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領的第一個月因為紙原矛盾導致死亡的原人有41個,重傷超過200人。之後每個月都在遞增……曙光對此反應淡漠,除了將少數幾個影響惡劣又實在是無理取鬧的紙人短暫關押了一段時間外,其他的基本都被置之不理。”萬千說,“另外一項讓我驚訝的是,曙光雖然聯合了本地的紙人,但是他自己本身擁有的武裝力量遠超我以前在情報基礎上做出的預估。”


    簡君敏麵前是一本攤開的黑色筆記本。一支黑色的水筆在紙上如有生命一般跳躍,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一樣。紙上的鬼畫符除了他自己誰也看不懂。


    “雖然對檔案局的占領沒有死多少紙人,但那是在大量異級的保護和幹涉下。其他地方被異查隊和騎士團盯上的紙人可沒有那麽好運氣,死得不少。單是木桶區那一場火,就燒死了一千多人,據說絕大部分都是曙光派去的紙人呢。”簡君敏說,雙手抱在胸前。


    萬千聳聳肩膀:“我們的人總不可能每個有紙人的地方都盯到。”


    “時間過去那麽久,w市的局勢已經基本落入了曙光的控製。你們猜猜他們下一步會打算怎麽做?”一邊的簡君睿問。他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任何發問的意思,倒像是答案早已經在他腦子裏,現在隻是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簡君敏的筆在筆記本上自顧自地畫了一個大圈,把某部分鬼畫符圈了起來:“我隻負責情報,大局的推斷這一塊是你的專長。”以此拒絕迴答。


    “君策,你看呢?”簡君睿轉頭向長沙發那頭的人問。


    沙發那頭手拿咖啡的青年坐得倒是極穩,同伴的突然發問並沒有讓他顯得措手不及,顯然已經習慣了隨時隨地思考並快速做出判斷的生活方式。隻是他的眼神略有些傲慢:“這不是很簡單嗎?曙光走的雖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償怨的style,但是整個組織成長的速度卻並不算快,相反它的步子是走的極穩的,占下一塊發展一塊,有時候還要和獨遊、紙協或者當地的小團體競爭一下。但現在你們有沒有留意到——”


    他停頓了一下,做了一個手勢:“現在六個月過去了,曙光對w市化工廠泄露的事件的宣傳並沒有因為事情解決而偃旗息鼓。相反,就我所接觸到的報紙、電視、網絡渠道……給人的感覺卻是越演越烈了。雖說現在曙光基本掌握了w市,但是其影響程度卻遠遠不及本地紙人的領袖人物。難道他們打算一改深耕細作的作風,想要借這陣風繼續擴大事態?”


    說完簡君策把問題拋給了負責情報的君敏,“要證實我這個推測是否是正確的,隻有看現在曙光在w市周圍的布置了!如果他們一如往昔,那也就罷。如果周邊的鎮市也有蠢蠢欲動的苗頭,我想曙光接下來的步子大概會快很多。”


    簡君敏的黑色筆記本自動翻開新的一頁,黑色水筆快速勾勒出w市及周邊的簡要地圖,同時擱在一邊的紅色水筆也跳了上去,在周圍勾出一係列的紅點。等兩支筆都停了下來,黑色筆記本自動立了起來。


    “這是目前w市周邊出現紙人異常集結的地點,主要分布在四個區域。另外,”簡君敏一邊說,紅筆又跳了出來用在某些地方畫上了三角,“這些地方的造紙材料銷量增幅較大。”


    簡君策聞言,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用一種十分篤定的口氣說:“這肯定不是因為w市曙光血庫的需要,木桶區的六街本來就是有名的造紙材料集散地。現在出現大規模造紙的原因不外乎是大量紙人從原來的崗位上離開。這些人很可能多半都是曙光之前就發展起來的成員。”


