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下兩個交警在現場,秦隊長和老賀帶著交警和消防武警分坐幾輛車出發了。


    老賀說有辦法,但是不知道能否行得通,現在這種情況,能有什麽辦法。


    呂醫生帶著大家,隻能等待,直升機也不見迴來,就算迴來,也最多再帶一個人迴去,如果不能疏通交通,剩下幾個傷員沒有任何希望了。


    “a型血,還要至少六個單位!”一個傷員的負責醫生下車叫道。


    “a型隻有兩個單位了。”輸血車的同事迴答。


    輸血車的冰箱容量有限,每一個血型都要備一些,所以,能夠帶的血十分有限。


    “瞳孔更大了,對光反射十分弱。”另一個傷員的醫生匯報。


    “繼續20%甘露醇靜滴,脫水降顱壓。”呂醫生吩咐醫生。


    怎麽還沒來呀,都快半小時了,呂醫生揪了揪自己胸口的衣服。


    “怎麽樣?到哪了?”熊主任在手機裏喊道。


    呂醫生幹澀的聲音:“堵在這,還沒出發呢。”


    天氣不熱,但是呂醫生心裏揪得緊緊的,額頭上一直冒汗,全身都是汗。


    幾個危重的傷員都奄奄一息,隨時會心跳唿吸停止,一分一秒都極為寶貴。


    大家心裏如火烤一樣,焦急得難受,有人下車望幾下,又跳上車等。


    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讓人心裏更難受。


    一直往前看,高速路上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怎麽樣,還有心跳吧?”呂醫一腳踩在車裏,問道。


    “還有,血氧,血壓一直在往下掉。”車裏的護士一直盯著監護儀。


    “液體再快點!”呂醫生命令。


    “已經最快了。”護士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生命如冰雪融化,隨著時間的流逝,終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堵塞的交通究竟什麽時候通暢,沒人知道。


    終於,遠處,一輛警車朝這邊逆行過來,老賀和秦隊長迴來了。


    迴來了,大家打起精神,終於絕望中看到了那一絲光亮。


    警車停在呂醫生的救護車旁,秦隊長和老賀下車,秦隊長興奮地大手一揮:“都上車,走!我開警車帶路,你們跟著!”


    老賀往救護車裏看了一眼:“你這車裏的病人最重吧?這車我來開,其它的車在後麵咬緊就是。”


    “還有一個病人也挺重的!”呂醫生不知道老賀的意思。


    秦隊長招手,將一個年輕交警叫過來:“哪輛?讓他開,快點,出發,跟上!”


    大家都上車,呂醫生的救護車由老賀駕駛,跟在警車後麵,其它的車一輛接一輛跟在後麵。


    車隊出發了,沿著高速往前走,走了大約三四公裏時,往右拐,開始下高速。


    高速的右側欄杆被拆掉,打開一個缺口,可以讓一輛車通過,缺口往下是一條斜坡土路。


    這路麵還是新土,挖土機臨時挖出來的,雖然經不起碾壓,但是作為一次性使用,還是夠用。


    有兩輛挖土機,正在遠處作業,還有一些人拿著工具在挖挖填填。


    高速路旁邊是田野,這條路居然是在空曠的田野上開出來的,然後連接上鄉村水泥馬路。


    一輛挖土機剛剛趕到,立刻開下田園,進行挖掘填塞,這樣,有三輛挖土機在工作了。


    他們將溝壑填平,將田埂挖去,然後來迴碾壓,形成一條臨時土路。


    呂醫生全明白了,老賀跟秦隊長說的辦法就是這個。


    “我和秦隊長把這個辦法向上級匯報,上級立刻通知附近村的支書,要他們全力協助我們,村支書接到通知,帶著村裏的幾個幹部黨員,分頭去叫人,叫挖土機,正好村裏有兩台挖土機,他們迅速行動,幫挖出一條路,有些田裏還種了菜的,都顧不上了,救人要緊,等下我帶你們繞過堵塞路段,從另一個入口上高速,耽誤不了多久。”


    老賀小心翼翼的駕駛著救護車,生怕顛簸影響了傷員。


    車隊緩慢地穿過田野,路邊,好多人站在旁邊,手裏拿著各種工具,目送救護車經過。


    除了年輕力壯的,還有老人,有婦女,有小孩,有人剛剛接到通知,扛著工具正往這邊趕來。


    這條路就是挖土機和村民挖出來的。


    “難不倒我們,沒有路,就開一條路,前麵我們有專人疏通,過了堵塞路段,就沒事了,今天也是背,兩頭堵。”


    老賀邊開車邊說,呂醫生心裏莫名的感動,眼睛一陣濕潤。


    沒有路,就開一條路,多麽豪氣的一句話,他一輩子不會忘記這句話。


    路邊的人群中,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穿著一件破爛的白色褂子,手裏扶著鋤頭,看褂子上的紅色印記,建黨八十周年紀念。


