考慮,真的不想跟她費半天話。


    正要叫馬車轉個方向,走其他的門,突然又想起來了,問道:“隻有永定侯夫人嗎?老太太不在?”


    “老太太不在。”侍衛在外麵迴答,頓了頓道:“王妃,臣去別的門問問?”


    現在晉王府太大了,府門就四個,從這個府門到另一個府門也要走半天,楚恪寧想了想,除了這個正門,自己常走的,位於正街位置的東門大約也有人。


    老太太應該在那邊。


    “算了,過去吧。”躲是躲不掉了,與其被老太太堵著糾纏詢問半天,還不如跟郭氏說。


    馬車依然是來到了正門這邊。


    “臣妾見過王妃娘娘。”車才停穩,就聽見外麵傳來了郭氏的聲音。


    楚恪寧下車,郭氏已經過來了,笑著道:“娘娘這是才從宮裏出來?我和老太太這段時間去過宮裏,隻是每次都被擋住了不讓進,說皇上生病了,心情煩躁,皇妃們也不願意見外人……不知道是不是如此?惠妃娘娘也不願意見我們嗎?她現在的身體情況……”


    楚恪寧道:“皇上既然煩躁,宮裏頭就少去吧,惠妃沒有事,她自己也知道照顧自己,且身邊那麽多人,隻管放心好了。”


    “但是……”郭氏現在對她確實不敢放肆,著急的才說了兩個字,馬上就陪著笑臉道:“主要是,我和老太太已經有半個來月沒去宮裏,老太太實在擔心……”說著一頓試探道:“王妃娘娘能時常進宮嗎?若是能時常進宮,少不得我們這邊……”


    “侯爺夫人,王妃娘娘也不是給您帶話跑腿的人,您想說什麽呀?娘娘說的話您可聽清楚了?隻管放心好了,您就放了心,迴去和老太太也說一聲,請她也放心好了。還要怎麽說才行啊?”


    香豆突然說話了。


    香豆這丫鬟性格其實挺懦弱的,且服侍的主子性格強,楚恪寧不吃虧,任何事情心裏有數,香豆基本上是吩咐一句便做事的,很少有在楚恪寧和人說話的時候,她插嘴的時候。


    但對郭氏,香豆是很討厭的,以前在府裏的時候,郭氏是怎麽對小姐的,她記得很清楚。王妃現在對郭氏還能表麵過得去的說話,但香豆忍不住,實在忍不住。


    被香豆斥了幾句,郭氏的臉上難看起來,一雙眼睛將香豆冷冷的打量了一下,接著就覺著自己也被人冷冷的盯著,她知道是晉王妃,現在自己已經不能放肆隨便對待的人,隻能做小服低,往後退了兩步,躬身賠身下氣的道:“臣妾失禮了。”


    楚恪寧淡淡的道:“沒事就不請侯爺夫人進去坐了。”說著,進了府門,上了府內行走的車輿。


    香豆等丫鬟上後麵的車輿,再次迴頭看了一眼門口。


    第178章


    郭氏呆立在王府門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是不敢走的,老太太去守側門了,交代過,她料想晉王妃從宮裏迴來,知道了郭氏在府門守著,一定會去側門,正好就被她堵上。郭氏在這邊要等著,等到能進宮的消息傳來了再走。


    老太太今天也是著急了,無論如何,就算是讓晉王妃領著,也要進宮去見惠妃娘娘。


    隻不過晉王妃並沒有上當,沒繞去側門,而且三兩句話就把郭氏打發了。最讓郭氏惱怒的是,現在連晉王妃身邊的丫鬟都不把自己當迴事了。


    著實可惡!