    一般來說,走私的造紙材料都不可能走得太遠,要麽就近消化,要麽洗白成正規渠道的產品,以避免在物流當中被查出端倪,人物兩損。


    “大概受了w市的影響,w市周邊的紙原關係變得很有些緊張,衝突事件有一定幅度上升。”簡君敏的黑色水筆跳上去在兩處畫了兩個叉,“這兩處上升幅度最大,而且還出現了幾起惡*件。”


    “如果不好好處理,難免步w市的後塵。”半晌沒有開口的簡君容將擦幹淨的眼鏡重新戴上,“這簡直就是給曙光睡覺送枕頭。”


    “說不定就是他們挑的事。曙光的成員本來就是刺頭多。”簡君睿說,說完又問簡君敏,“這些地方距離我們最近的軍事基地有多遠?”


    簡君敏的紅色水筆跳上去在某處畫了一個五星:“最近的一個在w市西北一百三十裏處。不遠。”


    簡君策挑了挑眉毛,轉過頭看場中跟簡墨最久的一個人:“二哥覺得父親會怎麽做?”


    萬千迴答:“老頭子是不喜歡主動挑釁的人。不過惹毛了老頭子,你大哥會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w市是老頭子的老家,也是老大誕生和最初生活的地方。他可不相信老大沒有再這裏留一手。更何況與老頭子有師生情誼的連蔚還在這裏還沒走呢。


    另一間房裏,萬千的口中的老頭子正在和老大正在談話。


    簡墨臉上流露出些許不樂意的表情:“非得這麽做嗎?”


    簡要收起資料:“是的。開始我計劃的時候我還在猶豫不決,但是現在看來非常有必要。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參與到戰爭之中去,即便是因為造師的願望,又或者是忠心暗示的作用,至少最開始一段事件,我相信他們對‘為什麽而戰’這一點並沒有多深刻的感觸。如果對這一點沒有強烈的意識,戰爭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本作業,一道習題又或者是一場遊戲。帶著這種炫技的心態上戰場是容易出問題的。”


    “你說的,我都明白。”簡墨點頭,“他們本身就擁有過人的天賦,出生後從來沒有過過缺衣少食,受人欺壓的生活,甚至連見都沒有見到過。道聽途說比不上親身經曆。”曆來紙人戰爭鮮少有高階紙人參與,多半也是因為這些原因。簡墨從小就被周圍的人當成紙人對待,其中的苦辣辛酸自然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計劃來吧。”簡墨雖然有些心疼,但是還是同意了,“下個月讓第一批紙人帶上一筆生活費離開。一年之後再將他們召迴,這個期間要隨時保持聯係,以防萬一。”


    “生活費給兩個月左右的,之後的就靠他們自己的雙手的,雖然他們天賦不一定都適合馬上找到工作,但是至少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和靈活的腦袋,想來養活自己是不成問題。”簡要補充,“不許結伴,也不允許彼此之間主動聯係,非遇到生死危機不得求援。”


    在狂風暴雨來臨前,先讓他們感受一下斜風細雨吧。


    此時此刻,w市所有的化生池中微光靈動,一具具軀體從孕生水中走出。


    b市造紙管理局總部中,李德彰簽發了第一張圍攻令,命令距離東二十六區較遠的東五十區,東三十八區,東四十四區、東四十五區以及東三十三區的異查隊出動。


    w市的曙光負責人葛喬慨然迎戰。


    第一日,死傷紙人累積超過十萬,受到牽累的原人過萬。


    第二日,死傷紙人累積超過三十萬,受到連累的原人過五萬。


    第三日,死傷紙人累積超過七十萬,受到牽累的原人過十三萬。


    ……


    七日之後,一個消息舉國震驚,省會w市周邊六大衛星城市誕生紙檔案室所存三十餘年誕生紙被集體逆化。


    六座城市三十年所存誕生紙總數過億。


    第186章 東二十六區


    上億的誕生紙不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被逆化完成的,逆化的過程也絕對不可能公開。讓消息暴露的不是來自某個檔案局成員的曝光,而是六座城市大批紙人的迅速衰弱、死亡。懷疑一旦開始,證實其實並不花費什麽力氣。


