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傍晚，趕往川蜀的路上。
郭襄一襲黃衣，看著前方跨馬馳行的張三豐，還有些沒有緩過神。
那蒙元與宋軍的戰爭，直到現在還在郭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此生恐怕都無法忘懷。
本以為，曾經神雕大俠於萬軍圍困之中，飛石擊斃蒙古大汗，就已經是世所罕見，千年難覓的武道絕頂了，但是沒想到山野中出山的一尋常道人，竟遠比楊過曾經的戰績還要離譜的多。
這重慶府防守戰毫不誇張的說，之所以能大獲全勝，全都是靠著這白眉道人之功。
登天而上，一式陰陽道圖壓塌了整個山峰，讓那氣勢洶洶的蒙元將領，全數化為了飛灰，從這世間被徹底抹去，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沒留下來。
“快到襄陽了。”
“哥，這次咱們襄陽，可真是有希望了！”
武修文一邊敬仰的看著前方一馬當先的白眉道人，本來愁苦的麵容逐漸鬆弛了下來，對著旁邊的哥哥武敦儒低聲嘮嗑道。
那一縷笑意掛在嘴邊，怎麽也消不下去。
在郭靖手底下這麽多年，兄弟倆為襄陽城防禦蒙古大軍入侵也出了不少功夫。
多年磨練下來，早就褪去了青澀與幼稚，變的成熟起來。
他們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本事，但也能看出襄陽陣勢的愈發吃緊。
如果沒有什麽強力的援助，恐怕襄陽城破也隻是時間問題。
但是現在有這名叫張三豐的道門高人相助，一切都不一樣了。
“確實，川蜀戰事吃緊，一個重慶府都差點陷落，張玨將軍騰不出手派遣將士援助我等，情有可原。”
“但是這位三豐真人卻和我們一同前來了，有此人在，千軍萬馬又有何妨！”
不僅武修文激動難耐，旁邊的武敦儒亦是心潮澎湃。
雖然當時張三豐運用太極圖推平整座山峰之時，隻有郭襄立於城牆頭上看見了，旁邊的武敦儒、武修文都沒看到，但那實打實的戰績，以及爆發出來的陣陣轟鳴，在他們二人耳目間可是如雷貫耳！
這可遠比二人年輕時不喜的那個楊過，還要勝出不知多少倍！
遇到足以讓自身仰望的存在之時，普通人心底完全生不起任何攀比之心，正如此刻的武敦儒和武修文一樣，全數隻剩下了敬仰與崇拜。
郭襄聽到自己兩位師兄的陣陣討論，心中本來的憂慮也已經盡數放下，隻餘下陣陣感激，凝聚在了雙眸之中表現出來，看著那位於前方的白袍道人。
作為從小便在父母膝下承歡，沒有受到過什麽冤屈事的郭襄來說，她的前半生除了遇到楊過這一挫折外，堪稱是活在蜜罐裏長大的。
無憂無慮，想要什麽她母親黃蓉都會為她取來。
父親是名滿天下的射雕大俠，正道魁首，母親也是丐幫幫主，東海桃花島島主黃藥師的女兒，堪稱是武林世家，三代名宿！
因此，她十六歲之前的生活軌跡極其簡單，直到遇到楊過，遍尋山海求而不得後，才有了些成長。
但是這時候，她的人生觀還沒有徹底塑造完成。
隨著她曆經數年苦苦尋覓不得，迴到襄陽與他父親郭靖一起抵抗蒙古入侵，看到了那滿目瘡痍的山河麵貌之後，這個曆經了二十餘載春秋的姑娘，方才終於成熟了起來。
現在即使讓郭襄正麵見到楊過，想來這一襲黃衣的姑娘也能坦然與之麵對，徹底放下心中所思所念，共敘往昔舊事。
“三豐真人，再往前數上十裏，就要到襄陽境內了。”
“此地如今正是我父親與蒙古大軍對峙的戰場，我等要不先行入城，再做打算？”
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從郭襄口中道出，語音低柔，轉而入了前方的張三豐耳中。
而此時，聽到郭襄唿喚的張三豐，也從議會的聊天麵板中迴神了出來。
聽到身後這如同百靈鳥一般的唿喊，張三豐隨即停下了前衝的駿馬，點了點頭迴道：
“行，那就先進了這襄陽城，見上名滿天下的郭大俠一麵。”
趕路的這幾日裏，張三豐可沒怎麽閑著。
經過他從重慶府守將張玨和郭襄等人口中所打探的消息，再結合自己世界曾經經曆的曆史，老道士發現，二者出奇的一致。
就連時間線上發生過的大事和小事，都一模一樣，幾乎沒有出入。
就宛如...迴到過去一樣。
想到這裏，張三豐目露茫然，看了那背後的郭襄一眼。
