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懷有異心,豈能忍到現在?說到底,他們是秉持先皇遺命,為大局著想,無論如何,雁國不能亂,江山不可失!


    聞言,隆嘉帝沉默,怒火消散了些。那些年朝廷勢力格局的變化,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老左右相是先皇的人,他自然不會留任,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是以他們每迴諫言時,都被他嚴厲駁迴,不到一年,老左右相先後請辭,都離開了朝廷。


    至於太尉,他統領三軍,在軍中威望太高,又是皇後之父,他無法罷他的官,又無法逼他離開朝廷,更不便沒收他兵權,因而……


    隆嘉帝垂下眼瞼,手無意識摩擦衣角。在十六年前,太尉上戰場時,他命人暗中重傷了太尉,以致太尉在府裏休養近一年。


    而在此期間,他趁機分散太尉的兵權,又借故一一收迴,將百萬大軍盡數掌握在手裏。至此,天下軍政權勢,全握他一人手中。


    他登基時,太尉全力扶持,鎮壓了長青王的叛亂,正因如此,他對太尉有幾分歉意,平日裏比較敬重太尉。


    得聞老右相的話,太尉一陣發怔。在十六年前,敵軍有死士突襲,那一次他差點死去,此事是有點可疑。


    隆嘉帝開口道:“朕是怕遺旨被有心人利用。”此刻,他語氣平淡,麵上無表情。


    “陛下放心,臣誓死忠於大雁!”老右相的聲音鏗鏘作響。


    隆嘉帝淡淡道:“朕明白了,都退下吧。”


    當初,先皇最倚重三位大臣,很可能就留有三份遺旨。二十四年前,老左相宣讀一份遺旨,今日,公開的當是太尉手裏的那份遺旨,那麽如今,隻剩老右相手裏還有一份。


    但可惜,老右相誓死忠的是大雁,忠的是先皇,而非誓死忠於他。


    今夜便得去奪迴遺旨,免得夜長夢多!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出來冒個泡 ^▽^


    沐羽塵:啵~出來秀個恩愛o(n_n)o


    ……


    感謝小天使網灌的營養液 1,是一個多月前灌的,昨天的名單裏不小心漏啦。


    第68章 一並清算


    應該如何奪迴來?明搶, 還是暗奪?


    隆嘉帝在沉思。先皇遺旨, 不容許在外, 無論其內容如何, 他都必須拿迴來。


    如若是明搶, 則需派人去脅迫老右相, 拿他滿門做要挾;如若是暗奪,則需知道聖旨的下落。橫豎,都得動幹戈。


    隆嘉帝心裏惱火。先皇留下遺旨,是在防他嗎?若是對他不滿,昔日又何必立他為太子, 將這萬裏河山交予他?


    他冷哼了聲, 先帝留有遺旨又如何,這已不是二十四年前, 不是先帝的年代, 而今他才是大雁的皇,他才是主宰!


    屬於先帝的時代都已過去!他有何懼?!


    此時, 許貴妃蓮步緩緩,立身在他的後麵, 瑩白的手指輕動, 為他輕按著身上各處。


    他似有倦意, 忽道:“暗二進來聽令。”


    王公公等人告退, 迅速離開帳篷。許貴妃也盈盈一拜,“臣妾告退。”這一向是規定,隆嘉帝命暗衛現身時, 旁人皆得迴避。


    一個黑衣人拜道:“陛下。”


    他身形高大,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暗衛們,一向是在暗處遊蕩,但不代表,他們在明麵上沒有身份。


    “上次,讓你們查的事,可有消息?”隆嘉帝淡淡問道,聲音很低。


    暗二低聲迴稟:“二皇子暗衛上千,但具體多少,屬下不知;而其暗衛真實身份,除了牧冰,以及轉為明衛的牧清鈴之外,其餘的屬下無從查知,有負陛下所望。”


    “瞞得倒真緊。”隆嘉帝輕笑,又歎道:“朕懷疑,朕身邊有他的暗衛,但不知是誰。”


    暗二小聲道:“屬下仔細探查過,甚至將陛下身邊內侍換了個遍,但也無從發現。”


    “罷了,此事先緩緩。”隆嘉帝輕語,手指敲擊在桌上,片刻才又道:“你去通知暗一,讓他去辦一件事,務必成功。”


    他閉上眼,冷聲吩咐道:“老右相素來機敏,必是猜到了朕的意圖,怕朕會拿他一家老小威脅他,便會連夜轉移遺旨,比如交給太尉。讓暗一帶人尾隨而去,趁機奪迴。”


