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教訓師兄嗎?”霍文輕輕道,“你又知道什麽?你從小的天賦比我好,初窺之賞就是異級二級,老師那個時候高興成什麽樣子你還記得嗎?而我呢,初窺之賞不過是一個特五級。僅僅比普通人強一點,但在造紙聯盟裏有多少等著取我而代之的小孩都是特級?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裏指著我說‘師兄還不如師弟呢’‘秋主席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還不如我收我家的孩子做弟子呢’。這樣的我哪敢有一刻放鬆,如果我有一刻忘記,隻怕早就被人替代了,怎麽能有現在的一切,怎麽會讓老師都離不開我?”


    “你對老師就一點信心都沒有?他既然收了你,就不會放棄你。”


    “信心?夏爾,你我都是身份尷尬,被家族遺棄的孩子,你認為信心這個東西,到底是等待別人施舍來的好,還是握在自己手心裏的好?”霍文不屑一顧地說,“算了,跟你說了也沒有用。我走了,等會不要忘記跟老師說我來過了。”


    夏爾忙道:“等等,米迦勒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霍文忍不住笑了,仿佛在嘲笑,什麽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加百列把蘋果放在桌頭,夏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到底怎麽樣了?”


    加百列淡淡道:“你忘記了拉斐爾嗎?”


    走在走廊上,霍文突然停了下來,眼中一片陰霾:“為什麽你不提米迦勒的事情?”


    加百列迴答道:“我等已經效忠霍文大人,生死與夏爾.亞倫無關。提起來又是一番牽扯,何必多此一舉。何況拉斐爾已經把米迦勒治愈了。”


    霍文轉向加百列盯著他:“你說的也是,免得多一番牽扯。我聽說老師已經勸說夏爾開始造紙了,不久他的身邊就會有新的紙人牽絆他的心思了,自然不會再惦記你們四個了。”


    加百列目光未動卻直言不諱道:“夏爾.亞倫不會再造新紙人。”


    霍文眯起眼睛:“何以見得?”


    加百列迴答:“難道再在造出四個我們出來?”


    霍文的瞳孔猛地縮小,轉過身走到加百列麵前,緊緊貼著他,兩人的麵孔僅隔一掌之距。盯著那雙沒有任何情感的冰藍色的眼眸,他低沉道道:“加百列,你真的效忠我了嗎?為什麽我常常覺得你的心思不在我這裏呢?”


    加百列垂下眼眸,半跪下來:“如果我讓您有這樣的擔憂,我很抱歉。”


    霍文匍匐在自己腳邊的銀色的頭頂,一言未發。


    “老師你不必再勸了,我不會再造紙了。”夏爾不勝其煩地說,“再造出四個米迦勒他們嗎?你再說我就迴w市去當我的警長去!”


    秋山憶氣得恨不得把自己這個小徒弟打一頓,卻又因為他有傷在身不能動手。


    見老師真的生氣了,夏爾不得不又安慰道:“老師連造紙師都不是還不是當了聯盟的主席。我將來不會比老師差的。”


    迴寢室的路上簡墨就開始在圈圈上問群裏的駱駝:“賦原指數是什麽?”


    照例被駱駝嘲笑了一番後,簡墨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造生誕生紙上點睛的浸入程度以及與原色的差距。”簡墨心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入木三分,力透紙背”。


    “簡要你的誕生紙給我看看。”簡墨說。


    青藍色的字跡如同景泰藍上的掐絲深深地嵌入紙中,與誕生紙完美地融合成一個整體。翻過背後,簡墨隱隱能夠看到淡淡的青藍字影。


    滿意地點點頭,他正要把誕生紙還給簡要,不經意卻看見背麵左上角一串小小的數字——“a-e026-0027-5776-0384”,像是編號之類的東西。


    簡墨直覺這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是什麽?”


    簡要解釋道:“這是誕生紙的編號。”


    “什麽?”簡墨頓時緊張起來,“你被編過號嗎?”