    由於這則消息實在是過於駭人聽聞,反而讓一向聞風而動的媒體都不約而同地謹慎起來。哪怕是再八卦的報紙也是核實了再核實。


    簡墨聽到消息的時候被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張口結舌望著簡要很長時間,覺得他不可能跟自己開這種玩笑,方才讓鎮定了一下,道:“這件事情太——”太了半天,他也沒說出個什麽究竟來。


    首先逆化誕生紙絕對不可能是紙人做的。這種事情即便是栽贓嫁禍,也是觸犯了全體紙人禁忌的。簡墨不相信目前哪個紙人自由運動組織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觸犯這條底線。可如果說是造紙管理局的意思,雖然從動機上勉強說得通——用死亡威懾那些蠢蠢欲動打算造反的紙人,畢竟檔案局存在的意義就在於此。但是即便是在第一二次戰爭中,也沒有這種大規模逆化誕生紙的前例。這種舉動已經不能說是瘋狂血腥,而是荒誕離奇了。


    “總覺得管理局不可能下這種命令。”簡墨皺著眉頭,“就算是要威脅,犯得著拿上億紙人的誕生紙開刀嗎?這不像是一個有理智的人做出的決定。”


    可是如果不是李家人所為,又有那個人能夠對誕生紙擁有這樣大的處置權。想要處置這麽大一批誕生紙不是小工作量,負責這項工作的人也不會都是瘋子,他們再接到這項命令的時候難道不會覺得發出質疑嗎?要知道,誕生紙檔案局隻有保管的職責,並非對誕生紙擁有所有權。擅自逆化誕生紙,就算紙人沒有意見,那些為紙人付出選置金的雇主還不肯答應呢。


    “萬千初步得到的消息是,給這些誕生紙檔案局下命令的人是東二十六區的誕生紙檔案局總部局長。六市的檔案局最初對這個命令不是沒有提出過質疑,但據說東二十六區的造紙管理局局長的態度非常嚴肅和鄭重,將他們秘密聚集到一起召開了會議,給他們看過了正式文件,還數次強調了工作在完成前的保密性。所以六市的檔案局當時即便對這個決定的意義存有微詞,卻對其真實性沒有太多懷疑。”簡要說。


    “那現在呢?”簡墨問,“二十六區的局長現在對這件事情是否還是負責的態度。”


    簡要輕輕搖頭:“據說昨天晚上十二點後那位局長就聯係不上了。不光媒體在找他,區造紙管理局,誕生紙檔案局也都在找他。最遲明天,這件事情肯定會見報。即便是不見報,也瞞不了——死的紙人太多了,根本沒法瞞下去。”


    整城整城的紙人同時死去,能瞞下去才有鬼,不明就裏的人大概還以為是什麽惡性傳染病爆發了呢。簡墨想象了一下那場景,頓時不寒而栗:半城暴斃的屍體,想要從城市裏搬走都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這件事情看起來造紙管理局最有嫌疑,但是隻要動動腦子就會覺得不對:大批逆化誕生紙雖然對紙人有震懾作用,但是同時既有可能激怒更多的紙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等死。”簡墨眯起眼睛,“李老爺子不會做這種事情,至於李君玨,目前李家的利益和他的利益還是一致的,他沒有動機去做這種事情。”


    “問題就在這裏,既不是紙人,也不太可能是李家,那麽誰會有動靜去做這件事情?”簡要一針見血的總結,“恐怕隻有那些既不是站在紙人立場上,也見不得李家好的人會去做這件事情。他們的目的隻是把水攪渾,然後才好渾水摸魚。”


