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羽塵迴道:“兒臣隻是懷疑,不願放過兇手,亦不想冤枉好人,是以決意親自查。去吧。”他看向身邊一名侍衛。


    侍衛領命。他雖非仵作,但曾經習過一段時間,倒也能應付過去,況且,檢查的目的,並非為了查案,而是另有其它。


    隆嘉帝隱隱明白,但此時此刻,已沒有理由阻止。昨夜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曲使臣身上,在想著擺平他,卻忘了已死的林使臣。


    “報!”侍衛抬起頭,肅容滿麵,“屬下探知,在林使臣的口裏,含著一塊玉佩!”


    眾人全驚,目光閃爍不定,心知會有大事件發生。


    侍衛取出玉佩,仔細看了看,又道:“是……皇子玉佩!”


    帝玉上,刻著十條龍紋,而皇子玉佩上,則刻著九條龍紋,倒是很好分辨。


    沐思崖呆了一陣,反應倒是很快,立即去探自己的胸口、袖口,甚至是腰間,但沒摸到玉佩,隻在袖口摸到一頁紙,心裏一慌,吩咐仆人道:“速去帳子裏,尋我的玉佩!”


    聞言,眾人幾已猜到那玉佩必是他的。


    沐思崖大步上前,也顧不上髒,取了玉佩細細看去,這果真是他的!他瞪向沐羽塵,眼神陰鷙,“你在嫁禍給我!”


    “崖兒!”上首,隆嘉帝開口,略有不耐,“別慌,僅憑一塊玉佩,無法定你的罪。”玉佩是死物,無法證明什麽。


    沐思崖忙道:“父皇明察,必是有人偷了我的玉佩,故意放在林使臣口裏,用以陷害我,請父皇查明,還我清白!”


    他太過激動,動作幅度過大,從衣袖裏甩出一頁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頁紙上,心裏隱隱都有猜測。事情,怕是要結束了。


    侍衛撿起,似是不經意一瞧,瞳孔徒然瞪大,驚道:“是大殿下和曲使臣的盟約!”


    隆嘉帝心裏一震,倏然握緊拳頭。


    盟約內容,是大皇子許以重利,讓曲使臣殺林使臣,再嫁禍給沐羽塵,在落款那裏,按有大皇子和曲使臣的手印,並配有簽名。


    “假的,全都是假的!”沐思崖叫道,“必是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跡!”


    字跡可作假,那手印呢?在對了手印後,見手印一模一樣,他眼前一黑,差點昏厥。


    不久後,在曲使臣的帳子裏,也搜到一份盟約,有大皇子和曲使臣的手印及簽名。


    一式兩份,證據確鑿!


    曲使臣也在發呆,不知自己何時按了手印。但在昨夜,的確發生了一件怪事,燕太子帳篷著火時,他忽然睡去,一覺到天亮。


    “父皇救我,我是被陷害的!”沐思崖急著冒汗,跪在地上,期盼著。


    如今,他的救命稻草,隻剩下隆嘉帝。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你怎的一副被吸了陽氣的模樣?


    沐羽塵:(t_t)求被吸,求不憋,憋久了會出事!


    第74章 貶為庶民


    見沐思崖著急哀求, 隆嘉帝略微猶豫, 到底是他疼愛了二十幾年的兒子, 雖在昨夜生了嫌隙, 但心裏多少念著一絲舊情。


    更何況, 沐思崖是他指定的皇位繼承者。但事已至此, 他也別無辦法。


    白紙黑字,蓋著手印呢。


    皇帝不語,下首眾臣自不敢多言。


    “陛下,證據確鑿,有何可遲疑的?”皇後笑道, 眉眼間有一絲張揚, 似是在幸災樂禍,閑閑開口, “昨夜, 塵兒被指證時,陛下可是十分果斷的, 忘了嗎?”


    如今,也就隻有皇後敢言, 敢奚落隆嘉帝。


    隆嘉帝麵色不愉, 正欲駁斥時, 忽聽一個尖細著急的嗓音:“陛下, 陛下!”


