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郭氏一下子將擦眼睛的手放了下來,紅著眼睛看著楚恪寧:“你就一點都不念在……”


    “念在什麽?”楚恪寧冷笑著打斷了:“需要我的時候,過來哭訴你錯了,這就行了?我就必須原諒你?必須給你跑腿出麵?有沒有風險我都要自己承擔起來?不出麵還不行了?”


    楚恪寧冷冷的道:“侯爺夫人還是趕緊走吧,我這會兒還好沒生氣,你再多說兩句,把我的氣招上來了,我一點好話都沒有給你的!”


    郭氏氣滯哽咽著走了。


    香豆急忙的上前,低聲稟報道:“王妃,襄陽伯夫人來了,求見您呢。”


    楚恪寧忙道:“請進來吧。”


    香豆起身示意了一下門口的甜豆,甜豆便去請了。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夫人進院門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嗚咽的郭氏,臉色都變了,站在原地等郭氏過去了,才跟著丫鬟進來。


    進來給楚恪寧行禮坐下,楚恪寧道:“襄陽伯夫人,你來是因為趙月兒嗎?”


    襄陽伯夫人眼睛就紅了,道:“正是……我那女兒現在還不知道被關在什麽地方,皇上想要怎麽處置……”


    楚恪寧道:“她有孩子了,你應該該知道?”


    襄陽伯夫人臉色都慘白的點頭:“知道,正是因為這個,才來求王妃您的,我們也知道,這麽冒昧的上門來有些……”說著哭了起來:“隻是我們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突然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們真的茫然無措,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楚恪寧想了想,道:“我隻能說,請王爺盡力而為。月兒幫過我幾次,我當然很想幫助她,隻是這事畢竟不是尋常的事情,便是王爺也不能說讓誰沒事就沒事。況且……趙月兒有喜了,這個是非常麻煩的,府裏頭應該也明白?”


    襄陽伯夫人點著頭,哭著道:“明白,明白……隻要王爺能全力幫忙,我們感激不盡。”


    她和晉王妃並不熟,來就是求人的,事情說完了,便擦了擦眼淚起身告辭,再三的道謝。


    楚恪寧起身送她到了門口,便迴來了,坐下歎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可能會顯得比較無情。但是,她真的不能將話說的太滿,讓襄陽伯府抱了很大的希望,萬一要是……那該多傷心?


    她當然會讓韓耀庭盡全力。


    晚上韓耀庭迴來,也是累得腳疼,叫丫鬟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燙腳。


    楚恪寧拿著手巾過來,問他道:“你們一直議到現在嗎?”


    韓耀庭點頭,歪著身子靠在她身上,頭埋在她的胸前,吸了一口香氣,含糊的道:“嗯,站了一天累死了……”


    楚恪寧感覺他的手撥開了前襟,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抓住了他不老實的手:“那你還有心思……別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韓耀庭坐直了,之前裝出來的疲累也消失了,對她粲然一笑:“什麽事?說吧。”卻又湊過來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楚恪寧看著他,很是心疼。心情也很複雜,趙月兒救過自己,自己現在救她責無旁貸,可自己沒這個本事,卻需要丈夫出麵,她又是非常不希望韓耀庭赴險,一點都不希望。


    韓耀庭伸手摸著她的臉蛋,感覺到了她的為難,柔聲道:“是不是趙月兒的事?”


    楚恪寧點頭,將白天郭氏和襄陽侯夫人來過的事情說了。


    韓耀庭沉吟了一會兒,道:“也不意外,說不定後麵幾天全都是這樣的人。每逢改朝換代,尤其不是順順當當繼位的,總有人得勢,有人失勢。在旁人眼裏,咱們就是得勢的人。”


    楚恪寧點頭:“別的人不說了,趙月兒咱們得盡全力。我知道,她可能也是最特殊的一個。”


    韓耀庭想了想,道:“也未必,特殊的人太多了。榮國公、燕國公,前皇後等等這些。”


    楚恪寧忙問:“對呀,這些人是怎麽處置的?今天站了一天,都幹什麽了?”


    韓耀庭道:“論功行賞,這些人隻是先抓起來而已。”頓了頓,道:“不過有幾個必定是沒什麽好結局。”


    他拿過來楚恪寧放在身邊的手巾,擦了腳。


    楚恪寧讓丫鬟進來將水端走了,等丫鬟出去了,這才跟韓耀庭道:“今天見了皇上了。”


    韓耀庭跟著丫鬟去關門,聽了這一聲有些奇怪,栓門過來,挑眉看著她‘哦’了一聲。


    楚恪寧有些猶豫,想了想道:“老遠看了看,總覺著……似乎是不是太瘦弱了些?”


