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迷路了,消失在茫茫宇宙中,記得不要叫我停下,我還沒有走到終點。


    她的雙眼緊緊的盯著窗外,眼睛放射出烈火般的光芒,她看見了,看見深夜裏的精靈在侵蝕世間的萬物。


    “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急促而驚慌。李嫂披著一件外套匆忙走到門口,將桌子挪開。


    “這大半夜的有什麽急事。”李嫂開門就問。


    “嫂子,那個外麵風大…船沉了…你跟我走一趟吧!”來人吞吞吐吐的說著。


    李嫂呆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張…船沉了…是什麽意思啊!那…你大哥…他人呢?”李嫂結結巴巴的反問他。


    “前半夜…大哥還站在船上…可到了後半夜…人就找不到了。”張迴避著李嫂的眼睛。


    “直說吧!我承受得住,他……還在嗎?”李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閉著眼睛。


    “人,失蹤了。”張不敢再隱瞞,用失蹤兩個字來安慰李嫂。


    失蹤不代表死亡,或許在茫茫大海上還有一絲活著的希望。


    “哦!那就是他還活著,隻是…隻是找不到了…是這樣嗎?”李嫂還抱著僥幸心理。


    “嗯嗯!快跟我走吧!”張著急的說。


    “我進屋裝上衣服,等等。”李嫂說著話已經返迴屋裏,她快速穿上衣服,看了一眼小寶,轉身走出房間。


    姑娘在裏屋已經聽清楚了他們的對話,果然預感被應驗了,此時她的心髒猛烈的跳動著,不幸還是發生了。她甚至看到了大哥被鱷魚追趕,逐漸失去力氣後被鱷魚一點點的吞噬。


    鮮血染紅了海麵,海底的魚聞到了血腥味爭先恐後的遊出海麵,她看到了淒慘的一麵,可卻無能為力改變。


    她平躺在床上,唿吸急促看著門口,黑影子始終沒有離開過,他在盯著她的身體看,好像要告訴她:“你逃不掉,逃不掉。”


    李嫂隨張來到海邊,她站在岸邊望著大海,黑唿唿的海麵隻能聽到波浪聲和風聲。


    她扯開嗓子大喊:“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你快迴來,快迴來呀!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們娘倆個,你一定要迴來。”她沒有哭泣,一聲接一聲的喊著。


    張看見李嫂這無助的呐喊,心裏如刀割般難受,他走到李嫂身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說:“嫂子你得挺住啊!小寶還得靠你呀!”


    “我沒事,張,你相信你大哥會迴來嗎?我覺得他肯定能迴來,沒準他在海裏遊累了,被魚民救起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她繼續望著海麵,她想通過海麵搜索到一點點的奇跡。


    “李嫂,麵對現實吧!大哥他迴不來了,我知道這樣說很殘酷,可是你想想,這麽深的海,船都沉底了,人還能迴來嗎?這海裏有鱷魚呀!”


    “住嘴,你在詛咒你大哥嗎?他的水性好著呢!我不信他就這樣離開,絕不信。”李嫂堅決的說著話。


    黑暗籠罩大地,仿佛一切生物都不存在,風聲雨聲埋沒了寧靜,李嫂無神的眼睛不再有希望,隻是內心仍在自欺欺人安慰著自己。


    室內靜悄悄的,小寶還在熟睡中,他嘴角掛著笑容,嘴唇輕輕的蠕動:“爸爸爸爸,給我帶什麽禮物了?你什麽時候迴來呀?寶想你了。”他在夢境中和爸爸說話:“爸爸抱抱我。”小寶撲在爸爸懷裏,然而爸爸突然消失不見了,他撲了一個空,兩腿一蹬掙紮著起來了。


    “媽媽,你在哪裏?我夢見爸爸了。”小寶在屋裏喊著媽媽,可是他沒聽見媽媽的迴答。


    屋子裏黑漆漆的,他摸著床沿下地,打開燈,微弱的燈光瞬間照亮了屋子,他走進裏屋看見姐姐平躺著,他上前推了一下姐姐:“姐姐,媽媽不知道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媽媽出去爸爸了,小寶別怕,來,躺在姐姐旁邊。”


    “姐姐,剛才我夢到爸爸了,我想讓他抱抱,可是爸爸一下子不見了。”小寶眼淚汪汪的說著。


    “小寶爸爸會迴來的,爸爸隻是累了,或許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歇一會。”她安慰著小寶,盡量不讓他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


    她一隻手拍著小寶的後背,嘴裏哼著小時候的歌謠,很快小寶在她的歌謠中入睡。


    有時候,想極力逃避苦難,可卻偏偏難以逃脫,好像惡運隨時都在關注受苦的人,她想不明白,為什麽遭遇不幸的都是好人?為什麽磨難總在自己身邊環繞?


    李嫂癡癡的望著海麵,像一尊雕塑般沒有表情,沒有聲音,她心底的一點點希望之火逐漸熄滅,身上的體溫緩緩的消退掉,她終於倒在地上,緊閉雙眼。


    “嫂子嫂子,你這是怎麽了?快醒醒啊!你不能倒下,你還有小寶呢!”張撕心裂肺的喊著,可是李嫂就像熟睡似的沒有一點反應。


    張抱起她就往家裏走,泥濘的道路變得崎嶇不平而又漫長。半個小時的路程他走了一個多小時,李嫂在他的後背越來越沉重。


    屋裏的姑娘看著小寶熟睡,她一夜未合眼就這樣看著他,冥冥之中她感覺到這個孩子將成為孤兒。


    正在這時張背著李嫂闖進屋,這突如其來的撞門聲將姑娘和小寶嚇了一跳。小寶蜷縮在她的懷裏,問她:“姐姐,誰來了?”聲音顫抖的問。


    “誰呀?”她大喊一聲。


    “小寶呢!我是你張叔叔,快來。”張衝著裏屋說。


    小寶下地衝出來,看見媽媽昏迷不醒,他哭著喊:“媽媽,你怎麽了?快醒來看看小寶。”


    “寶,快把媽媽叫醒,別讓她睡。”張在一邊看著小寶說。


    裏屋的姑娘聽到小寶悲痛欲絕的喊著媽媽,心髒緊緊的揪在一起,她覺得心都要碎了,她掀起被子就下床跑到外屋,隻見小寶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喊媽媽,然而李嫂沒有絲毫的反應,她的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兩隻手垂了下來。


    張上前把手放在李嫂的鼻子上,可卻感覺不到她的唿吸了。


    “寶,你媽媽她走了。”張的眼淚掉了下來,哭著告訴小寶:“她沒等來你爸爸,她去找你爸爸了。”


    “不,我要媽媽,媽媽媽媽,快醒來,快迴來,爸爸也會迴來的,媽媽不要丟下我,我不要變成孤兒。”小寶撕心裂肺的喊著媽媽。


    姑娘跪在地上,摸著李嫂的手,眼淚順著臉頰掉下來:“李嫂,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沒有報答你,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們,你迴來好不好,你看看小寶,她不能沒有媽媽呀,你醒醒李嫂。”她聲淚俱下哭訴著對李嫂的感恩。


    人世間最悲痛的事莫過於看著自己的親人離開而你卻無能為力,李嫂就這樣走了,她在海邊久久的等待丈夫歸來,可等來的卻是惡夢,她在痛徹心扉的時候以自己的生命為誓言去尋找丈夫的亡靈。


    愛,也許有很多種解釋,也有很多種愛的方式,然而在痛苦邊緣掙紮的時候,還有什麽是不能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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