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楊虹,袁珊珊倒希望她能借助這件事真正走出來,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怕的是自己都認命了。、


    不知怎的,又想到許言森,袁珊珊眼裏閃過無奈之色,要說這幾年不知道許言森從沒放下對她的心思,那是欺騙她自己,也是侮辱她的情商,哪怕其實並不太高,但也沒低到連許言森真正的想法也看不出的地步,袁珊珊也以為這家夥會堅持不了,可結果貌似有越挫越勇的趨勢。


    不得不說,這幾年來因為她的外表流露出幾分意思的人,不是沒有,但不是因為她內在的彪悍和強勢而退卻了,就是時間一長便堅持不了,也隻有這個傻瓜,像受虐狂似的專愛往自己身邊湊。


    想想姚海波也是如此,屢屢被唐芸打擊,可還是控製不住他那雙腳,莫非物以類聚,所以許言森能跟姚海波成為好兄弟,其本質上是一樣的?


    袁珊珊忍不住莞爾一笑,又忙收緊心神趕路,她得在最不容易驚動人的時間內,將一切事情辦好。


    三年多了,她對秦石鎮的一切已經非常熟悉,而且白天是跟著秦同誌他們一起去了鎮上,然後才從鎮上返迴去的,所以那些人現在待在哪裏,她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凡是動手的村民,都關在武裝部,而餘老狗這些幹部,則拘在公社裏。


    公社這邊的防衛對袁珊珊來說幾乎等同於擺設,武裝部那邊也許還要小心些行動,這邊,也許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這深更半夜的也無人發現。


    順利找到餘老狗這些人,袁珊珊發現有兩人竟然醒著,壓低著聲音交談著什麽,精神力一掃,其中一人就是餘老狗,原本在七溝村大隊部發現就是這人暗中指使村民針對知青後,她對這人印象就糟糕到了極點,等到知道他就是支書以及七溝村幹部的劣跡後,更是一落千丈。


    餘支書沒想到會有一天栽在一幫他沒看得上眼的小年輕手裏,在他眼裏,這些從城裏過來的知青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得可以,卻沒想到能將手伸進武裝部手裏,關係不過硬,哪可能輕易叫得動帶槍的武裝部。


    一想到自己的位置可能會保不住,餘支書就恨對這些知青還是太手軟,對他們太過客氣了:“咬死了不承認就行了,是那些兔崽子自己待不住想要迴城,所以故意鬧事的,最後結果各打五十大板,這樣還能留得青山在,不怕以後沒機會,七溝村除了餘家和潘家的人,誰還能坐得穩那兩個位置?”


    “我聽叔的,叔吃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聽叔準沒錯的,這些年那些城裏來的兔崽子,吃我們的用我們的,住著我們的房子,到頭來還敢跟我們對著幹,不能輕饒過他們!嘿嘿,當年那個小娘們……”


    “閉嘴!”餘支書一聽他提起這事,馬上低聲嗬斥,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事給我徹底忘了,什麽時候也不能提,想死別拖上其他人!”


    袁珊珊聽得眼裏冷意越來越濃,放開來的精神力也變得壓抑得很,她敢說,剛那個混賬東西提的小娘們,就是許言森提過的當年投河自盡的女知青,一條人命,在這種人眼裏成了可以炫耀的事了。


    “怎麽迴事?氣快喘不過來了。”餘支書突然胸口憋悶得厲害,以為是白天身上挨的棍子造成的結果,卻忽然腦子一暈,什麽也不知道了。


    沒過多久,黑暗裏的身影又悄然而去,徹底消失在黑幕中。


    第二天早飯桌上,許言森看袁珊珊不再繃著臉,心裏鬆了口氣,鄭大奶奶則笑眯眯地看著幾個孩子,在她眼裏,這些可不都是孩子。


    “我待會兒要去鎮上,鄭奶奶你們有什麽要我帶迴來的嗎?”作為參與者和挨打的知青成員之一,許言森還得去公社裏報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想親自盯著,怎麽著也要扒掉他們一層皮。


    吃好的袁衛彬放下筷子,抹了嘴巴說:“許大哥,鎮上又沒什麽好東西,還不如山裏好玩,許大哥你忙你的,我和軍軍跟我姐進山去。”


    許言森黑線,這小家夥是故意的吧。


    鄭大奶奶笑道:“家裏什麽都不缺,小許不用擔心。”


    許言森點頭,袁珊珊看了他一眼說:“幫我看看楊虹吧,確定她這迴能迴城嗎?”


