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躺在床上呻吟的祖母沒有聽到孫國利家傳出任何的風吹草動。隨著婆媳之間戰爭的爆發,接下來的日子裏她甚至連一個黑窩頭的賞賜也沒有了,她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那個陽光充裕的早晨,人們看見罵罵咧咧的祖母披頭散發的躺在了孫國利家門口。

    “孫國利你是個畜生,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這樣報答我嗎?”

    我的祖母用粗大的手掌拍打著地麵,大聲控訴自己的兒子。沒過多久當惱羞成怒的孫國利披著衣服從屋裏奔出來之後,我的祖母受到了更為嚴厲的懲罰。

    於是當她第二天出現在大街上時,她手臂上那塊醒目的黑布把人們嚇了一跳,起初人們還以為是孫國利死了,是她為兒子戴的黑紗,後來人們才知道,這個不識相的女人挨了兒子的打,斷了一條胳膊。

    此後的幾天我的祖母總是淚眼汪汪,拄著她那根磨的通黑閃亮的拐杖,來迴穿梭於村裏的幾個垃圾坑裏,這個可憐的女人被自己的兒子拋棄後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鎮定,在我看來,她當時的謙卑在很大程度上表達著對孫國利的強烈不滿,在咒罵變得毫無效用之後,我的祖母選擇了默默無聞的反抗,而在外人看來她的無理取鬧純屬自作自受。

    也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我的母親黃桂蘭一聲不響的來到了蕩口村,或許祖母最初的想法是想為自己重新找一個依靠,但她沒有想到她找來的是這個家庭第三個吃閑飯的人,於是有一段時間她總是在唉聲歎氣:

    “唉,做孽啊!我的命咋這麽苦!”

    當我的母親黃桂蘭穿著火紅的棉襖出現在蕩口村時,村裏的男人為她的美貌驚奇萬分。這個26歲的姑娘有著村裏姑娘為之羨慕的豐膄身材,白皙的皮膚如同綢緞一樣光滑閃亮,絲毫不是我後來看到的那個頭上沾滿柴草,經常光著身子四處奔跑的瘦小女人。

    黃桂蘭的到來讓蕩口村的男人們眼前一亮,他們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盯著渾身蕩漾著青春氣息的黃桂蘭。孫木匠站在門口手裏握著一把斧子,很不服氣的說:

    “這麽好看的女人怎麽能嫁給孫國勝呢?真是糟踐了,若是我娶了她,我就天天躺在她身上睡覺,天天操她。”

    因為博得了眾人羨慕和嫉妒的眼光,祖母沉寂多時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她快速的扭著小腳挨家挨戶逐一介紹:

    “這是我的大兒媳婦,孫國勝的媳婦。”

    但是,我祖母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便又開始沉寂下來,整日愁眉苦臉,如一塊皺皺巴巴的抹布。她慢慢發現黃桂蘭的到來沒能改變她原有的生活狀況,反而倒是成了她的累贅。自從孫國利斷絕她的食物來源後,她每天從垃圾堆裏撿拾迴來的食物僅僅能夠維持她和孫國勝的基本需要,現在她必須加倍努力才能找足三個人的口糧,那時我的祖母常常抱怨:

    “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扣門了,連一點能吃的東西都舍不得丟。”

    我的母親來到蕩口村半年後,遭受了她人生的第一次苦難。那時,燥熱的夏天還沒有結束,田裏的玉米剛剛長出纓花,黃桂蘭蹲在地邊的草叢裏以女人特有的方式撒尿,她像個孩子似的折斷了一根細小的青色玉米稈,含進嘴裏快樂的啍吸著甘甜的汁液。孫國利光著脊梁帶領著幾個無所事事的毛頭小子從山上浩浩蕩蕩的走下來,他們嚼著青棗走近黃桂蘭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走在前麵的孫國利第一眼看到了蹲在草叢裏的黃桂蘭,她那潔白的屁股讓孫國利精神振奮。已經結婚的孫國利雖然在夜裏摸過無數邊她老婆的屁股,但當他看到黃桂蘭的屁股時候仍然驚歎不已:

    “稀罕!真是稀罕物!”

    這個頓時情欲沸騰的家夥,迅速跑到黃桂蘭麵前,用命令的口氣喊到:

    “把褲子脫下來!”

