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西心裏猛然一驚,輕輕迴答,“小綏,怎麽了?”


    “以後,相信我好嗎?”


    顧明西心裏一震,抬起頭來,眼神慌張的的對上晉綏。


    “小綏,對不起。”一直以來不覺得自己有錯的顧明西鼻子一酸,沙啞道,“以後,一定不會有以後了。”


    晉綏揉了揉顧明西的發頂,“你知道就好。”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頃刻之間,顧明西心裏的酸澀,全都消失不見。


    “小綏,以後,我們要當最最最相親相愛的姐弟。”


    她看著他,把每個字的音都加重。


    晉綏看著顧明西的眼神一滯,他忽然想到了秦周,不知為何,心裏湧出一陣煩悶。


    不過下一秒鍾又被他拋開,“明西,你知道就好。”


    “小綏,我們得去做一個過敏源測試。”顧明西攬著晉綏的胳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你今天要嚇死我了。”


    晉綏的唇角彎起,“以後不要哭,我會醒過來的。”


    晉綏溫柔的說,今天雖然他的肉體沒有反應了,但是,還是強行保留了一絲意識。


    他能感受到明西的著急,恐慌。


    他心疼,但是在這之上,他的心裏卻止不住的冒出一股興奮與快活來,你看,西西沒有拋棄他,她這麽在乎他。


    她的心裏眼裏隻有他了,他占據了她所有的目光,一想到這兒,晉綏整個人的靈魂都舒暢起來。


    晉綏看著顧明西,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這邊顧明西和晉綏幾日的隔閡才剛剛消除,那邊顧家卻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顧保國聽著眼前西裝革履,衣錦堂皇的中年男人口中的意思,眉毛越來越擰,“你說,你想帶走小綏。”


    “對,”他坐在顧家小院的石椅上,“保國,你有自己的兒女,何苦再養一個。”


    宋玲方鼻子哼出一口氣,他要是早幾年來,她們求之不得,就是他們家的狗,這些年來都養出感情了,何況晉綏。


    顧保國也楞神了,剛剛他以為多年不見,鄒風衣錦還鄉,請他們家敘舊。


    “你和晉綏無親無故的,你到底想幹什麽。”宋玲方疑問。


    鄒風歎了口氣,自嘲道。


    “我對冰玉的感情,我也不滿你們,這些年我在外麵,一直沒有結婚,就是因為我忘不了她。”


    顧保國當年也聽說過這些事,還以為是流言蜚語,沒想到是真的。


    但是!


    他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來,語氣不善道,“鄒風,就算你喜歡冰玉,但是你憑什麽帶走晉綏?”


    憑什麽,鄒風一笑,向背後的手下揮了揮手,一個小箱子驀地被放在桌子上。


    鄒風站起身來,輕輕將皮箱蓋子掀起來,“這兒有五十萬,算是這幾年來你們撫養晉綏的辛苦費。”


    咚的一下,手掌重重落在桌子上,顧保國猛的站起來,“我不會同意晉綏跟著你的。”


    宋玲方看著滿滿一箱子錢,閉了閉眼睛。


    “你不同意,那晉綏呢。”鄒風語氣很平淡,似乎很平靜的闡述事實,“我能給他的東西,你們給不了吧,說不定,他想跟著我走呢。”


    “哼。”顧保國鼻間哼出一口氣來,“有本事你自己帶他走,你看他走不走。”


    說完這話他看了鄒風一眼,“話不投機,帶著你給的東西,你走吧。”


    鄒風看著兩人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淡然無波,還是和善儒雅的模樣。


    他的手微微一動,端起茶水來,抿了半口花茶,暗垂了眼。


    “顧姨,我就先告辭了。”他站起來,對著一旁顧奶奶道別。


    顧奶奶看著他,想了半天的話還是說了出來,“鄒風,你不要執著過去,迴城,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吧。”


    鄒風的唇角溢出一絲笑容,他搖了搖頭,說了最後一句話,“顧姨,有些東西,不能忘,也忘不了。”


    見鄒風一走,宋玲方迫不及待的戳了戳顧保國的胳膊,“老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顧保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我會的兒子,出五百萬我也不會賣。”


    宋玲方把臀下的凳子移到顧保國的旁邊去,瞅著他的臉色,“萬一,萬一晉綏想要和他走呢。”


    顧保國悶悶的說,“小綏不是那種孩子,”說到一半,他立刻站起來,“宋玲方,你可不準打什麽主意啊,小綏就是我的親兒子,你,你要是背著我做了什麽事,我,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宋玲方心一虛,立刻站起來,指著顧保國,“我是那種人嗎,這些年,我不是把晉綏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對待嗎?顧保國,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我,我”宋玲方聲音一大起來,顧保國瞬間聲音小下去,“那什麽,玲方,是我一時有點著急,你不要生氣啊。”


    “媽,你怎麽了。”顧明西和晉綏從醫院迴來,看到顧保國和宋玲方兩個人對峙似得站在院子裏,急道。


    顧奶奶打圓場,“拌了幾句嘴,西西,小綏,你們今天可是嚇死奶奶了。”看見好模好樣的兩個人,顧奶奶捏著顧明西的手,從上往下端詳著。


    顧保國半蹲在門口,也訕笑著說,“我們沒事,明西,小綏,你們兩個好好休息,你奶奶燉了大骨湯,一直燜在鍋裏呢,我去給你們端。”


