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忘情倒吸冷氣,這隱秘,她生平還是頭一次聽說,難怪鄭臨沅對王守仁如此看重,原來鄭臨沅看重的不是王守仁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世。


    他的父母既然是法家道統掌權柄者,算是一代門主,雖然在諸子百家凋零的當下,區區一個法家門主算不了什麽。


    可架不住他的身份確實頗為不俗。


    如果利用得當,王守仁的確會成為他們執掌法家的一個完美契機。


    “鄭叔,現如今曾經的諸子百家還剩下多少人,幾家健在?”


    鄭臨沅道:“記不清了,我也有太長時間沒去過南方,不過我把皇家珍藏的各家典籍都複刻了一份分發下去,他們應該會根據典籍,創造出新的諸子百家。”


    長孫忘情喃喃:“新的諸子百家?我很期待。”


    鄭臨沅忽然緊盯著長孫忘情:“其實你也屬於諸子百家。”


    這是長孫忘情始料未及的。


    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是諸子百家中的其中一員。


    鄭臨沅說道:“其實公伯兄就是諸子百家中的兵家傳人,整個東京城或者說是大宋權利圈,除了儒家以外,就隻有兵家因為攻陷原因所以留到了現在。”


    “你父親是兵家上一代門主,他究其一生也沒有收徒,你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兵家唯一的希望,現在你還感覺自己離諸子百家跟遙遠嗎?”


    長孫忘情聽了以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這個時候才想到,她父親傳授兵書和馭人之道的時候,經常提及兵家,那個時候長孫忘情不明白是什麽原因,現在終於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


    他是在不給長孫忘情任何壓力的同時,又讓兵家思想源遠流長。


    這才是利國利民!


    “鄭叔有件事我不理解。”長孫忘情道。


    鄭臨沅道:“你問。”


    “諸子百家究竟有多少門?”


    鄭臨沅笑道:“諸子百家隻是個泛稱而已,並沒有具體數量,你所看到的任何東西,其實背後都有它蘊藏的道。”


    “商有商道,工有工道,農有農道,這就是諸子百家,曾經引領過中廣域輝煌燦爛的時代。”


    “我的目標就是讓諸子百家盛況重現天日。”


    “可您不是儒家嗎?”


    鄭臨沅搖頭:“前人認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儒家幸事,而在我看來,諸子百家的道就是我儒家的道,並無區別。”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長孫忘情一時半會難以消化。


    鄭臨沅換了個簡單的方式:“隻要是適合新朝的道,就是儒家的道。”


    長孫忘情聞言,不無調侃地說:“難怪曆朝曆代,所有帝王都喜歡儒家。”


    鄭臨沅倒是沒有生氣,甚至還板著臉說道:“儒家本來就是帝王家,我們不需要被喜歡,我所認為的儒家,僅需遵從一個詞,‘適合’適合就是容易被帝王所喜歡。”


    長孫忘情搖頭笑著,她聽不懂鄭臨沅在說什麽,而今的喜悅慢慢被瑣事所覆蓋,她推開密室的門:“明日還有諸多瑣事需要處理,鄭叔先休息吧。”


    鄭臨沅點頭,與長孫忘情一同隱於黑暗中。


    第二日清晨,


    在菜市口問斬趙欣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絕對是大宋百姓有史以來最開心雀躍的一天。


    趙欣不算是絕對意義上的昏君。


    可他也不是明君。


    在動蕩年代,不明就是錯,天大的錯。


    沒人在乎新朝將立。


    人們隻知道趙欣要死了,心裏憋著的氣,終於得到抒發的通道。


    趙欣坐在囚車上,被人押送至菜市口,曾經鄭臨沅鄭州父子感受過一遍的屈辱,現在輪到趙欣來享受。


    而趙欣所享受到的待遇,遠比當初恐怖的多。


    他一路而來,百姓將能扔的東西盡數都扔了出去。


    要不是有鄭臨沅小心警惕地護著趙欣,恐怕他早就被突如其來的石頭給砸死了。


    事有報應這句話,在趙欣身上得到最淋漓盡致的體現。


    囚車押送到菜市口以後,趙欣魂不守舍地被人從囚車上拖下來。


    堂堂大宋天子,現如今狼狽不堪,滿身都是蛋液或者菜葉,形象怕還不如拾荒者。


    長孫忘情站在東京城數十萬百姓麵前,清點了趙欣所犯下的十宗罪。


    這聲音在鄭臨沅用儒術的刻意加持下,聲波滔天,東京城所有角落,幾乎無差別覆蓋。


    每次清點某一罪名的時候,百姓就會一窩蜂的發出震天撼地的唿號聲。


    每一聲都是對趙欣這些年來對他們壓迫的宣泄。


    所有罪名清點完畢以後,長孫忘情鄭重說道:“數罪並罰,其罪當誅,斬立決,即刻執行,絕不拖遝!”


    這話說完,百姓的歡唿幾乎遮蔽住了長孫忘情在儒術加持下的聲音。


    這也難怪,恐怕在東京城內生活了這麽多年的普通百姓永遠也不會想到,他們有朝一日能夠看到皇帝被問斬的場麵。


    這放在原來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事。


    而現如今,這事就擺在眼前。


    他們怎麽能不歡欣雀躍?


    隨著唿號聲,劊子手一步一步走上台前。


    他蒙著麵,手裏握著刀,曾經替趙欣殺了不少的人。


    而如今他的屠刀卻要揮向往日的兇手。


    他正準備磨刀。


    長孫忘情過來按住刀柄:“我親自來。”


    劊子手大吃一驚,可在長孫忘情麵前不敢造次,就將手中大砍刀,乖乖地交給長孫忘情。


    長孫忘情拿起刀,輕撚刃口,心中想,趙欣的過這麽輕而易舉地就被消弭,大宋百姓的苦痛,卻永遠無法被平息。


    拿生命換一個朝代的未來,真的值得嗎?


    反正趙欣的命也是命,那些死在雁門鐵騎刀下的大宋士兵也是人。


    又有什麽分別。


    心中越想,她就越覺得趙欣沒什麽特別的。


    一刀下去他還是會死,麵對死亡還是會因為驚慌而歇斯底裏。


    沒什麽特殊的。


    這般想著,長孫忘情手中毫不猶豫,劊子手按住趙欣的腦袋,長孫忘情重重揮刀,早就已經沾滿鮮血,銳利難當的刃口,輕而易舉地剜下趙欣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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