無論是從性格還是樣貌上看，眼前的郭襄就是自己記憶裏的郭襄，除卻成熟了些許外，無論是從經曆還是出身來看，都沒有一絲差別。
但是自己內心深處深深知曉，二人本質上是有差別的。
就如同議會之中，路遙道友和張角道友給出的解釋一般。
諸天萬界，世界浩瀚如沙。
兩方相似的世界，甚至近乎一樣的世界位麵，並不如何出奇，你甚至能在不同的世界中，找到一個相似的自己。
雖然並沒有刻意去尋著，但是張三豐知道，如果他現在去往那江南地帶，一定能尋到一個叫做張君寶的青年，正在四處修行。
“或許，這就是命數所至吧。”
“這方世界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其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來了。”
“貧道如今實力圓滿，隻差一步邁出就能叩開仙關，既然天命如此，那且便把此次旅途，當作問心之旅好了。”
道人心下思罷，深深的看了郭襄一眼後，隨即繼續開口道：
“既然如今兩軍對壘，想必襄陽城外四麵八方必然是水泄不通。”
“貧道索性施展道法，載著幾位悄無聲息入了城中便是。”
“三位請勿抵抗。”
白眉道人說完，屈指一彈，便有三道流光自其指尖處飛速竄出，落到了大小武和郭襄的身上。
郭襄看著附加在自己身上的靈氣，有些好奇的舒展了下身子。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旁邊的大小武此時，也和自家師妹有著同樣的感受。
“三豐前輩，您這是...？”
捏了捏拳頭的武修文活動著身軀，一邊轉頭有些疑惑的對著張三豐問道。
“你想象著自己是一隻飛鳥，即將翱翔於天穹試試。”
張三豐摸了摸白須，語氣溫和的引導著武修文，讓他根據自己所說的方法去做。
“哦...行。”
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武修文聽到張三豐的迴複後，略微愣了下，隨後便有些將信將疑的開口道。
一邊開口，這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緊接著便閉上了眼睛。
“飛...飛起來了？！”
旁邊的武敦儒看著自家兄弟閉上眼睛後，雙足便慢慢離開了地麵，向著天空不斷升高，不禁高聲唿道，語氣帶著驚訝和震驚，仿佛不敢相信一樣。
“貧道渡了一縷靈氣於你們體內，可以使你們身軀輕若鴻毛，自由遨遊於天穹之上，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做到。”
見到武敦儒那震驚的表情，張三豐淡然一笑，隨後對著其開口道。
看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郭襄美眸流轉，盯著那開口的白眉道人，目光中的好奇之色愈發濃鬱。
一人，可飛天、遁地、移山、倒海，千軍辟易。
這已經是傳說中，古神仙所能擁有的威能了。
如此神仙人物，真的是普通的山野道人？
比起這種說法，郭襄更願意去相信眼前這自稱張三豐的道人，是那仙神降世，欲來挽救世間黎民蒼生的，山野道人，不過是其為了遮掩自身身份，所做出的解釋。
不過...
相處逐漸熟悉後，郭襄盯著這白眉道人的麵容仔細又瞅了瞅，美眸間漸漸泛出了一絲疑惑。
眼前這位三豐道人，怎麽和自己在少室山曾經遇到過的那位張小弟，麵貌輪廓這麽像？
“怎麽可能！”
這可是能一掌斷山，隻手間平定了蒙古入侵的高人！
想成就這種實力，心性、毅力、天賦、機緣缺一不可。
那張小弟雖然幾年不見，武道天資也非凡俗，但要是日後能有這前輩百分之一的實力，自己就足夠為他高興的了。
越看越像的郭襄趕緊搖了搖頭，停止了腦海中的想象。
要是怠慢了眼前的這位三豐真人，使得其不願再去相助襄陽，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不能因小失大。
看到那兩位師兄飛離地麵，逐漸往那遠處的襄陽古城輪廓飛馳而去，郭襄也趕忙運起張三豐渡過來的靈氣，雙臂一展，也飛上了天穹。
傍晚落幕，長夜之中星光璀璨。
借著這星光的照射，四道人影在那天穹之上，兩前兩後的穿過了蒙古大軍的重重防線，在那高上雲霄之間，入到這燈火通明的襄陽城中。
......