    一個城市瞬間少了近半人口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意味著你每天見到的人會少一半,每天開在路上的車會空一半,超市和百貨商場的人流量會跌一半,晚上住宅區亮起的燈光會少一半。無論走到什麽地方,你都會看到原本生意興隆的商鋪門可羅雀或者掛上未營業的牌子;無論走到那裏,你都會看到帶著白色口罩的醫護人員、護工或者是誌願者渾身消毒水味道的抬著用白布蓋著或包裹起來的人匆匆走過;無論你是誰,身邊都有認識的人死去;無論你從事什麽工作,都沒有之前那麽運轉如常,因為消失的人中,可能就有你的同事,你的老板,你的下屬,包括你的客戶。


    有數千家工廠直接停擺,因為他們發現短短七天時間,原來每天早上幾百上千浩浩蕩蕩的工人隻剩下寥寥數人。零件和半成品還擺在工作間,孤零零的沒人理。


    整個城市的溫度似乎都降了一半。


    受到重大損失的企業主們和帶著種種疑惑的市民們終於發覺了不對,紛紛湧向誕生紙管理局詢問。但迎接他們的隻有人去樓空的辦公大樓。沒人能給他們答案。直接參與逆化工作的檔案室成員早就做好了麵對暴風雨的思想準備,在一在發覺發出命令的區局長失蹤後,就立刻帶著家人悄悄離開了城市。雖然平常他們是體麵驕傲的三大局公務員,但是誰都沒有這個能力單獨去麵對眾人的質疑和憤怒。


    當然也有少數幾個動作慢或者早就被媒體盯上的未能成功脫身。他們自然也沒有義務替上級背上黑鍋,將事實一五一十的都講了出來。雖然真相聽起來挺不靠譜的,但是無奈所有的說辭都是一模一樣,也由不得人不信。


    世界上的聰明人很多。類似簡墨和簡要之間的對話,幾乎在同時也發生在了很多地方。比方李家大宅的李家人之間,比如造紙師聯盟的秋山憶和霍文之間,獨遊的阿文和他的下屬之間,還有曙光的高層和葛喬之間。


    當然談論的內容最具實際意義的還是曙光高層和葛喬之間,畢竟w市六大衛星城市的誕生紙逆化與曙光占領w市是有直接關係的。而六大衛星城市的紙人集體死亡,對他的下一步的計劃也有極大的影響。


    “事情走到這一步,像以往那樣守成是絕對不可能的了。畢竟明麵上看,造紙管理局是因為我們才逆化了這六座城市誕生紙,難免不會有人將此歸罪於我們。所以我們要搶先一步占據道德的製高點,將事態擴大化,不能就此陷入被動。”電話那頭篤定地說,“反正我們先前計劃也是這樣。”


    葛喬苦笑了一聲,“雖說不影響計劃的大方向,但是這種被不知道什麽來曆的人牽著鼻子走感覺真是不好。明知道那人是想等我們鶴蚌相爭,我們卻不能不順著那人的意思來。”


    “你放心大膽做好你手上的事情。那個躲在背後看我們好戲的人,我會著手去調查。想來李家也會好好調查這個人的,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真相了。”


    事件終於見報了,並且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了整個泛亞。


    隨著越來越多的媒體報道,越來越詳實的細節被披露,整個社會都如同經受一次思想上的大地震:從不敢置信,到慢慢相信,到各種震驚和觸動,懷疑和爭論……


    李家的反應算是相當敏捷:堅決否認了命令是出自造紙管理局聯盟總部,並且嚴正聲明造紙管理局沒有下達這樣荒謬的命令也不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即便是w市的叛亂者,他們也一再聲明隻誅罪首,受其脅從者會從輕處理,甚至情節不嚴重的隻要投降就既往不咎,又怎麽會對因為此對無辜的民眾下手。李家的發言人激烈的指出,造成這一事件的人絕對是別有居心,蓄意挑撥紙人和原人的關係,企圖借著w市的占領事件謀取見不得光的利益。對於這種居心叵測罪大惡極的瘋狂罪犯,他們正派出精英人員緊鑼密鼓的調查,希望廣大民眾理解和配合。