    許言森說:“她情況比較特殊,上麵不會不考慮周全,她不適合再迴七溝村去了,你別擔心,七溝村的兩個女知青,一直陪著她呢。”


    “嗯,我不擔心,離開那地方也好。”能提前迴城也好,希望以後一切都好吧。


    許言森騎了袁珊珊的自行車去鎮上,路上還在想七溝村的情況,想要徹底整治七溝村的環境,很難,因為七溝村兩個大姓占了大半人口,隻能從新的大隊長和支書身上下手,餘老狗那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繼續待在那位置上了。


    一路上心裏琢磨不停,全然沒想到鎮上有多大的震動等著他,昨天姓餘的和其他幹部一起到鎮上時,就不停地主動承認自己工作上的失誤和不足,身為支書沒做好村民的思想教育工作,險些釀成大錯。


    這態度落在公社領導眼裏,那就是在非常誠懇地檢討自己工作上的不足,而且這些幹部也受了傷,可見是想拚命阻止的,最後沒能如願,隻能說工作上確實還有很大的不足,以後還需要努力。


    姓餘的很會做表麵工作,如果不是需要考慮知青的態度,公社領導很可能馬上就讓姓餘的恢複他的工作,因為七溝村的村民也需要安撫,隻是知青那邊反應下來的意見卻是對以姓餘的為首的一班大隊幹部極度不滿,所以公社打算由公社和武裝部一起出麵,協調知青與大隊領導之間的關係,如何在減少矛盾的情況下將工作做到位。


    隻是幾方剛到場,就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狀況,七溝村的幹部當著所有人的麵作起了檢討,內容之深刻,不僅驚掉了在場人的下巴,等理清所有事情後,就不是意外了,而是震怒,武裝部的同誌氣得差點當場拔槍把其中幾個斃了。


    這就是七溝大隊的好幹部?簡直是畜牲,不,是畜牲不如!並且武裝部的人馬上又派出一隊人趕去七溝村,把這些人交待出來的相關人員立即抓起來。


    不說公社的領導聽了震怒之極,就是同在七溝村的知青也萬萬沒想到當年的事,背後還有如此不堪的內情,就是兩個有所察覺的知青,也沒想到真相比她們以為的還要驚心觸目,難怪最後要走投無路隻能投河尋了短見,換了其他人也無路可走,這些畜牲,根本就沒給她留第二條路。


    “原來那名女知青叫古湘蘭啊,很好聽的名字。”袁珊珊聽了許言森帶迴來的消息,歎了口氣,昨晚她就知道這裏麵的事了,不僅催眠他們自己主動交待出來,還下了暗示,就算抓起來坐牢,在牢裏也會過得不安生的,不讓他們親自嚐嚐備受折磨的滋味,如何讓逝者的亡魂得以安寧。


    第54章


    作為現場的目睹者,許言森到現在心裏還犯著古怪的感覺, 當時餘老狗那幾人的狀態太奇怪了, 跟這老狗打了幾迴交道, 哪裏不知道這人的老奸巨滑, 不可能輕易鬆口, 要知道公社裏一些幹部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覺得他配合公社將七溝村的各項工作做得都很到位。


    可事實是,當時餘老狗幾人連掙紮一下也沒有,就像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如數吐了出來, 不僅古湘蘭的事,還包括他們這幾年私下貪沒的集體財產,做過的一些昧良心違法紀的事,全都交待出來了, 等交待完後, 那幾人眼神好像才清醒過來,麵對眾人的憤怒,癱軟在地上渾身打擺子。


    事後許言森和其他知青交換意見時, 也談到他們的詭異狀態, 甚至有迷信的知青懷疑是不是古湘蘭的亡魂在幫助他們, 可是不管怎麽說, 這對大家來說是好事一樁, 不說對於他們知青, 就是七溝村的普通民眾, 擺脫這樣一群損公肥私的幹部, 也好處多多。


    因為防著七溝村的村民鬧事,武裝部依舊留下一部分人駐守在村裏,再加上之前的抓捕行動,所有有關七溝村的種種,在這資訊不發達的年代也以飛快的速度向四周傳播開來,身在坡頭村的羅長樹和鄭常有也終於弄清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由瞪目結舌。


