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爭議不休,太學館門前鬧的沸沸揚揚,原本是方衛和眾家學派之爭,後來竟演變成了各家流派之間互爭長短。


    跟著劉墨的小吏看著這種場麵,急的直撓頭,拉著劉墨的衣角,急匆匆的說道:“裏麵的人都指著你迴來解決問題呢,就你聰明鬼點子多,你還看上熱鬧了。”


    劉墨兩隻手往袖子裏一抄,看著這些人爭吵不休,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好不著急。


    “我的哥,你快點兒吧。這種事兒要是鬧到皇帝跟前,恐怕太學館所有人都要受牽連啊。”小吏哈著腰,差點就給劉墨跪下了。


    劉墨手攏在袖子裏,晃晃悠悠的說道:“你這樣,去院子裏把太學館之中養活的活雞給我抓出來一個,一刀切了扔到人群中去。”


    小吏眼睛都直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的哥,叫你迴來是解決問題的,你這還殺雞宰羊的跟著鬧騰,不是作死呢麽?”


    劉墨掃了他一眼,伸手在他頭頂鑿了一下,笑道:“你懂個屁,這些個文士書生,爭論起來唾沫星子橫飛。你看看,你看看。”


    他一伸手,把所有參與爭論2,的人都劃拉到裏麵,接著說道:“就這種場麵,我上去嚎一嗓子,屁用沒有。”


    “讀書人,多數都是軟柿子。給他們見點血,就全都老實了。快去抓雞,照辦。”劉墨推了那小吏一下。


    小吏原本嚇呆的臉色一下精彩起來,一伸大拇指,笑道:“哥,真有你的。”


    劉墨搖了搖頭,此時他想起了自己的結拜兄弟閆三兒和衛霍。


    若是這兩個小兄弟在這裏,恐怕想出的點子更壞。衛霍沒準就是上去一陣老拳,打散這群家夥。


    而閆三兒恐怕會找一桶大糞潑上去。和這兩個兄弟相比,恐怕自己殺個雞,嚇唬嚇唬他們,已經不算是多陰損的招數了。


    太學館的小吏一溜煙兒的從側門兒跑到了太學館之中。


    很快,小吏就從太學館小門兒鑽了出來,手裏拿著一隻大公雞。


    劉墨看了他,狠狠的白了一眼。


    一伸手,向正門指了指,然後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小吏看著劉墨,臉上露出一絲壞笑,一轉身折迴太學館,馬上又從太學館的正門擠了出來。


    隻見他哆嗦著拿出一把刀,比劃了好幾下,才猛地一刀狠狠的砍在了那隻公雞的脖子之上。


    “嘎——”


    公雞吃痛,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嘶鳴。


    小吏因為頭一次殺雞,也不敢睜開眼看,竟然一刀把自己的手也拉開了一個口子。


    “啊——”他也跟著來上一聲慘嚎,一鬆手,公雞就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


    “嘎嘎——”


    公雞撲棱著翅膀,雞血飛揚的飛入了爭吵的人群之中。


    “血!”


    有人驚唿,四周的文士學者都被血腥驚住,沒人再爭辯,沒命的向後退去。


    太學館的大門口頓時留出一片空地,隻剩下那隻公雞在地麵蹬腿抽搐。


    在眾人的驚懼中,方衛倒是邁步上前,一把按住那隻垂死掙紮的公雞,倒提了起來。


    鮮血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有小片的塵埃飛濺起來。


    “不過是一隻垂死的公雞,你們就都散了!”方衛站在空地中間,冷眼看著眾人,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好!”人群之中,一人大聲喝彩,隨即推開眾人,走到方衛身邊,接過那隻死公雞,扔給小吏說道:“拿迴去燉了,待會兒咱們也改善一下夥食。”


    說話的正是劉墨。


    “你們所有的,都有了。今日來太學館是幹什麽的,各自心中都有數,不用我多說。”劉墨伸手一劃拉,又把所有人都畫在範圍之內。


    這些學士文人是來撞木鍾的,自然不好開口,有的低頭,有的則挺胸抬頭,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嘯鬧太學館,攪亂正常秩序。這要是從前的大秦律法,就是把你們都腰斬棄世,也不算完,恐怕還要把你們的九族家眷都發配從軍。”劉墨聲色俱厲的吼道。


    所有人聽了他的話,多數都透出一身冷汗。更有膽小的人已經開始偷偷的向後移動腳步,想要趁著人多悄悄逃走。


    劉墨陰沉的臉吼完之後,神色一變,一拱手微笑的說道:“幸好,當今皇上寬政輕罰。你們現在才能站在這裏各抒己見。”


    “可皇上雖然寬政了,咱們不還都是識字的文人不是?咱們能和黔首百姓一般,爭吵廝鬧麽?不丟臉麽?斯文掃地啊!”


    劉墨說完這話,一眾書生都閉嘴不言,先前想逃走的幾人一想到現在的律法寬鬆,倒也住了腳,不再後退。


    方儒在人群之中,臉色憋的通紅,剛剛劉墨那幾句話,句句刺到他的耳朵,仿佛是專門針對他一般。


    此時見劉墨出來主持事件,他扯著脖子,粗聲喊道:“文名流派之爭,總要有個高低長短,總要有個輕重緩急不是。”


    “是啊!到底誰家最有道理,誰家最適合治理天下,總要有個分別。”有人附和道。


    劉墨白了方儒一眼,他雖然學儒家的道理,卻最討厭這種拿著儒家名頭壓人的腐儒。


    聽了方儒的話,劉墨猛地一拍巴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開口問道:“各位都吃飯了麽?”


    眾人一愣,有的說吃了,有的則不做聲,不知道劉墨要幹什麽。難不成剛殺了一隻雞就要請客吃飯。


    劉墨在空地上邁開方步,環著眾人一邊繞圈,一邊豎起一個指頭說道:“飯菜,每人每日不可缺少的東西。可這飯是怎麽做的,諸位都懂麽?”


    “放在鍋裏,架上火,一煮一蒸,不就得了。”一人大聲迴道。


    “有道理。那我給你一袋米,不準用水,不準用鍋,也不準生火。你能做熟一頓飯麽?”劉墨一指他發問道。


    “這沒水,沒火,更沒有鍋,怎麽做飯?”


    “那給你水,給你米,別的都不給,能做飯麽?”劉墨追問道。


    “你這人奇怪,咱們討論的是學問的事兒,你扯什麽做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


    劉墨一伸手,製止這人的話,說道:“錯了,大錯特錯。這治大國如烹小鮮,物事雖然不同,道理沒有差別。”


    胡亥和孟夯站在人群後麵,看到劉墨在空地上從容應對,忍不住微微點頭。


    “看他說出什麽道理,若得法,明日讓蒙毅直接招到武信殿,朕要正式和他談談。”胡亥對這個太學館的文人,已經產生了一絲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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