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比從前,不是每天都能朝夕相處,一年我們能團聚的日子並不多,不想讓這短暫的相處因我一個人而弄得大家都愁眉不展。姚老師說的對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就算再怎麽把自己關起來悲痛也無濟於事,真的要做到讓母親去的心安些,我就必須走出傷痛。

    心,剛剛放下一半。那口憋在胸腔裏沉悶了許久的歎息,還未及發出,便又兀自變成一股冷氣寒到心底。

    悠閑的坐在院子裏的牽牛花架下捧著一本書靜靜的陪著殘陽西下,易楚抱著厚厚的一疊最新體育雜誌從屋裏走過來,大老遠就聽見他的笑聲:“哈哈,若妍,你猜誰贏了?”

    對於易楚這種沒一點可猜性的猜測,不用想隻要看他表情就知道答案:“火箭。”

    “答對了,101:90,領先11分,真夠牛的。”

    我抬眼看著易楚,迴想著以前這個時候他都是在籃球場拚命的練球,如今滿腔熱情隻能釋放在這些nba直播、新聞、雜誌動態上。

    他拉了張椅子在我身邊坐下,把手裏的雜誌全放在桌上,隨手拈起一本翻開閱讀起來,專注的神情又讓我聯想到球場上他對勝利的堅定執著,永不滿足於自己的球技,一心隻想追求更好的。在迴來的這些天裏,有好幾次我都看見他遠遠的望著籃球場發呆,表情是平靜的,但眼神裏的憂傷卻掩蓋不住。等在麵對我的時候他總會麵帶笑容,不讓我查察到一丁點,因為他不想讓我去歉疚。

    “嘶嘶……”手機發出的兩聲峰鳴適時的拉迴我的思緒,拿起手機翻開信息,為屏幕上簡單的幾個字:“我在大河堤岸的大柳樹下等你!”,心情頓時悲喜交加,真的沒想到還能再見他一麵,可悲的是這種痛心離別還要互相再折磨一次。

    易楚見我神色不對,關心問道:“怎麽了?誰發來的信息?”

    我猶豫一下還是沒如實告訴易楚,合上書本看著他隻是淡淡的迴了一句:“沒,我出去一下。”

    “呃?要吃晚飯了哦……”

    “別等我!”說完,轉身大步的往院大門口走去。

    ­

    急步走在水泥河堤上,心情沉重又複雜,遠遠的目視著大柳樹下挺拔的身影,給人一種足以心酸的滄桑感。

    我靜默著站在他身邊,放眼望著河岸,習慣了的等他開口說話。

    “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他沒有看我,隻是直視著河麵簡單的說出這幾個字,我側過頭望著他,尋不到一絲波動的表情,甚至平靜的會以為他是在對著自己言語。

    “嗯”我點頭應聲,感覺自己的話少得有些吝嗇,隨即加了一句:“一路順風……”

    他伸手插進衣服口袋裏,沉默良久過後從口袋裏掏出那條黑色水晶項鏈,我的心迅速下沉,當初自己不願麵對他,就是不想看著這一幕發生,可最終還是逃不過不是嗎?我苦笑,撇過頭不讓他發現我臉上的失落。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留下它?——這是你親人留給你唯一的東西,我不能就這麽帶走它,它不屬於我。”我盯著那塊原本屬於我的黑水晶,不想伸手去接。徐擎宇抓起我的右手輕輕的把它塞進我的手掌心裏。

    “離開學校的那天,我看見你手裏拿著它,所以我不願麵對你,就是不想你把它還給我。嗬嗬……看來我隻是讓這無可避免的事遲幾天發生而已。”

    錯愕的神情稍縱即逝,他低下頭低沉的說道:“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隻是認為你比我更需要它。”

    “不用說‘對不起’,你不是我,沒有人知道我是怎麽想。” 誰有人知道我真正在想些什麽,母親是,徐擎宇亦是。

    “若妍……”沒想到我會這麽說,徐擎宇有些驚慌,急著想解釋些什麽,而我斷然打斷他:“別說了,我並沒有責怪你。”拿什麽理由來責怪你,我隻恨我自己,因為這一切都錯在我。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多美的畫麵,以前總是感歎這種相約的浪漫,可真正身臨其鏡時,卻是‘離別黃昏後’,在我遇上你之後,我暗暗發誓說‘隻想用這一輩子去愛你,你就是我所有幸福的理由。”望著他深深情濃的黑色雙眸,晶瑩閃動的淚光,我側頭逃開他的注視,我也有不忍心的時候。

    “就讓我再說一次‘我愛你……直到永遠’”。縱是一樣深情的話,隻是這次更有震撼力,眼淚無聲無息地劃過臉夾,我緊緊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響。

    “我要走了,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要幸福!”默數著沉步的腳步聲,一聲,兩聲……聲音漸漸變小,直到再也聽不見,我迴頭淚水蒙了視線,朦朧的望著他的背景慢慢的消失。

    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樣一段話:“太陽和月亮是一對戀人當太陽升上去的時候,月亮又落下去,太陽追逐著月亮。當月亮升上來的時候,太陽又落下了,月亮追逐著太陽。他們因為相愛才互相追逐著,因為追逐才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他們追逐的永遠是對方的背影,留下的是自己的背影……”

    很淒美的一對戀人, 就像現在剛剛紅霞一片的天空已經被夜晚侵略了,月亮代替太陽盡情釋放自己的美,淺銀的月光撒在大地上,無數的星星忠實的守候著月亮。唯獨河堤上倚著大柳樹暗自神傷的孤寂身影,和這月夜格格不入,不願破壞這份和協的美好,就算此時失魂落魄,我也不原多呆一秒破壞這份自然和協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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