    隻能讓遠處的小廝跑快點,去側門那邊說一聲,晉王妃已經從這邊進去了,且說的話也稟報一下,看看老太太是如何的意思。


    郭氏坐在馬車上隻能等著。


    等了大約兩刻,沒見小廝迴來,卻看見襄陽伯府的馬車來了,停在了門口,有人進去稟報,大約又過了一刻,出來人請她們進去。


    郭氏在車上偷偷掀著窗戶簾子看,見從車上下來的是襄陽伯夫人和那位已經進過宮的姑娘趙月兒。


    趙月兒的情形和楚月瑤相似,郭氏自然關注趙月兒,見她下來了,雙目睜大盯著。


    這一看,卻又有點不舒服。


    趙月兒穿著件淺紅色繡纏枝蓮花寬擺裙,上麵一件霞紅色繡牡丹短襦,如此穿著顯得很年輕,看起來竟然像是從沒有嫁過人一樣。


    離得遠看不清楚戴的什麽首飾,隻看見耳朵上一對翠色耳墜,隨著她的走動來迴擺動,趙月兒不知道跟她母親說什麽呢,居然還在笑,耳墜子也晃動的厲害,看起來輕鬆愜意。


    郭氏心裏格外不平衡起來。


    自己還是晉王妃名義上的母親,卻被拒之門外,趙家這一對母女是什麽身份?來了卻馬上能進去。趙月兒分明比自己女兒還慘,她懷著的龍胎都被強行落了呢!卻想不到居然沒事一樣,比自己女兒精神好多了。


    郭氏氣憤惱怒的放下了簾子。


    襄陽伯夫人和趙月兒進了王府,便有車輿過來,接了兩人往裏走,又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正廳。


    這是另一個園子,不是晉王和晉王妃住的園子,應該是晉王妃正好在這邊。


    楚恪寧迴來衝了個涼,剛換了衣裳坐車來到這邊,想辟一片地出來種草藥的,之前看好了這邊的一塊地,剛到這邊,下人便來稟報,說趙月兒母女來了。


    於是便請到了這邊來。


    兩人進來行禮,楚恪寧笑著請她們坐下,看了看趙月兒笑道:“精神還不錯,現在也肯出來逛逛了。”


    襄陽伯夫人笑道:“她其實是個愛玩的,在家呆了這麽久,也憋壞了。”


    趙月兒笑道:“我在家也沒閑著,有一天翻自己的櫃子,倒是翻出來了不少的檀香珠子,便一個個的磨了,打孔穿線,全都是我自己做的,今天帶了幾串過來送給王妃,王妃您可別嫌棄。”


    楚恪寧笑了道:“怎麽會嫌棄呢?謝謝還來不及。”


    趙月兒就叫人拿上來,楚恪寧看了看,笑道:“這手藝不錯啊,看你閑著也能閑出來這些好東西,比我強多了,我成天閑的沒事,晃來晃去的亂轉,什麽也沒做出來過。”


    趙月兒一下笑了。


    襄陽伯夫人笑道:“晉王妃忙得什麽似得,我們都知道,哪裏就閑了。七夕晚上拜月的事,內眷圈子們都傳開了。良妃娘娘實在也不是省油的燈,晉王妃您操心的人多,才是心累呢。”


    楚恪寧搖頭:“我也隻是進宮才有這樣的事,平常也不管。”


    襄陽伯夫人點頭道:“是啊,您也歇歇。要說起來,大長公主是更願意管這些事,惠妃娘娘的心,就讓大長公主操吧,您守著這麽大個宅子,正經每天多轉轉。”


    楚恪寧將檀香手串選了一串珠子略小的戴上了,看了看笑道:“月兒沒事多來陪陪我,一個人逛園子太累,兩人說著話溜達著才好。”


    趙月兒點頭道:“好啊,那我就常來。”抿抿嘴又道:“我前幾天去了涇陽侯府看望玉依,她倒瞧著精神不好,本想拉著她一塊兒過來了,也懨懨的不肯動彈。”


    楚恪寧歎氣道:“姑娘大了,各有心事了,哪裏還能像以前一樣湊得齊。”


    趙月兒聞言點點頭:“王妃還記的錦妮嗎?我之前還想起她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迴了河間府,倒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楚恪寧道:“也是啊,從沒寫過信。”


    襄陽伯夫人便歎氣道:“月兒你是閨閣女子,哪裏能想到?想來王妃應該知道,華家是錢家的親眷,錢家出事,華家哪裏還敢張揚?恨不能貓起來誰都想不起來他們才好……錢家錢逸陽又是皇上盯著的頭一個,想想吧,就算是錦妮想給你們寫信,家裏人也決計不讓。”


    這話倒也是,楚恪寧點了點頭,歎氣:“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估計也該成親了。”


    趙月兒點點頭,歎氣道:“她也是,之前在京城好一個折騰……”


    襄陽伯夫人想了起來,笑著道:“月兒,你不是說想要王府的白海棠花做胭脂嗎?今天來了,問問王妃允不允你摘些。”


    趙月兒實在沒想到母親居然說這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的道:“哎喲……在家閑聊著玩的,您真當真……居然……”


    楚恪寧‘噗’的笑了出來道:“原來你們母女在家裏閑聊,就是惦記我這裏的白海棠啊?”說著又笑了,轉頭問:“咦,我怎麽都沒見到哪個花園子開的有?”


