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萬裏訴說前情,震驚了在場眾人,任誰都沒想到,這中間竟然有如此的恩怨糾葛,而且蔣萬裏言語極為順暢,前後合理,就連秦蒼羽心中也認為其所言都是真的,但是唯獨薑雲飛,與眾人看法不同,當即提出異議,直言蔣萬裏所言並非完全是事實。


    那蔣萬裏一聽,眼眉登時立了起來,剛想講話,沒想到百變雞王李茯苓先插言道:“我說薑雲飛,之前你就說蛇王所言非實,如今蛇王已然講的明白,在場眾人也都聽得清楚,就是你那主子文寅風,也並無一語反駁,難道事到如今,你還認為是蛇王說謊不成?”


    薑雲飛咳嗽一聲,迴道:“以我多年說謊的經驗來看,真正能騙得了人的謊話,可絕不是滿口胡言,信口雌黃之語,畢竟假的真不了,而能把人騙的深信不疑的,乃是十句話裏,九句都是真真實實的,隻有最關鍵的一句是假的,就足以以假亂真,讓人不得不信,方才他蔣萬裏所言,我也相信十之八九都是真的,隻是在最關鍵的地方,恐怕就真偽難辨了吧。”


    李茯苓聞言眼眉一挑,臉上露出好奇神情,問道:“噢?如此說來,看來你是胸有成竹了,隻是不知道蛇王他究竟哪裏所言不實?方才我可是聽得仔細,並未發現有哪裏有矛盾之處啊?”


    薑雲飛說道:“就從他蔣萬裏前後所說的話中,小的就不說了,大的紕漏就有三處以上。”


    他這話一出,眾人皆有動容,青鸞和文鳳翎也抹去淚水,不約而同的望向薑雲飛,而此刻眾人的眼光也都落在薑雲飛身上,就連那文寅風此刻也抬起頭來看著薑雲飛,眼中眼神極為複雜,同時蔣萬裏更是須眉皆炸,怒道:“你這醜鬼,我所言句句屬實,天地為證,哪容得你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薑雲飛一直躲在秦蒼羽身旁,秦蒼羽一看蔣萬裏滿麵怒容,趕緊說道:“蛇王莫急,既然你已開口,盡說前事,那就是想讓我們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既然如此,那自然也不能單聽蛇王你一麵之詞,既然雲飛有所疑問,不如就讓他說說,究竟哪裏有前後不符之處,如果他真說得有理有據,那真相自然可知,而我相信此時此刻,雲飛也定然不會無理狡辯,強詞奪理的。”


    秦蒼羽這話說得到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眾人心中都清楚,秦蒼羽還是有意無意地偏向薑雲飛,畢竟他知道薑雲飛別的本事沒有,論說謊還真是首屈一指,或許他還真的看出什麽眾人沒看出的問題出來,因此這才出言維護。


    蔣萬裏強壓心中怒火,冷眼望了望李茯苓,又轉頭看著秦蒼羽,這才說道:“好,那我就聽聽你這醜鬼能說出何等話來,如果你言語之中有冒犯先父先母之處,倒時可別怪我蔣萬裏心狠手辣。”他這話表麵是說給薑雲飛聽,但眼睛一直不離秦蒼羽,眾人也更是心知肚明,這話是說給秦蒼羽聽的,隻是眾人也不清楚,為何這蛇王對秦蒼羽好像頗為忌憚。


    薑雲飛見有秦蒼羽壯膽,登時有了底氣,高聲說道:“蔣萬裏,姑且先稱唿你為蔣萬裏吧,你方才所說,我相信大體上都是真的,也相信這世上卻有蔣乘風其人,他的確也帶了妻子,去往朝鮮,恰逢海難,失了幼子,這才誤走渤海,因此才有了將王後托付給我渤海先王等等等等吧,這些應該不假,但是,你說那蔣乘風落海的孩子名曰萬裏,換句話說你就是當年落海的那個孩子,知情的蔣乘風和先王先王後早已作古多年,如今還有誰能證明?試想那蔣乘風的幼子身處海暴之中,一旦落海,豈有生還之理?如今單憑你一句話,就說那幼子名叫萬裏,而你就是那蔣乘風當年落海的孩子,那我也可以說,你是為了你能圖謀我渤海千翼鳳,這才冒名頂替,借屍還魂,這也並非不可能吧?”


