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有賓客的地方出現紙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辨魂師還盯著呢?


    因此壽宴的氣氛一直非常融洽,和諧,哪怕是裏麵的賓客有自己的殺父仇人,搶走生意的競爭對手,昨天才吵過架的怨侶……都會暫時當沒有看見,努力把自己融入這個泛亞第一家庭接納的圈子,努力刷更多的好感,收獲更多友情,或者說,利益。


    此時此刻,有差不多情形的是分散在李家大宅周邊的數個不起眼的地點。這些地點有的是某個旅館的房間,有的是某個茶館的二樓,有的是在某個寫字樓的天台,又或者是在某輛轎車裏。


    待在一起人基本彼此互看不順眼,但是此時此刻同樣的目的讓他們坐到一起。


    紙人進不去李家大宅,而沒有請帖來不明的原人同樣進不去。


    一個紮著高高馬尾的年輕女孩手掌按在手中,在沒有任何燈光的房間裏,平靜水麵上卻泛著光澤,如同電視的液晶顯示屏一樣,上映著一座典雅奢華的大廳內的情形。


    “27號已經成功進去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指著其中一個年輕男子說,然後又露出一個欣慰的笑臉:“5號也進去了……還有198號。”


    另一處,一個中年男子閉著眼睛,口中斷斷續續的宣布:“進了大廳,大廳人很多,大概有一百多人……走廊上有三四個人。進了台球室,和幾個朋友一起打球……離午餐還有幾分鍾,一會李德彰會出現!”他睜開眼睛,向對麵的人宣布。


    於此同時李家大廳裏一個客人眼睛的光澤略暗了一暗,但他本人卻完全沒有有發現。過了一會,他身邊另一個客人眼睛突然變得亮了一些,旁人見了,便笑道:“怎麽,才說介紹你和李家公子說說話,就興奮稱這樣。”


    ……


    唐宋。


    無邪一邊翻著厚厚的文件夾,一邊手算著什麽。


    洪波坐在窗口邊,雲片糕懶懶地爬在窗欞上,小小的耳朵偶爾顫動一下,睜開一隻眼睛。一隻小麻雀停在了它的旁邊,嘰嘰喳喳地叫著。


    雲片糕直起上半身,似乎在忍耐著不撲上去,聽它講完,然後向洪波喵喵數聲。


    洪波很大方地從口袋裏抓出一大把麵包屑,讓小麻雀啄了個痛快,等它飛走還招了下手。


    雲片糕顫悠悠地長長喵了一聲,還伸出軟綿綿的爪子在洪波的胳膊上拍了拍。


    洪波苦笑了一聲道:“雲片糕,你不到一個小時已經吃了三條小魚了。真不是想賴你的獎勵,隻是怕你肚子撐壞了,我都給你記著帳。我們分幾次吃——怎麽樣?”


    雲片糕不滿地喵了兩聲,在窗欞上轉了兩圈,見洪波沒有改變主意,就便蓄力一跳,跳到旁邊的窗台上,搖著尾巴,高傲的走了。


    洪波無奈地摸摸鼻子,隻得把目光轉向爬在自己腳邊大哈士奇。


    “小王爺,要不,你來試試?”


    聽到主人的召喚,大哈士奇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然而它忘記了,它自己之前趴在凳子下麵的,這猛的一起身,就“咚的”一聲把凳子頂了起來。


    咚聲很響,聽著都疼。大哈士奇小王爺顯然是被嚇到了,頭上的重量和眼前晃來晃去的黑色凳子腿大概讓它感覺自己腦袋上頂的不是凳子而是一隻甩不掉的恐怖章魚。它立刻拚命地晃著腦袋,想把可惡的凳子甩下來,然而小王爺的腦袋並不小,凳子腿又是個流線型的,正好構成一個倒扣的花瓶型,堪堪罩在頭上,幾下居然沒有甩脫。這一下小王爺整隻狗都不好了,趕緊用兩隻前爪幫忙,嘴裏發著恐嚇的吼吼聲,然而凳子並不受它威脅,死活不肯離開。小王爺隻好加上自己兩條後腿,幹脆用狗背躺在地上,地毯上走起轉轉起來。