    簡要見簡墨緊張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少爺你不用緊張。不過是一個編號而已,並不影響什麽。這不過是造紙管理局為了控製造紙配額用的手段而已,隻要是正規誕生紙製造廠家生產的誕生紙最後一道程序就是進行編號。這個編號是被造紙管理局,誕生紙管理局和紙人管理局共通管理的。每張有編號的誕生紙是空白還是已經造生,是損毀了還是下落不明都會有相應的記錄。”


    “但實際上,六街的情況你最清楚不過,誕生紙的私造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紙人都沒有編號,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隻是有些講究的大企業在錄用紙人上會要求擁有編號。就算是這樣,紙人隻要讓造師拿著誕生紙去造紙管理局裏的編號科補個號就行了。相應的,造師需要承擔一筆罰款,作為購買私造誕生紙的處罰。”


    “當然我這個有點麻煩,我這個編號肯定早在編號科裏就戳上了被焚毀的記錄。如果被意圖不軌的人知道了這個編號,隻怕放火的罪名就逃不過了。不過我肯定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了。”簡要腦海裏浮現起丁家老爺子最後看向自己那種毛骨悚然的眼神,“這都是小問題。現在倒是可能有個大問題了。”


    丁爺爺拿著助理交給自己的調查報告已經看了整整一個小時。


    關於簡墨的資料上記載:三年前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連蔚家,以連蔚的遠房親戚家小孩的身份入住;連蔚安排其直接就讀石山中學重點班;半年後天賦測試通過,有造紙天賦但初窺之賞卻被燒掉了;傳統派原文得到石山中學師生交口稱讚;w市造紙比賽上被劫匪劫持發生魂力暴動,而後昏迷七個月;半年後考入京華大學造紙材料與設計專業。


    而關於簡要的資料上記載:兩年前進入石山中學成為謝首的英文老師,期間表現與謝首較為親密;不久後辭職幫助歐氏掌門人弟弟歐竟海開設公司,一年後歐竟海以走私罪鋃鐺入獄,簡要也從公司失去蹤跡。在謝首魂筆暴動之後重新出現,並一直跟隨至今。目前謝首在歐氏集團的專利受益人為簡要,謝首名下二百七十五家唐宋咖啡館,一家首家紙源勞務派遣企業的總經理都由簡要直接任免。


    這兩個人倒是有很多共同點:二三年前的個人信息都查不到。都是才華橫溢之輩——這幾乎就是等於在腦門上貼了紙人兩個字。


    不過魂力暴動這件事情一般是做不得假的,謝首應該是原人無疑。但是作為一個天賦驚人的造紙師,居然連一件作品都沒有,這到底是他這真的太倒黴了,還是有其他蹊蹺?簡要的資料查不到也可以用家族中人刻意的安排來解釋。但也存在他可能就是謝首在失去魂力波動前就寫造出來的紙人的可能性。簡要如果是紙人的話,等級應該是特級巔峰——這與曆來魂力暴動者皆高造紙天賦者正好吻合。


    這樣倒推迴去的話,謝首天賦測試的那一場火燒得就頗有些不正常——難道是為了私藏誕生紙所以故意放的火?但這動靜未免也太大了點,反而惹人注意啊。更關鍵的是,根本沒有這種必要,想要留下誕生紙的話,以連蔚的本事私下找渠道寫造一個,簡直是太容易了,犯得著舍簡求繁嗎?為了一個紙人去燒造紙管理局,看起來像是神智有點不正常的人幹的事情。


    丁爺爺越想越覺得事情難以理解,暗歎一聲,還是讓一卓找機會讓謝首,最好加上他的管家一起去一次誕生紙管理局。


    此時此刻翻看簡墨的調查報告的並不止丁爺爺一人。


    白大褂用水果刀插了一塊蘋果喂給自己:“資料看完了吧,校長大人。”


    書桌後的人放下報告,良久才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白大褂露出一個可掬的笑容:“當然。”


    第69章 薰衣草一樣的紫色


    “已經查到了……十年前連英的研究生導師張亞請人寫造的那一名具有生物細胞學專業天賦的紙人是出自一個叫做‘神筆’的造紙師組織。這個組織平時行為很隱秘,外人接觸不到。他們一般也不接陌生人的單,隻通過熟人關係介紹。接的呢都是一般造紙師不能接,不敢接的單子——也就是說做得幾乎全部都是違反造紙法規和禁令的事情。當然咯,利潤也是很嚇人的!”


