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晨在楊平前麵帶路,待楊平站定。


    他接過賀醫生遞來的話筒,試幾次聲後說:“爆個小料,楊博士還是三博醫院五段再植的創造者!”


    這種場合,介紹的話不用多,一句有份量的就行。楊博士沒人知道,但是五段再植,大家沒有不知道的。


    會議室立刻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我說呢,蘇南晨請來的人,肯定大有來頭,原來五段再植是他做的。


    幾個月前的全國創傷骨科網絡會議,轟動全國的五段再植,誰不知道,那個時候附一大部分醫生還在這個會議室參會看直播呢。


    當時,大家還猜測主刀是誰?可能是魔六的洪誌剛,或者溫仁濤,最後都否定了,主辦方魔都六院也沒有說明是哪家醫院,更沒說主刀是誰,視頻也是顯微鏡下操作的視野,沒有什麽線索,大家猜來猜去,都不對,這事就不了了之。


    後來看到新聞,才知道是三博醫院的病例,這時大家才想起遠離市區的三博,g市還有這麽個醫院。


    對附一的醫生來說,在g市,其它醫院都沒有什麽存在感,能夠用心記住三博的名字,年齡大點的,因為韓建功這個名字,年輕一輩的,就是這個五段再植了。


    韓建功名聲最響時是在魔都六院的時候,隻要同輩的骨科醫生,沒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後來到了三博,才慢慢淡出大家的視野。


    相對魔都六院,新建的三博平台太小,無法支撐一個全國重量級專家。國內醫療界的傳統擺在這,誰也無法改變,見過全國幾大頂尖醫院之外的人做某專業的主委不?


    沒有!真的沒有!


    一個一線醫院之外的醫生,再牛逼,很難做出非凡成就,要有所成就,隻能往上走,為什麽?


    搞臨床,要病例,隻有平台夠大才能支撐;搞科研,要經費,同樣需要大平台支撐,沒病例沒經費,怎麽搞?


    五段再植,那台手術簡直就是神作,斷指再植的巔峰之作。尤其是年輕的研究生,有人已經開始迴味那個熱血沸騰的時刻,做完五段再植,最後還急診再造,偶像呀,現在就站在講台上。


    目光如探照燈,全部投射過來,會場的氣氛也被火熱的目光炙烤得升溫。


    楊平安靜地站在講台上,自信而沉穩,接受這種猛烈的炙烤!


    “楊博士在運動醫學方麵的造詣跟斷指再植一樣,有幸請他到我們骨科來會診,對棘手的跟腱鬆弛,我們現在聽聽楊博士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意見?”蘇南晨聲音洪亮,將話筒交給楊平,自己退後一步。


    大老板搞什麽鬼,把這個年輕人這個場合推出來,這是要引進的前奏嗎?


    幾個科的主任全是蘇青雲提拔上來的,精明的已經開始琢磨背後的原因了。


    鄒教授就是其中最精明的,心裏反複琢磨著蘇教授的意圖,但凡能上位者都是人精,能看清形勢,會洞悉人情,別人看到的是一棵種子,他已經看到是什麽瓜了。


    這人跟大老板什麽關係?總之這事不簡單,背後另有隱情,三博醫院來的?莫非---?


    如果這樣,大老板的意圖很明顯了,估計是想把這小子調到附一,但是礙於自己院長身份,怕人背後嚼舌頭說徇私情,是不是搞這麽一出,來給大家暗示?


    如果這樣,自己得認真觀察形勢,一旦確定事情如自己猜想,這事自己就得挑頭,大老板不方便出麵,自己就得出麵運作,達成大老板的心願。


    楊平接過話筒:“謝謝大家給我一個機會,與附一的老師和同道一起學習,這個病人為什麽要討論,因為縮短跟腱就必須切斷跟腱,切斷跟腱會帶來副作用,會降低跟腱的強度和耐力,這對一個長跑運動員同樣無法容忍,如果不是這個問題,我想大家也不會拿它出來討論。”


    跟過他查房的幾個研究生,比別人更認真,手裏的筆不停地記,有些怕漏了,還看旁邊人的筆記,對照,生怕寫錯字,造成誤解。


    學生呀,最苦逼,也是最有希望的一群人,這幾個人因為要等楊平看病人,所以來得晚,有個哥們站著的,也在做筆記,白大褂裏麵的襯衣領子都爛了。


    大家都等他說自己的意見,楊平頓了頓:“其實我們不切斷跟腱,也可以進行短縮。”