    鄭常有說:“這姓餘的膽子也太大了吧,他就不怕報應嗎?不怕事情曝露嗎?”他也是大隊長,私心是有,可從來不敢將手伸得那麽長,何況裏麵還牽涉到一樁人命。


    羅長樹搖搖頭,這種人對他來說跟土匪惡霸沒差別。


    坡頭村的知青也在談論這件事,最早的一批知青對古湘蘭還有些印象,畢竟一個好好的人突然沒了,難免會留下一個比較深的印痕,可沒想到這背後如此不堪,那些逼死她的畜牲都不得好死。


    “現在覺得我們大隊的幹部一個個都跟大善人一樣了,去七溝村的時候也見到過那幾個幹部,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七溝村其他知青還好了,可那個林麗芬,找什麽樣的男人不好,找了餘老狗的兒子,有那樣一個畜牲當公公,你們說林麗芬現在什麽心情?”


    看蘇鳳林有些幸災樂禍的神情,其他人無語之極,他們在憤怒七溝村某些幹部喪心病狂的行為,他們在同情古湘蘭的不幸遭遇,也隻有這麽個人,不知哪根腦筋搭錯了,關注點永遠跟別人不同,雖然知道這人心地算不得太壞,就是這張嘴巴裏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麽不合時宜不討人喜歡。


    對林麗芬,孟佳華接觸得算比其他知青多一些,對這女人,她同樣不喜歡,別的知青參加村裏的搶收搶種忙得脫了幾層皮的時候,她不是躲在家裏偷懶就是做最輕鬆的活,還明裏暗裏的顯擺,可現在也算自食其果了吧,便宜不是那麽好占的,也不想想如此行事的公公,能幹淨到哪裏去。


    “楊虹沒事吧?”劉誌誠關心同一年來到這裏插隊的知青,七溝村比較熟悉的也就是這一位了。


    孟佳華和唐芸以及趙洪軍互相看了一眼,三人都是聰明人,七溝村的事隻怕和楊虹也有些牽連,很可能也是受害者之一,不過如今從七溝村以及鎮上傳來的都是有關古湘蘭的事,並沒涉及到楊虹,所以他們也不會多嘴,否則有些話從他們嘴裏傳出去,到後來就會變了個味,特別是他們這裏還有個大嘴巴蘇鳳林。


    “應該還好吧,現在七溝村的知青都在鎮上,應該不大可能再迴到七溝村去了,餘家和潘家都有人抓了進去,這可是七溝村的兩個大姓,就怕他們迴去了,有些村民和家人會遷怒到他們身上,否則之前也不會發生村民圍毆知青的事了,連武裝部都驚動了,才將被圍困的知青解救出來。”趙洪軍解釋了一下,這迴七溝村的知青非常團結爭氣,好歹給秦石公社的知青們掙了迴臉麵。


    “他們不會借著這機會迴城了吧,這麽說來不是因禍得福了?那也太容易了吧。”蘇鳳林咂了咂嘴巴羨慕妒忌道。


    在場其他知青,包括這兩年新來的知青,都一臉黑線無語地看著她,事後傳出來的消息,可是有好幾個知青被打傷了,包括去七溝村辦事的許言森,要不是武裝部的同誌趕得及時,說不定還要鬧出人命的,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在蘇鳳林這裏就隻看到好處了?


    唐芸悠悠地說:“鳳林啊,你也可以借鑒一下嘛,說不定下迴就輪到你迴城了,你加油,努力!”


    蘇鳳林這時才意識到不對勁,打了個寒顫連連搖手:“我可不敢,再說了,咱們村的羅支書和鄭大隊長對我們也不差啊。”


    其他人聽得噗哧一樂,好歹蘇鳳林也不算太沒良心,羅支書和鄭大隊長對他們的照顧,沒都被吃到狗肚子裏去,否則他們豈不冤死。


    袁珊珊也是事後得知,侵犯古湘蘭迫人致死的案子裏,一共抓了六個人,其中四人是大隊幹部,而且就有餘老狗,他弟弟餘癩頭也沒能逃得過法網,當這件事在七溝村傳開時,簡直是全村震動。


    餘家和潘家的人還想糾集起來鬧事,特別是餘姓人,一下子折進去兩個,他們的媳婦先跳了起來,用汙言穢語大罵知青,說知青栽贓陷害,可知青院裏的知青全部轉移出去了,而且武裝部的人就駐守在七溝村,手裏端著槍,再鬧就抓起來,就敢窩裏橫的人哪敢真把天捅了。


    找不到其他知青,於是林麗芬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簡直是水深火熱,公公因為知青被抓了,婆婆和男人把種種情緒遷怒發泄到她身上,於是這家日日不得安寧。


