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全和薑仁怒氣衝衝下得山來,翻上兩匹駿馬,唿啦啦朝著城裏趕去,有詩曰“春風得意馬蹄疾”,可這二位卻分明是“失魂落魄馬蹄疾”。


    正趕著路,薑仁忍不住問道:“師叔,那石天流是道宗的弟子?”


    “你難道認不出道宗的若水劍法了麽?”吳全望著前方冷冷道,“一年前那少年隻用了三招就打敗了你,你應該記憶猶新才對。”


    薑仁忽然想起了一年前遇到的一個人,那人年齡和他一般大小,卻隻用了三招就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你是什麽人?”


    “道宗莊風。”


    “道……道宗?”


    “你不服氣就上道宗來找我,我隨時恭候。”


    “……”


    天虞門這樣的門派,在南華境雖然能排進前十,但在道宗這種級別的宗門麵前,就跟螞蟻一樣渺小。道宗的十二名長老,隨便來一個便能將天虞門滅門,他們又哪裏敢和道宗的人叫板?


    薑仁想起那叫做莊風的道宗少年,便不由自主心灰意懶起來,低聲道:“那,有道宗的人插手,我們的計劃豈不是沒法順利進行了?”


    吳全勒住馬韁,讓馬放慢了速度,沉吟道:“你也不動動腦筋,道宗偌大一個宗門,又豈會瞧得上風火城這麽個小地方的利益。”


    “您的意思是……”


    “這石天流就算是道宗弟子,想必也是無意中才來到了風火城,道宗應該不會在背後支撐他幹涉風火城的勢力角逐,而且,你應該知道道宗弟子天賦有多高,他這種天賦和武功,在道宗肯定也是屬於默默無名的那一類,道宗應該不會很重視他。”


    “就是說,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道宗根本不會理會我們把他怎麽樣了?”


    “哼,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最好還是不要動他,要不然道宗臉上也過不去。隻要他不影響我們的計劃,就當他不存在好了。”


    二人騎著馬,進得風火城西門來,已有一隊人馬在這裏恭候他們凱旋。


    為首的兩名中年人是雲家山莊請的五大武師中的其中兩位,稍為年輕的叫李濤,三十歲左右,另一個叫王進,已過不惑之年。兩人皆是武師打扮,敞衣緊褲,氣派不小。他們身後穩穩站著二十多名武夫,個個年輕氣壯,雄糾挺拔。


    嚴驚濤的消息果然不錯,這吳全和薑仁二人果然是雲家山莊請來的。


    李濤立即迎上前去,巴結道:“莊主吩咐我和王大哥在此恭候吳長老的好消息。”


    吳全心頭怒氣無處發泄,正碰上這群喪門星,猛地一鞭子抽在李濤身上,罵道:“好消息,好個屁!”


    王進一把上前拉住李濤,動容道:“莫非……薑少俠打輸了?”


    薑仁正要發怒,吳全卻喝道:“屁話少說,你們立即叫雲杉準備一萬兩白銀送到鬆山劍派去!”


    說完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碾過人群,朝著城北的雲家山莊而去。薑仁也瞪了王進一眼,兩鞭子打開擋在前麵的武夫,跟著吳全揚長而去。


    那些被馬踩過撞過和被鞭子打過的武夫不住叫疼,挨了一鞭子的李濤本來也在皺眉忍痛,此刻卻突然迴複到了原貌,若無其事一般,仿佛根本沒有挨過一鞭子。


    “李兄弟的鐵布衫功夫果然了得!”王進笑道。


    “哪裏哪裏,雕蟲小技罷了。”李濤笑道,忽然對著那些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滾的武夫喝道:“你們還想裝到什麽時候!你們都跟老子練過鐵布衫,這點小傷也能讓你們痛成這樣?”


    果然,那些躺在地上叫疼的武夫立馬不叫了,紛紛站起來,若無其事一般。其中一個武夫諂笑道:“李爺,弟兄們不裝成重傷的樣子,那莊主又怎麽會給咱們醫藥費呢?”


    李濤搖頭道:“莊主若知道你們受了這麽點小傷就痛成這樣,肯定不會再讓你們這群飯桶留在雲家山莊,我勸你們還是莫要去自找沒趣的好。”


    那武夫怔了怔,立即笑道:“李爺說的是,倒是小的們考慮不周全了。”


    王進忽然道:“那叫做薑仁的少年應該是輸給了鬆山劍派……”


    “哼,”李濤笑道,“天虞門的人一向自命不凡,居然也會輸?”