    “不切斷肌腱?怎麽短縮?”話剛落音,大家腦海中都畫上了大大的問號。


    全場嘩然,有幾個教授開始覺得他誇誇其談,標新立異;有幾個,很慎重嚴謹,沒有聽完話前,暫時不下任何結論。


    “我們不需要切斷跟腱,而把跟骨止點連同周圍的骨組織一起移位,通過移位來縮短跟腱,我們可以將這種方式叫做跟腱止點下沉或深入術,這樣移位,不損傷跟腱纖維,最終是骨與骨的愈合,骨與骨的愈合,就像骨折愈合一樣,要簡單很多。”楊平很有底氣。


    在係統空間用自己設計的這種術式,做了一百多台,非常熟練,自己對術後跟腱與健側進行張力對比,完全可以調到一樣。


    蘇青雲微微一笑,除了去三博會診那次,他這是第二次見楊平,中間沒有因為這次會診做任何提前性的接觸。


    剛才觀察他那麽淡定,猜他心裏肯定有獨到的想法,沒想到又是一個極富想象力的建議。


    想象力,最為寶貴,是創新的源泉,沒有想象力,隻能照本宣科,亦步亦趨。


    我們的醫生很多手術比歐美醫生做得好,因為有人口優勢,但是創新能力差距太大,我們都是跟隨,最多是模仿和改良。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些教授、博士、碩士都是思維活躍份子,自己接受的教育和培訓,不要說這種術式,完全就沒有這種提法,跟腱縮短,就是切斷再短縮吻合,還什麽止點下沉術,聞所未聞。


    但是楊平一提到這個術式,大家都開始思考關於它的相關知識,就像一台新的機器,雖然不是他發明的,但是看著現成的機器,還是能看懂原理。


    這個手術比切斷跟腱短縮的最大優勢是不會損傷跟腱,天才般的思維,繞開了大家最擔心的問題,但是手術操作難度卻加大了許多。


    陳歌舉手,站起來,接過賀醫生送過去的另一個話筒:“請問,楊博士,這個術式是國外哪一家運動醫學中心的術式,好像沒有看到報道?”


    這種大膽新穎的術式,怎麽可能是他想出來的,肯定是他在國外某個運動醫學中心看到的,人家還沒報道,他拿來裝裝逼。


    這種事不是沒有,以前有一個教授出國學習,看到一本好專著,還沒有引入國內,自己偷偷翻譯完,迴國後直接把譯稿當做自己新編的書出版,還比較暢銷,直到有人發現,什麽情況?怎麽兩本書連圖紙文字,甚至排版都一樣,惡心到家了。


    但是剽竊的人,屁事都沒有,因為這本書還成為知名教授,風氣呀,就是這些人搞亂的。


    楊平有點慚愧地說:“這是我自己的小小想法。”


    這麽牛逼的術式,你自己想出來的,誰信?


    “那楊博士做過多少例,有統計學比較嗎?發表過論文嗎?”陳歌繼續追問。


    鄒主任臉上明顯有些不悅,看著年輕氣盛的陳歌,心裏搖頭,年輕人跟白癡一樣,以後怎麽出人頭地,關盛也不指點指點。


    “暫時還沒有,因為還沒碰到過拿金牌的運動員,平時的病人要求沒有這麽高,沒必要弄得這麽複雜!”


    楊平不慌不忙,但心裏對這個家夥有點不屑,沒做過的手術就不敢做,隻有歐美人做過,你才敢做,那總是原地踏步,跟別人屁股後麵。


    “楊博士,連國外都沒有同類手術參照,你自己也沒做過,恐怕這個術式有點紙上談兵。”陳歌有點咄咄逼人,好勝心在作怪,什麽東西都想去爭一把,也不管有沒有意義,後果是什麽。技術上的杠精,就是這種人吧。


    楊平對這種人心裏有反感,但表麵上不動聲色:“不一定要國外報道同類手術,我們才做,這個術式有成熟的理論為基礎,首先肌腱的愈合以骨骨愈合最佳,其次這種方法避免了醫源性損傷跟腱,同樣是短縮,為什麽不選擇更好的?”


    “我很讚同楊博士的說法,為什麽一定要美國人,歐洲人、日本人做過,我們才能做?我們學習他們,是因為他們先進,不能因為這樣就失去自信。”


    鄒教授抓住了時機,這捧的,沒有一點痕跡,我又沒有表揚他,隻是談科研自信,沒毛病。


    他等蘇青雲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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