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萬裏虎目含淚,將前情盡訴,但是連他也不知道,在李明姬昏迷之後,還有一件秘事發生。


    那文仲山雙手死死抱著李明姬,以防她再次投崖而去,掙紮半天,突然見李明姬口吐鮮血,昏迷不醒,頓時也把文仲山嚇得手足無措,慌忙唿喚,隻見李明姬滿色慘白,雙目緊閉,胸口白衣上的鮮血觸目驚心,文仲山是又痛又急。


    這時那之前獻計獻策的小夥來到文仲山近前,說道:“王爺莫要驚慌,王後不過是急怒攻心,悲傷過度,這才吐血昏迷,現在還是趕緊將王後帶迴宮中醫治才是。”


    文仲山見李明姬昏迷不醒,早已亂了方寸,聽這小夥出言提醒,這才略微穩了穩心神,雙手將李明姬抱起,此時見大隊人馬都已經穿過密林,來到近前,文仲山命人趕緊將李明姬護送迴宮,另找太醫速速救治。


    等眾侍衛護著李明姬走後,那些鳳梧的百姓見王後已經救迴也都紛紛散去,其中尚有人嘖嘖怨歎,後悔怎麽不是自己把王後救了下來。等眾人散去之後,文仲山見此刻崖頭之上隻剩下自己和那小夥,一時心中怒氣不平,手提長劍,站在崖頭,臉上青筋暴露,惡狠狠衝著下麵喊道:“蔣乘風,這次便宜你了,如果明珠有個三長兩短,就此醒不過來,你就是做了鬼,孤也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那小夥等文仲山發泄了一通之後,這才上前一步,躬身一禮道:“王爺,保重龍體,那蔣乘風從這裏跳下去,那是必死無疑,王爺就莫要再為死人動怒了,現在王爺最應該擔心的不是王後不醒,而是王後醒來之後啊。”


    文仲山本來暴怒,早已失了君王威儀,隻是一味狂吼,以此發泄心中鬱悶,但是一聽此言,心裏也是一翻,陡然間精神萎靡下來,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長籲短歎,低頭不語,那小夥見狀也不再言語,垂手站在一旁。


    好半天文仲山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那小夥,嘴裏問道:“既然你能預見王後醒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難道說你有辦法能在王後蘇醒後,勸說她不會自尋短見嗎?”


    那小夥趕緊深施一禮,但是臉上卻顯出一絲笑容,嘴裏說道:“王爺,您也太抬舉小的了,我不過一介布衣,世代為農,哪能預見未來之事,況且方才正是小的一翻胡言亂語,才說得那蔣乘風最後拋下王後,獨自墜崖,經過這事,恐怕那王後對小的也是恨之入骨,我又有何德何能,能勸動王後呢?”


    如今這李明姬醒來之後,到底該如何應對,已經是文仲山現在的心頭大患,本以為眼前這年輕人有辦法,結果聽這人如此一說,登時如冷水澆頭一般,因此語氣也極為不悅,憤憤說道:“既然你也不能,那說這話有個屁用,孤難道不知道王後的性子嗎?不能有辦法保王後安危,孤還要你何用?”


    文仲山這也是心神大亂,早已經忘記自己貴為國君,如今明知道就算李明姬蘇醒,恐怕也會自殺殉夫,而如今又束手無策,因此不經意間,竟然也脫口而出這等不雅之言。


    那小夥見文仲山動怒,卻並不驚慌,而是不慌不忙地說道:“王爺聖明,這件事小的不行,但是小的卻知道有個人定能勸得了王後,保管讓王後安然無恙。”


    這話對文仲山猶如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騰地一下立刻站起身來,急問道:“那人是誰?既然能救王後,無論如何孤也要把他請來。”


    那小夥淡淡笑道:“王爺,您這怎麽糊塗了,這人何須去請?普天之下,如今能勸的了王後的,就隻有太子一人而已,王爺您真是關心則亂啊,難道忘了那蔣乘風臨死之前,之所以救下王後,沒讓王後和他一起墜崖,說的是清清楚楚,讓王後為了太子,一定要活下去,如今能保王後性命的,非太子文寅風不可。”


    文仲山眉頭一皺,略微沉吟片刻,說道:“這事孤豈能不知,隻是現在王後認定的是孤逼死了那蔣乘風,一旦讓她見了風兒,定然要把所有事悉數告之,風兒如果知道是孤逼死他親生父親,必定視孤為仇敵,與孤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到時免不了孤就會和風兒反目成仇,因此孤心中也正為此事糟心,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那小夥依舊不緊不慢,又是微微一禮說道:“王爺,在小的看來,這是你多慮了,想那太子從出生至今,何曾見過那蔣乘風一麵,更莫談父子之情了,那太子自小長在王爺膝下,和王爺的父子深情,渤海舉國皆知,人非草木,這一十二年的養育之恩,豈能說沒就沒呢?如果王爺信的過小的,小的這就立刻起身,前往鸞棲城,麵見太子,備說一二,定能保證讓太子就算知道了前因後果,也絕不會就此和王爺產生任何罅隙,到時候太子迴宮,親自勸說王後,而王爺您在一旁再耐心勸解,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王後和王爺十幾年夫妻之情,又有太子從中相助,因此小的料想,用不了多久,王爺一家自然和睦,猶如當初一般,隻是不知道王爺意下如何?”