    “好像是輸了一萬兩銀子……”王進淡淡道,仿佛在談論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


    “一萬兩……你說莊主肯給嗎?”李濤笑問道。


    “傻子才肯給!”一個武夫插嘴道。


    王進搖搖頭,也笑了,道:“莊主可不是傻子。”


    雲家山莊坐落在地勢略高的城北,整個莊園給人的感覺是寬敞、宏大,牆壁一律刷成白色,牆上請畫工粉以藍雲。


    在這座略高出平地的山莊裏,六月份的太陽正高懸在頭頂,幾乎每一處都被炎熱的陽光照耀,仿佛所有的邪惡都被清掃幹淨,處處透露著一種光明正大的氣派。


    吳全和薑仁來到雲家山莊門前,躍下馬來,直奔莊內而去。


    那劉大胖和趙太高一見這二人迴來了,趕緊迎上前去。


    “二位終於迴來了,莊主在客廳……”劉大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吳全一把掀開。


    吳全和薑仁竟是根本不理睬這兩名武師,直奔客廳而去。


    劉大胖和趙太高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


    客廳內,正有兩個人靜靜地靠著椅子坐著,仿佛已等候多時,卻不知還要等多久。


    這二人一個是雲家少爺雲天,而另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是雲家山莊莊主——雲杉。


    之所以說他是中年人,是因為他年齡雖比吳全還要大上幾歲,但看起來頂多四十來歲的樣子。


    他五官端正,身形威武,雙目炯炯有神,一頭黑發,很難找出一根白絲。胡須也刮得幹幹淨淨,臉上皺紋都很少見。


    “太慢了。”此刻雲杉忽然開口道,他的聲音威嚴而慈和。


    就在此時,吳全和薑仁剛好進到客廳來。


    雲杉抬頭看了看吳全,笑道:“師弟,一路想必累壞了,請坐下說話。”


    原來在二十多年前,雲杉和吳全是同門師兄弟,兩人拜在風火城一個小派門下習武,有一天天虞門的一位長老來風火城采藥,發現吳全的天賦不錯,便將他收為天虞門弟子。


    因而現在,身為師兄的雲杉仍在魂王境後期,而身為師弟的吳全卻已是小登堂境,由此便可看出,有沒有大門派的培養是多麽重要的了。


    吳全坐下來,喘了口氣,道:“師兄,你準備好一萬兩銀子給鬆山劍派送去吧。”


    “一萬兩?”雲天驚道。


    須知一萬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


    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白銀,一兩白銀等於十個金幣,一個金幣又等於十個銀幣,一個銀幣相當於十個銅板。一個銅板也就是一文錢,一兩銀子能換一千文錢。


    一文錢能買一個饅頭,在大街上隨便吃一碗牛肉麵,一個銀幣就夠支付的了,而一兩銀子,大吃大喝一頓也是綽綽有餘的。當然,那些一頓要消費幾十兩甚至幾百兩的大酒樓,江湖上當然有,隻是在風火城這種地方,消費水平不高,根本興建不起來。在風火城,一頓飯能花一個金幣,已經是十分奢侈的消費了。


    這一萬兩銀子,能讓上百人的鬆山劍派十年吃穿不愁!


    雲杉皺了皺眉,笑道:“師弟,這……是怎麽迴事?”


    薑仁上前一步,半跪在雲杉麵前謝罪道:“雲莊主,在下不才,比武輸了。”


    吳全瞥了一眼薑仁,一言不發。


    雲杉趕快扶起薑仁,不解道:“賢侄你怎麽會輸呢?鬆山劍派怎會有弟子是你的對手?”


    雲天嘲諷道:“連不可一世的薑師弟都會輸,真是天下第一大稀罕事。”


    薑仁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解釋,吳全卻開口了。


    “是道宗的弟子。”吳全似乎一提到道宗,便提不起勁來。


    “道宗?!”雲杉父子異口同聲道。


    “石天流,你們可知道鬆山劍派有這號人物?”薑仁道。


    雲杉搖頭道:“隻聽說過鬆山劍派的大弟子林驚羽。”


    “哈,原來是他!”雲天終於想了起來。


    吳全瞧著他,問道:“你知道他?”


    雲天笑了起來,道:“我前些天還和他有些過節。薑師弟你輸給了他也不冤枉啊!”


    “他是道宗的弟子?”雲杉一臉難看道。


    吳全冷冷道:“你還見其他人使過若水劍法麽?”


    雲杉無言以對。武林中門派之別很嚴重,你若不是一個門派的弟子,卻學了這個門派獨門的武功,那就算是偷學,武林中對於偷學武功的人處罰很嚴重,輕則廢其武功,重則斷手斷腳。


    所以若不是道宗的弟子,即使有機會學若水劍法也沒有人敢學。


    許久,雲杉才喃喃道:“道宗若插手……”


    “放心,”吳全道,“道宗還瞧不上你們這點利益。”


    “是,是,”雲杉似也明白過來,“那……這石天流該怎麽對付?”


    “不用對付,”吳全搖頭道,“按照計劃進行。下一屆的‘英雄擂’上,薑仁和雲天代表雲家山莊出戰,到時候一個戰勝蕭家大公子蕭炎,一個戰勝鬆山劍派的代表石天流,你雲家山莊趁機攬住風火城的大權,屆時威逼利誘,提出合並風火城三大勢力的建議,我在旁給你助陣,誰若不服從,就打到他不敢反抗為止!”


    雲杉笑道:“有師弟你在旁助陣,自然沒有人是你的對手。隻是,要讓犬子和賢侄戰勝那蕭炎和石天流……”


    “爹,你不相信我麽?”雲天笑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法子令他二人的武功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高,屆時保證能大敗鬆山劍派和銀狼幫。”吳全的眼中閃著光,信誓旦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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