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顯然,這隻不斷膨脹的氣球顯然不在正常範疇。


    “魂力暴動!”布萊迪盯著星海中快速膨脹的氣球光團,心中一凜,警鍾大作,“不好,我們快——”


    眼前一白,布萊迪隻覺整個人仿佛被一輛超載的大卡車撞到堅硬的山崖上,全身上每個細胞無一不被碾壓平整,然後又從山崖上撕下來,從三百六十個角度拉扯撕裂成碎片……如此反複。


    什麽也不能做,隻能被動地承受這種折磨和痛苦,連一丁點自我保護的動作都無法做出來。而實際上,就算他能做,也沒有任何用處,靈魂波動受到的傷害,並不是肢體上的抵抗能夠發揮作用的。


    他已經沒有一點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唯一的念頭就是乞求這種折磨趕快結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夠支持到什麽時候,也許下一秒,甚至是這一秒就要崩潰。


    時間從未如此漫長。


    坐在trage798521上的安德烈縱然沒有太明顯的感覺,但是聽到正在關閉的車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妙的事情。


    他警覺地看了身邊的亞裔青年一眼,然後向窗外投去目光,不等他看清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受到嚴重的撞擊,眼前隻剩下一片光影亂晃。他下意識條件反射,猛得抓住亞裔青年的手臂,拚盡全力讓自己恢複清醒,同時注意不讓自己的監視對象跑掉。


    或許上帝聽到了他的祈禱,安德烈感覺眼前的景象又慢慢恢複了正常。


    “你怎麽了?”他聽見亞裔青年問。抬眼一看,監視對象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耳機也拿了下來,“你的臉色不太好,需要我幫你叫一下乘務員要杯熱水嗎?”


    “不,我沒事。”安德烈盯著那雙黑色眼睛,清澈見底,但他卻不能確定這雙眼睛的背後隱藏的是不是謊言。


    “那你可以放開我的手嗎?”亞裔青年盯著他的手,抱怨道,“剛剛你差點把我的手摁斷了。”


    “對不起。我剛剛突然有點頭痛,不過現在好多了。”安德烈掩飾著自己的不適,鬆開手。


    亞裔青年並沒有重新帶上耳機,而是一臉迷惑地看了看左右:“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怎麽其他人看起來也像是頭痛的樣子?”


    感覺不好的難道不止他一個人?安德烈趁機看了看同行的其他四個同事,兩個沒事,正一臉疑惑和警覺的四處打量,另兩個與他一樣像是受了突然的重創。他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無恙的兩個同事是紙人,而他與另外兩個是原人。


    有人魂力暴動了,亦或是大範圍魂力攻擊。


    方向是——安德烈猛然看向窗外,景色飛快地向後退去:就在他眩暈的那幾十秒,列車早已經駛離了車站。


    剛剛那個方向,是距離剛剛他們十米之外的另一輛列車。


    罷了,就算發生了什麽,現在車已經開了,他也不可能返迴去看看,還是先把眼前的人盯好。車站的安保人員自然會處理這些事情的。


    半個小時之後,安德烈的電話響了。


    他瞥了一眼電話,微微一怔,這是局長的一名保鏢的電話。安德烈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繼續掛著耳機的亞裔青年,起身走到車廂之間的過道,接通了電話,小聲道:“嗯,什麽事情……你說什麽!!我馬上迴來,你們堅持一下!!!”


    看著一去不複返的鄰座以及那四個假裝與鄰座不認識的男子集體消失在列車中,簡墨快速發了一條短信。


    “準備好了嗎?”


    第256章 251 擊西


    將手機卡取出來折成四半,扔進下水道,將手機重新揣進口袋,肯特轉身道:“大家準備一下,要出發了。”


    三分鍾之後,歐盟調查局十六分局突然拉響了警報。五分鍾之後,超過三十輛車消失在分局大門口。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艾達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本事,應該不隻這一點。”肯特微微一笑,“像他這樣的,除他以外,我這輩子也就見過一人。那人隨手就能做到事情,我相信他也能做到。”


    “你這麽說,是在勾起我的好奇心嗎?”艾達瞥了他一眼,“我偏就不問。”


    “我也沒打算說。”肯特看了看手表,轉向其他人,“嘿,夥計們,我們隻有十五分鍾,甚至更短。歐盟調查局的人隨時可能迴來,按照我們事先分配的任務,大家動作利索些。”


    黑牢。


    “艾達……你,你怎麽在這裏?”邦妮不敢置信地看著打開牢門的人。


    “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快走!”艾達一手麻利地架起邦妮,踢了一腳依舊在旁邊目瞪口呆的約瑟夫,“還呆著做什麽,趕快出去。沒有時間了。”


    “不,艾達,我們不能走。”邦妮遲疑了一下,“我們中間有人被控製了。即便你將我們救迴去,要不了多久也行蹤泄露的。”