    洪波趕忙過去幫忙。結果滿地亂戳戳的哈士奇小王爺不但沒有成功把凳子晃下來,還帶絆了自己的主人……最後累得癱在地上,隻有一隻腿無力地在半空蹬蹬,仿佛覺得自己得了絕症一樣對狗生絕望了。


    無邪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放下筆走過去,把凳子從小王爺的狗頭上拿了下來。


    洪波自己爬了起來,連忙對無邪道歉。


    無邪擺擺手,道:“隻有這兩個……能幫你的忙嗎?”一個傲嬌,一個二貨,真的沒有問題嗎?


    洪波立刻迴答道:“當然不隻。還有風箏和覺覺。隻是風箏來了,這些小麻雀就不敢來了,它可沒有雲片糕那麽克製。至於覺覺,我擔心它話還沒有說完就睡著了。”


    無邪好奇地問:“風箏和覺覺,是什麽動物?”


    洪波笑得很慈愛:“風箏是一隻海東青,覺覺麽,是一隻烏龜。”


    已經放了暑假的簡墨正向在機場走去。他打算趁暑假迴w市一趟,在連蔚的幫助下尋找集中魂力波動進攻或者防禦的方法。在b市,他找不到能夠幫助自己,又能夠放心信任的人。


    此時此刻,一個褐色頭發的少女正從出口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個拖著行李箱和大包的年輕女郎。


    少女左右掃了掃,很快看到了簡墨身邊氣質卓然的簡要。她腳步輕快地走了過去,向一看就很靠譜的簡要笑著用問道:“請問,你們知道造紙管理局總部怎麽走嗎?”


    第141章 大宴(中)


    對這種禮貌的詢問,簡要自然不會拒絕。他微笑著簡單向少女簡單的講述了幾句,最後建議:“你們帶著行李,還是坐出租車去吧。司機都知道怎麽走的。”


    少女連忙道謝,她身後的兩個女郎也非常禮貌地向他道謝。


    這件事本來可能就此結束了。可非常不湊巧,少女身後一位女郎與簡要擦身而過時,放在行李箱上的小行李袋突然一歪,掉在簡要腳邊。


    簡要非常紳士幫她提了起來,女郎感激地道謝,伸手去接時手指尖似無意碰觸到簡要的手背。隨後,女郎眼神微茫,麵色就開始變得驚異。


    “小姐。”女郎急喚住在前麵的少女,然後目光指向簡要,“這位先生——不久前見到過雨果先生……而且,他們相處似乎很不愉快。”


    簡要腦中瞬間明了。之前看似隨意的碰觸就變得刻意起來,這女郎顯然是擁有通過肢體碰觸看到對方過去發生過的某些記憶的片段,或者是與某個人某件事情相關記憶片段的異能?


    少女略吃驚的眼神非常真實。她有些無措地看了簡要一眼,最後不知道什麽促使她鼓起勇氣,迴到簡要麵前:“我是莉莉安.蘭斯,康庭斯.雨果的未婚妻。不知道能否請教您的姓名?”


    簡要目光一閃,腦海中立刻浮現關於莉莉安.蘭斯的信息,對她此行的目的頓時了然於心。隻是事情也太過湊巧了,這少女隨意問個路,就找到了康庭斯此行的關鍵人物。簡要刻意沒有迴頭去看簡要的表情,如果能夠敷衍過去,還是不要讓少爺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不等簡要說話,一直站在旁邊默然無語的簡墨反而主動開口:“造紙管理局的人來了。”


    李銘跟他說過,反有國際航班的機場都有造紙管理局特別部門的辨魂師駐守,康庭斯才惹出了事情,作為重點監控的對象,他的未婚妻入境,不可能不會引起造紙管理局的注意。之前沒有立刻跟上來,隻怕是不想影響機場的正常秩序。