書房內，郭靖一身戎甲，剛自軍營與城牆之中迴來，那還未曾卸下的武器，與緊緊皺起的眉頭，也彰顯出了他目前心中的疲憊。
“怎麽了，戰事又出了什麽變換？”
黃蓉看到自家相濡以沫數十餘載的丈夫一朝歸來，便一言不發緊縮眉頭，不禁也有些擔憂的上前詢問道。
曾經絕世姿容隨著歲月流逝，化為了雍容之姿。
從年少時就與君相知，即使如今已經為人婦年過不惑，黃蓉對於郭靖的情感也未曾減弱分毫。
“...沒什麽，不是什麽大事。”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想幾個孩子了？”
郭靖正背對著架子，卸下一身甲胄，乍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後，強自打起一縷微笑，將剛剛換下來的戰甲與長劍放好後，轉過頭來盯著自己的妻子柔聲道。
“芙兒和襄兒已經被我想法子支走了，兩個徒弟跟著襄兒充當庇護，我也能放心，他們的家室我也已經打理好了，都送往了江南一帶，可保無憂。”
“隻是破虜這孩子...唉。”
郭靖語速加快，似乎是想要讓眼前的妻子放心，可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率先歎息了起來。
“孩子都留好了後路...可你呢？”
黃蓉聽著郭靖越說越多，眼圈卻不自禁的紅了起來。
“這天下大勢，莫說是我，就是隨便拉一個人來，都能說道說道。”
“蒙古兵鋒最盛，火器最強，武學高手也是頂尖，反觀宋廷積弱已久，眼下這襄陽城更是風雨飄搖，你繼續死守下去，又能撐住幾時？”
“你光想著兒女徒弟，可你自己呢？”
“你自己怎麽辦？”
說著說著，黃蓉有些失態了起來，那鬢間的幾縷灰白發絲，也隨即落到了麵頰上，沾染到了幾滴淚珠。
看著不再年輕，鬢間花白的黃蓉，郭靖一邊將她鬢角落下的白發重新攬了上去，一邊搖了搖頭苦笑道：
“我這輩子自從出了草原之後，幾經波折，終於明白了大丈夫生於世間的意義。”
“正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自幼在草原長大，當今那蒙古大汗都是我的義侄兒，我本可以享受那滔天富貴，可這中原的黎民眾生怎麽辦？”
“我郭靖一人之力雖小，但是隻要我站在這襄陽一天，那這古老雄關便不可能被蒙古鐵蹄所攻陷，除非我死！”
郭靖話語激昂，語氣鏘鏘有力，隻是到了最後看了滿麵淚痕的黃蓉一眼，本來銳利而又英豪的目光便逐漸消逝了去，隻餘下了一點愧疚。
一聲歎息，郭靖將跟了自己幾十年，任勞任怨的黃蓉擁入懷中。
“這輩子跟了我，苦了你了。”
“我郭靖對得起天下人！卻唯獨對不起你...”
郭靖低頭，看著黃蓉的肩膀，輕聲呢喃道。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見到了那個曾經陪伴在他身畔，古靈精怪，目光澄清明澈的青蔥少女。
轉眼間，就是幾十年。
世間沉浮跌宕，有過輝煌，有過瀟灑，快意江湖，縱意高歌，他郭靖一個沒落下。
現如今，也該到了落幕之時了。
握住黃蓉的雙手，郭靖的目光好似穿過了書房，穿過了障礙，徑直看向了那燈火通明的城牆之處。
如今城內長達八年的防守，人口早已及凋零，物資軍備無一不缺。
就在剛才，襄陽城守將呂文煥找他商議了下之後的道路。
聽他的意思是，想要開城向蒙古軍隊投降。
對於這個並肩作戰長達八年的戰友，郭靖對其也算是知根知底。
呂文煥在職襄陽守將這八年來，可算是殫精竭力，為了抵抗蒙元付出了所有的代價。
他對得起南宋朝廷，可惜到了這末路之時，就連曾經並肩作戰長達八年的戰友，都想要放棄襄陽了...
