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住在這裏的連先生——你認識?”葛喬問,心裏無數個念頭盤旋而過。


    “連蔚是我老師。”簡墨坦然迴答。反正他在這裏住很久了,就算不說度對方肯定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打探到。李家放出風聲的時候,可沒有隱藏自己現在的姓名。有心人順藤摸瓜一查,完全可以查到自己之前在石山中學上過學,而且還是一直住在連蔚家裏。


    真的假的?葛喬麵色不變,心裏卻是疑惑:李家會給自家長孫找個特造師當老師?李氏造紙研究所的異造師都死光了嗎?等等——據說李家長孫據是成年後才被李家找迴的,之前一直在往外麵漂泊,難道這傳聞是真?如果是這樣,有這樣的老師倒也並不稀奇?普通原人想要找個特造師做老師也並不容易呢?稍後要把這位神秘的李家子孫的資料好好查查了。


    “那麽安排在這裏的異級,也是李少爺的手筆了?”葛喬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後心情從容了一些。


    簡墨冷聲糾正:“我姓簡,不姓李。”


    看來這位長孫少爺和李家的隔閡不小呢?是因為到底是成年後找迴來的感情不深,還是之間有什麽隔閡嫌隙?又或者根本就是裝出來的?葛喬這種人精對於簡墨冷硬的迴答完全能夠處理地遊刃有餘。


    “好吧。簡少爺,這些人是你安排來‘照顧’連先生的?”


    “你們不用擔心什麽,連蔚也隻是一個人,而且多年都不寫造了,影響不了你的大事。”當一個人擁有一定的實力,很多時候就不需要再繞彎子表達自己的意思。簡墨雖然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他卻是本能的具備了這種意識,語氣談不上強橫也談不上多禮貌,隻是實話直說,“我倒想早早將他接走,但他在這裏住慣了。既然如此,我也隻能盡量護他周全。你若是覺得整個w市造紙師都在你掌控中卻獨獨漏這一個人會壞了你的大事,便直接告訴我,我強行帶他走就是。”


    葛喬的職業敏感度讓他發覺到這話中某些細節,眼光微動:“簡少爺如何知道整個w市造紙師都在我的掌握中,獨獨漏了令師一人?”


    簡墨淡淡道:“我自然是知道。”


    葛喬當然沒指望這位少爺會直說,盯了他數秒,露出一種似笑非笑地表情:“簡少爺明知道現在w市在我的掌控中,卻這般有恃無恐,莫非如此自信自己能夠自由出入?”


    簡墨看了他一眼:“我自是不會臉皮厚到以為自己是整個曙光的對手,但是保連蔚和自己的安危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簡墨的話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反讓葛喬莫名地覺得可信。雖然他亦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自認為自己如果全力而施絕對可以留下這個人,隻是大局當前,這麽做到底值得不值得而已。


    眼簾微垂了一瞬間做出了決定,葛喬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改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這裏能控製其他紙人的異級是你寫造的嗎?可以告訴我這是這樣一種異能嗎?”


    簡墨從來沒有以造紙師的身份公開做過任何事情,即便他身邊的人都已經默認這個事實。隻不過對這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簡墨還不打算那麽坦誠。


    “這種異能不是我寫造的。”這是實話——但是他擁有忠誠暗示的最高優先級。簡墨繼續道,“至於是什麽異能,我不想告訴你。但這並不是什麽秘密,如果你有心查的話,很快就會查到,甚至拿到異能原文。不過我想你即便你拿到了原文,也不會願意拿來用的。”


    “為什麽?”


    “等你查到這種異能的來源就知道了。”簡墨問,“還有其他事情嗎。我要進去了。”


    葛喬盯了他兩秒:“您請便。不過您在探望老師期間,請不要再w市作些讓我為難的事情。”


    簡墨沒有迴答他,直接走了進去。簡要倒是禮數周全的笑了一笑,隻是他這一笑的優雅反倒讓葛喬旁邊的阿懸差點忍不住出手。


    簡墨並不擔心葛喬會模仿這種異能,但是老天保佑他不要模仿得太像,否則那可真就是玩火自焚了。現在的簡墨已經知道了異造師之間有異造限製的規矩:當一種嶄新的異能被創造出來後,其他異造師在一定年限內是不能夠寫出同樣或者類似的異能的,否則會被認為是破壞了行規,會遭到其他異造師的一致報複。但實際上,不僅僅是異造師行內默認這種規矩,造紙原理也是有默認原創級別優先——太子李青,還有喪屍母秦榕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於造紙原理對這種原創作者擁有最高忠心暗示的優先級別到底是如同異造師內部自我規定的一樣是有年限的,還是無限的?如果有年限,年限又是多久等等問題——簡墨顯然不會通過寫造去驗證這些想法。或許有機會的話,他可以去問問邢教授,看看他有沒有做這方麵的研究。


    不過簡墨個人判斷,如果不是模仿得太像又或者超過一定時間後,異能的原創保護還是會被解除或者被削弱。不然仙境之城的劍仙,夏爾的四大天使都是怎麽來的呢?