    韓耀庭道:“你想說什麽?”一頓又道:“原本太子身體便不太強壯,羸弱嬌慣,常常生病。這三年當然也不可能多好,現在這樣瘦弱也不意外。”


    楚恪寧點頭道:“是啊,腳步虛浮,渾身無力,臉色也非常的不好。”


    韓耀庭停頓了半晌,才道:“你是說,可能……”


    楚恪寧點點頭:“橫豎王爺心裏有個準備吧。我也沒給皇上診脈,真實的情況也不知道,不過是得有準備。”


    韓耀庭在那邊踱步,不知道想什麽。


    楚恪寧收拾了一下屋裏,剛去吹燈的時候,身子就被他從後麵摟住了,不安分的手襲到了胸前……


    新皇采納了謀士們的意見,先論功行賞,這三年跟在他身邊的,文臣武將自然都是重重封賞,高官厚祿。文臣方麵,梁啟明任戶部尚書,掌管財政大權,其餘重要的如六部尚書、京城重要職位指揮使,全都換成了新皇的人。


    武將方麵,吳道封為了從一品建威將軍,另兩位封為了正二品虎威將軍。這已經是武官中最高的職位了。


    高源、王大成等等這些被看成是晉王的人,也獲得了封賞。畢竟他們在這一次造反的事件中,也是居功至偉。


    高源本就是襲了他父親威震將軍爵位的,爵位已經無可再升,於是賞了宮內騎馬行走,其他的諸如良田美女,自然是封賞不少。


    王大成也獲封正三品的威遠將軍,與伯爵同級。


    隋朝的武將官職是兩種,一種是有爵位的,但是無實權,除非有別的職位,不然隻是個武將的爵位,和公侯伯爵位一樣。高源、王大成就是這樣的,當然,高源還兼著禁衛軍三部統領,這是實權。


    另一種是有實權,官職也很高,但無爵位無法世襲的。吳道等人獲封的就是這樣的職位。


    所有的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不管心裏怎麽想,滿意不滿意,叩謝皇恩的時候,特別的感恩戴德,這就不消細說了。


    禦書房。


    新皇坐在禦案後麵,不時的輕微咳嗽一兩聲,案幾上麵已經堆滿了高高的折子。梁啟明已經換了一身尚書官服,端著臉站在禦案旁邊,正在將折子一個個的翻開,迅速的看一下,然後分類。


    韓耀庭在下麵站著,看到這一幕也沒說話。


    其餘還有齊國公、安國公等幾位老國公同樣站在下麵,那梁啟明雖然再看折子,但還是時不時的抬眼將下麵的人看一眼。


    皇上道:“錢逸陽不能留,他是罪魁禍首!當初如果不是他帶兵從東北下來,京城這邊的情況不會失控……朕第一個就應該砍了他的頭!”說著有些激動,咳嗽了兩聲。


    一個太監湊上來,趕緊給端上來一杯茶。


    梁啟明將那太監都盯了一眼。


    皇上看向了韓耀庭:“晉王,你覺著如何?”


    韓耀庭想了想道:“皇上英明。”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頓了頓,直接就下旨:“來人,傳旨,去牢裏提了錢逸陽,立斬!”


    一個太監上前來,磕頭道:“是。”


    梁啟明親手幫著皇上將空白的聖旨攤開了,皇上擺手:“不用。”直接口諭,對錢逸陽他是深惡痛絕,連聖旨都不想寫:“讓威震將軍去宣旨,監斬。”


    太監磕頭去了。


    梁啟明問道:“皇上,榮國公府的其他人呢?榮國公有兩子,二房一子,三房一子,這些都不應該留下,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盡啊!臣請皇上,將榮國公府抄家,滅九族!”


    韓耀庭眉頭一皺。


    梁啟明說最後一番話的時候跪下了,卻在說完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韓耀庭:“晉王爺,您覺著呢?”