    顧明西的扭傷隻能慢慢調養,沒有辦理住院手續,晉綏的急性過敏,來的快,走的也快,雖然還不能出院,不過要求晚上迴家來休息,醫生也沒有過多的幹涉。


    晉綏皺著眉頭,空氣的裏的沉悶無孔不入,他的眼裏已經閃過一道嫌惡的光。


    剛剛迴來的時候,他可沒有忽視那一輛剛剛駛出去的車的車牌。


    半夜時分,天空的雲層厚重不堪,晉綏的眼神如鷹隼。


    他透過從窗戶射下來的月光,大概揣測了一番時間,從床上翻身起來,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壓下帽簷。


    他盡量不發出任何的響動,以免驚動了其他屋子裏的輾轉反側的人。


    趁著月色的掩蓋,晉綏在顧家人無知無覺的時候出了大門,借著路燈,向小巷的盡頭走去。


    午夜時分,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漆黑的夜色中,雖然小鎮的路燈橘黃,但還是帶著冰冷的味道。


    有發春的貓叫聲嘶啞暴躁,在晉綏經過的房簷響起,惹得人煩悶不堪,晉綏視若無睹。


    不過若是你細細尋找,小鎮的有些角落裏,仍然是燈火通明,嘈雜繁鬧。


    晉綏拐了個彎,到了這條路的盡端,還沒有推開門,就已經能感受到裏麵的沸騰。


    第24章 秋來


    晉綏把鐵皮門推上去, 無比嫻熟的進了門。


    “包廂,單間。”


    網管頭也不抬,從晉綏的手裏接過錢,直接說了一個房間號。


    晉綏皺著眉頭, 泡麵, 煙頭, 啤酒,零食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在鼻間縈繞出一種很奇特的味道。


    黑網吧的小包廂隻有不到兩個平米,看著眼前這個身軀龐大的東西, 晉綏的眼睛露出一絲勢在必得。


    長豐集團,鄒風。


    晉綏的嘴角向一側上揚起, 在電腦屏幕昏暗光線得映射下,居然顯得有些恐怖和興奮。


    一串串常人難以理解的代碼走馬觀花一般浮現在電腦屏幕上,你還沒有看清楚是哪些字符,轉眼之間,屏幕上已經又是一串串的英文。


    晉綏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自抑的笑容, 這種感覺又迴來了。


    他的眼角向門外的方向看去, 鄒風, 真希望你明天還有心思讓我當的兒子。


    “小綏, 小綏。”一大清早,顧明西就開始敲門。


    晉綏開門, 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西西, 你起來了。”


    顧明西扯著他的胳膊,“小綏,快洗臉刷牙,我陪你去醫院。”


    晉綏看了她的右腳腳踝一眼,“西西,你還是不要去了,你的腳不好走路。”


    顧明西白他一眼,“昨天我怎麽迴來的。”


    “我迴來了。”忽然,一個歡快的聲音打破了顧家清早的寧靜。


    晉綏,顧明西迴頭,正是在朋友家浪了一夜的顧明森。


    “老姐,你昨天不是春遊去了嗎,你的腳怎麽包的像個粽子。”去好基友家玩了一天一夜的顧明森一進門就注意到顧明西不容忽視的腳踝,立刻追問道。


    顧明西跛著腳,走了兩步,沒注意到晉綏的眼風一直跟著她。


    顧明西說一個字頓一個字,“你姐姐我,流年不利。”


    “流年不利!”顧明森抓了抓腦袋,“姐,你是不是又幹什麽對不起晉綏的事兒。”


    他忽然這樣說道。


    顧明西一哽,“什麽叫,不是,”她語無倫次的反駁,“你就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顧明森坐在椅子山,有模有樣的說,“血濃於水的直覺告訴我的。”


    晉綏雙眼含笑,靠在門口饒有興味的聽著兩姐弟的鬥嘴,本來晴朗的表情聽著這句話,心口忽然一滯。


    血濃於水。


    晉綏的眸光忽然有點飄忽起來,不過瞬間,又恢複了剛剛一副溫柔和氣的模樣。


    就算沒有任何肉體上的關係,顧明西,你也隻能最愛我,你最重要的親人,一定要是我。


    吃完早飯,顧明西晉綏還沒有開口,顧保國直接說,“晉綏,等會兒我送你去醫院。”顧家的這些年做生意的運氣一直不錯,早幾年就買了車。


    “爸,我也要去,”顧明西迫不急待的舉手道。


    “那爸,我也要去。”顧明森湊熱鬧。


    宋玲方笑,“明森,上次讓你去醫院你還哭呢。”


    顧明森臉紅,“媽,你不準說了。”


    顧奶奶抿唇笑。


    顧家的一天在晨間飯桌上的說說笑笑開始了。


    而另一邊,鄒風看著窗外,一雙手抱臂,似乎在琢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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