郭靖握緊了雙拳。
別人能投降，但他郭靖絕不可能！
郭襄一襲黃衣，看著前方跨馬馳行的張三豐，還有些沒有緩過神。
那蒙元與宋軍的戰爭，直到現在還在郭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此生恐怕都無法忘懷。
本以為，曾經神雕大俠於萬軍圍困之中，飛石擊斃蒙古大汗，就已經是世所罕見，千年難覓的武道絕頂了，但是沒想到山野中出山的一尋常道人，竟遠比楊過曾經的戰績還要離譜的多。
這重慶府防守戰毫不誇張的說，之所以能大獲全勝，全都是靠著這白眉道人之功。
登天而上，一式陰陽道圖壓塌了整個山峰，讓那氣勢洶洶的蒙元將領，全數化為了飛灰，從這世間被徹底抹去，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沒留下來。
“快到襄陽了。”
“哥，這次咱們襄陽，可真是有希望了！”
武修文一邊敬仰的看著前方一馬當先的白眉道人，本來愁苦的麵容逐漸鬆弛了下來，對著旁邊的哥哥武敦儒低聲嘮嗑道。
那一縷笑意掛在嘴邊，怎麽也消不下去。
在郭靖手底下這麽多年，兄弟倆為襄陽城防禦蒙古大軍入侵也出了不少功夫。
多年磨練下來，早就褪去了青澀與幼稚，變的成熟起來。
他們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本事，但也能看出襄陽陣勢的愈發吃緊。
如果沒有什麽強力的援助，恐怕襄陽城破也隻是時間問題。
但是現在有這名叫張三豐的道門高人相助，一切都不一樣了。
“確實，川蜀戰事吃緊，一個重慶府都差點陷落，張玨將軍騰不出手派遣將士援助我等，情有可原。”
“但是這位三豐真人卻和我們一同前來了，有此人在，千軍萬馬又有何妨！”
不僅武修文激動難耐，旁邊的武敦儒亦是心潮澎湃。
雖然當時張三豐運用太極圖推平整座山峰之時，隻有郭襄立於城牆頭上看見了，旁邊的武敦儒、武修文都沒看到，但那實打實的戰績，以及爆發出來的陣陣轟鳴，在他們二人耳目間可是如雷貫耳！
這可遠比二人年輕時不喜的那個楊過，還要勝出不知多少倍！
遇到足以讓自身仰望的存在之時，普通人心底完全生不起任何攀比之心，正如此刻的武敦儒和武修文一樣，全數隻剩下了敬仰與崇拜。
郭襄聽到自己兩位師兄的陣陣討論，心中本來的憂慮也已經盡數放下，隻餘下陣陣感激，凝聚在了雙眸之中表現出來，看著那位於前方的白袍道人。
作為從小便在父母膝下承歡，沒有受到過什麽冤屈事的郭襄來說，她的前半生除了遇到楊過這一挫折外，堪稱是活在蜜罐裏長大的。
無憂無慮，想要什麽她母親黃蓉都會為她取來。
父親是名滿天下的射雕大俠，正道魁首，母親也是丐幫幫主，東海桃花島島主黃藥師的女兒，堪稱是武林世家，三代名宿！
因此，她十六歲之前的生活軌跡極其簡單，直到遇到楊過，遍尋山海求而不得後，才有了些成長。
但是這時候，她的人生觀還沒有徹底塑造完成。
隨著她曆經數年苦苦尋覓不得，迴到襄陽與他父親郭靖一起抵抗蒙古入侵，看到了那滿目瘡痍的山河麵貌之後，這個曆經了二十餘載春秋的姑娘，方才終於成熟了起來。
現在即使讓郭襄正麵見到楊過，想來這一襲黃衣的姑娘也能坦然與之麵對，徹底放下心中所思所念，共敘往昔舊事。
“三豐真人，再往前數上十裏，就要到襄陽境內了。”
“此地如今正是我父親與蒙古大軍對峙的戰場，我等要不先行入城，再做打算？”
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從郭襄口中道出，語音低柔，轉而入了前方的張三豐耳中。
而此時，聽到郭襄唿喚的張三豐，也從議會的聊天麵板中迴神了出來。
聽到身後這如同百靈鳥一般的唿喊，張三豐隨即停下了前衝的駿馬，點了點頭迴道：
“行，那就先進了這襄陽城，見上名滿天下的郭大俠一麵。”
趕路的這幾日裏，張三豐可沒怎麽閑著。
經過他從重慶府守將張玨和郭襄等人口中所打探的消息，再結合自己世界曾經經曆的曆史，老道士發現，二者出奇的一致。
就連時間線上發生過的大事和小事，都一模一樣，幾乎沒有出入。
就宛如...迴到過去一樣。
想到這裏，張三豐目露茫然，看了那背後的郭襄一眼。
無論是從性格還是樣貌上看，眼前的郭襄就是自己記憶裏的郭襄，除卻成熟了些許外，無論是從經曆還是出身來看，都沒有一絲差別。