    來人正是許貴妃,昨夜出了醜事,是以今日被隆嘉帝喝令留帳, 但得知沐思崖有事,也顧不上皇令,直接闖了出來。


    隆嘉帝皺眉,麵上陰沉沉的,掃了許貴妃一眼,見她小步跑來,其臉色慌張、儀態不佳,心裏頓時有點不滿。


    經昨夜之事,他麵對許貴妃時的心境已有不同,是以處處看她不順眼,已少了往日的柔情。


    喜歡和嫌棄,不過是在一念之間。


    許貴妃拜道:“陛下,崖兒必是受冤枉的,臣妾請陛下開恩,仔細探查清楚!”


    風水輪流轉,思及昨夜,再觀今日,雙方換了個位置,獵人成了被獵者。


    “陛下要徇私枉法嗎?”皇後問道,目視著前方,盯著苦苦哀求的許貴妃,在昨夜,自己為兒求情時,許貴妃正在一邊笑。


    隆嘉帝閉了閉眼,歎道:“白紙黑字在,且有簽字手印,朕不能赦免其罪。”


    不比昨夜,雖有證據,但經不起推敲,今日的證據,是鐵上釘釘,有簽字、按手印,有如此證物在,任誰都無法自證。


    一擊絕殺!可謂是快、準、狠,讓他都忍不住驚歎,在一夜之間,做成幾件大事,放火燒帳篷、誣陷許貴妃燕太子有染、偷取皇子玉佩、模仿兩人筆跡、按下兩人手印……


    件件事細看起來,都不簡單,需避過眾人的耳目。他已明白過來,放火燒帳篷、誣陷貴妃太子有染,不過是為後麵的事做掩護。


    許貴妃急忙問道:“陛下欲如何處置崖兒?”她心裏,總有些盼望的,希望隆嘉帝能從輕發落。


    “父皇,兒臣有言。”沐羽塵拱手,微笑道:“昨夜,有兒臣之例在前,同是密謀誅殺使臣、嫁禍我國皇子,刑罰自當一樣!”


    昨夜,沐羽塵是殺使臣,罪不容誅!然則念其功,隻貶為庶民。而沐思崖毫無建樹,不像前者有戰功,那便隻能殺無赦!


    隆嘉帝目光一緊,垂於身側的手一握。他一直以為,沐羽塵心柔善些,可一旦狠起來,也超出他的意料。


    一勞永逸!


    安淺夜不語,倒不覺得太過,沐思崖數次派出殺手,欲置沐羽塵於死地,邊境一次,城外山林一次,先不顧念兄弟之情的。


    許貴妃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忙叫道:“不行,陛下開恩啊!崖兒是無辜的,是被陷害的,陛下不可中計啊!”


    “貴妃,證據尚在,不容辯駁,朕身為一國之君,豈可徇私枉法?”隆嘉帝歎道。他是顧念自己的名聲的,還想著流芳萬世。


    若是未有昨夜一事,他是否會盡全力保下沐思崖?此念,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


    許貴妃搖搖欲墜。常言道,帝王家無真情,她今日才體會到,得寵與失寵,在一夜便可改變,可笑自己還想著白頭到老。


    “陛下!”右相張了張口,但沒說下去。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隻怪自己將女兒嫁予了大皇子,太早站隊,且又站錯了隊。


    一念,可定滿門興衰!他心生惶恐,若大皇子被貶,那新皇,則必為二皇子,如此自己一家該如何保全?


    隆嘉帝沉吟半歇,才道:“念在你雖是主謀,但未親自殺林使臣的份上,隻貶你皇子身份,饒你一命,望往後好自為之。”


    沐思崖呆呆的,望著上首的隆嘉帝,隻覺得渾身發冷,怎會到這一步?所有心血,盡皆付諸東流?萬裏江山,往後隻在夢裏?


    怎能如此?!他狀若瘋狂,臉色已有點扭曲,叫道:“父皇,您不管兒臣了嗎?”


    隆嘉帝皺眉,發現沐思崖狀態不對,擔心他口無遮攔,便安撫道:“你有命在,未來不可量,何須爭一時之氣?”