    “另外——”這人拉長的調子,“齊家和‘神筆’沒有什麽關係。也就說,你家少爺之所以被齊家針對完全是他自己和齊家之間的事情。倒是你們現在接觸的丁家,要特別小心了!十年前丁家的丁之重和連蔚競爭十二聯席的位置,正在連蔚快要勝出的時候,連英自殺的消息就傳來了,連蔚受到重大打擊心灰意冷退出競爭,而丁之重乘機上位。我懷疑丁之重和這個‘神筆’有著某種不可分離的關係。”


    “你覺得丁家這樣主動接觸少爺有別的企圖呢?”簡要挑了挑眉毛問。


    “這一點可不能確定。”這人低沉的鼻音中夾雜著一點沙啞,嗓音帶仿佛具有張力,明明沒有笑卻讓人感覺到了笑意,讓聽的人在腦海裏不由得描繪出一個裹著卡其色大風衣戴著寬沿帽長著一臉胡渣,正懶洋洋地靠在路邊長板凳上打電話的大叔形象。


    “——丁之重和丁家的關係不好這是造紙界裏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好像是多年前就因為一件什麽事情,具體是什麽我還沒有查出來。反正那之後丁之重就離開了丁家,十幾年都沒有迴去,差不多算是與丁家斷絕了關係。這以後丁家沒有照拂過丁之重,丁之重一直在外麵獨自打拚,沒有借助過丁家的力量。當然咯明麵上看是這樣,暗地裏丁之重與丁家是朋友,敵人,還是陌生人呢,就我目前查到的消息還不好判斷。”


    “夏爾.亞倫哪邊有什麽進展?少爺說夏爾提過他之所以在六街呆了五年可能是為他,這話到底是故弄玄虛還是真的有此事?”簡墨問。


    “嗯——隻知道夏爾.亞倫和他的師兄霍文.格蘭發生了一次很激烈的衝突,然後就去了六街。關於這件事情傳聞挺多的呢——有人說他是因為紙人被奪後灰心喪氣自我放逐,也有人說他是去替他的老師秋山憶去完成一件秘密任務……我套過木桶區巡警的話,聽他們的語氣,夏爾.亞倫對你的少爺直接接觸很少但是關注度還是蠻高的呢!但巡警們認為夏爾之所以關注小阿墨追根究底是因為他的父親,簡東。”這人把重點落在了最後兩個字上。


    又迴到了原點了。簡要撫了下額頭,少爺的身世還是要著落在那個老家夥身上了。


    “夏爾.亞倫做事目的性很強,能夠驅動他花長達五年時間隻為在六街查一個人的人不難找,你可以試著從秋山憶身上下手。”簡要提醒道,“還有,你現在人在哪?”


    對方嘿嘿一笑,直接掛斷了電話。


    簡要看著手機,皺了皺眉頭。


    自從和丁一卓簽訂了補充協議後,簡墨的日常路線中又多了丁家這個站點。這簡直不用簡墨說一句話,他成為丁一卓“專屬造紙師”的傳聞已經傳得整個學院都知道了。一個大一生成為全校學生中唯一的異造師的專屬造紙師,這種爆炸性新聞讓b市的媒體很是興奮了一陣。可惜由於丁家的刻意封鎖,他們沒能弄到更多的內部消息,隻能從京華學生們的八卦中捕捉一點訊息,然後編了幾篇沒有營養的稿子交差。


    石正源與簡墨協商後,向學院提出申請將他的學製改為本碩連讀,也就是說隻要簡墨在六年中修滿本科學分和碩士研究生學分就可以直接拿到京華大學碩士研究生學位。但石正源認為以簡墨的基礎按照普通本科生的進度按部就班的學習完全是浪費時間,他對簡墨詳細考評了一翻後,認為簡墨的實踐經驗已經超過絕大多數的大四生,理論知識也達到本科生必會的七成左右,於是讓他按照學校考務處的時間表參加大三及以下科目的各項考試。