    政治層麵的鬥爭有時候就是你明知道對方說的很可能是真話,但為了謀取己方的更大利益,你也必須故意去歪曲和誤解對方。


    此刻演對手戲的葛喬自然不會大方地任由李家把事情就這麽平息下去。他利用曙光掌控的媒體從旁煽動著:李家表態倒是很快。隻是造紙管理局受到李家一家影響多年,若說此事與李家全無關係,誰相信?誰有知道是不是李家某位太子爺見敗於w市後就氣昏了頭,想拿旁人出口氣。李家的人沒說話,下麵的人還要揣摩良久。若是說了一句半句,難道下麵的人還敢不執行。這可不是開車撞了個把路人,又或者是調戲了某個良家婦女之類的“小事”,而是關係到上億無辜民眾的性命?難道李家的太子們以為把天捅了個窟窿然之後發表個什麽聲明補救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家人把


    退一萬步說,即便不是李家人下的命令,即便那個失蹤的局長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蠱惑或操控了,難道下麵的辦事人員也都被控製了?如果他們都把紙人的命當人命,如果他們不是認為紙人的生命不過是一張隨便可以逆化的紙的人,在麵對上級發出如此荒謬絕倫的命令時候,難道不會反抗和抵製嗎——反過來說,如果那天上級下達的命令是讓他們去把全城的原人殺光,他們還會去做嗎?!


    李家的陳詞客觀冷靜,但是曙光的輿論卻是直指人心,排山倒海。有些人雖然覺得李家的自辯不是沒有道理,可其中並非沒有漏洞可以推敲。上億的誕生紙就這樣被逆化了這樣荒唐的事情都可以發生的話,那還有什麽不能發生?不管李家怎樣辯駁,在這件事情上,都必須背負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們打算去東二十六區?”對於三十六子中的第一批的決定,簡墨有些驚訝。


    “父親不是也希望我們真實的體會一下這個世界,現在外麵最轟動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了。我們想去看看。”簡君睿解釋道。


    “我不是想阻攔你們,隻是東二十六區的時局最是緊張,你們初次自己出門……”簡墨有些擔憂。


    “父親放心,雖然我們中間現在隻有兩個人覺醒了異能,但是都是有身手在的,應付幾個普通人不在話下。更何況現在那幾個城市的紙人基本滅絕,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其他異級瞄準我們,說起來還更安全些呢。”簡君容頂了頂眼睛,慢條斯理地說。


    “如果你們決定了,那我也不阻攔了。”簡墨本想摸摸他們的腦袋,但最後還是改成拍拍肩膀。


    第187章 誰的牌


    五個月後,送走了三十六子的最後一批,簡墨忽然感覺心裏空蕩蕩的,一時竟想不出有什麽事情可以做。


    “連蔚現在在做什麽?”簡墨突然問。


    “還是和以前一樣,處理學校的一些事情。”簡要迴答,“不過,最近葛喬似乎拜訪了他兩次,態度還算禮貌,但決心也很強烈。”


    經過幾個月的威逼利誘,w市現有的造紙師基本上已經全部進入曙光的血庫監管中。其中包括消息不夠靈通逃跑不及時的、心存僥幸以為曙光的占領不會成功的,以及類似像連蔚這樣因為故土難離而不願意離開的。自願留下來的幾個倒都是高級造紙師,不是異造師也是特造師,他們在這個城市生活太久,加上久居人上,自認總有些依仗,就算是曙光來了也不至於受什麽罪。大不了從此不造紙,隻靠自己的其他產業和積蓄過日子。


    可惜葛喬並算不上什麽寬宏大度之輩,先派人禮節性地去請了一次,沒請動。第二次便帶著異級上門。哪個造紙師能夠真正與攻克一個城市的異級作對,最終紛紛慘敗下來,在生死威脅麵前不得不低頭。


    然而連蔚是一個異數。


    他身邊隻有兩個異級,卻讓葛喬不得不忌憚。在其他造紙師身上的手段他不是沒有用,結果是派出去的同誌再也沒有迴來過。一開始聽說派去的二批沒有訊息,葛喬還以為是連蔚身邊的異級能力太過強大,自己的人不小心折了進去。等到派第三批時,葛喬便令他們以觀察和追查之前同誌下落為要,不可硬來。