    艾達目光微閃,笑了笑:“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點嗎?先出去再說。”


    西十六區那麽多秘密據點被泄露,艾達早就懷疑有人泄密了。隻是從邦妮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更加牢固了這個想法。


    扶著邦妮和其他同伴快速地出了黑牢,艾達看了一眼地上東倒西歪的歐盟調查局工作人員,道:“你們找個性別年齡差不多的,拿了他們的證件,然後趕快出來。”


    眾人趕快挑選合適的人選,拿走了證件。有的甚至將外套也撥了下來,給自己套上,將染血和破爛的衣衫蓋住。


    “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人泄密。”艾達掃了一眼被救出來的所有人,表情平靜而克製,“我不怪那個人。因為你是因為大家共同的事業才被抓到這裏,才淪落到被控製的地步。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因為這一點讓其他人陷入危險。所以,每四個人一組,不論是吃飯睡覺還是洗澡上廁,行動必須在一起。發現行為失常的立刻上報。我會找到辨魂師來甄別的。”


    站在人群後的約瑟夫臉上露出一片苦澀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身邊邦妮。邦妮也正看著他,眼神中不止一種情緒在湧動,卻沉默不置一詞。


    “不用甄別了,我就是那個泄密者。”


    約瑟夫提高了聲音說,然後默默等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怎樣的眼神:有震驚、有憤怒、有同情、有失望……


    艾達望著約瑟夫,並沒有露出像其他人那般表情複雜,仿佛隻是有人站出來承認自己喝錯了別人的咖啡。


    她語氣不是意外,也不是懷疑,似乎隻是為了確認一件無足輕重的事實:“是你。”


    “是我。”約瑟夫閉了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走吧。我……就不走了。”他向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勉強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尷尬和難堪。


    沒有請求原諒,也沒有解釋,像是一種無聲的認命。


    “約瑟夫。”邦妮紅著眼睛,聲音嘶啞,“這不是你的錯。換了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夠忍受的了。”


    “謝謝你,邦妮。但是背叛就是背叛,怎麽狡辯,依舊改變不了事實。”約瑟夫轉過身,向裏走去。


    邦妮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我、我會想你的。還有,盡力活下去,或許有一天……”還有希望。


    魂種無解,除非下種的人死去。但是歐盟調查局中貴族都受過專業訓練,絕大多數能夠在死亡之前殺死自己任一或者全部的騎士——無論相聚多遠。


    “嗯,我知道。你走吧,別耽誤時間了。他們反映速度快得很!”約瑟夫迴頭,輕輕摸了一下邦妮的臉,看著她美麗的麵孔,笑得很溫柔。


    艾達帶來的人中有能夠瞬移的異級,帶著他們逃離西十六區並不是難事。但是沒有身份證與合法的出入境證明,去到其他大區之後,是寸步難行。歐盟調查局探員證能夠暫時幫助他們離開,但也起不來多久的作用,隻要對方一迴過神,變可以將所有證件作廢。


    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西十六區相鄰的有五個區,我們分散到不同大區,這樣目標會小一些。大家到了之後,靠著手上的探員證能夠緩衝一日左右時間,好好把握,盡快找到當地的組織。”艾達掃了一眼眼前的夥伴,這裏有本來屬於她這個小隊的,也有其他小隊的,更有尤金麾下的紙人,“離開這裏隻是暫時的。相信我,總有一天,我們會迴來的!”


    尤金站到與艾達並肩的地方:“保重的話不多說了,大家出發吧。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的。”


    醫院。


    魂力波動觀察科。


    魂力造成的傷害目前並沒有治愈的方法,如果說有,那也隻能靜待自我修複。來這裏隻能讓辨魂師看看魂力波動受到傷害的程度,尋找受傷的原因。


    “從魂力波動受波及的程度來看,魂力暴動發生者與你們的最遠附近距離不會超過五米的地方。”穿著淺綠色大褂的醫生說,“科林局長的魂力波動受到的衝擊是最大的,但並沒有出現失序或崩潰的征兆,因此三四天之後就能夠蘇醒,後續影響不大。托馬斯局長和布萊迪警司的傷勢其次,大概得需一兩天。四個保鏢可能更早一點,其他人員受到波及不算嚴重,昏睡二三個小時就差不多了……我會讓人給他們配好需要的營養藥水,派專人看護。”


    安德烈望著醫生:“醫生,雖然我自己覺得這很像魂力暴動。但是有沒有可能是人為製造的襲擊?局長個人安保等級在西十六區即使不是最高的,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趕上,有什麽陌生人能夠離他這麽近,卻沒有被保鏢即使發覺?這一點我想不通。”


    “安德烈警司,我看過車站的監視圖像了。”醫生頂了頂金邊眼鏡,“事發時,局長周圍五米內隻有布萊迪警司,四名保鏢,一名乘務人員,一名乘客。結果隻有兩名紙人保鏢幸免,其他人全部昏迷。但被波及而昏迷的所有人,不論是五米內,還是五米外,沒有一個人的魂力波動出現失序,也就是說在場沒有人發生魂力暴動。”


    安德烈立刻道:“您也懷疑有人故意襲擊嗎?”


