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被嚇了一跳,又不能在妹妹麵前認慫,隻能挺直了腰板,抬頭挺胸,“我、我說錯什麽了?”

    他可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阮宸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被他氣死!

    阮棠好奇的眨巴著眼睛,花瓣一樣的嘴唇笑得彎彎的,像是淺淺的月牙,“爸爸,你們怎麽來了?”

    阮宸卡了一下,難道他能說自己是來揭穿小流氓的真麵目的嗎?

    不,他不能這麽說,他是個正直的父親!

    “我聽說最近有人拐騙未成年少女,我就過來看看你!”

    他覺得自己的理由非常名正言順,足以在女兒心中樹立起一個正直可靠的好父親形象,可惜阮棠沒聽懂。

    “遲遲哥哥,什麽是未成年少女?”

    江遲思考了兩秒,“就是說你小。”

    “這樣啊……那我什麽時候長大呢?”

    長大?

    腦迴路不太正常的江遲莫名其妙的把這句話理解成了“那你什麽時候可以娶我”,他故作高深的清了清嗓子,在自己的頭頂比劃了一下,又覺得自己不夠高,“差不多,等你長到這麽高的時候就長大了!”

    臭小子,不懂裝懂!

    江遲也瞪他:怎麽了?長得高了不起嗎?

    ——

    很快到了中元節,按照南城的風俗,家家戶戶都做了茄餅,放了河燈。

    天上的雨淅淅瀝瀝,阮棠打著傘坐在門口,看著過往的行人匆匆而過,看著秦淮河裏明明滅滅的燈火出神。

    江遲一溜煙的往這裏跑,平日裏總是翹起一撮的頭發也塌了下去。

    他身上裹挾著一陣涼氣,鑽到了阮棠的傘底下,“綿綿,我們出去玩吧!”

    阮棠摸了摸他的頭發,又看著他身上沾著濕氣的衣服,神色有些懨懨的,“遲遲哥哥,你怎麽不打傘呀?會生病的。”

    “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因為淋點雨就生病啊!”他渾不在意,又怕把身上的濕氣傳染給她,連忙後退了兩步。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個阿婆站在後頭,和你的傘一模一樣,該不會是一家店裏買的吧?”

    阮棠歪頭想了想,“你說的應該是我奶奶,我的傘就是她做給我的。”

    “你奶奶?你還有奶奶?”江遲的嗓門有點大,一臉的驚訝。

    阮棠

    在他腰上戳了一下,不高興的瞪著他,“我怎麽就不能有奶奶了!我還有爺爺呢!”

    江遲撓了撓頭,連忙賠罪,“不是不是,我就是……哎呀,我就是沒見過你奶奶,所以驚訝一下。”

    阮棠拍拍衣服,一級一級跳下了台階,打定主意不理他。

    江遲連忙跟了上去,“你去哪兒啊?”

    “我去找我奶奶,你別跟著我。”

    牛皮糖屬性的江遲才不聽她的,一步不離的跟在後頭,走了幾步就看到剛才見過的老人打著一柄油紙傘站在巷口,一頭銀絲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

    “奶奶!”阮棠一步一搖的走了過去,“這是遲遲哥哥!”

    “帶你上房看月亮的那個?”奶奶將懷裏的肉團子抱住,“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江遲權當是誇獎了,驕傲的挺了挺胸。

    “奶奶,我去看看湯圓。”女孩的聲音有點低落,“孤零零的,一定很可憐吧。”

    “不會的,湯圓知道你在想它,一定會開心的。”奶奶揉了揉她的頭發,“去吧,奶奶給你做丸子吃。”

    江遲聽不懂,但是他知道妹妹不高興了。

    為什麽不高興?這他就不知道了。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女孩子的心你永遠猜不透”吧,他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跟了上去。

    “綿綿,我們要去哪兒?”

    “我去看湯圓。”

    “什麽餡的湯圓?”

    阮棠推了他一把,“你怎麽滿腦子都是吃的,你別跟著我,我自己去!”

    “好好好,你不高興我不說了。”江遲明智的選擇了閉嘴,雖然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湯圓就埋在奶奶家的後院裏,阮棠蹲下身,拍了拍地上濕潤的土地,像是以前撫摸湯圓的腦袋一樣。

    江遲在菜園子裏撒歡一樣跑了一圈兒,迴來就看到阮棠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

    “你、你哭什麽啊?”他拿手去抹她臉上的淚,結果忘記自己還沒洗手,抹了她一臉泥。

    “湯圓死了,我心裏難過。”

    “嗨呀,死了就死了唄!這有什麽可難過的,再買一條不就得了!”

    阮棠奶聲奶氣的說道,“你根本就不懂,都叫你不要來了!”