    薑雲飛這番話,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隻因蔣萬裏方才所說前後合情合理,一氣嗬成,因此都默認了這蛇王就是那蔣乘風和李明姬的長子萬裏,誰也沒想到薑雲飛能在這上麵看出紕漏來,因此都是一愣,目光也就落在蔣萬裏身上。


    蔣萬裏不慌不忙,冷笑一聲,說道:“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醜鬼竟然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不錯,當初我是幼年落海,但也是我命不該絕,落海昏迷,就在海上漂流,後來被一群海匪發現,見我隻是一個孩子,這才把我救了上去,當時我以為先父先母如同自己一樣,葬身海底,隻剩下我孤身一人,因而之後我就跟著這些海匪一起在海上打家劫舍,從此做了海寇,再後來東皇徐海崛起,而我也加入東海小蓬萊,隻因我作戰勇猛,深受東皇器重,因此在二十多年以前,徽王大壽之時,東皇命我為使,代他去往鬆浦津,給徽王賀壽,徽王一見大喜,親自接見於我,閑聊之時,問我出身來曆,我據實相告徽王,言說自己本是姑蘇人氏,家父姓蔣名乘風,徽王聞言不由得大驚,更是詳細詢問於我,最後確定無疑,這才告之我先父尚在人間,而且之前就在鬆浦津,三年前方才離去,說是去往什麽渤海,找尋先母去了,至今再無消息,因此那時我這才得知父母尚在人間。”


    蔣萬裏剛說到這裏,那李茯苓也插言道:“這點你們不必懷疑,我就可以證明,當年三山四海的倭寇齊聚鬆浦津,給王直祝壽,這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事,幾乎震動了整個東南沿海,就是大明朝廷也如臨大敵,當時雖然蛇王並不知道,但實際上我和侯大哥那時也身在鬆浦津,那蔣乘風一事,在鬆浦津是人盡皆知,因此蛇王所言,毫無半點虛假,句句屬實。”


    李茯苓這一番話,除了蔣萬裏以外,眾人是無不驚駭,文鳳翎更是不由自主上前兩步,麵向李茯苓,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小茯苓,這怎麽可能?你如今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來歲年紀,又怎麽能證明那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這才失了心智,從方才見你,就覺得你和往日截然不同。”


    李茯苓聞聽此言,稚嫩的臉上卻露出無比天真的笑容,但是聲音依舊是那般地嫵媚動人,就聽她說道:“鳳翎小妹妹,你這話雖然讓我開心歡喜,但是你也要知道,在這世上,很多事情,用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千真萬確的,總之蛇王就是那蔣乘風之子這事,千真萬確,並沒有任何虛假。”


    那蔣萬裏此刻冷哼一聲,說道:“我說你怎麽對我的事知道的這麽清楚,原來你當時和侯振方也在鬆浦津,看來你和那侯振方那時就已經給朝廷賣命了。”說完之後又對文鳳翎眾人說道:“你們真以為這老雞婆是那尚未及笄的女童?真是可笑,她江湖上人稱百變,你們以為這是白叫的嗎?真要說起來,她恐怕比這文寅風還要大上幾歲呢?”


    就聽那李茯苓哎呦一聲,臉上假怒,嘴裏嗔道:“蛇王,哪有你這般失禮,無端透漏人家少女年庚幾何的呢?”


    眾人個個雖然又驚又疑,但也看出來李茯苓雖麵有怒色,但是眼中滿含笑意,這句話說的也是輕浮至極,就如同和那蔣萬裏打情罵俏一般,聽得眾人更是毛骨悚然,麵麵相覷,如果不是方才二人性命相搏,還真以為他們二人是在一唱一和,演起來的雙簧一般。


    這時就聽薑雲飛又說道:“好吧,就當這雞王是人證,證明你就是那蔣萬裏其人,但方才我說了,這隻是其一,就算你是蔣乘風之子,也不代表你之後所言,悉數皆真。”


    蔣萬裏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薑雲飛,你就繼續,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強詞奪理出什麽來?”


    薑雲飛繼續說道:“方才隻是其一,這其二嗎?就假設當今我家王爺不是先王所出,但這事乃是秘而不宣之事,緊接著那太醫柳懷恩身死,你父蔣乘風墜崖,後來又說先王後自此閉門不出,直至最後追隨蔣乘風而去,就像方才我說的一樣,這一切知道內情之人,都相繼離開人世,這等皇室秘聞,就算屬實,無論先王還是當今王爺,都會極力遮掩,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難道說是蔣乘風死人托夢不成?”


    薑雲飛這番話說的可有些刺耳,尤其當著蔣萬裏的麵稱唿蔣乘風死人一人,語氣相當不敬,但讓人意料之外的是,蔣萬裏聞言,既不怒,也不氣,就見他悲哀滿麵,眼中再次含淚,說道:“都不是,而是先母隨先父而去之時,我就在當場,而且也並非都如你所說,所有知情人都已經作古,除了我還有這逆子文寅風外,還有一個人知道這其中緣故,那人你不光認得,而且還熟悉的很。”


    此言一出,就連薑雲飛都愣在當場,不禁問道:“還有誰知道?而且還和我極為熟悉?他是何人?”


    這時蔣萬裏的眼睛掃了一眼薑雲飛兄妹三人,嘴裏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人就是你們三兄妹的老子,老賊薑震武。”說道這裏,蔣萬裏眼前又一次浮現出當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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