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沒有大事,隻有一件放草料的棚子塌了,還不是雪壓的,”小榮子一想起來就要笑,“是早上去棚頂掃雪的人太重了,給壓塌的。”


    呦呦聽了也是一笑,“人沒事吧?”


    “沒事,崴了腳,在家歇著呢,我給留了五兩銀子讓看病。糧食都有,這種天氣不缺水,柴火上山砍兩棵樹就行了。溫泉山莊更是沒事,可惜現在大學封路,不然夫人帶著小公子和小小姐去溫泉山莊賞景也是不錯的。”


    “沒事就好,賞景什麽的,就隻能是遺憾了,以後再說吧。”呦呦笑了笑,“你迴去吧,換個衣服,別凍著。”


    小榮子笑著謝了呦呦,離開了。


    到了午飯時候,連下了兩天的雪稍停了一會兒,飯後卻又很快地重新下了起來。和和和美美站在門口看著外麵洋洋灑灑的雪花,牽著手垂頭喪氣地往迴走。


    “娘,又下雪了。”和和嘟著嘴走到呦呦麵前,“都不能出去玩了。”


    美美站在和和身邊,也跟著他點頭,“娘,不能出去玩了。”


    呦呦苦笑不得地看著身前這一對兒女,伸手摸摸他們的頭,“不能出去玩就在屋裏玩,玩一會兒就要午睡了,好不好?”


    和和倒是沒什麽意見,美美不同意,“不好,要出去玩。”


    “外麵冷,出去玩得了風寒怎麽辦?要喝藥的,很苦。”呦呦隻能用最低級的嚇唬的手段來勸說美美,“娘陪你玩跳百索怎麽樣?或者玩對對碰?”跳百索就是跳繩,對對碰就是用麻將牌隨機放置,兩個相同的挑出來。


    美美想了想,點頭,“跳百索。”


    然而最後百索也沒有跳上,呦呦才讓人把百索找出來,就有下人通稟說二舅太太來了。


    二舅太太就是宋氏了。呦呦看了一眼外頭仍然肆意飄揚的雪花,心說這大雪天她來做什麽了。不過不管做什麽,也得等人進來問。


    呦呦帶著和和美美在門口迎了宋氏,互相見禮後叫人將兩個孩子帶下去午睡,然後才自己招待起宋氏來,“這麽大的雪,怎麽出門來了?”呦呦親自倒了茶給宋氏。


    宋氏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說了一句好茶,然後才告訴呦呦,她剛從宋府出來。


    呦呦更加奇怪了,“今兒是什麽大日子不成?”


    “不是大日子,家裏有點小事,我迴去看看。”其實是宋夫人的生辰,她怕說出來呦呦還要送禮,就沒說,“我迴去其實是想同爹借人的。”宋氏幹脆開門見山地說出來了。


    “借人?”呦呦奇怪,“借什麽人?”


    原來,前天開始京城降了大雪,呦呦他們的山莊是才修繕過的,所以沒有出現垮塌事故。但是花家的莊子就不一樣了,人住的房子倒是沒有問題,但是半山腰的牛棚、羊棚、馬棚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垮塌。


    “山莊說是人不少,可是婦幼眾多,青壯年沒幾個。”宋氏顰著眉說到,“想要重新搭建,人手不夠,我原本想著迴娘家看看,借幾個衙役,大不了到時候給錢,結果我爹說衙役們都派出來巡邏維持秩序了。”


    “倒了多少棚圈?那些牲口怎麽辦?有沒有大礙?”


    “牛棚倒了三個,羊棚兩個,馬棚一個。這些棚裏的牲口沒出去,隻能先去別的棚裏。牛棚的原來是五個,一個棚裏兩頭,現在十頭牛都擠在兩個棚圈裏,一直頂架。”這些都是莊頭來跟宋氏說的,她又複述給呦呦。


    “我中午用了飯就從娘家出來了,想著問問姐姐這裏可有閑人,可是來的路上就聽說都出去去粥棚維持秩序了。我想著,借不到人,同姐姐借個主意也行。”宋氏有些忐忑地說,“我是怕再不修上棚圈,牛們打架將最後兩個棚圈頂翻。”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明天接著寫。


    ☆、第二四五章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幾個小時就新年了,祝大家新年快樂!謝謝大家這一年來的支持和厚愛,瑭瑭新一年會更加努力,不負大家的厚望。