    “迴去吧。”葛喬望著簡墨的背影直到看不見後良久,“讓周敏好好查查這個人。另外,他說得這個異能應該很好查,就趕快去查清楚,我倒要看看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至於其他的,暫時先不動。連蔚不想離開的話也正好,反正他在這裏注定翻不起什麽水花。看這位少爺對他的態度,說不得這個人還能成為自己手上一塊可能用的上的牌。


    阿懸撇了他一眼:“周敏加入我們不過五六個月,你到把他看得比老大還重要了。”


    “如今我們也有了自己的根據地,不能像以前一樣什麽都指望老大,否則到了關鍵時刻就被動了。”葛喬此刻當然不會像從前在列車上被追得逃竄的孤膽英雄一樣單打獨鬥,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需要操控一群人來實現自己目的。他算得上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不狂妄。既然組織給了他掌控一方勢力的機會,他當然要牢牢抓住。其中首要的就是擁有一批有用又能信得過的人:“我看周敏很有這方麵的天賦,更何況他是熟人介紹入組織的,用著也放心。”


    “哦,誰介紹的?”阿懸問。


    “老賴的表弟。你不認識,但應該聽說過。霍文就是那個家夥拿著炸彈給送進醫院的。有意思吧,一個普級紙人,不過是讓老賴提供了一些情報給他,他就能夠做到這個程度。所以說,有時候隻要安排得當,有些事情並不是非要天賦異稟才能做成功呢。”葛喬感歎道。


    第188章 現場


    b市。


    造紙管理局。


    李德彰靠在書桌後的椅子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眼睛閉著,本來褶皺滿布的臉上更是帶著深深的疲倦:“說吧,又有什麽壞消息。”


    他的紙人李願拿著筆記本道:“昨天晚上,東四十四區新出現八個市鎮單位有紙人發起誕生紙檔案局占領,截止到今天淩晨7點,已有三個淪陷,四個在激戰中,一個敵人被擊退;東五十區昨天僵持中的一個市鎮單位於今天淩晨淪陷,新出現十三個市鎮單位叛亂;東三十三區……”


    李願的聲音停了快三分鍾,李德彰才道:“他們打的口號還是抗議誕生紙被逆化的事情?”


    “局長,您清楚,那不過是他們的借口。”李願說。


    李德彰眼角的魚尾紋動了動,似乎是笑了一下:“是啊,我也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借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不是之前積怨太深,這件事情未必會激起這麽大的反應。”


    李願這次沒有說話。不必要的時候,他的話一向很少。


    “研究所那邊的進度怎麽樣?”李德彰問。


    “目前所有李氏能夠提供異級的造生數目已經提高到每日5000-6000人,加上造紙師聯盟支援每天1000人,還有其他團體零碎家起來每天500人左右……合計大約在7000人每天。這個數字大概已經接近目前寫造能力的富裕極限。如果一旦超過這個數目,就會影響李氏和其他造紙團體的正常營運。”


    “事情如果到了那一步,”李德彰眯著眼睛,手指微微曲起:“就得不計成本了。我想他們也很清楚,一旦他們所在的區域也淪為紙占區的話,造紙師會有什麽下場。到時候不要說吝惜成本,人身自由和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聽說對外宣傳辦公室的人正在報道淪陷區造紙師遭遇的一些事例,想必會對他們有觸動的。”李願說。


    李德彰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是對下屬的表現還比較滿意,然後道:“自由異級的招募呢?”