    不比老右相家無貴胄,太尉是皇後之父,是沐羽塵的外祖父,若被太尉得到,他又不能拿太尉一家人去威脅,便無法得到遺旨。


    “屬下立即去做!”暗二退下。


    在距皇帳百來步時,太尉三人步履匆匆。


    幾名老人氣息不穩,快到沐羽塵的帳子時,太尉腳步一頓,攔住老左右相,低語:“為防止萬一,讓二皇子派人送我們過去吧,他的暗衛還不錯。”


    老右相略有猶豫,而後點點頭,“二皇子的品性,我是信的。”恰在此時,有侍衛過來,竟是沐羽塵派人前來,請三人過去。


    三人都驚疑不定。顯然,早有侍衛等著,一見到他們,便會請他們過去。三人滿腹疑慮,都跟著去了,有太尉在,倒不怕什麽。


    “借我們一些暗衛。”太尉壓低聲音。可憐他們三人,是先帝最看重的大臣,曾經風光一時,權傾朝野,而今連厲害點的屬下都沒有,還得去向人借。


    沐羽塵迎來,輕聲問道:“外祖父,祖父還留有遺旨嗎?三位是打算去轉移遺旨?”


    自得知隆嘉帝連夜召喚老臣後,他已猜到了大致情況。今夜出了第二份遺旨,以他父皇的性子,必會去查明,若仍有第三份遺旨未出,豈會不去奪迴?


    安淺夜坐在軟椅上,正用著點心。晚間幾度起落,她沒吃上東西,還餓著呢。沐羽塵談正事,從來都不避著她,是以她不必出帳。


    太尉沒有迴答,因自己是沐羽塵的外祖父,得避嫌,不宜主動說出。


    老右相沉思片刻,坦誠道:“先帝還留有遺旨。二皇子一如聞名,聰明睿智。”


    沐羽塵微微一笑,輕語:“我與父皇暗鬥數年,了解他的做事風格,他大概張著大網,正等你們鑽。此行前去,怕是遺旨不保。”


    老右相一怔,皺起了眉,歎道:“但若不轉移它,陛下脅迫我家人,屆時……”他滿門上百人口,更有繈褓嬰孩,怕是都要喪命。


    怎能忍心?可若任遺旨被奪,他又如何麵對九泉下的先皇?當真是左右為難。


    “可以金蟬脫殼。”沐羽塵提議,向一旁吩咐道:“拿過來。”有侍衛上前遞來一物,那是一卷黃布,看模樣應該是聖旨。


    老右相將它攤開一看,頓時滿目驚訝,一臉駭然,“殿下,這是?”聖旨上,蓋著先帝的玉璽印,那方玉璽,已做了先帝的陪葬物。


    聖旨上,赫然寫著:若新皇不善,為防百年基業被毀,朕許大臣廢之,另立新帝!


    “偽造的一份遺旨,內容是我編的。”沐羽塵淡淡迴道。其實,這是一份空白聖旨,被他命人弄髒弄舊,令它看起來像古物。


    他隻是皇子,隆嘉帝不傳皇位給他,他便隻能篡位,而篡位,是需要理由的。但有先帝的遺旨在,他就名正言順。


    而二十四年前,老左相便宣讀過遺旨,若是出現第二份遺旨,也不足為奇。


    老右相的手在抖,麵色凝重。旁人不知,但他是知道的,這份假聖旨,和先帝留下的那一份遺旨,兩者內容是相似的!


    沐羽塵平靜地輕聲道:“幾位拿著這份假聖旨,若是被父皇搶去,他便不會再掛念,幾位就可高枕無憂,真聖旨也能保住。”


    “隻怕騙不住當今聖上。”老右相擔憂。若能保住遺旨,又能護住滿門,他是極樂意的。


    沐羽塵卻不在意,隻低聲道:“父皇的性子傲,如今已有點自負,若得知先帝防他,有意廢他,怕是會惱羞成怒,嫌假聖旨礙眼,便會直接令人毀了遺旨,不會深思的。”


    老右相捏緊假聖旨,而今,隻剩這個辦法,隻能去賭一賭。他幽幽歎道:“臣有一事不解,殿下為何要幫我們?”


    好心,做善事?這怎麽可能!