    過去一年磕磕絆絆太多了,希望大家新一年都能順順遂遂的,脫單脫脂不脫發,發財發錢不發福。希望自己手術成功吧。別的沒什麽了。


    ps,明天請假,舅媽請吃飯,哈哈哈。


    第二四五章


    這一年冬天來得早, 天冷的快, 雪卻下得晚,除了十一月的第一場零星雪花後, 一直到臘月初一才開始下大雪。


    大雪一下起來,就連著兩天兩夜沒有停。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京城裏的大戶人家紛紛在城外支起了粥棚舍粥。


    呦呦將粥棚的事安排好, 又聽小榮子匯報了一下田莊山莊的事, 本來打算帶孩子們玩一會兒就哄著午睡的,卻聽下人說宋氏來了。


    呦呦很奇怪,這大雪的天氣居然還出門?雖然路上的雪在不斷的掃, 但是光這寒冷就讓人受不了。


    等將宋氏迎到屋裏來,她才知道,花家山莊的牛棚羊棚馬棚什麽的,居然被大雪壓塌了。


    “沒人及時清理嗎?”呦呦皺眉問。


    宋氏點頭, “莊頭說每天清理一次的。但是年久失修……”宋氏說到此處也明白過來,怕是莊頭欺負她年輕不懂事,沒有說實話。


    宋氏臉紅了紅, 繼續往下說,“我上午先迴家去了, 想跟娘家借人去莊子上幫忙,可惜爹說就連家裏的下人都被派出去到街上掃雪去了, 沒有閑人,我來姐姐這裏想問個主意。”


    呦呦心底默默計算著,譚麗娘走了大半年了, 家裏的下人還好,以為有花易岩在算是勤勉,山莊的人恐怕就不了。


    呦呦估摸著佃戶不一定會偷懶,畢竟田地收成也關係著他們自己的口糧,但是別的下人未必就不會了。比如照顧牲畜的下人,若不是他們偷懶疏忽,怎麽會又今天這迴事。


    到底還是年輕,顧得了頭就顧不了尾了。


    宋氏見呦呦沒說話,心裏頭有些惴惴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氣了。


    說來很奇怪,凡是認識這位二姐姐的人都說她是個很和氣的人,而且她也確實見人三分笑,即便是對下人也很和氣,並不隨意苛責打罵。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是挺怕她的,總覺得其實她的笑不是從真心裏笑出來的,也笑不到眼睛裏。


    這話若是被呦呦知道了,一定會喊冤枉的。她還覺得她待人真誠挺和氣的,尤其是對待家人的時候,更是熱情,怎麽就讓人害怕了呢?


    宋氏等了一會兒,呦呦終於抬起頭來,“我想了個主意,不過恐怕太保險,你迴去問問爹,讓爹再幫你謀劃謀劃。”


    “二姐的主意一定是好的。”宋氏眼睛亮亮的,一臉期待地看向呦呦。


    呦呦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沒有那麽誇張。你也知道,家裏的仆人不多,基本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護院被我安排出去幫忙維持秩序去了,就連去施粥的婆子們都要輪流,這樣家裏才不至於沒有使喚的人。”


    宋氏點頭,她明白,像蕭府這樣才開府幾年的人家,第一代哪有那麽多用不上的下人,都是經年的時間才會有一代又一代的家生子。


    “我是想著,外頭不是有難民?老弱婦孺用不上,一些青壯年還是能用的,站在施粥的地方隨便喊兩聲,就能招到不少人,挑幾個年輕力壯的,告訴他們給工錢,就每天管三頓飯,饅頭窩頭管夠,一天一頓肉菜,肯定不少人來。”


    “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宋氏一個勁兒地點頭。


    呦呦看著她這個樣子,笑著攔了一下,“你先別覺得好,這個主意也是有風險的,外頭那些難民是從哪兒來的都不知道,能不能管住也不知道,再有就是,請了外人來修葺,山莊上的人肯定有意見,到時候怎麽協調,這些都要想好了。”


    宋氏點頭,這迴她學聰明了,“我請爹來跟莊頭講,他們欺負我不怕我,總不敢欺負爹吧?”