    “不耽誤你們事吧?我幫你一路開迴去,我熟悉路,放心,當兵時,我是汽車兵呢。”老賀自豪地說。


    “誤不了什麽事!”呂醫生興奮地說,隻要不再等下去,就耽誤不了時間。


    交警有人在前麵將計劃的路線疏通,進入市區,連紅綠燈都不用等。


    當車隊上了水泥馬路時,又一輛增援的挖土機剛到。


    “這邊,調幾輛挖土機很容易,有些村民靠這個養家的。”老賀咧開嘴笑道,他的辦法很有效。


    上了水泥路,果然一路通暢,一輛車都沒碰到,車隊加速前進,隔幾公裏,可以看到路邊停著的交警摩托,交警站在路邊,朝車隊敬禮。


    “可以更快點,前麵沒車的。”老賀腳下的油門踩得更深。


    在鄉村水泥路上穿梭了一陣,避開堵塞路段,車隊從另一個入口上了高速。


    ——


    三博酒店,主會議廳,巨大的高清電子屏幕,被分成兩半。


    左邊,佐佐木還在手術;右邊,三博醫院的背景圖。


    胎兒胰腺撕裂,胰管斷裂,成人的這種胰腺手術,也號稱普腹外科手術皇冠上的明珠,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現在,佐佐木用顯微鏡完成一個身長二十厘米胎兒的胰腺修補,胰腺管吻合。


    這是舉世罕見的巔峰手術,這一次手術,足以讓佐佐木向世界證明他的水平。


    一針出現了撕裂,佐佐木及時控製住手裏的器械,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他稍微調整唿吸,繼續。


    他緊遵老師的教誨,將《五輪書》放在枕頭下,經常翻閱。以誠伺業,不做其它無關的事,對醫術的追求無休無止。


    胰腺修補完成,整個胰腺的修補,隻出現了一針的輕微失誤,接下來開始吻合胰管。


    這種水準已經是世界頂尖了,接下來,他要挑戰更高的難度,吻合胰管,重建肝髒和胰腺的管道係統。


    雙手懸空,在顯微鏡下操作,完成了幾個手術,依然穩定。


    如果不是照顧美雪小姐的心情,高橋又要開始發言了。


    但是他忍住了,接下來無需多說,事實擺在麵前,不管美雪小姐怎麽想,這次手術演示純粹浪費時間。


    要演示,也是跟梅奧這樣的醫院同台演示,居然跟一個三博醫院同台演示,不知道藤原老師如何考慮的。


    譚主任跟韓主任耳語幾句,離座,高橋向他招手,譚主任一看是高橋,心裏不爽,但是自己是東道主,人家是客人,禮節還是要有的。


    譚主任過去,高橋用英語說:“譚教授,你們完全可以取消手術演示,沒關係的,這隻是友誼交流,不存在其它內涵。”


    譚主任心裏壓製火氣,那麽多代表沒說話,他指手畫腳的。


    “高橋先生,稍安勿躁,還是耐心一點比較好,手術演示馬上開始。”


    譚主任說完,也不理他,去忙去了。


    馬上開始?救護車都迴不來,還馬上開始,中國人真的太要麵子。


    但是屏幕的右邊一半,真的切換成手術室圖像了。


    一號病人,直升機接來的,第一個上手術台。


    直升機在天台降落,傷員立刻從專用電梯,直達手術室。


    手術台的ct導航,對傷員完成了掃描,顱內出血,縱膈血腫,雙肺挫傷,多發肋骨骨折,肝脾損傷,骨盆粉碎性骨折,膀胱破裂,雙側股骨幹粉碎性骨折,左側上肢離斷,左側麵部離斷。


    腹部,腹部是什麽情況?當ct掃描的圖像出現在屏幕上,大家都驚呆了。


    腹部一塌糊塗,一個巨大血管纏繞在一起不規則球體,影像科兩名醫生不敢下結論,需要進行造影才能夠驗證,這是一個巨大的血管瘤,血管瘤損傷了?


    影像科孟主任在辦公室,也看到了圖像,專業的閱片屏幕上,他仔細地看,這就是一個巨大的血管瘤,發源於腹腔主動脈分支,往後侵襲到椎管裏。


    這怎麽辦?這個血管瘤被損傷了,就是最大的出血源頭,因為它是源於不同方向的血管交織纏繞在一起形成的瘤體。


    “血管造影,三維重建!”


    主刀醫生:宋子墨,主治醫師,第一條中英文的介紹出來了。


    那是什麽?腹部奇怪的東西,高橋暫時不敢下結論。


    那個奇怪的東西暫且不論,麵部一半的撕裂離斷,這不是一個中級職稱可以處理的。


    麵部,帶著顴骨、一部分下頜骨、還有聽覺器官撕開離體。


    這種複雜的手術,他們也上中級職稱的,簡直草菅人命。


    高橋有點憤怒,他們真把自己當成跟東京大學附屬醫院一個水準的了?


    高橋提出了抗議,受韓主任的囑托,譚主任過來陪高橋一起觀看手術。


    為此,譚主任和韓國的樸醫生換了一個位置。


    樸醫生早就看不慣這個傲慢的家夥,欣然同意換位置。


    “譚教授,你們這是極不負責任的行為,為了所謂的麵子,強行讓年輕醫生上,我強烈要求你們量力而行,換更資深的醫生。”


    高橋一副教訓的語氣,藤原美雪雖然討厭高橋的傲慢,但是高橋說得對,這種手術,在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已經超出了中級職稱的能力範圍。


    因為單單處理這個麵部撕裂,需要高超的再植和矯形外科水平。


    還要極為熟悉顱麵、頭頸、耳鼻喉、眼科的解剖。


    這是一個魔鬼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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