    襄陽伯夫人笑了道:“王妃您是不知道,錦華園的白海棠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就在裏麵一個叫海棠苑的,隻是不知現在換沒有換名字。”


    楚恪寧道:“那就沒換,我們搬進來之後,並沒有換任何園子的名兒。”對趙月兒道:“你喜歡就多摘點好了。”


    她原本想說,喜歡咱們正好去看看,摘些好了,但因為好像覺著襄陽伯夫人似乎是有意提的這個話題,不知道有何用意,便沒有說。


    趙月兒滿臉通紅的埋怨母親:“開玩笑的話您也當真,王妃實在是好脾氣,換個旁的人,還當咱們就這麽不生分呢。”


    “跟王妃生份什麽?”襄陽伯夫人笑著道:“你去摘吧。”


    趙月兒一愣:“女兒還要親自去?讓下人……”


    “你自己去選啊,不是要做胭脂,自己選的才能用,而且你那麽挑剔,丫鬟選的不好,你又要埋怨人。”


    趙月兒停頓了一會兒,隻好站起來道:“是。”又跟楚恪寧笑道:“王妃娘娘,那我就放肆了,去摘花了。”


    她自然看出來了,母親是要支開自己的。


    楚恪寧笑著道:“坐車輿去。”又吩咐甜豆:“你帶幾個人跟著,也摘些迴來。”


    趙月兒領著一群丫鬟婆子的出去了。


    楚恪寧便看著襄陽伯夫人。


    襄陽伯夫人也是臉一紅,歎氣道:“這段時間瞧著她心情好,今天本是有事來求晉王妃的,便順嘴問了一句,她願不願意跟著來,沒想到從不出門的,一聽來找王妃玩,倒是一口答應了,我就不忍心不讓來。”


    楚恪寧恍然了,問道:“夫人有什麽事?”


    襄陽伯夫人自己先通紅了臉,道:“這話也不太好說……好在晉王妃您是知道我們家月兒的,所以,我也就厚著老臉說了……”


    “說吧,隻要能幫上忙的,我盡力幫忙。”楚恪寧道。


    襄陽伯夫人頓了頓,歎氣道:“說起來還不是她的終身。都這樣了……也不敢一直拖,拖下去年紀大了,越發不好找了。伯爺在外麵也踅摸,看中了一個人,隻是人家根本就沒想起來我們這邊……實在不知道怎麽說這話。”


    楚恪寧道:“什麽人啊?”


    “刑部的左侍郎,叫陸慕,今年二十九歲了,就是京城人士,家裏頭娘子聽說去世好幾年了,一直也沒有續娶。老爺叫人打聽了一下,說是府裏頭幹淨,隻有兩個姨娘,沒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孩子方麵,前麵的媳婦給生了兩個女兒,姨娘生了個庶子,三個孩子。”


    楚恪寧聽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覺著……當然,她是外人,自然不能意見太多,想了想笑著道:“月兒今年也就十七八,這個什麽侍郎比她大十幾歲……”


    襄陽伯夫人道:“老爺說人品不錯,雖然隻是舉人出身,但倒是挺有出息,正經做了八年的刑名,一路從知縣升上來的。再問同僚,說是做事拚命,經常住在刑部衙門的,我們家老爺覺著很不錯。”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年紀是大了些,隻是我們家月兒的情況……”


    楚恪寧突然想起來了,忙問道:“對了,後來可曾給月兒看過大夫?身體情況如何?”


    襄陽伯夫人道:“倒說是沒事了,已經全然調養好了的……說我們家月兒就是因為心寬,才能恢複的如此好。”


    楚恪寧點點頭:“那就好。”想了想道:“既然是襄陽伯看好的人,想來應該不錯,夫人說來求我,是讓我幫忙打聽呢,還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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