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以為這朝堂上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萬不該將不該留下的人留下。”


    林夏脫口而出:“是明……夫人?”官少憂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官少憂說,如今玨王爺三個字無論是大慶亦或是周邊的各個國家,都是個標杆的存在。想要無緣無故的除掉他,談何容易?更何況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勢已經形成,官睿之絕頂聰明,然而百密一疏的是他不曾料到官少憂竟然知道了。而官少憂竟然不動聲色的陪他演戲演了這麽多年。


    林夏問:“既然如此,那你準備怎麽辦?”


    官少憂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報仇?可若是平常人也便罷了,如今他坐擁高位,即便當年他有再多的不是,可這些年來他無論是愧疚也好不安也罷,至少國家並沒有壞掉。至於我……”


    “你是不是想,若是能夠相安無事,這個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官少憂沒有說話,林夏又道:“可惜,老天似乎並不想給你這個機會。”兩人雙雙沉默,林夏問:“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怎麽辦?”官少憂重複了一遍,忽而笑了,說:“接下來,我準備睡覺了!”


    “……啊?”林夏傻眼,剛剛還在說著如此沉重的話題,怎麽一下子就跳轉得這麽快?她跟不上,她一直就沒跟上過官少憂的思維。想來能跟上這個變態的思維的,一定也是個變態。


    “啊什麽?我身子還虛弱得很,陪世子這麽一番折騰下來,早就累了。你沒見我剛剛一直在困頓嗎?”官少憂翻了個白眼顯得很是委屈,林夏瞪著他隻想伸手打他!身子虛弱?搞笑!


    “……王爺若是覺得困頓,我倒是有個好方法能讓你頓時就精神百倍!”


    “哦?是什麽?”官少憂顯然很是感興趣的樣子,林夏說:“最近手總是莫名其妙的犯癢,像被什麽牽引似的就要往王爺身上靠近啊!哎呦你看,說什麽來什麽,這手又癢癢了,這迴是王爺的臉呢!”


    官少憂“哦”了一聲,扇麵掩住半張臉隻露出兩隻眼睛來說:“原來我竟放了個變態在身邊。不過也好,食色性也,你這樣按捺不住自己的春心主動對我投懷送抱,雖然你姿色差了些,不過我不好駁你的麵子,勉強接受了吧。”


    林夏咬牙,忍!


    晚上,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官府側門,一輛小馬車在月色的掩蓋下悄悄跑了出去。一路低調的行至郊外,卻不想在橋上過河時突然發生事故。一夥歹人持刀搶劫,殺了駕車的車夫,直接入內將車內人一刀斃命。奇怪的是,這夥人隻殺人並不劫財,沿途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幹脆利落。馬車被推入河水中,第二日一早被沿河的居民發現,立刻報了案。衙門派人來撈屍,是一男一女。死者屍體浮在水麵上麵部皆被劃爛。尤其是那個女子,根本看不出是爛肉上長了一張臉還是臉上劃成了腐肉。


    官少憂聽石褀帶衙門的人過來稟告的時候,彼時他正捏著一塊芙蓉糕,剛咬了一口。他聽完笑了一下,然後拿著糕對準官吏問他:“那女子的臉,比這芙蓉糕哪個更爛一些?”


    衙門的官吏麵上的神色比吃了死蒼蠅還難受。石褀趕緊給了他兩錠銀子給打發走了,他說:“王爺,你料中了。”


    官少憂已經放下了糕點拿起茶水來喝,他眼皮子都沒抬:“料中什麽?”


    “王爺不是說,放出素槐去必定會有人來殺?世子那麽著急的樣子,想來是按捺不住了,所以一得到消息就忙不迭的下手了。”


    官少憂挑眉:“你說世子傻麽?這麽明顯的栽贓,明顯是有人要把屎盆子往他們兩個身上扣嘛。”


    “那?”


    “可惜了,屍體泡在水中那麽久無法從傷口上辨別。他們行動專業,幹脆利落,善後毫無一絲蛛絲馬跡可尋。達臘是不會有這個本事的,高麗被我打得怕了,想出人也出不來。如果不是巫月自相殘殺,那就隻有……”


    “其實屍體本不用泡在水裏那麽久的,王爺為何不在昨晚出事後就第一時間將屍體撈起來?”


    “那豈不是等於告訴別人,這個餌是我放出去的?我偏不。這夥人想要掩人耳目讓我為難,那我就順著他們的意思好了。本王可是很好說話的。”他想了想,說:“去把素槐帶過來。”


    石褀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帶過來?帶到哪裏來?”


