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李斯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這塚組織竟然還存在於世間。這個組織的目的就是通過控製帝王行為,進而達到控製天下。其內不乏諸子百家之人更不乏遊俠刺客之類高手。陛下,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大秦甲士戰陣之上,或許無敵。但對付這潛藏在暗中的塚組織,怕是不行。”


    胡亥聽了李斯之言,心中很是震驚。在史記和曆朝曆代的史學著作中,都對秦始皇焚書坑儒持貶斥的態度。卻不知,始皇帝焚書坑儒的真正原因並非遷怒於方士、儒生,而是另有原因。


    “李大人,依你說,這塚組織該怎麽對待?”胡亥皺眉問。


    李斯顧不得君前失態,閉目休息了好一陣,才低聲說道:“陛下若想把塚組織連根拔起,我和始皇帝走過的老路怕是不行。依臣之見,最好能夠重新建立陛下直接控製的部門,專門應對塚。”


    “臣曾暗查過‘塚’的曆史,發現自商朝開始,就有他們活動的蛛絲馬跡。幾乎任何時代大變動背後,都有他們染指。這種潛藏的生命力和戰鬥力不是靠朝廷力量就能應對的。”蒙恬在一邊補充說道。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胡亥沉吟,神秘的‘秦魂’組織按照李斯所說,就是這樣一個足以對抗‘塚’的機構,直接歸始皇帝控製,比大內侍衛更厲害的高手所組成。可當初始皇帝為何解散了這組織,胡亥存了個疑惑。


    似是看出二世皇帝的疑慮,李斯再次開口說道:“當年的秦魂,是可以同塚組織相抗衡的勢力。始皇帝怕消滅塚組織後,秦魂尾大不掉,不好控製,所以在消滅了塚的同時,順手也滅了‘秦魂’。”


    胡亥想了想問道:“如今‘秦魂’還有人在麽?”


    李斯凝眉想了想,說道:“當初始皇帝誅殺‘秦魂’成員時,所有人都離開了鹹陽,不知去向。唯有一人尚在鹹陽居住。他是始皇帝的侍從醫官夏無沮。”


    “夏無沮,他也是‘秦魂’中人?”胡亥驚訝的問道。夏無沮其人,胡亥倒是有所耳聞,當年燕人荊軻刺殺秦王,就是這夏無沮奮不顧身,救下始皇帝。


    李斯微微的點點頭,說道:“夏無沮是始皇帝的侍從醫官,不隻一次救過始皇帝之命。所以在那場屠殺中,始皇帝對他還是另眼相看,存留了下來,並且夏家在他的餘蔭下,已經成為鹹陽大家族之一,前幾日選材的前十之中有個夏欽,就是夏無沮之後。”


    原本打算立刻出征,可因為李斯的一番話,胡亥覺得有必要迴鹹陽城見見夏無沮。對於‘秦魂’,他不得不重視。從李斯口中所說的種種來看,這世間曾經成功和‘塚’抗衡並且勝利的,唯有這些‘秦魂’成員。


    胡亥歎息了一聲,想要再次找到並聚攏魂組織的成員,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連夜從皇帝專用的馳道趕迴到鹹陽,他緊急召見了兼職鹹陽令的蒙毅。要蒙毅嚴密守備鹹陽城,以鹹陽宮犯夜有刺客為借口,造成全城緝拿刺客的態勢,但要暗中查訪曾經的‘秦魂’成員,重點落在曾經的侍從醫官夏無沮身上。


    蒙毅雷厲風行,當天就在鹹陽城中嚴密布防,四處張榜懸賞刺客。一時間,鹹陽城似乎又迴到了胡亥律法改革之前,風聲鶴唳。


    廢止的夜禁再次施行,放鬆下來不久的老百姓都感到異常恐慌。知道了寬鬆政策的百姓突然有些受不了這種緊張。


    幸虧蒙毅辦事兒滴水不漏,及時四門貼告示,宣布隻是緝拿刺客,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很久。於是百姓們安下心來,天一黑就埋頭造人,一年之後,鹹陽城人口倒是激增不少。


    老百姓都暗罵那些刺客破壞了往日平靜的生活,希望官府早日拿到罪犯,生活迴到正常軌道。


    第二日,鹹陽令的衙門幾乎被上門告密者踩平了門檻,隻是有用處的消息不是很多,蒙毅都如實的整理之後,直接呈給胡亥裁定。


    胡亥每看著蒙毅送來的線索,眉頭越皺越深。他認為鹹陽百姓提供的消息,可信性還是很高的。幾個看似可以的消息,他都派陳甲親自去查詢過,多數都是一無所獲。


    其實胡亥迴鹹陽當夜就派人去夏無沮府,可這老頭兒竟然放著世家大族的老祖宗不做,背著個醫囊雲遊四方而去。


    夏家的後代自然不知道夏無沮的過往,甚至根本沒有人知道‘秦魂’和‘塚’這兩個組織。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蒙毅傳來了好消息。