    因此最近一段時間,簡墨白天在學校的主要任務不是上課,而是忙於各種考前惡補和參加各種考試,一個月下來整個人瘦了五斤,讓簡要大為不滿。簡墨倒是不覺得什麽,雖然最近被填鴨式的塞進各種知識感覺會有些吃不消,但是他對於這種快速高效的學習方式並沒有什麽不滿。


    但等到考試進展到一定程度後,石正源又開始熱衷於帶著簡墨參加各種造設企業、協會、組織舉辦的商務酒會、私人沙龍、俱樂部之類,美其名曰為簡墨提前拓展人脈關係。他本來就不善於人際交往,見到這種場合就頭疼。因此三次裏有兩次借著要與丁一卓談魂筆製作的事情推掉,讓石正源也覺得十分不滿。


    寢室裏忙碌地並不僅僅是簡墨,同時還有陳元。他的紙人在兩次預賽中連連突破,可以去造紙管理局的測評中心申請重新定級,拿到新的等級證書後還要去造紙師聯盟申請星級升級。


    “林躍被學校處分後,班長的職務也被取消了。很多人推選陳元做新班長呢。”薛曉峰樂嗬嗬地說。


    陳元沒有表現出一點興趣:“我不會做班長。”


    薛曉峰連連點頭:“你比阿首還懶,確實不是班長的料。”


    簡墨有些羞愧,這段時間班上的事情他又都甩給了薛曉峰和秦思思。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簡墨接通:“是我。嗯……嗯……我知道了,我會準備的。”


    薛曉峰幸災樂禍道:“是石主任又叫你出去了吧。”


    “……倒不是。說是天賦測試之後有一個全市的魂筆製作比賽,讓我好好準備一下。”


    “靠,這個比賽我知道——每年由點睛紙筆組織的三十歲以下新秀賽。聽說前三名的獎金都不菲啊。在校生必須得到兩位教授級以上的老師推薦啊,肯定是係主任和院長推薦的吧。”


    “……不是。剛剛石主任說了,學生本人的導師不在推薦範圍內,給我做推薦的是院長和譚校長。”簡墨迴答道。


    “一個瞬移,一個言靈,最近出現的高階異級還真不少。可惜都不是我們的人,都是要與我們作對的。”霍文喃喃道,“米迦勒你的傷愈合的怎麽樣了?”


    “已經痊愈了,大人不用擔心。”米迦勒目光灼灼地看著霍文,一副隨時待命的迫切。


    “還有一周就是區級別的預賽了。參賽的造紙師等級也越來越高了,那些紙人恐怖分子出現的可能性也更高了。到時候我會請辨魂師到賽場辨認那些圖謀不軌的分子,或許會引起些騷亂,到時候我會借調一些異級來協助你——”


    米迦勒立刻躬身保證:“米迦勒一定不辱使命。”


    霍文迴頭拍拍米迦勒的胳膊,溫和道:“……你也不要太逞強。你和加百列他們四個是我最可信賴的助手,尤其是你,我可不希望你再發生同這一次一樣的意外。”


    米迦勒頓覺得麵上一陣發燒,斬釘截鐵地迴答道:“我一定會小心謹慎,不會讓自己在同樣的地方跌倒第二次。”


    幾經修改,丁一卓的原文終於確定了下來。現代派的手法,異級能力為——能力竊取。竊取的能力為異級以下,特級以上能力。同一時間能夠同時使用的隻有三個竊取能力,但不用的能力可以存儲起來,使用的時候可以與當前能力進行切換。


    “雖然隻能同時使用三個,但是實際上等於所有的特級能力都擁有了。”丁一卓說,“一個擁有多種不同特級能力的異級紙人,雖然實際能夠使用的能力隻有特級,但是實用性和成長性極高,比起單純的異級紙人更符合當前的人需求。”


    簡墨想想不得不承認丁一卓的設計確實十分巧妙。這世界上沒有什麽都會的人,單純去設定一個“萬能”的特級紙人,無論是傳統派和現代派都很難做到。一但個可以不斷添加新能力且可以選擇性使用這些能力的異級反而更具備實用性:遇到需要人開車的時候,就竊取一項開車技能,需要做飯的時候就竊取一項廚藝技能,需要一份網絡資料的時候就竊取一項黑客技能,需要打架的時候就竊取散打精通什麽的……雖然不能同時使用三項以上的技能這個看起來很嚴苛的限製,但是現實中有多少情況會同時用到三項以上的特級能力呢。


    “東一區裏25歲以下的異級並不在少數,我又隻是剛剛突破的異一級,等級上並不占據優勢。”丁一卓耐心地講解自己的思路,“異級以上分級模糊,我想評委們對於異級判定的標準應該不是單純某個能力的強弱來,所以我在能力的實用性設定上花了一番功夫。謝首,你覺得怎麽樣?”