    驚恐萬分的黃桂蘭將手裏的玉米稈扔到地上,她動作遲緩的將褲子脫下了,赤條條的站在她的小叔子麵前,她的漫不經心使孫國利大為惱火,他向她吼叫:

    “快點,到地裏躺下!”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裏,我的母親快速鑽進了玉米地。

    孫國利以同樣命令的語氣向那幾個麵紅耳赤的孩子吩咐說:

    “你們在外麵等著,誰要是敢說出去我一定割了他的舌頭。”

    孫國利幾乎沒有遭到黃桂蘭的任何反抗,極為順利的魚肉了這塊男人們都想魚肉的魚肉。當他提著褲子滿麵紅光的從玉米地裏走出來後,對著那幾個早已躍躍欲試的孩子說:

    “還傻站站著幹嘛,輪到你們了。”

    幾個還沒嚐過女人滋味的孩子,如同一群黃蜂蜂擁著鑽進玉米地……

    我的母親嫁給孫國勝以後並沒有完成從一個姑娘到女人的轉變,而我的父親也從來沒有行使過一個丈夫應該行使的責任,因此乘虛而入的孫國利勇敢的替他的哥哥完成了丈夫的使命。

    連續好幾天孫國利一直沉浸在那場歡樂的遊戲當中不能自拔,就像他剛剛和那個高大的女人結婚時使他迷戀上女人的身體一樣,他徹底的迷戀上了黃桂蘭。晚上,他拍打著他老婆的屁股,他驚訝的發現她的屁股跟黃桂蘭的相比,實在沒什麽可比性,而他老婆一馬平川的胸部更是讓孫國利感到難過,不但沒有黃桂蘭那樣的累累碩果,反而展現了村西麥場般的平坦。

    在孫國利的老婆生育孫大興的日子裏,孫國利表現出了少有的大度,他不但將孫國勝和黃桂蘭接迴了家裏,並且飯菜足量供應。而我的祖母沒能享受到如此高的待遇,她繼續履行著一隻狗的職責,每日奔波於大大小小的垃圾堆間,像尋找寶貝一樣,搜尋著人們丟棄的殘羹冷炙。

    那段時間,孫國勝經常看到他的弟弟光著屁股騎在黃桂蘭身上,痛苦的呻吟和叫喊。孫國勝高興的手舞足蹈學著孫國利的聲音像狼一樣嚎叫。那時孫國利作為一個健壯的男人表現出來的蓬勃情欲讓人吃驚,在孫大興出生的當天,孫國利的老婆躺在床上歇斯底裏的叫喊:

    “孫國利你是個王八蛋,我快疼死了!”

    此時的孫國利沒能抽空迴去迎接兒子的到來,而是躲在胡楊林裏如癡如醉的發泄著他那激情澎湃的欲望。在黃桂蘭來到蕩口村到我出生這兩年的時間裏,她以寬廣無私的胸懷接納著所有光顧她的男人,她幾乎成了蕩口村所有男人揮霍情欲的最好工具。

    孫國利最後一次光顧我的母親是在我出生前兩個月,挺著大肚子的黃桂蘭背著一捆幹草走到河邊,已為人父的孫國利叼著煙從石頭後麵跳出來,像個流氓一樣擋在她麵前,黃桂蘭知趣的脫掉褲子趴在地上。兩年來在蕩口村男人的調教之下,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動作,隻要有人命令她將褲子脫掉,她就會怪怪的脫了褲子,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著男人的到來。正是由於這樣的緣故,以至於這個思維裏毫無羞恥感的女人,在以後的日子裏經常赤身裸體的將身體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是1976年的春天,那個紅旗招展歌聲一片的年代。孫國利和他的老婆站在院子中央,不屑一顧的看著大聲啼哭的我說:

    “不會也是個傻子吧!”

    我的祖母欣喜的坐在滿頭大汗的黃桂蘭身邊,用白瓷碗的碎片割斷了那根連接我和母親的臍帶,然後她神態安祥的脫下褂子將我包裹起來。

    在那個初春的早上,我十分幸運的迎來了從門縫裏照射進來的陽光以及主人一縷苦澀難耐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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