    幾個穿著與機場乘客沒太多區別的人走到他們麵前,從自己口袋裏掏出證件,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身份:“蘭斯小姐,不知您此行的目的是否是您的未婚夫雨果先生?如果是的話,我們會協助安排您在泛亞的住宿和日程。”


    話說的非常公事公辦,不卑不亢,即沒有氣勢淩人也不含諂媚阿諛。隻是剛剛獲悉未婚夫以窺探機密的罪名被囚禁的消息,再聽到這番不冷熱的官方傳話,莉莉安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對方這是對她同樣有所懷疑,並且試圖監控她的行動自由。


    莉莉安氣惱地說:“我的行程要怎麽安排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們幫助!我此行是為了解決我未婚夫的問題,你們要做的就是查清事實真相,還我未婚夫一個清白,否則我不介意打一場國際官司。”


    為首的人員依舊麵無表情:“如果您未婚夫沒有觸犯我國法律的相關條款,我們自然會還他一個清白。但鑒於您未婚夫目前仍未擺脫嫌疑,我們不得不慎重對待您在敝國境內的一舉一動。”


    振振有詞的官方迴答讓莉莉安無從辯駁,好在來之前她也做好的被這樣對待的思想準備。所以生氣歸生氣,她此刻更在意的是伊麗絲說與康庭斯曾經交惡的那位男子。當下放棄與造紙管理局的人爭執,轉向簡要:“在你們離開前,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康庭斯為什麽會和你們發生不愉快……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他被造紙管理局抓走的?如果真的康庭斯做錯了,我代他向你們道歉,誠懇的道歉,並且如果有造成任何損失,我會全力補償。”


    這番話聽上去十分誠意的,尤其是從一個眼神天真清澈的美麗少女口中說出來。可惜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美好願望,簡要很幹脆的拒絕了:“抱歉,我們幫不上忙。”


    然而聽到這段對話的造紙管理局的人顯然不會輕易放過與莉莉安一出機場就有交集的任何人。


    “請稍等。蘭斯小姐說你之前與雨果先生也有見麵,是真的嗎?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為首的官員眼神在簡要的臉上來迴掃視,目光毫不掩飾他想探視兩人內心的目的。


    簡墨迴答:“準確的說,我沒有見過雨果先生。”


    這時莉莉安身邊的女郎伊麗絲突然反駁道:“不……你雖然沒有雨果先生直接碰麵,但是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否則你怎麽會讓這位先生告訴雨果先生他是不受歡迎的客人,同時還說他再來就是自取其辱——雨果先生當時的麵色很難看,似乎身體狀態非常糟糕。”


    伊麗絲說完,向幾名造紙管理局的人補充:“我的異能是通過觸碰與目標有過接觸的人,並讀取關聯記憶。”


    李德彰目前暫時不想公開簡墨的身份,因此他並沒有向局裏人任何人透露康庭斯與簡墨之前的交惡。因此毫無疑問,在這群人的眼中簡墨成為了需要重點監控的嫌疑人。


    聽到伊麗絲的話,為首之人懷疑之色表情果然更加濃:“既然蘭斯小姐的同伴如此說,我希望您兩位能夠協助我們的工作。”


    簡墨內心歎了一口氣,隻得掏出手機打電話求助:“院長,抱歉這個時候打攪你……恩,我準備迴w市找老師幫忙……不,在這件事情上我信任的人有限……現在我在機場,遇到一點問題……”


    管理局的人狐疑地看著簡墨,莉莉安則立刻恍然大悟:“你跟造紙管理局是一夥的?”


    簡墨皺了皺眉頭,沒有迴答。


    過了大約七八分鍾,管理局為首之人的電話響了:“恩……恩……恩,我知道了。”掛了電話,他用有些複雜的目光看了一眼簡墨:“接到上級命令,這件事情與謝先生無關。您可以自由的離開了。”


    “莉莉安.蘭斯來b市了?”李君琿站在大廳外相對清靜的一條走廊上,眼睛一麵盯著周圍歡唿的人群,對著手機道,“……恩?老爺子下令放走了與康庭斯交惡的人?謝首?”