    韓耀庭看了他一眼,又看皇上。


    皇上同樣皺著眉頭,不過這眉頭是早就皺著的了,從韓耀庭進這個禦書房,皇帝就沒展顏過。雖然登基了,多年的願望實現,但付出的代價也很大,且一登基麵對的是很多的事情,首先就是殺人,不服氣的文官,昨天|朝堂上已經就地殺了幾個了,但那些其實還隻是小角色,今天商量的,才是正經大頭。


    皇上怎麽高興的起來。


    “晉王爺似乎不太高興?”那個梁啟明好像專門跟韓耀庭作對一樣,帶著譏諷說了這一句,然後笑著道:“我聽說,昨天已經有好幾位夫人去府上求情了?不知道晉王妃答應了誰?”


    韓耀庭看著他冷冷的道:“梁大人想說什麽?不妨直接說出來。不錯,昨天是有人去王府希望本王求情,本王也沒打算隱瞞,但求情不求情,本王會斟酌。不知道梁大人專門說出來是想暗示什麽?現在這種情況,有人求情也很正常。”


    第111章


    皇上咳嗽了起來,這一次咳的比較兇,兩個太監都過來了,一個拿著痰盂手巾,一個端著茶。


    好半天,皇上才止住了咳嗽,喝了茶,歇了一會兒,對還跪著的梁啟明道:“起來吧。”


    梁啟明聲音略大的道:“是。”


    皇上等他站起來了,又道:“來人,給晉王端把錦杌過來。”他麵色和緩的看向了韓耀庭笑著道:“晉王坐下說吧。”


    太監已經端來了鋪著明黃絲綢的錦杌,韓耀庭躬身道謝,坐下了。


    梁啟明的臉色都變了,原本挺直的腰也終於躬下去了一些。


    禁衛軍營地後麵的監牢。


    原本就很戒備的禁衛軍在聽見了門口傳來腳步聲之後,更加的瞪大眼睛警覺的看著,一直看到進來的是統領高源,這才將眼睛重新平視前方。


    高源沿著狹長的牢壁往前走著,經過了第一個監牢,站住了,往裏看了看。


    榮國公錢逸陽身穿囚服,站立在牢中,看見是他,怒哼了一聲:“黃毛小兒!”正要說,想不到我征戰多年竟然死在你這個黃毛小兒手裏……


    誰知道高源居然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往裏走。


    錢逸陽還怔了怔,心裏是鬆了口氣的,偷偷的,然後就覺著渾身好像是出了一身冷汗,接著心中一緊!往裏走挨著關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們!


    錢逸陽一下子走到了牢門前,努力的往那邊看著,想看看高源在哪個牢房門口停下來。


    似乎是走過了第二個牢房,也走過了第三個,錢逸陽怔然,後麵兩個,關的是侄子們。他有點不明白,為什麽要拿侄子們先開刀?


    高源確實是走到了最後一個牢房前站住了,裏麵是錢景亮,地上鋪著一些亂草,他就躺在上麵,靠在牆上,那副樣子仿佛是斜倚在他家裏的羅漢塌上一般。


    看見高源過來了,錢景亮冷哼了一聲:“想不到是你,你倒是挺會裝的。”


    高源冷冷的迴了一句:“你也不差。”


    錢景亮哼了一聲轉開頭,想了想這話卻覺著不舒服,蹭的從地上爬起來,過來和他平起直視,道:“這話說清楚!誰不差了?我好歹沒有裝著跟誰一塊兒,我愛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我沒有心裏恨得想殺了誰,卻還裝成是意氣相投!”


    高源冷冷的道:“你是沒有,因為你根本用不著,你沒有血海深仇,所以你不用忍辱負重!”


    錢景亮一下窒住了,氣的臉通紅。


    高源冷聲道:“王爺現在皇上那裏,還在看看有沒有希望能保住你的性命,你也不用得意,王爺隻是感激你之前曾經一次的報信而已。”說著冷冷的看了錢景亮一眼:“現下你有了血海深仇,應該也是給了你一個忍辱負重的機會。你可以試試這種滋味了。”


    錢景亮愣了愣,然後臉色就變了,一下子過來抓住了牢房的鐵欄。


    高源已經往迴走,重新走到了最外麵錢逸陽的牢房前,聲音冷冷地,大聲地道:“皇上有旨,錢逸陽立斬!”


    “父親!”錢逸陽的兒子慘叫了一聲。


    錢逸陽倒是沒什麽,死到臨頭,突然的就明白過來了,原來自己還存著僥幸的心是多麽的可笑,現在這位皇帝,怎麽會饒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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