    沐思崖哈哈大笑,已似瘋癲,皇子身份便貶,便與錦繡江山無緣,又談什麽未來?他忽的收去笑容,臉上冷冷的,“使臣一事,兒臣隻是知情者,而真正主謀者,是……”


    隆嘉帝臉色微變,冷冷地望著沐思崖。他沒有料到,自家這個蠢兒子,今日竟聰明了一迴,居然知道借此要挾他!


    聞言,安淺夜倒是很興奮,和沐羽塵對視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一抹笑意。


    撕吧,窩裏橫,狗咬狗!


    隆嘉帝沉吟不語。沐思崖沒有證據,哪怕說出燕太子是殺使臣主謀,而他是幫兇,也不會改變其被貶結局,但卻會對他有影響。


    堂堂一國之君,竟聯合別國太子,陷害親生兒子?擔上這個名聲,怕是要遺臭萬年。


    便是沒有證據,可流言蜚語是可怕的。


    “崖兒,證據確鑿,有你的簽名與手印,你若仍冥頑不靈,欲誣陷他人,朕便不再留情!”隆嘉帝淡淡道,是為警告。


    見此,許貴妃忙上前,拉了拉沐思崖,強按著他跪下,啜泣道:“陛下,崖兒一時受不住,說的全是些胡話,陛下莫記掛著!”


    做為一個母親,她隻希望兒子活著,怕他惹怒了隆嘉帝,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許貴妃心裏悲涼,在宮裏二十多載,得寵時風光無限,卻在一朝被打落凡塵。這一刻,她有點羨慕皇後,至少,皇後有個優秀兒子,而她隻能靠著隆嘉帝。


    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個可憐人,半生榮耀,盡在他人施舍間,命不由己。


    “母妃!”沐思崖喚道,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心裏那股燥氣散去後,便隻餘下滿腹委屈,“本不是我的罪……”


    可最後的鍋,卻蓋在了他的頭上!


    “母妃知道,全知道!”許貴妃心裏一酸,眼角淌出淚水,低低地道,“母妃會為你報仇的,會讓他們嚐嚐錐心之痛!”


    這個“他們”,她沒有言明是誰。


    事已成定局。


    各府貴人唏噓不已,一場針對二皇子的陰謀,最後結果竟是大皇子被貶。


    朝堂局勢會大變,那些擁立大皇子的,比如與之成親家的右相府,和三皇子定親的左相府,其根基都將不穩。


    “都散了吧。”隆嘉帝神色不佳,先行離去。


    各府議論紛紛,第二日狩獵開始!


    “我們去狩獵,昨天都耽擱了。”安淺夜笑眯眯道,拉著沐羽塵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我剛學了騎馬狩獵,正好試試身手。”


    兩人有說有笑著,並肩而去。在後麵,許貴妃一臉冷漠,眼裏藏著恨意。


    “母妃,待孩兒去教訓他們!”三皇子沐正臨怒道,雙目如在噴火,“不打他們一頓,不為皇兄報仇,孩兒難以咽下氣。”


    “臨兒,要仔細、小心。”許貴妃囑咐道,握緊雙拳,指甲幾乎嵌入肉裏,恨恨道:“二皇子文武雙全,身手非同一般,恐難撼動他,但他是有弱點的,便是那個山賊。”


    “母妃的意思是……”沐正臨怔了怔。


    “殺皇子,其罪非同一般,但殺一個山賊,卻不過爾爾。臨兒,你說,若是那山賊死了,二皇子會否痛到發狂?”許貴妃冷笑。


    沐正臨咬了咬牙,點頭道:“便如此辦!”反正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麵,不怕鬧翻。


    路過一排排帳篷,一行人迴到了自己的帳。


    安淺夜將銀鞭別在腰間,笑吟吟地道:“清鈴,把盆罐帶上,還有佐料,一會兒獵了東西後,我們直接烤了吃。”


    打了個大勝仗,要好好犒勞自己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渣渣總愛鬧騰,一個渣渣去了,又來一個渣渣╰(‵□′)╯


    沐羽塵:繼續打唄,打到天下無人敢鬧騰。


    第75章 天下之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妃莫慌(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淺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淺析並收藏王妃莫慌(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