    醫生臉上的表情平靜:“我隻負責提供事實,做出推測或者判斷是您的責任範圍。但不管是魂力暴動,還是故意襲擊,現在的問題是——人在哪裏?”


    “或許是有異級將某個貴族隱身,然後讓他發動了襲擊。”安德烈猜測。


    “那他為什麽不直接殺死科林局長?”醫生有些不文雅地聳聳肩,“隻是弄暈,有什麽意義呢?”


    從這個角度看,確實更像是意外,而不是蓄意。但誰會隱身來這麽一場魂力暴動呢,安德烈暗想。局長身邊有一名藏在暗處的辨魂師保鏢,等他醒過來,再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同伴們已經將病房的警戒布置好,安德烈決定自己再去研究一下當時的監控視頻,然而安迪卻急匆匆地向他迎麵而來:“有些不對,局裏聯係不上。”


    安德烈怔了一怔,隨機急叫道:“安迪,你帶一半的探員立刻趕迴局裏去!”


    西十六區的另外一個火車站,一男一女匆匆進站,安檢人員正要查看身份證與出入境證明,兩人將手中的證件遞給他:“歐盟調查局。”


    安檢人員掃了一眼,確實是歐盟調查局的探員證,防偽標記沒問題,照片也沒問題,便立刻將兩人放入。


    一分鍾後,一輛列車駛出了火車站。


    十分鍾之後,火車站的廣播響起:“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應歐盟調查局十六分局要求,即刻起,本站所有車次延遲發車,所有車次延遲發車。所有乘客不得離開火車站,所有乘客不得離開火車站,等候調查局人員身份核查……”


    簡墨從西十二區的梅西市車站走出來,坐進了一輛出租車。他事先在這次的雇主所住的小區附近預定了一個房間。


    “請告知威爾遜小姐,我已經到達梅西市。”修整兩個小時後,他給對方打了電話。


    十五分鍾後,一輛豪華汽車停在了他的旅館門口。


    “布萊克先生,請上車。小姐正在家中等候您。”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冷淡但不失禮貌說。


    簡墨看了他一眼,帶著自己的工具箱,登上後座。


    “布萊克先生一路可還順利?”中年男子以恰到好處地語氣與簡墨寒暄。


    “還好。”簡墨迴答,“隻是這個季節的天氣讓人是在是喜歡不起來。”


    “雨天確實令人心情不悅。”中年男子表示讚同,隨後道,“不知道布萊克先生知不知道您出發的車站出了件大事。時間可能大約就在您的車出發後不久呢?”


    第257章 252 閑逛


    “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看過新聞。”簡墨一臉疑惑地問“出了什麽事情?”


    “西十六區的歐盟調查局封鎖了咖登市的火車東站,排查車站內所有乘客,似乎在尋找什麽人。不久之後,西站也被封鎖徹查了。小姐本來以為您來不了的接到您電話的時候真是又高興又意外了。”


    “您說的是真的?我進車站的時候一切正常啊。”簡墨問道,“新聞有報道是為什麽嗎?”


    “新聞上什麽也沒說,隻有一些評論提到兩次封鎖之間,十六區的歐盟調查局出動了大量人手前往車站,隨後車隊又趕往醫院。”


    “難道是什麽大人物受到襲擊?”簡墨猜測道“我在過安檢的時候感覺比平常要跟更嚴苛些,聽附近的乘客提過可能是有大人物到車站了。”


    “說不定就是這個原因。”中年男子接口道。


    “不知道是誰出事了?”簡墨低頭掏出手機準備搜索一些最新的報道。


    旅館距離社區不遠,十分鍾後簡墨在一幢前院種滿三色堇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很漂亮的房子。”簡墨站在門口,由衷地讚歎了一句。


    “謝謝您的誇獎。”中年男子提著簡墨的工具箱將他引入一間精致的小客廳。


    客廳中一位穿著淡藍色裙子的年輕女孩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到簡墨她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你就是布萊克先生吧很高興見到你。請坐。”


    簡墨注意到她本人並沒有起身但他沒有流露出什麽情緒隻是點頭迴應對方招唿,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


    中年男子將工具箱放在他身側,直起身後又禮貌而體貼地詢問:“布萊克先生喝點什麽?”


    “溫熱的白開水就好。謝謝。”簡墨向他致謝,“威爾遜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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