    他微笑著抬了抬手,與路過的一位賓客舉了舉酒杯,意思意思抿了一小口,接著對電話那頭說:“好了,既然是老爺子放行的,就不要管了。你把這個人的資料準備一份放在我的書房裏,我一會去看。”


    掛了電話,李君琿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這麽些年,雖然老爺子還是抓著一些權力不放,但是多半也是隻顧不問,偶爾在某些大方向的問題上插一下手——什麽時候一個小孩子也能得他親自吩咐了。那個謝首,似乎也聽說過幾次,不過是略有些才華的年輕人,值得老爺子這麽關注嗎……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不等他走迴大廳重新招唿客人,手機突然急促地震動起來:“有人接近老爺子的書房,迷暈了門衛,現在不見蹤跡……辨魂師並沒有發現陌生異級出現,懷疑對方可能是原人。”


    李君玨掛了電話,眼中的光沉了下來:原人中從事殺手和狙擊的人也並不好對付。敢向李家動手,這輩子真是活膩了。


    趕到書房時,已有大量保鏢將書房封鎖。


    “老爺子當時並不在書房,現場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不排除對方還有其他目的。或許隻是虛晃一槍,又或者是敲山震虎,也可能是在書房裏放置了危險物品。現在專家正在排查中。”


    李君琿的秘書跟在身後說快速地向他分析各種可能。


    “還是讓人混進來了。”李君琿麵露不悅。


    周圍的人再沒有人接話,誰也不會這個時候說什麽區觸家主的黴頭。雖然李君琿的性格比他哥哥要“樸實”得多的,但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即便不是生殺予奪,一句話也可以決定很多人的命運。在李家做事固然榮光,但是如果因為觸怒了李家家主而被趕出來的話,那麽就注定了一輩子抬不起來。除非這個人的能力逆天到其他家族不惜冒得罪李家的風險,否則還是多做事,少說話的好。


    秘書看了一眼噤聲的其他人,想了一想自己剛剛已經把該提示的都提示過了。因此也不再說話。


    李家的壽宴和其他活動不一樣,它可以說是泛亞安全等級最高的宴會之一了。如果在這都不能保證安全的話,那等於說,隻要那些危險分子想,整個泛亞就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了。因此,這場壽宴不僅僅代表了李家臉麵,也代表了整個泛亞造紙界的臉麵。一旦出了問題,掃了老爺子的興致不說,還顯得李家太過無能了。


    尤其這次宴會的安全問題還是李君琿在負責。在他的持續黑臉下,隻過了三十分鍾,排場人員就匯報了初步結論:“沒有放置監控設備。沒有爆炸設備。不確定是否有生化武器,與飲食相關和常接觸的物品已送檢,常規結果半小時後出……書房的監控錄像45分鍾前被人破壞,基本可以認定危險分子不止一人。”


    “暫時封鎖書房,禁止出入。繼續查找危險分子,但記住不要驚擾了客人。”李君琿表情嚴肅,然後問道,“老爺子那邊怎麽樣?”


    “一切安好——不,等等。”秘書麵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的,看著自己的專屬通訊設備,“老爺子附近似乎有不明人士出現。”


    看著屏幕上步伐倉促的李君琿,阿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重新把自己放迴寬大的靠椅,抱著胳膊道:“你說,李家這次到底能不能發現這個陰謀?”


    第142章 大宴(下)


    李德彰接到李銘電話知道簡墨打算迴w市,心裏就有些不大利索。他知道微寧是想去找以前的那位老師幫忙鍛煉魂力波動,這本來也沒什麽。但是明明李家有這麽多資源在b市,隻要這孩子稍微透露出一點想法,不要說自己,老四也會給他辦好。這孩子分明還是沒有把自己當成李家人,也太過於自立和剛硬,若是換了一個人,怕是會立刻貼上來,趕都趕不走。