    有人告密說,在鹹陽西北的一條小巷中有一個棋館,名曰殘魂棋館。據告密人形容,這棋館平日裏不見有多少客人,掌櫃的卻錦衣玉食,不愁吃穿。定期都會有一些行為怪異的人來到殘魂棋館,裏麵經常傳來絲竹聲和長嘯聲,仿若江湖遊俠聚會一般。


    胡亥眉頭緊鎖,這棋館的名字引起了他高度注意。殘魂,天下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讓李斯和陳甲去史館查關於‘秦魂’成員的卷宗。雖然大部分都在始皇帝時期銷毀,但還是有些蛛絲馬跡被陳甲查到。確認的確有‘秦魂’曾經的成員留戀鹹陽,隱姓埋名的居住下來。


    胡亥猜想,這殘魂棋館,或許就是這些成員定期聚會的地方。


    他抬起手,剛要讓陳甲去傳蒙毅。但轉念一想,卻打定了注意,要掌握第一手資料,一定要到這殘魂棋館親走一趟。有陳甲和三大力士在,想也無大礙。自己功夫或許不能和江湖人士相比,但自保想也無大礙。打定了注意,他讓陳甲親自去帶這告密之人,不要暴露身份。


    不到半個時辰,陳甲便帶著一個蒙著頭眼的矮瘦之人來到鹹陽宮最角落的一處廂房。胡亥坐在廂房中,一身紈絝公子的時髦打扮,腰間掛著一把長劍。


    陳甲帶著那矮瘦之人進入廂房,關上房門,撤掉他的頭套。胡亥見這人尖尖的臉頰,兩撇老鼠胡子緊貼薄薄的上唇,一雙三角眼兒咕嚕亂轉。


    這矮瘦漢子一見胡亥神采奕奕,腰間懸劍,立刻一骨碌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的嘶吼道:“公子爺,饒命啊,小的張三毛兒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子,且身無分文,請公子繞過小的吧。”


    胡亥哭笑不得的看了陳甲一眼,也不知道這貼身第一衛士如何恐嚇這市井小人,竟然一見麵就給自己磕頭求饒。勉強讓臉色變的陰沉一點,冷聲道:“張三毛兒,知道朕……真正抓你來的原因嗎?”


    張三毛哭喪著一張老鼠臉,尖聲道:“小的,小的實在是不知道。這位大爺隻帶小的過來,沒,沒說啥事兒。”


    “哼。”胡亥冷笑一聲,故作邪惡的說道:“張三毛兒,你私下告密的事兒,小爺衙門裏麵幸好有三兩好友,已經知道了。想活命,給爺說實話。”


    張三毛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一股渾濁尚散發著熱氣的水流從他褲腳滲了出來。“呯呯”的連連磕頭,嘴裏烏七八糟的叨咕道:“哎呦,死婆娘呦,你可害死老子嘍。小爺呀,不是我想告密。是我那婆娘看你們家沒幾個人,掌櫃的還錦衣玉食的,我們兩口子忙早忙晚的也不過勉強糊口。她便斷定你們不是好來路,攛掇我告密的。其實我是不願意的啊!求大爺放過我把。”他聲淚俱下,最後竟然抱住了立在身邊的陳甲大腿,仿若抱住了救命的稻草。


    胡亥看他竟然尿了褲子,冷哼一聲,製止了他的哭聲說道:“把你告密的相情給我一五一十的說一遍,若是和我朋友傳來的話不一樣,一刀宰了你。”


    張三毛兒哆哆嗦嗦的看著胡亥,亂七八糟的說了一下殘魂棋館的情況。二世皇帝聽來聽去,也不過是他告密是所說的那些並沒有更詳細。看來這張三毛兒對殘魂棋館也並不了解,揮了揮手讓陳甲帶張三毛出去,他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陳甲蒙了張三毛的頭眼,送出鹹陽宮。在一個僻靜的小巷,抽出長劍,挑開了遮蓋張三毛眼睛的布袋,嚇得張三毛差點背過氣去。


    沒想到陳甲掏出一塊銀子扔給了他,冷聲道:“管好你的嘴,說不定還有賞。嫌命長就四處嘚嘚。”


    張三毛抓起銀子,千恩萬謝,跌跌撞撞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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