    簡墨從原文上抬起頭,真心實意地誇讚道:“獨辟蹊徑。我想一定會引起評委很大注意的。”


    丁一卓微笑道:“既然你也覺得不錯,那麽我就開始了。”


    簡墨點點頭:“好的。”


    丁一卓隨意從書桌上拿了一隻魂筆,然後攤開誕生紙開始抄謄原文。簡墨坐在一邊的小沙發上閉上眼睛,一邊品茶,一邊暗暗收起魂力波動,然後閉上眼睛假裝小憩。


    魯班鎖模樣的大光團仿佛被上了發條的機械在他的“視界”裏不斷地變幻著。簡墨有生以來第二次看見那些細小的光線:這次它們不是在光團內外悠然的遊竄,而是從幽暗星海的四麵八方不斷地,持續地匯集到大光團的中央。仿佛宇宙中被地球吸引而來的無數小隕石,化作無數的流星奮不顧身地投入其中。


    光團的亮度越來越高,波動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就好像一隻在劇烈燃燒的小太陽。簡墨預感有什麽即將發生,全身繃緊,盯著那光團一動都不敢動。


    不知不覺中,大光團的中間出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形體……形體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塊金字塔形狀的透明玻璃體……透明的玻璃體逐漸染上了薰衣草一樣的紫色,從淡淡變作濃鬱,美麗不可方物。


    這一瞬間,簡墨簡直不敢唿吸了。


    第70章 四十年前的老照片


    隨著薰衣草的紫色越來越濃鬱,光團的光芒慢慢變暗,波動也減緩,直到玻璃體不再發生任何變化,大光團的狀態恢複到平常的水平。


    這就是紙人的誕生過程嗎?


    簡墨閉著眼睛不敢睜開。此刻他就像一個偷偷撥開門,從門縫裏小心翼翼地窺視裏到底藏了什麽寶貝的盜賊,內心忐忑無比又充滿驚喜;又如同目睹了一場世界上有史以來場麵最最宏大畫麵最瑰麗的神奇生命之旅,靈魂整個都在為之歡欣和戰栗。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些細小的光線就是構成紙人靈魂的源物質,寫造的過程便是用魂力波動從大自然中匯集這些源物質並將它們凝結成形。簡墨睜開眼睛:果然那金字塔狀的紫水晶正緊緊附著在丁一卓手中的誕生紙上,待著誕生紙投入水中後……便會誕生一個紙人了吧。


    無怪乎連蔚曾說辨魂師是最接近造紙原理的人,隻是為什麽連蔚沒有提過造紙的過程竟然是這樣的。難道他沒有看過別人寫造的過程嗎?


    “寫完了。”丁一卓將誕生紙遞給簡墨,然後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據說真正厲害的魂筆製造師一摸到寫完的誕生紙就能清楚的感知其中魂力溶解的程度,然後就知道相應的魂筆設計方案改如何製作了。


    簡墨並麽沒有體會到丁一卓的小心思,他隻是盯著誕生紙上的自金字塔的小紫晶發了一小會呆,然後伸手去輕輕觸摸了一下,指尖沒有任何觸感感覺,然而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從指尖傳遞了過來。


    很細微,但分明是一種有規律的波動,潮水一般不斷地在他的指尖湧動,撥著他的心弦。他幾乎可以感受到一種嬰兒式的脆弱同是又是極嬌嫩而可愛的情緒,如同一隻細細的菟絲子小心地伸過來,努力地攀爬著他的手指,纏繞著他的手指,弱弱地告訴他它對這個世界的感受,它對這個世界的需求,它喜歡什麽,它討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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