但是自己內心深處深深知曉，二人本質上是有差別的。
就如同議會之中，路遙道友和張角道友給出的解釋一般。
諸天萬界，世界浩瀚如沙。
兩方相似的世界，甚至近乎一樣的世界位麵，並不如何出奇，你甚至能在不同的世界中，找到一個相似的自己。
雖然並沒有刻意去尋著，但是張三豐知道，如果他現在去往那江南地帶，一定能尋到一個叫做張君寶的青年，正在四處修行。
“或許，這就是命數所至吧。”
“這方世界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其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來了。”
“貧道如今實力圓滿，隻差一步邁出就能叩開仙關，既然天命如此，那且便把此次旅途，當作問心之旅好了。”
道人心下思罷，深深的看了郭襄一眼後，隨即繼續開口道：
“既然如今兩軍對壘，想必襄陽城外四麵八方必然是水泄不通。”
“貧道索性施展道法，載著幾位悄無聲息入了城中便是。”
“三位請勿抵抗。”
白眉道人說完，屈指一彈，便有三道流光自其指尖處飛速竄出，落到了大小武和郭襄的身上。
郭襄看著附加在自己身上的靈氣，有些好奇的舒展了下身子。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旁邊的大小武此時，也和自家師妹有著同樣的感受。
“三豐前輩，您這是...？”
捏了捏拳頭的武修文活動著身軀，一邊轉頭有些疑惑的對著張三豐問道。
“你想象著自己是一隻飛鳥，即將翱翔於天穹試試。”
張三豐摸了摸白須，語氣溫和的引導著武修文，讓他根據自己所說的方法去做。
“哦...行。”
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武修文聽到張三豐的迴複後，略微愣了下，隨後便有些將信將疑的開口道。
一邊開口，這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緊接著便閉上了眼睛。
“飛...飛起來了？！”
旁邊的武敦儒看著自家兄弟閉上眼睛後，雙足便慢慢離開了地麵，向著天空不斷升高，不禁高聲唿道，語氣帶著驚訝和震驚，仿佛不敢相信一樣。
“貧道渡了一縷靈氣於你們體內，可以使你們身軀輕若鴻毛，自由遨遊於天穹之上，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做到。”
見到武敦儒那震驚的表情，張三豐淡然一笑，隨後對著其開口道。
看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郭襄美眸流轉，盯著那開口的白眉道人，目光中的好奇之色愈發濃鬱。
一人，可飛天、遁地、移山、倒海，千軍辟易。
這已經是傳說中，古神仙所能擁有的威能了。
如此神仙人物，真的是普通的山野道人？
比起這種說法，郭襄更願意去相信眼前這自稱張三豐的道人，是那仙神降世，欲來挽救世間黎民蒼生的，山野道人，不過是其為了遮掩自身身份，所做出的解釋。
不過...
相處逐漸熟悉後，郭襄盯著這白眉道人的麵容仔細又瞅了瞅，美眸間漸漸泛出了一絲疑惑。
眼前這位三豐道人，怎麽和自己在少室山曾經遇到過的那位張小弟，麵貌輪廓這麽像？
“怎麽可能！”
這可是能一掌斷山，隻手間平定了蒙古入侵的高人！
想成就這種實力，心性、毅力、天賦、機緣缺一不可。
那張小弟雖然幾年不見，武道天資也非凡俗，但要是日後能有這前輩百分之一的實力，自己就足夠為他高興的了。
越看越像的郭襄趕緊搖了搖頭，停止了腦海中的想象。
要是怠慢了眼前的這位三豐真人，使得其不願再去相助襄陽，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不能因小失大。
看到那兩位師兄飛離地麵，逐漸往那遠處的襄陽古城輪廓飛馳而去，郭襄也趕忙運起張三豐渡過來的靈氣，雙臂一展，也飛上了天穹。
傍晚落幕，長夜之中星光璀璨。
借著這星光的照射，四道人影在那天穹之上，兩前兩後的穿過了蒙古大軍的重重防線，在那高上雲霄之間，入到這燈火通明的襄陽城中。
......