    呦呦笑著點頭,“對了,就是這樣,有時候扯虎皮拉大旗也是必要的,不要什麽都自己擔著,不是還有懷瑾?”


    宋氏也笑起來,呦呦的話算是說到她的心底去了,“我以前就可要強了,哥哥一天寫兩篇大字,我就要寫三篇,現在想想,太要強了,沒人心疼。”話裏竟是有些唏噓的意味。


    呦呦不明白宋氏怎麽突然跟她說起心裏話來了,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隻是感慨,“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們家這兩個也是,小的特別會撒嬌,免不了多疼了幾分,好在和和也懂事了,並不跟美美爭風吃醋。”


    如果這句話被蕭沐仁聽到,一定會笑起來,是啊是啊,兒子不會同女兒爭風吃醋,可是他們娘會啊。也不知道誰,當初自己對孩子親近一點她就要吃個醋。


    話題就此就轉移到孩子身上,呦呦趁著沒人,悄悄問宋氏,怎麽還沒有動靜,“懷瑾對你不好嗎?”


    宋氏臉紅了紅,“挺好的。”簡直不能更好,有的時候一鬧就鬧半宿,害得她第二天都沒法起床。


    呦呦了然,恐怕懷瑾還是想著再等一年,她也就不再多問,“迴去同懷瑾好好說說,早點要個孩子。他不同意你就撒嬌癡纏,你一個女子,還纏過他?”


    宋氏聽了臉更加紅,都快能滴出血來了,低低的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結果宋氏迴去沒幾天,花家就派人送信來,宋氏有了。至此,呦呦和陶陶等人都鬆了一口氣,紛紛迴家去看望。


    因為譚麗娘不在家,宋夫人怕沒人照顧,就將女兒接迴家去了,一直到第二年開春,譚麗娘迴京城才把人送迴來。


    臘月這場大雪一直斷斷續續纏纏綿綿地下了六七天,到了臘月初七晚上才停,西北風一吹,滿天烏雲一夜散盡,第二天臘月初八一早上,天空就湛藍湛藍的,太陽從東邊慢慢升起,照出耀眼光輝,照滿京城。


    呦呦在院子裏站著,感受著臘八清早寒冷的空氣、冷冽的北風和和煦的陽光,心情都好了起來。


    因為是臘八,蕭沐仁沒有去禦林軍,但仍然是早早起床,將兒子叫起來後父子兩個一起練了拳法對了棍法,然後才往正院裏來,一進院子就看都呦呦站在院子中間,頭微微仰著,眼睛閉著,雙臂打開。


    和和盯著他娘看了一會兒,抬起頭不解地問他爹,“爹,娘在幹什麽?”


    “呃……”蕭沐仁也不知道呦呦在幹什麽。


    呦呦聽到父子倆的動靜,睜開眼收起雙臂,告訴和和,“娘在吸收日月之精華,以達到延年益壽青春永駐之功效。”


    “真的嗎?”和和到底還是隻有八歲,立刻被呦呦的胡言亂語給唬住了,當下跑到呦呦身邊去,也學著她剛剛的樣子,張開手臂揚起頭閉上眼,準備“吸收日月之精華”。


    “你還小,現在先不用。”呦呦連忙彎下腰把兒子抱起來,卻發現,她抱不動了。


    和和也發現了這件事,從呦呦懷裏退出來,“娘,我已經長大了,不用你抱了。”說著臉還紅了起來,像是被呦呦抱著是一件丟人的事似的。


    “好,我們和和已經是大男孩了,不用娘再抱著了。”呦呦站起來,揉揉兒子的頭,“快迴屋去吧,穿這麽少,別凍著。”


    和和“嗯”了一聲就跑迴屋去了。


    呦呦跟著也往屋裏走,卻被蕭沐仁在身後拉住了,“怎麽,光心疼兒子穿的少怕凍著,我穿的比他還少呢。”蕭沐仁示意呦呦往他身上看。


    呦呦看了一眼,嘻嘻笑起來,“我看你一點都不冷,手還這麽熱呢,我才是冷,穿了這麽多!”他們倆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過冬天,另外一個過夏天。


    呦呦伸手摸摸蕭沐仁的手,又捏捏他手臂上的腱子肉,最後借著身子的阻擋摸了一把蕭沐仁的胸,“嘖嘖,這身材,真好,真羨慕。”然後就在蕭沐仁詫異的眼光中收手跑了。


    蕭沐仁抬手放到自己剛才被摸的胸口,愣了一下:我這是……被自己夫人調戲了?