    “據我推測,那遺旨的內容,應當對父皇不利,既對父皇不利,那便對我有利。”沐羽塵輕聲笑道,很是坦誠。


    他偽造的聖旨,哪怕再真,也成不了真,何不如以假換真,毀了一份假的,留下一份真的遺旨,有朝一日他篡位時更有名目。


    右相猶豫一會兒,頷首道:“那有勞殿下了。若有一日,陛下不善,而殿下欲謀大事時,臣會念著這份情!”


    “牧冰,你帶部分暗衛護送三位大人去。”沐羽塵吩咐,似沉思了一下,又微笑道:“此行,我還交給你一項任務。”


    此時,幾名老人拜別道:“告辭!”他們有自知之明,不方便去聽,皆在帳外等待。


    “殿下。”牧冰過來。


    沐羽塵也坐在軟椅上,洗淨了手,一邊剝著荔枝,一邊輕聲道:“遺旨事關重大,父皇必然重視,應當會派其暗衛頭目去。”


    牧冰了然,問道:“殿下想查出他的身份?”


    “父皇的暗衛首領,一直是個秘密,無人知曉其身份。”沐羽塵微笑道,剝好了荔枝,便喂給安淺夜,又道:“瞞得如此緊,這便證明,暗衛首領必有明麵上的身份。”


    他的暗衛也一樣,在明麵上有身份,全是各地大大小小的商賈,因此可判斷,隆嘉帝的暗衛首領也如此,明、暗皆有身份。


    牧冰心中一動,驚訝道:“朝中某位大臣?”


    “正因如此,我從不拉攏朝中黨羽,主要是怕被暗一混入我們的陣營。”沐羽塵頷首。


    安淺夜咀嚼著,咽下口中的荔枝,又吐出核後,才奇怪地問道:“你們不知他的身份?”


    “幾十年以來,暗一總是神秘的,父皇身邊,一向都隻有暗二伴駕。”沐羽塵答道。


    一聽,安淺夜忙道:“那天晚上,就是你們在書房密談那夜,應該是大前夜,皇帝身邊有個自稱‘屬下‘的黑衫男子,也許是暗一!”


    她迴了現代一趟,並且看了自己的經曆,那是小胖墩寫的小說,其中有一章,便提到了隆嘉帝和一個黑衫男子的對話。


    安淺夜之所以懷疑,是因為那對主仆的關係實在太好,談著皇位繼承一事,所言竟是毫無嫌隙,若非暗衛首領,怕是不敢去談。


    牧冰一驚,很是訝異,不知她從何得知。


    “牧冰,你去護送三位大人,再探查暗一身份。”沐羽塵吩咐道,接著又喚一名侍衛過來,“去打聽一下,大前夜有誰入宮麵聖。”


    兩人皆告退。


    “丫丫,”沐羽塵抱住安淺夜,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蹭了幾蹭,含糊不清地道:“母後說你是有福氣的,嗯,你是我的福星。”


    “癢!”安淺夜咕噥,縮了縮脖頸,隻因他的唿吸噴灑在她的頸間,讓她全身如電流,酥酥麻麻的,直冒著熱氣。


    心如擂鼓,分不清是誰的跳得快些。


    聞言,沐羽塵低笑,聲音悶悶的,雙手緊緊抱著她,唿出的氣體漸漸灼熱。感受到身體的變化,他蹙了蹙眉,有點無奈地放開她。


    “怎麽了?”安淺夜狐疑。


    沐羽塵歎道:“晚間,你言道我身體有恙,父皇派了疾醫過來,疾醫給我開了藥,讓我喝了。藥效,現在似有發作的跡象。”


    當時不隻有疾醫,還有兩名侍寢婢女。


    “那不是大補藥嗎?”安淺夜驚唿。難不成她想岔了,那不是補藥,而是春·藥?


    沐羽塵迴道:“那的確是補藥,但我本就血氣充足,如今精力更旺盛了。”尤其是,他抱著她時,聞著她身上剛沐浴後的清香……


    他原還想著,今晚住一個帳篷,睡一張床,抱著她到天亮呢,如今看來,這一整夜,自己怕是都睡不安生。


    “怎麽辦?”安淺夜臉上微紅,眼睛卻止不住地往下移,偷偷地瞄向他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你往哪看呢,”沐羽塵微側過身,幹咳一聲,萬分無奈地道:“再看,小心我控製不住。”罷了,他出去用冷水澆澆吧。


    “殿下。”牧清鈴撩帳進來,見那二人臉色不大自然,忽的戲謔道:“我怕是打攪啦?”


    “那是你腦補的。”安淺夜當即迴道,打死也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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