書房內，郭靖一身戎甲，剛自軍營與城牆之中迴來，那還未曾卸下的武器，與緊緊皺起的眉頭，也彰顯出了他目前心中的疲憊。
“怎麽了，戰事又出了什麽變換？”
黃蓉看到自家相濡以沫數十餘載的丈夫一朝歸來，便一言不發緊縮眉頭，不禁也有些擔憂的上前詢問道。
曾經絕世姿容隨著歲月流逝，化為了雍容之姿。
從年少時就與君相知，即使如今已經為人婦年過不惑，黃蓉對於郭靖的情感也未曾減弱分毫。
“...沒什麽，不是什麽大事。”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想幾個孩子了？”
郭靖正背對著架子，卸下一身甲胄，乍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後，強自打起一縷微笑，將剛剛換下來的戰甲與長劍放好後，轉過頭來盯著自己的妻子柔聲道。
“芙兒和襄兒已經被我想法子支走了，兩個徒弟跟著襄兒充當庇護，我也能放心，他們的家室我也已經打理好了，都送往了江南一帶，可保無憂。”
“隻是破虜這孩子...唉。”
郭靖語速加快，似乎是想要讓眼前的妻子放心，可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率先歎息了起來。
“孩子都留好了後路...可你呢？”
黃蓉聽著郭靖越說越多，眼圈卻不自禁的紅了起來。
“這天下大勢，莫說是我，就是隨便拉一個人來，都能說道說道。”
“蒙古兵鋒最盛，火器最強，武學高手也是頂尖，反觀宋廷積弱已久，眼下這襄陽城更是風雨飄搖，你繼續死守下去，又能撐住幾時？”
“你光想著兒女徒弟，可你自己呢？”
“你自己怎麽辦？”
說著說著，黃蓉有些失態了起來，那鬢間的幾縷灰白發絲，也隨即落到了麵頰上，沾染到了幾滴淚珠。
看著不再年輕，鬢間花白的黃蓉，郭靖一邊將她鬢角落下的白發重新攬了上去，一邊搖了搖頭苦笑道：
“我這輩子自從出了草原之後，幾經波折，終於明白了大丈夫生於世間的意義。”
“正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自幼在草原長大，當今那蒙古大汗都是我的義侄兒，我本可以享受那滔天富貴，可這中原的黎民眾生怎麽辦？”
“我郭靖一人之力雖小，但是隻要我站在這襄陽一天，那這古老雄關便不可能被蒙古鐵蹄所攻陷，除非我死！”
郭靖話語激昂，語氣鏘鏘有力，隻是到了最後看了滿麵淚痕的黃蓉一眼，本來銳利而又英豪的目光便逐漸消逝了去，隻餘下了一點愧疚。
一聲歎息，郭靖將跟了自己幾十年，任勞任怨的黃蓉擁入懷中。
“這輩子跟了我，苦了你了。”
“我郭靖對得起天下人！卻唯獨對不起你...”
郭靖低頭，看著黃蓉的肩膀，輕聲呢喃道。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見到了那個曾經陪伴在他身畔，古靈精怪，目光澄清明澈的青蔥少女。
轉眼間，就是幾十年。
世間沉浮跌宕，有過輝煌，有過瀟灑，快意江湖，縱意高歌，他郭靖一個沒落下。
現如今，也該到了落幕之時了。
握住黃蓉的雙手，郭靖的目光好似穿過了書房，穿過了障礙，徑直看向了那燈火通明的城牆之處。
如今城內長達八年的防守，人口早已及凋零，物資軍備無一不缺。
就在剛才，襄陽城守將呂文煥找他商議了下之後的道路。
聽他的意思是，想要開城向蒙古軍隊投降。
對於這個並肩作戰長達八年的戰友，郭靖對其也算是知根知底。
呂文煥在職襄陽守將這八年來，可算是殫精竭力，為了抵抗蒙元付出了所有的代價。
他對得起南宋朝廷，可惜到了這末路之時，就連曾經並肩作戰長達八年的戰友，都想要放棄襄陽了...
郭靖握緊了雙拳。
別人能投降，但他郭靖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