    官少憂說:“自然是這裏了啊。”


    石褀愣了愣,還是沒說什麽,立刻下去辦事了。官少憂這一舉動確實奇怪,素槐昨夜還是被殺的對象,本不該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的。然而官少憂竟然叫石褀直接將她帶到自己的書房去,也難怪他不明白了。


    其實官少憂隻不過是遵從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亙古不變的法則罷了,何況“素槐”已經死了,死在最想要她死的人手裏。


    不一會兒,素槐就被石褀帶了過來。石褀一路上都很小心,待得素槐入內,他立刻關上房門在門口守護。


    素槐穿著一件簡單的墨藍色的衣衫,說白了就是那種丟在人群堆裏不仔細看個三四眼絕對認不出來的那種。挽著最普通的發髻,不施脂粉。然而饒是這樣,她仍舊是輕輕麗麗中帶著點妖嬈的模樣,惹人眼前發亮。


    她見到官少憂,隻是笑了一下:“王爺。”


    官少憂倒了杯茶給她,一指旁邊的椅子道:“坐吧,站著說話本王看了腰疼。”


    素槐:“……”


    官少憂看著她,心中暗自讚了一聲。雖然她如今無依無靠身在敵國,而麵對眼前這個主宰她性命的男人還能夠不卑不亢,泰然落座,果然不是尋常女子。官少憂見過太多的人,即便他擺出剛剛那一副隨和的樣子,麵對他的人都會誠惶誠恐忐忑得小心翼翼。素槐這樣順從又帶著骨氣的落座,他還是第一次見。


    素槐自拿起了官少憂給她的那杯茶,嚐了一口讚道:“好茶。玨王爺府上的東西,無一不是好的。”


    官少憂挑眉,戲言道:“你就不怕,這茶水裏有毒?”


    素槐放了茶杯,露出袖子的一截皓腕似霜雪。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瞟過來,“王爺若當真放了毒,那又如何?奴家這條命本來就是王爺的,王爺既然喜歡,就隨時拿去。”言罷她掖了掖鬢角,道:“更何況,王爺此刻還不想奴家死。”


    “哦?何以見得啊?”


    素槐又掖了掖鬢角,笑道:“否則,奴家今日就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王爺麵前了,不是嗎?”


    官少憂的目光灼灼的看了她半晌,而後者同樣看著他,毫不退縮。兩個人,一個目光淩厲暗藏殺意,一個恬淡閑散不以為然。終於,官少憂收了殺意,周身的氣勢也壓力驟然消散,素槐也同樣一笑。然而攏在袖子裏的手心裏已經全是汗水,她剛才幾乎就要支撐不住。


    官少憂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這才說道:“姑娘是聰明人,咱們聰明人,就不好再打啞謎了吧?畢竟猜來猜去的沒什麽意思,已經是自己人了,就不用那麽見外了。”


    “即便奴家這條命是給了王爺的,可也不代表奴家和王爺是自己人啊。”她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好聽的調子,讓人聽了心裏麵就癢癢的。旁人若是聽了,必定要連心都化了。


    可是官少憂連眉毛都不動一下,他說:“難道姑娘不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


    素槐愣了一愣,然後道:“奴家見識淺薄,不曾聽過這句話。都說玨王爺學識淵博見識深廣,果然名不虛傳。”


    官少憂樂了一下:“這就名不虛傳了?那你日後豈不是要對我五體投地以身相許了?”他這點伎倆,還都是和林夏那丫頭學來的。若是叫素槐對上林夏,那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好戲來呢。找時間真應該實踐一下,他可是十分想看素槐這樣高雅的女性露出驚訝時是個什麽樣子呢,官少憂壞心眼兒的想著。


    他的這些想法,素槐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看著官少憂喜滋滋的喝茶的模樣,倒是覺得這個王爺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可怕,反倒是帶給自己一分親切。親切啊……怎麽會有這種感覺呢?


    素槐的黯然一瞬即逝,然後微笑著道:“王爺若是不嫌棄奴家,奴家自然是願意一輩子侍奉王爺的。”


    官少憂眸底裏閃動著精光,“哦?那本王自然是不嫌棄的。姑娘可要記得你的承諾才好,莫要叫本王白白開心,反倒傷了心啊。”


    素槐有些充愣的看著官少憂綻放的這個笑容。他的笑隻有三分到了眼底裏,然而素槐卻為他這一個笑容失了神。她並不是沒有見到過如他那般貌美的男子,甚至巫月比他更美者多有之。然而官少憂的美,如同出淤泥不染的清蓮,又如同綻放在雲端之巔的曼陀羅,清雅和妖豔竟然相得益彰得融合在一起。他是神,同樣也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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