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鍾的來曆,也隻有眼鏡劉能說得上個大概,小的時候,眼鏡劉經常在村頭的大榕樹下,給我們講故事,尤其愛講鬼故事,每每把孩子們嚇得不敢迴家,走夜路也常念叨著他教給大家的那些古鍾上的文字。


    記得,每次在講故事前,他都要把這古鍾的來曆講一遍,以至於我們這些小孩子都能背下來了。說起來,這也的確是一個傳奇的故事。


    據眼鏡劉說,這口鍾原先並不在我們村,而在京城的一座寺廟裏,從打造成以後,就一直沒有真正掛出來過。而這鍾的來曆,如按鍾身銘文上模模糊糊的製造者來看,應該是一個和尚造的,但由於字跡模糊,那“首行”也不應該是他的本名,經過眼鏡劉多年的研究,他認為加上兩個丟掉的筆畫,這製鍾人應該就是明朝“怪僧”-道衍和尚。


    喜歡曆史的人應該對道衍有所了解,甚至有人認為大明幾百年的江山,如按功勞講,首屈一指的就應該是這位得道高僧了。


    一個和尚,遁入空門之人,為何在明史上留下如此重要的足跡呢?依眼鏡劉的說法,那可不是一般的和尚,那是一位將儒、釋、道、易經、宋明理學等一係列學問融會貫通的得道“怪僧”。


    一提起怪,孩子們就會格外好奇,每每講到這裏,眼鏡劉就會很鄭重地往上推一推他那副碩大的鏡框子,然後正襟危坐,開始給我們詳細講述“怪僧”道衍這個人。


    道衍,是他的法名,他的真名叫姚廣孝。有時候我也曾試著想,如果他沒入空門,一直叫姚廣孝,他是否也能成為一名叱吒風雲的明朝政客呢?可是曆史不允許重來,他注定要成為一代名僧,然而也是世人眼裏的“怪僧”。


    按說出家人本不應該關心世事,往戀紅塵,可這位“怪僧”道衍不但幹預了當時的明朝前期政治格局,而且幹預得還很徹底,甚至做到了推翻一個舊皇帝,擁立一個新皇帝這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眼鏡劉陸陸續續地講,我們慢慢悠悠地聽。直到現在,我還能記得眼鏡劉給道衍和尚歸納了人生四大作為,也可以說是道衍一生留下的四大迷團。


    其一是發起“靖難”之變;二是探尋建文迷蹤;三是監修《永樂大典》及永樂大鍾;四是在劉伯溫之後再控渤海之蛟。


    前兩大迷團,在曆史上多多少少都有個定論,比如講,主張發起“靖難”之變,在明成祖朱棣舉棋不定的關鍵時刻,正是這個和尚幫他拿下了造反這天大的主意,以致一遭事成,明朝改代立新,從此開始了勵精圖治的鼎盛時期。


    而當時的環境是怎樣的呢?朱棣身邊的眾謀士、心腹們沒有一個有如此決絕之心,甚至對這種造反的話連講也不敢講啊,而隻有逍遙世外的一個和尚,堅決建議要起兵,這是為什麽呢?而這個和尚為何要如此熱衷於關心政事呢?


    這還要從另外一個故事談起,大家都知道諸葛亮吧!在當時已頗具名望的前提下,他為何不去投奔一統北方的曹操,而偏要苦苦追隨一窮二白的劉備呢?可能很多人並不了解這位臥龍先生的童年。


    在諸葛亮的青蔥歲月裏,童年是美好的,可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巨變,徹底讓他遠離了曹操,也改變了他一生對明君的看法。那一年,曹操在南征北戰,大敗袁紹後,突然想起了在後方的父親,他想接自己的父親前來和自己一起享受這榮華寶貴,因為在之前的幾年裏,曹操怕征戰無定,一直讓其父在山東的一個地方閑養,而此時羽翼豐滿的曹操準備讓自己的父親來一起看看自己得到的天下。


    曹操的父親當然很高興,足足準備了兩百輛馬車的家產,連人帶物一起準備運往曹營。這可嚇壞了當時那裏的地方官,心想這如若在自己管轄的地盤上有個三長兩短,曹操肯定會治罪的,於是命人一路護送曹操父親的車隊。可誰料到半道上護送車隊的人看有如此多的財寶,見錢起意,就殺了曹操的父親,搶走了財寶。


    曹操得知其父遇害後,十分憤怒,既治罪於當時的地方官員,也屠殺了大批無辜百姓,而當時年少的諸葛亮就生活在那個地方,他目睹了曹操的所作所為,也把曹操兇殘的形象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裏,後來受牽連的人越來越多,形式越來越危急,天天有人被無辜殺掉的情況下,少年諸葛亮不得不背井離鄉,開始了漂泊的生活,這也為年少的臥龍先生心裏種下了絕不伺候曹操的因果。


    道衍也一樣,他年少的時候,經曆了元朝末期的衰敗,社會也動蕩不安,而當時的朱元璋正與張士誠在江南打著群架,雖然最後以朱元璋得天下而告終,可明朝初年的社會問題叢生,隻有更有能力的明君才能真正治理好天下,讓百姓過上安寧的生活,而道衍就選擇了既有能力,又有勢力的燕王朱棣。因此他的關心政事,從一方麵講,可能是骨子裏流著政治的血,而從他少小入寺,剃度為僧看,何嚐不是以政治的手段,取得天下太平、百姓幸福的宏願呢?


    像道衍和諸葛亮這樣的人物,是不會以一時的強弱而左右自己追隨和投奔方向的,他們的人生意義就是要以自己的智慧和治世理想,去積極地改變時代,引導社會的潮流,也可以說這樣的人不是高官厚祿所能收買的,他們看不起的人,不屑伺候。


    第二個迷團,就是建文迷蹤,當朱棣得了天下後,對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猜測一直是一個迷團,當然,正史上講是在南京被攻破後,建文帝自焚而亡,野史上的說法更多,猜測更甚,可依眼鏡劉的想法,這本身就是一個騙局,是朱棣、朱允炆和道衍三個人演的一出戲,也就是說朱允炆本就沒有死,而是在朱棣登基後,一直被朱棣和道衍藏於某個寺廟中,而道衍完全知道其下落,甚至還可經常接近,這也就是道衍有如此大之功,為何卻不願還俗,不謀功利,安於佛事,可能是他看穿了這權利的更迭和世事的無常吧,什麽又比清修更能安撫本心的呢。


    那麽還有兩個迷團呢?這也正是與村頭的古鍾有聯係的兩個事件,甚至還要牽扯到另一個明朝的重要人物。如果說這古鍾有鎮邪之能,那《奇門遁甲》之術與此鍾是否又有一定的聯係呢?每每講到這裏,眼鏡劉都要仔細地摸摸古銅色的大鍾,一件曆史疑案,一段民間傳奇,就此緩緩地拉開了帷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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