    同時七溝村也出現了另外一個現象,起初是天黑之後,被抓的幾戶人家裏,天天被人砸石頭甚至潑糞便,發展到後來大白天也被村人針對,這幾戶人家向武裝部報案,讓他們把人抓起來,可武裝部的同誌知道的情況比公開出來的更多,其中一些是過去的受害人,因而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隻要鬧得不是太狠,也由著他們。


    與此同時,根據那幾個幹部自己的主動交待,從他們家裏搜查出來的糧食與錢財也驚呆了村民,知道有些幹部貪,可沒想到他們這麽貪,果然他們被抓起來並不冤枉,這樣的事實也讓鬧事的餘潘兩姓人老實了不少,再鬧就要激怒其他村民了。


    身在坡頭村的袁珊珊,時不時地便能聽到身邊人議論七溝村的種種,她總保持著微笑,偶爾會順著他們的談話發表一兩句看法,總之她深藏功與名。


    許言森第一次在她麵前提過餘老狗幾人的古怪後便再沒提起來,畢竟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他們,怎麽也無法將這事與袁珊珊的特殊能力聯係起來,要讓他們理解什麽是精神力異能,沒經曆過末世,也沒經曆過種種小說的熏陶,可謂難於上青天。


    袁珊珊伸手擋在眼睛上方,遮住當頭照下來的光線,她遠遠看到一個身影向這邊走來,碰巧,那身影是她認識的。


    直到那身影走到她麵前,微笑叫人:“珊珊,我來看看你。”


    “小袁有人找你,你就先迴去吧。”地裏一起勞作的村民喊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辛苦你們了。”袁珊珊跟他們打了聲招唿,便轉身朝來人說,“走吧,楊虹,我們迴去說會兒話。”


    隔了段時間再看到楊虹,袁珊珊還是比較滿意的,楊虹的變化超出了她的意料,或者又在她預料之中,如果僅僅是楊虹一人的事件,也許她很難跳出來,可當七溝村的總總敞開來時,袁珊珊以為,如果她再沉浸在自己個人的情緒裏,那這人也不值得她幫忙了。


    好在她總算不辜負她與許言森的努力,救不了當初的古湘蘭,但能避免後麵的人重複當初她的悲劇。


    “好的。”楊虹剛剛一直提著的心,現在因為袁珊珊的態度而安心了許多,緊緊地跟在她後麵,向遠處的那座院子走去。


    路上誰也沒先開口說話,迴到院子裏,兩人先後跟在家的鄭大奶奶打了招唿,隨後袁珊珊把楊虹帶進自己房間裏,給她泡了暖茶,喝了暖暖身體。


    捧著茶缸,暖意一直流進了心裏,楊虹抬頭,熱氣讓她的眼眶染上了些濕潤:“珊珊,謝謝你,我每次想起來,都慶幸那天晚上跑出來找的是你,我知道許哥會去七溝村也是因為珊珊你,在公社裏許哥盡力幫我,也是看在珊珊你的份上。”


    袁珊珊笑了:“算了吧,我就跟他提了一句,是他自己原則性太強,看不得不平之事,要早知道會用苦肉計算計那幫幹部,說不定我都要出手阻攔了。”


    楊虹因她的說笑更加放鬆下來,心裏的話自然而然地吐了出來:“我也沒想到有許哥的鼓動,大家會那麽團結,在那之前,我也很擔心害怕會達不到結果,反而把大家都牽連進去,要是記在檔案裏可是會跟一輩子的,看大家那麽認真努力,我覺得我也看不起以前的自己了。”


    她抽了抽鼻子說:“珊珊,我沒告潘建林,你不會怪我吧?”


    袁珊珊早從許言森和流言裏知道,七溝村被抓的人裏並沒有潘建林,衝楊虹挑挑眉:“你怎麽想的?”


    楊虹苦笑了下說:“我其實無法原諒他所做的一切,可說到底我自己也有錯,是我搖擺不定的態度導致他……”楊虹還是無法迴想那晚的一切,“所以我想就這樣吧,我害了他,他也害了我,一報還一報,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了。”


    袁珊珊拍拍楊虹的肩,尊重她的選擇,能正視自己也是個不小的長進,以後吸取教訓不再犯這樣的錯誤。


    楊虹抹了下滑落下來的眼淚:“其實還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不想這件事傳開來,就像現在這樣,外麵沒人談論我的事情,我們村的知青……雖然已經知道了,但因為前麵的事情都很同情我,珊珊,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很卑鄙?”