    第三批人也很謹慎,去了一趟,小心地觀察了三天,先傳迴來一個消息:前二批的同誌沒有死,隻是遊蕩在連蔚家附近,不知道在做什麽。葛喬覺得奇怪,便令他們前去接觸。結果這一接觸,第三批人便再也沒有消息,人也沒有迴來。


    連續三批人折了進去,葛喬覺得不能再對這位連特造師等閑視之,親自帶了阿懸去探查。在連蔚家附近見到了過去的同誌,觀察了一陣沒有發覺異樣,正欲走近詢問,卻見剛剛還是神態平和的同誌突然表情痛苦地撲了過來,速度不似平常。如果不是在一邊高度警戒著阿懸及時將他拉開,那一撲鐵定能在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他被阿懸拖開的一瞬間,十根微微泛著青光的銳利的指甲已經抵到到他的胸口。


    經過幾天的觀察和試探,葛喬敏銳地發現當自己退到一定距離之外,攻擊他的同誌便隻是戒備地看著他,並不主動攻擊。但也僅僅限於這種程度,無論他說什麽,對方卻隻是看著他,眼神複雜,卻什麽都沒有吐露。


    “葛喬,要不要派些攻擊力犀利的家夥來?”阿懸不耐煩地說。就算是對方能夠控製再多紙人又怎麽樣,幾通覆蓋性攻擊下難道姓連的還能活下來不成。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到底是在誰的地盤上,真是不識時務。這已經是他們第七次來了,卻連對方住宅五十米內都沒有進去過。葛喬隻能大聲隔空表示自己邀請的誠意,利誘威逼都被對方置若罔聞。


    “不。”葛喬搖搖頭,“這個能力對我們很有用。連蔚隻是一名特造師,這種異能肯定不是他寫造的,他身邊一定有一位異造師在保護。控製連蔚沒有意義,我們需要的是這位異造師……血庫的人弄清楚這種異能沒有?”


    “還沒有。說是信息太少,隻知道可以控製其他紙人,可以令被控製者長出鋒利的爪牙……其他卻是一無所知。除非有更多的資料,否則他們無法複製同樣異能的紙人。”阿懸補充了一下,“不過寫手們都在嚐試類似的原文,相信很快就會有成果。”


    “更多的資料,那就隻能再派人來試探和觀察。”葛喬皺了皺眉頭,“現在人手有限,怕是不好再折損人手進去。”


    簡墨站在連蔚家外打量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宅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五十米外的葛喬和阿懸。簡要倒是很快察覺了兩人的存在,卻隻是含蓄地笑了笑。


    突兀地出現在一直清冷的連蔚家門口的兩人並不是沒有引起葛喬的注意,但他顯然沒有義務去提醒這一行人,更何況他正好缺少人手送上門去測試異能特性——所以直到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行人走進了那條警戒線卻什麽都沒有發生時,方才意識到什麽。


    “等等。”不能讓他們進去。


    葛喬快步走了過去,止步於那條警戒線前:“你們是什麽人?”


    簡墨迴頭一望,眼神詫異。他並沒有馬上認出葛喬和阿懸來。


    “葛喬,阿懸。”簡要介紹道,“之前在火車上也見過的。”


    竟是他們,簡墨心想這還真是巧,一落腳就遇到曙光的負責人不說,居然還是見過麵的。他轉過身迴問:“有什麽事情嗎?”


    葛喬見到對方落落大方地應答,行動中絲毫沒有慌張的,顯然是對自己的到來很有底氣。待定睛細看,不由得露出驚異的表情:這不就是上次老大親自來見的李微寧,李家的那位神出鬼沒,無數人尋找卻沒有找到過的長孫少爺!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和連蔚是什麽關係?難道——這裏有李家什麽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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