    文仲山一聽此言,自然是大喜過望,剛想答應,突然他眼珠一轉,沉吟說道:“如果真能像你說的這般如此,孤定然感激不盡,隻是你並非是孤的臣子,如此盡心,不知道這是你一片忠君之心,還是另有他圖?”


    那小夥哈哈一笑說道:“王爺多慮了,小的雖然不是王爺的臣子,但也是渤海的子民,與君分憂,乃是小的本分之事,這自然是小的一片忠君之心,為了我渤海千秋萬代著想,不過既然王爺問起,實不相瞞,小的的確也是有些私心,因為小的這次來上京,就是為了奪武狀元,求取功名而來,因此要說私心的話,那自然就是王爺之前許諾的要封小的為鎮國武將軍之事,不知道如今還算不算數?”


    文仲山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說道:“如果你真能說動太子,保王後不死,保孤一家完好如初,君無戲言,不僅封你做鎮國將軍,還讓你今後就陪伴在太子身邊,等孤百年之後,那你就是渤海的百官之首。”


    那小夥聞言,雙膝跪倒,向文仲山磕頭謝恩,同時說道:“謝王爺厚愛,小的一定不會辜負王爺重托,這就即刻趕往鸞棲城,麵見太子,必定保王爺一家再次和睦如初。”然後站起身來,轉身就打算趕往鸞棲城而去。


    文仲山看了看這年輕人的背影,突然喝道:“且慢。”


    那小夥聞聽,趕緊又轉過身來,問道:“王爺還有何事吩咐?”


    文仲山臉上陰晴不定,再次上下打量了這小夥半天,這才出言問道:“到現在為止,孤還不知道你究竟何人?姓字名誰?出身何處?”


    那小夥這才趕緊跪倒,向上扣頭,嘴裏一字一句地說道:“小的乃是臨沂懷齊村人氏,姓薑名叫薑震武。”


    鳳塚之內,眾人聽蔣萬裏說到蔣乘風夫妻二人被文仲山所逼,走投無路,那蔣乘風臨墜崖前,將李明姬拋迴崖頭,自己墜崖殞命,又見蔣萬裏如今偌大年紀,此時此刻,也已是淚流滿麵,雖然彼此為敵,但也被蔣乘風伉儷情深所感,尤其那郡主文鳳翎,最是敢愛敢恨,快意情仇之人,早已是伏在秦蒼羽懷中,聲淚俱下,就連那一直低頭不語的文寅風,眼中如今也隱隱含著淚水。


    這時百變雞王李茯苓也是長歎一聲,幽幽說道:“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世間哪個癡情女子不都是如此的念想嗎?想這蔣乘風臨終之時,雖念及妻兒,救下李明姬,自己獨死,卻沒想到,這對李明姬是何等的殘忍,他這一死,那李明姬縱然蘇醒,還豈能再獨活世上,與其如此,倒不如一起雙雙墜崖的好。”


    蔣萬裏此刻將臉上淚水抹去,恨恨言道:“先父之所以如此,還不是滿心掛念這逆子文寅風嗎?事後家母蘇醒,已是痛不欲生,要不是念及先父所托,早就自盡而亡,自此之後,家母閉門不出,終日以淚洗麵,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等見到這逆子文寅風,告之身世,之後再追隨先父而去,可是那文寅風卻在一年之後,方才迴京,家母見之詳說往事,本想讓他恢複蔣姓,認祖歸宗,可沒想到的是,那文寅風貪圖富貴,認賊作父,竟然反過來勸說家母,說那文仲山對家母情真意切,與他父子情深,而先父於他一無養育之恩,二無舐犢之情,口口聲聲,一口一個文仲山就是他親生父王,一聲一個他隻知道自己姓文,從不知道這世上有蔣乘風其人,最後家母萬念俱灰,之後,她老人家迴到先父墜崖之地,淚灑蒙山,啼血崖頭,再也生無可戀,縱身躍下,追隨家父而去。如今我將這血海深仇悉數言出,秦蒼羽,你聽得明白,先父先母,就是被那文仲山,文寅風,還有你口口聲聲所說的無辜的鳳梧百姓生生逼死,如若是你,又該當如何?”


    秦蒼羽聽蔣萬裏如此質問,一時茫然失措,嘴裏連說數聲“這個”,竟也是無言以對。這時薑雲飛突然說道:“我說蛇王,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這樣,從你的立場來說,倒也情有可原,隻不過嘛,這事情到底是不是全都像你說的這樣,我看還真是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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