    袁珊珊笑了笑:“人為不己,天誅地滅,隻要掌握好一個分寸,不害人害己,算不得壞人,現在環境如此,對女人來說終究苛刻了點,你這樣想並不過分。”


    否則傳揚開來,今天楊虹來坡頭村,肯定要麵對不少村民的指指點點,這是非常令人無奈的現實。


    楊虹沒等到吃飯的時間,與袁珊珊說了好一會兒話便離開了,走前將上迴從這裏借來的錢還了,並告訴袁珊珊,她決定留下來,如果隻有自己迴城的話,對不起七溝村一起努力的知青,是他們的付出甚至受傷才有了她的解脫,所以想留下來跟大家待在一起,要走大家一起走。


    袁珊珊送走楊虹,對她最終的選擇還是挺高興的,這次選擇的不是逃避而是勇敢麵對了,這對她來說真的是個很大的進步,因為從她選擇留下,就知道可能會出現的種種情況,選擇留下就已經有了覺悟。


    鄭大奶奶聽了袁珊珊的話,唏噓道:“都還是孩子啊。”


    袁珊珊沒迴應,有些也許能用孩子來形容,可有些人的做法,卻不能用一個孩子來帶過的。


    當七溝村的事情逐漸平息下來時,農村的忙碌也告了一段落,天氣越來越冷,這天,袁珊珊和鄭大奶奶在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糊鞋底,坡頭村的村口,卻出現了兩輛小汽車,引起了整個村子的轟動。


    這年頭小汽車是多麽稀罕的物件,出現在坡頭村就更加稀奇了,剛停在村口就引起了許多村民的爭相圍觀。


    “這是找誰的啊?不會開錯地方了吧。”


    “說不定是找哪個知青的,這車子在咱鄉下稀罕,可城裏多著呢。”


    “胡說八道,誰說城裏就多了,你這是沒去城裏的吧。”


    “你們都別說了,沒看到這車子上掛的是軍牌,這是軍隊裏的車子,快去通知大隊長和支書。”


    立即有人跑進村子裏報信,這時前麵的車子門打開,下來一位身穿綠軍裝的青年,客氣地向圍觀村民打聽消息。


    後麵的路上,袁衛彬和鄭學軍剛從鎮上迴來,看到擋在前麵的兩輛車子也好奇不已。


    兩人下了自行車推著往前走,鄭學軍見過的世麵不及袁衛彬,壓低聲音問:“這是哪裏的車子啊,看上去跟鎮上縣裏見到的不同。”


    “這是軍車,”袁衛彬眼裏閃過訝色,“不過這軍車怎會開到我們坡頭村的?”


    兩人準備繞過軍車進村,忽然就聽到前麵有人叫他:“袁衛彬,有人找你和你姐姐,解放軍同誌,那邊推自行車的就是袁衛彬!”


    袁衛彬更詫異了,這時不僅那邊打聽消息的青年往迴走,並且車裏又下來一人,熱情地對袁衛彬說:“你就是袁衛彬小同誌,袁國柱同誌的小兒子?不用擔心,我們是鍾首長派過來接你們迴豐城團聚的,你們父親袁國柱同誌已經在豐城了。”


    “真的?!你們是鍾伯伯派過來接我們的?我爸什麽時候離開農場的?鍾伯伯呢?還有陸伯伯和周爺爺呢?”早有心理準備的袁衛彬聽了依舊狂喜,有些語無倫次地一個接著一個問題拋了出來。


    過來接人的兩位解放軍很能理解袁衛彬的激動心情,耐心地聽他問完才一一迴答。


    袁父剛迴豐城,準備安頓好了再打電話過來,讓姐弟倆年底迴豐城團圓,不過鍾洪亮大掌一揮,不用袁父操心,他直接派了兩輛車過來,連人帶行李都能接迴去,省時省力,原來鍾洪亮目前就安排在豐城所在的省軍區任職,他孤家寡人一個,還沒正式走馬上任,索性就跟著袁父暫住在袁家了。


    當然派兩輛車還是能辦到的,一同的陸正農祖孫也迴了豐城,不過他們對袁衛彬口中的周爺爺所知不多,這要等袁衛彬迴去問袁父。


    就在他們這邊一問一答的時候,鄭常有和羅長樹趕了過來,路上已聽人說是來接袁家姐弟的,兩人都很為姐弟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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