    她眼圈都紅了,這還是她短短三年的人生中第一

    次經曆的死亡和分別,意義重大。

    “奶奶說,生命是一個輪迴,有聚有散,才是人生,可我隻想聚,不想散。”

    文盲遲聽不太懂,連蒙帶猜悟出了七八分,“這有什麽,反正我們又不會分開。”

    他說得信誓旦旦,阮棠信了,一信就是好多年。

    ——

    暑假的時光過得飛快,高二開學在即,喬南離開了小鎮,迴到了市裏。

    母親離開的那天,江遲後知後覺的大步追了上去,一直跑到了火車站才看到母親的背影,結果被攔在了外頭。

    “媽媽!”他聲嘶力竭的喊著,卻被工作人員攔住。

    喬南沒聽見,順著擁擠的人群往前走,江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母親在身邊的時候,他不覺得有什麽,但當她離開了,他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江遲被爺爺帶迴了家,洗刷幹淨扔到了床上,沒過多久就又是活蹦亂跳的一條好漢了。

    他趁著天還沒黑,一溜煙的跑去了阮家,爺爺在院子裏搖著蒲扇,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搖頭,也不知道孫子到底是給誰家養的!都快長在人家阮家的牆頭上了!

    年輕人啊,真是春心萌動!

    江遲跑得滿頭大汗,熟練的爬樹上牆,騎在牆頭上喊阮棠的名字,“綿綿!綿綿!”

    梅麗莎從窗子裏探出頭,對著阮棠擠眉弄眼,“親愛的,是你的小男友。”

    阮棠走了出來,揚頭看他,“遲遲哥哥,你怎麽來了?”

    江遲見了她,一肚子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滿腹心事化作了結結巴巴的一句話,“綿綿,我媽媽走了。”

    “嗯,我知道呀。”父親剛才和她說了,小鎮就這麽大,兩家關係一直關係都不錯,發生點什麽事對方都一清二楚。

    “可是,我媽媽走了,我晚上睡不著怎麽辦?”他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低下了頭,“綿綿,我想和你睡,你和我迴家,好不好?”

    “non,non,non(不不不),戀愛可以,睡覺不行。”梅麗莎及時的插了一句,低聲對女兒說道。

    江遲沒聽清,“她說啥?”

    阮棠一抿嘴,“我媽媽說不可以和你睡。”

    “為什麽?”

    “我如果跟你走了,我媽媽會想我的,我不能讓媽媽傷心。”

    “那我傷心怎麽辦?”江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難道她媽媽在她心裏的重量比他還要重嗎?

    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阮棠糾結的想了幾秒鍾,對他招了招手。

    江遲從牆頭跳了下來,黑亮的眼睛期待的看著她。

    穿著白裙的女孩示意他蹲下,笑容甜美的像是浸滿了花蜜,白嫩嫩軟乎乎的小手落在他的頭上,摸了摸他的腦袋,“遲遲哥哥不要傷心,不開心的事情都飛走啦!”

    她抱著他,小大人一樣,一雙眼睛清淩淩的,笑得像個天使,純真無害。

    江遲頭上的毛晃悠了兩下,笑得趾高氣揚。

    他覺得她身上有魔力,不然的話,為什麽她一說話,他就真的開心起來了?

    ——

    江遲最終也沒有達成和妹妹一起睡覺的心願。

    好在他馬上就要過生日,他覺得自己可以憑借著壽星的身份,向阮叔叔討要一個和妹妹一起睡覺的權利。

    可是,在江遲五歲那年的最後一天,他犯了一個重大的原則性錯誤。

    他聽小跟班說,女孩子和男孩子下麵是不一樣的,心中好奇,便挑了個月黑風高殺人夜,跑去她房間求證一下。

    阮棠當時正在讀帶拚音的故事書,一見他來,臉上漾開甜蜜蜜的微笑,“遲遲哥哥,我有幾個字不認識,你來教我吧。”

    江遲一口答應了下來,結果發現這些字他也不認識。

    可是,他江遲遲大人怎麽能認慫呢?

    不能夠!

    他抖了抖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嗨,這些都不是常用字,沒必要認識!”

    阮棠疑惑的看著他。

    江遲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硬著頭皮說了實話,“這些字吧,我認識它們,可它們不認識我啊!”

    阮棠乖巧的點點頭,“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問媽媽好了。”

    江遲的目光躲躲閃閃的落在她的身上,台燈的亮光落在她的皮膚上,暈染出大片的暖黃微醺,他跳下凳子,毫不猶豫,一氣嗬成的把罪惡的手伸向了她的裙子,幹淨利落的撩了起來!

    兩條蘿卜似的小白腿和花邊小內褲一起暴露在他的眼前。

    江遲瞬間呆住了,臉色爆紅。

    阮棠驚叫一聲,迅速跳開,圓滾滾的大眼中聚起淚水,劈裏啪啦的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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