    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病不存在真正“自由”的異級,因為異造師不會隨意動手寫造異級,除非是自己需要又或者接到訂單。所謂的自由異級,一般不外乎兩種原因,第一,異級的造師死亡,又或者訂購的雇主死亡,又或者是遭到兩者的遺棄;第二,異級沒有,或者擺脫了對造師的忠心暗示,脫離造師的掌控而獨自生活。自由異級一般依賴自己的天賦和勞動來供給自己的生活,他們大多數生活的還是不錯的,生活水平在社會平均值之上。


    “目前來登記的有兩個較大的自由異級雇傭軍,一個叫凜鈞,一個叫千島之櫻。另外還有幾十個小型雇傭隊和2000多個個人。他們提出的報酬和撫恤金額都非常高。”李願說,“李副局正在和凜鈞和千島之櫻談判,期望協商到一個合理的水平。隻要這兩支大的雇傭軍搞定了,其他的零散隊伍就容易談了,再怎麽他們也不可能越過這兩家去。”有實力有後台才能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異級也是紙人,如果你隻是一個人,在戰鬥中死去了,可沒親人來鬧騰善後事宜。


    李德彰點點頭:“微生那邊怎麽樣?他現在負責的這一塊也是很重要的。”


    “微生少爺現在把配額卡得很緊,除了供給異查隊的異級配額,其他的配額大都都是收縮的。李院長和微生少爺加緊了在各個造紙院校之間的巡查,嚴令禁止學生私自造紙。現在很多勞動密集型的企業都存在紙人大量離崗的情況,勞動力缺口很大,因此把選置金提得很高。有的企業因為難以選置到紙人,甚至不惜大幅度提高報酬從其他企業挖人。”李願說。


    “恩……微言最近在做什麽?”李德彰問。


    “微言少爺最近一直在指揮部。”


    “什麽?”李德彰猛地睜開眼睛,“他跑到哪裏去做什麽?!他一個小孩懂什麽,跑到那裏又去搗亂了吧。”


    “這個還好,穆司令給他安排了一些工作,目前微言少爺做的還算安穩。”李願說。


    李德彰皺了皺眉頭:“穆英擺平他一個毛頭小子自然是遊刃有餘,隻是這樣始終是幹擾了他們的正常工作。你明天去把他叫迴來,就說我有事情讓他處理。”


    “這個——隻怕李副局也有意讓微言少爺在指揮部裏曆練一下。”李願委婉地說。


    “老三的意思?”李德彰目光銳利起來,“他讓老三去的?”


    “李副局似乎對微言少爺去指揮部的事情很熱衷,時常在人前提起微言少爺在指揮部工作的事情,言談中對微言少爺的表現很自豪。”


    李德彰一掌拍在桌麵上,震得桌上的東西一跳:“這個孽子到底想幹什麽?把手伸到指揮部去,誰給他的膽子?我當是微言喜歡頤指氣使自我表現的老毛病又犯了,現在看來是他自己起了心思!他這是想在大家麵前顯示他自己對戰局有多大的控製力嗎?”


    “局長不要動怒。”李願勸慰道,“李副局雖然是好強心重了一些,但目前也沒有做出什麽不利大局的事情。”


    “哼,不利大局。現在是因為微生還沒有與他產生正麵衝突,所以他還來不及撕破臉麵。微生都知道指揮部不能隨便動,他倒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兒子去盯指揮部的梢。”李德彰怒氣衝衝道,“真是一點消停都沒有——這件事情微生怎麽沒有提,難道老三這麽做他就沒一點意見。”


    “微生少爺倒是沒有說什麽。微言少爺有時在他麵前炫耀幾句,微生少爺也隻是一笑了之。”


    “那是因為他看出來微言即便到了指揮部也幹不了什麽,更何況穆英在那裏。老三談微言不過是想在外人麵前留下一個信號,可惜知道真相的人誰都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哼!蠢貨!”李德彰發完脾氣後,臉上的周圍稍稍舒展開,“還是微生穩重,讓人放心些……最近有微寧的消息嗎?”


    “這個倒不多。隻是聽說微寧少爺名下的產業最近又有些擴大,值得人注意的是他的首家紙源最近對人才的吸納又增加了不少,其中與戰爭相關的人才的比例在擴大。”


    “微寧手上有自己的一份勢力我是知道的,不過他一向藏得深,行動又低調。前幾年還和別人在媒體上大打嘴巴官司,這幾年兵荒馬亂的反倒倒是更風平浪靜了。不過連你們對他的動向都掌握的不是很清楚的話,想來他的本事也隻有更強的。罷了,他要喜歡在外麵待著就待著吧,現在一時也顧不到他了。”李德彰歎了一口氣。


    簡墨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異級的戰爭。


    整個w市被一層透明的防護罩扣在其中,如同雞子置於雞卵中。防護膜的厚薄不知,平常並不見特別,隻有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才如同水波紋一般蕩開漣漪,讓天空上的雲朵在人眼中都變了形狀。


    “其實這防護罩也起不了太多作用。”連蔚站在他身邊,一起仰頭看著,“不過是給普通人一個時間找到一個臨時庇護所而已。”自戰爭開始,他在這個城市已經待了六個月,從經驗上來講,自然是不會有錯。