    不過,這才是李家人的骨氣。李德彰一邊覺得這孩子太難搞,一邊又十分欣賞他這種氣性。不為了一點小小紅利就失去了自己的堅持。雖說是麻煩了一點,但也足見這個孩子不是一個能夠被輕易利誘的人。唉,若是當初沒有被李一帶走,而是放在自己身邊教導,怕不會比他父親差多少。


    想到自己的長子,李德彰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慢慢地踱到茶幾前,拿起很久以前全家人拍的照片:上麵四個年輕人笑容燦爛,透著一股蓬勃向上的氣勢,正是當時李家如日中天般氣運的寫照。然而俗話說的好,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誰又知道這看似一派祥和,繁華蒼茂的景氣之下,卻潛藏著不甘心的殺機呢。


    微寧說要查出當年謀害父親的兇手,嗬嗬,他這個做父親何嚐是不想?君瑜的那一場刺殺看似毫無線索,實際上就是最大的線索。作為他李德彰的兒子,作為李家的家主,作為造紙管理局的局長,君瑜身邊負責他安全的人少的了嗎?如果不是有人事先掌握了君瑜的行程,又刻意製造了機會,怎麽會讓重重防護中的人死於非命呢!


    而這樣的人,隻能是李家自己人。


    知道君瑜去李家老宅的人,隻有他和四個兒子。即便是跟著君瑜同去的保鏢和助理,在出發前也不知道目的地到底是哪裏。所有行程都是臨時決定的,君瑜不會提前公布自己的決定。如果不是有了內鬼,誰能那麽準確的截殺君瑜。


    君瑜死前隻怕也是不瞑目,他怎麽會猜不到自己到底被誰所害呢?


    兇手就在他的兒子當中。


    李德彰當年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感覺自己一瞬間就衰老了。


    他本來以為他的四個兒子雖然不是個個聰明能幹,但至少和睦友愛。頂天立地有老大,踏實沉穩有老二,機靈油滑有老三,坦率懂事有老四。四個孩子相處也是和睦友愛,他本來自信滿滿在他從小的教導和潛移默化下,這一代可以避免像其他權勢家族之間的骨肉相殘,誰承想,這個願望隻是水中月鏡中花。兄友弟恭隻是用來蒙蔽他眼睛的假象,因為這是他一廂情願的去看到。而那些不想看到的,孩子們也全沒有讓他看到。他們都是聰明的孩子,全都是,隻有他一個老頭子最愚蠢,蠢到長子死了才發現事實如此不堪。


    但最不堪的不是他的孩子,是他自己。因為李德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下定決心去查真相背後是哪一個孩子,是老二,還是老三,又或者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共同推動的。


    越懷疑,越醜陋,越痛苦。


    如今,輪到長孫問他,為什麽二十年了,還不肯給父親一個公道?既然殺人兇手還沒有找到,他又憑什麽讓長子唯一的孩子迴到殺機四伏的地方。孩子不肯信任李家,不肯用李家的一點一滴,自己又憑什麽覺得不舒服?


    或許是時候,找出真相了。


    李德彰的臥室外是起居室,他有時候會在這裏看一下書,有時候也會打開電視,看看新聞,看看娛樂節目。自從妻子離世後,他就習慣了一個人在這裏,能夠出入房間的,隻有他最信賴的造紙李願。即便是與管家談什麽事情,他也寧願去書房,而是在這個能夠讓他的心安寧的場所。


    李德彰在接完李銘的電話後,親自給造紙管理局唯一公開名號的部門打了電話,吩咐他們放行。電話那頭的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顯然對自己這麽突然的為了一個不姓李的小輩打電話感覺到十分驚詫,因此素來淡然的語氣中也帶出了一絲異樣。


    掛了電話,心想,自己這通電話大概瞞不過老二。不過,也沒什麽了,等自己查出真相後,就是微寧這孩子迴李家的時候了,到時候也沒什麽需要隱瞞的了。


    李德彰捏了捏鼻梁,感覺有些犯困。這時,門被敲響了,李願走了進來報告:“先生,剛剛發現您的書房被外人進去過了,門衛被迷暈,暫時沒有人員傷亡。二少正在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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