    到了屋裏洗漱完畢,一家人坐在飯桌前用法。美美自打會“寫”字以後,自認為是個大孩子了,不要呦呦再喂飯吃,自己一手握著勺子一手捧著碗吃的歡樂,當然也吃的滿身滿臉滿桌都是飯粒,一碗飯能浪費出小半碗去。


    和和更是已經聽話,而且已經學了禮儀,知道食不言寢不語,因此吃飯的時候十分安靜。乖乖地自己夾菜吃飯,並不需要丫鬟幫忙布菜。


    呦呦對這種狀態很滿意,如果和和肯吃青菜就好了。


    “不要隻盯著肉吃,也要吃些青菜。”呦呦夾了一筷子炒青菜放到和和的碗裏——青菜依然是溫室種植出來的,不多,將將能供應家裏人的食用。


    和和看著碗裏出現的青菜,抬頭看一眼呦呦,接收到她“必須吃”的信息,然後轉頭看一眼蕭沐仁,蕭沐仁卻低著頭沒看她。


    和和沒有辦法,不情不願地將青菜吞下去。然後在心裏罵自己,怎麽就沒記性呢?娘說的話,爹什麽時候反駁過?


    其實是蕭沐仁完全沒有看到他求救的目光,他在想著和和放假了,要怎麽給他安排課業。


    當然,如果和和知道他爹想的是這個,她寧願他是因為不敢反駁他娘而故意沒看到。


    初八雪停了以後,一直到了臘月二十都是日日晴朗的天氣,但是皇上的心情卻不那麽晴朗。根據他的暗探來報,最近城裏已經開始有了流言蜚語,說連降暴雪百姓挨凍受餓,是因為皇上私德不修貪圖美色戕害手足,所以上天“小懲”一番。


    皇上被這些話氣得摔了一套蟹青的茶具,坐在龍椅上唿哧唿哧喘長氣。私德不修?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居然拿到現在來說?如果是那樣,上天反應也太遲鈍了吧?


    當然,皇上被氣成這樣不單是因為有人傳流言蜚語。前年煙波樓被刺一事,或許卻是可以扣上一頂“貪圖美色”的帽子,但是知道籠煙是罪臣之女的人卻是不多。


    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很容易,第二天宮門落鑰的時候皇上就知道了答案。謠言起源於一個曾經追隨瑞王——同皇上爭奪皇位失敗的那位先皇最小的皇子——的地方通判。


    這位通判和籠煙的父親是同年,更是好友,籠煙的父親死後,這位通判曾經資助了籠煙姐弟的生活,隻是通判家裏也不寬裕,自己一家父母妻子兄弟姐妹兒女都靠著他的俸祿過活,再養兩個半大的孩子,更困難了。


    於是籠煙就將弟弟留下跟著通判讀書,自己卻離了通判的家裏,跑到金陵秦淮樓去做了歌女,賺了錢一麵補貼弟弟,一麵準備著複仇。


    可惜她籌謀了十多年,結果一進京就被皇上的魅力給“傾倒”了——暗探小哥哥如是說——刺殺不成,自己反而喪命。


    而在此之前,籠煙幾乎是隔半年就往通判家裏捎一次銀兩並兩封信。不過籠煙死後,一直都沒有信件送去。一開始這位通判隻以為她遇到了什麽煩難之事,沒有寄銀兩就沒有寄了,但是再過半年,仍然沒有音信,通判就起了疑心了。


    他派人進京打探後得了消息,心中更是憤恨,但是在千裏之外卻無可奈何。


    “恰好今年進京述職,遭遇了這場五十年罕見的暴雪,雪停了以後就派人上街去散發傳言去了,加上百姓無知,一傳十十傳百……”暗探小哥哥偷偷覷了一眼皇上的臉色,沒有繼續說下去。


    “隻是這樣?”皇上不是很相信,多問了一句,“沒有同別人勾搭?”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不是同宮裏的人還有幾位皇子勾結?


    “小人探聽到的消息就是如此,田通判也說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人主導,與家人無關。”暗衛當然明白皇上想問的是什麽,隻能將自己所知道的事如實稟告,若是田通判說謊,他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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