    “防護罩麵積太大,確實難以長久支撐。”簡要中肯地評價,“且不說攻擊強度到了一定程度,防護罩一定會破損——更不用說某些的異能從一開始就未必擋得住。”顯然這層防護膜在簡要的異能麵前是無效的。


    連蔚看了一眼簡要,沒有說話。這一點簡墨自然也是知道,不然他們一行人又怎麽進的來,w市的消息他們怎麽又收的到。


    果然不過七八分鍾,透明的防護膜上被轟擊出來漣漪原來越多:碧藍的天空上一圈一圈蕩開巨大的圓環,如同前世科幻大片中劇烈爆炸產生的環形波一樣,氣勢磅礴地帶起整個上空的震動。震動不光是沿著膜的表麵向四周漸次擴散,更是越來越猛烈地將膜本身縱向撕扯著,如同被一張透明的幕布裹著的無形幽靈,正張牙舞爪地向這座城市的人群紮來。


    雖然此時此刻籠罩著整個w市的防護膜猛然一眼看去已經如同月球上的環形山,然而如果你不抬頭看向天空,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異樣的聲響和氣流,就如同平時一樣該靜謐處靜謐,該喧囂處喧囂。


    簡墨站在天台的最高處,耳邊是輕輕的風聲,心中模擬著那一簇一簇攻擊撞擊在防護膜上的巨大響聲,看著一圈圈在頭頂擴大的圓環,圓環一個個越來越大,慢慢超過他的視野邊緣……不知怎的,他竟然沒有感覺到大戰來臨的緊張,反而生出一種觀光獵奇的心態,仿佛此刻隻是參與了一場擬真度100%的虛擬遊戲,感受著毫不現實的恢弘、壯觀、奇幻……現場。


    他來過,他看見過,但他沒有征服過,也沒有被征服。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真實又虛幻,他曾經一心想踏入這個局內,卻始終與這個局格格不入;當他一心想掙脫出局外,卻又被千絲萬縷牽絆住一隻腳在內。


    這真是一個奇異的世界。


    攻擊漸漸近了。


    簡墨看見藍天白雲為背景的天空上陸續出現一些小黑點,如同飛螞蟻一樣的人奇異地懸空著,接著如同團龍一樣的紅色火浪便勢不可擋地奔湧而來:那一處漣漪瞬間變成了顏色,仿佛在夕陽照耀下的海麵,紅波躍金,如同一塊豔色無邊的琉璃。豔麗的色彩如同顏料入水,徐徐暈開,將透明的膜浸成了華麗的織錦,在陽光的照耀下絢爛生花,奪目無比。


    隻是這色相效果過癮,卻沒有聽到火焰熊熊燃燒時空氣都會發出的爆裂聲,就如同被屏蔽了聲音的電影一樣。


    另一處卻是正好相反,墨綠近黑的汙液一望便知道不是好物,正如同下雨一般滴落在防護膜上。濃稠如漿,深不透光,看得人心驚膽戰,不知道到底是有毒還是有腐蝕性,看得心裏毛骨悚然,恨不得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那處的防護膜倒是沒有出現多少漣漪,隻是逐漸有些凹陷變形,仿佛即將承受不住那些汙液的重量。


    ……


    此刻距離攻擊開始已經大約十五分鍾,馬路上,空地上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即便是開車出來的人,此時此刻也都丟開了車輛,匆匆躲入了了最近的建築中。盡管這樣也未必談得上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可總比待在室外要強上許多。誰又知道這一場攻擊到底會怎樣展開,自己又會不會被倒黴的波及。


    目前w市的占領者也沒有漠視這些飛螞蟻的囂張表現。簡要指著某幾處高樓大廈的天台,告訴簡墨那些地方有人正在反擊。


    簡墨留意去看,發現簡要的觀察沒有錯:比如最近一處的高樓上便有異級在向附近的飛螞蟻發射著冰淩一樣的銳物。如同透明琉璃一樣的顏色如果不是在陽光的照耀下偶爾反射出絲絲彩光,幾乎根本是發現不了。射出去的冰淩密集如雨,很容易讓簡墨想到暴雨梨花針這種大殺器。


    稍遠一點的大廈上卻是有許多白色飛鳥騰起,如同群鴿一樣一起盤旋飛翔,但姿態卻又有些奇怪。等他眯起眼睛看去,卻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飛鳥,而是一隻隻白色的紙鶴。紙鶴越來越多,逐漸密集,不過數分鍾就變成了一片片烏壓壓的“雲”,不斷盤旋在城市上空,個w市的地麵上投下巨大的陰影,幾近遮天蔽日。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獨特的喜好,紙鶴在飛翔的時候,天空中竟傳來類似鴿哨聲音,曼長而悠揚,讓人腦海裏竟產生一種寧靜悠遠的錯覺。


    簡墨目不轉睛地仰頭欣賞著天空中萬鳥來朝般的盛況,不禁內心感歎其壯觀。再掃一眼周遭,卻隻有連蔚、簡要寥寥幾人一同觀看。可見這等盛況卻不是人人有實力目睹。他自己若不是依仗簡要等異級的保護,又怎敢拿自己的性命來輕慢。


    這妖異的鶴雲大抵擴張到極限,便不在防護膜中逗留,成千上萬的小小紙鶴如同一個有靈性的個體一樣,行動統一而迅捷,絲毫不拖泥帶水。鶴雲所經過之處,飛螞蟻一旦躲避不及,便立刻被難以數計的紙鶴裹挾住,頃刻被一個大黑繭,根本無法掙脫。大約十息之後,紙鶴又驟然離去,便見那隻飛螞蟻如同被折了雙翅一般,毫無掙紮地向下墜落。


    第189章 燎


    下墜的飛螞蟻並沒有落到防護膜內,而是順著膜的外表麵向下滑落,速度越來越快。如果沒有人營救的話,恐怕最後隻會摔成一團連屍體都認不出來的肉泥……隨著鶴雲的移動,掉落的飛螞蟻越來越多……或許是隔著很長距離的原因,簡墨對此並沒有太多的觸動,隻是對簡要說:“這防護膜不錯。”能夠承受這麽長時間這麽多種類的攻擊,誠然是非常厲害了。


    簡要笑了笑,隨意道:“少爺若喜歡,我便把這個人弄來。”


    簡墨搖搖頭,並不稀罕:“何必呢?”


    他這話有三層意思。一則是目前紙人部落中未必沒有同樣防禦厲害的異級。再則即便沒有,第二造紙研究所,他自己也未必不能寫出更好的來。對於一位優秀的造紙師來說,能力強大的異級並不算是稀缺資源,更何況簡墨還遠不止優秀兩個字能夠評價,隻是他自己不肯輕易寫造而已。第三,部落沒有必要為一個異級和這裏的曙光起衝突。


    簡墨之所以沒有說能夠幹掉這麽多“飛螞蟻”的鶴雲厲害,是因為它一看便有很大一個缺點——鶴雲盤旋了那麽多地方,卻始終未曾接近那些控火的異級。所以這能力好用歸好用,但如果知道它的克星,卻也是極好破解的。而控火的異級在所有異級中算是較為常見的,因此除非有其他異級能夠很好配合鶴雲,否則輕易不好動用。


    然而……事實證明,簡墨見識地還太少。


    控火的異級見那鶴雲不敢靠近,自然知道這紙鶴懼火,便立刻控製火勢其湧去。


    哪知那鶴雲雖然不靠近,卻也並不刻意躲開,就仿佛一隻隻真正無眼無感的紙鶴,任由火焰將自己薄脆而幹燥的身軀點燃,迅速變成一隻隻小火團。


    變成燃燒小火團的紙鶴們卻並不驚慌,他們依舊快速地飛行,哪怕身軀已經半殘,一遇見活著的飛螞蟻,依舊數百隻一擁而上,一層又一層將敵人裹在其中。這數百隻中開始或許隻有幾隻著了火,但那火焰很快就蔓延到其他紙鶴身上,幾隻小火團很快大火團,將困在其中的飛螞蟻變成了火燒螞蟻。


    控火的異級見狀似乎也被激怒了立刻加大火勢,企圖將紙鶴瞬間燒化作灰,不料那些紙鶴頗有靈性,身形變成更加靈活,很快在他身邊清出一大片真空,隻在他火龍肆虐的範圍邊緣活動,時不時故意上去借點火,傲慢地把他當成一根一擦即著的火柴。盡管不是沒有紙鶴在遭遇下一個敵人之前軀體就燃燒殆盡,但相對於幾乎能夠遮天蔽日的鶴雲來說,這點損失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同理可用,接近那噴灑墨綠色汙液的異級的時候,紙鶴們也主動伸出翅膀去承接,然後一股腦轉身就一股腦抹在了敵人的身上。傳遞汙液的過程有短有長,一旦某隻紙鶴飛不到目的地就被汙液侵蝕殆盡,它身邊完好的紙鶴便會飛過來接過汙液,繼續向後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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