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陸知已經看出來了,花繼祖在內的四五個人,答題的模式都一模一樣,雖然答案的側重點不同,但擺在一起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也僅僅是側重點不同而已,其他的依據論據都一模一樣。


    做了這麽多年的知府,陸知不傻,馬上便猜出了這其中的問題!


    有人泄題了!


    想起前廳的小侯爺,陸知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小侯爺來的目的怕就是為了這泄題之事來的。陸知咬了咬牙,想著要不要做些手腳。但這個想法又很快的被他否定了。既然小侯爺都已經點名要花繼祖的考卷了,那肯定是已經知曉了不少。所以在他麵前耍心眼,自己最後絕對會死得更慘。


    陸知歎了口氣,將考卷疊好一會兒帶去前廳。


    正巧書庫的門被敲響,馮師爺走了進來:“大人,您找我。”


    “來的正好。”陸知朝他招招手,“你去了一趟靠山村,你來說說那花繼祖的品行如何。”


    花繼祖?馮師爺沒想到陸知會問這個,餘光瞥見桌上的考卷心中有了一絲猜測,“那花繼祖的品行實在是糟糕。”馮師爺將流水席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沒有摻雜任何的個人感情,但言語裏依舊透著不屑。


    陸知完全沒想到這花繼祖是個這樣的人,還有那樣一屋子的極品親戚。他咂了咂舌,絕對自己猜測的事情八九不離十了。


    “我記得,上麵給花繼祖派了官,好像是清豐縣的縣令?”陸知敲了敲桌子,隨後竟是扯出一絲微笑來,“以前還想著跟花繼祖把關係搞好一些,看來現在是沒必要了。”陸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考卷,“走吧,跟我去見小侯爺。”


    靳南書和花卿顏在前廳裏喝了一杯茶然後又續了一杯,這才等到陸知。陸知似乎也知曉自己耽誤的時間有些久連連把考卷送到二人手邊,垂頭道歉:“抱歉抱歉,考卷實在是有些多,所以多耽誤了一些時間,還請小侯爺和姑娘見諒。”


    “沒事。”花卿顏翻了翻手邊的考卷,整整齊齊的,而且還按照書院的分好了類,其中有一份更是陸知整理出來的跟花繼祖答卷非常相似的。花卿顏抬眸瞥了眼陸知,“辛苦陸知府了,做得很好。”


    突然被花卿顏表揚了,陸知有些受寵若驚,他連連搖頭,說是不敢居功。


    花卿顏被考卷遞給靳南書:“你看看吧,已經非常明顯了。”


    靳南書看得仔細,畢竟他對考題比較熟悉,雖未參加過科舉,但也是有夫子被夫子考察過的,更何況他做的答卷很多時候都是雲書墨來查閱。隻是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靳南書臉色一黑,把花繼祖的考卷重重的拍在桌上:“好的很,好的很,你們這些地方官員已經學會了欺上瞞下,這些都是我大麒的棟梁,你們居然還敢泄題!真是豈有此理!”


    眼瞧著那桌上的杯子在靳南書的憤怒下碎成粉末,陸知下的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哆嗦爬在地上,就怕靳南書一巴掌拍在自己身上。倒是他身後的馮師爺鎮定許多,微微驚訝之後頂著靳南書的怒火道:“啟稟小侯爺,春闈之事並不在府衙的管轄範圍之類。發生泄題這樣的事情我們大人也是剛剛才知曉,此事並不能怪大人。”


    “不能怪你們,好一個不能怪你們!”桃花眼半眯著閃過陰鶩,顯然對馮師爺的推卸責任非常的不滿,可他說的也在理。大麒在每個州府都設有專門的部門管理科舉,考卷是先送到他們那邊,完事之後才會送來府衙存檔。府衙在這其中隻是做了一個檔案管理的工作。


    花卿顏也聽說過這個叫國子監的部門,她放下杯子安撫道:“好了,不能什麽都怪罪在陸知府身上,這件事本就與他無關。不過陸知府,你應該也是瞧出問題來了,就讓如此是不是要徹查清楚。”


    “是的是的,一定會查清楚的!”陸知連連點頭,“是下官督促不利才會出現泄題買題的事情來,下官一定將此事查清楚,給小侯爺和姑娘一個交代……”


    “可不是給我們交代,而是給天下學子交代。”花卿顏打斷陸知的話,“你做的事情可是為天下的學子討迴公道。”


    不知為何,陸知覺得花卿顏這話一出,自己心中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好像又迴到了當年自己參加科舉的時候,滿心的想要考個好成績被上頭賞識,然後做官為百姓伸冤。好像心中又有了當年的豪情壯誌,陸知挺直了身板,鄭重道:“是,下官知曉了!一定不會辜負小侯爺和姑娘的期望!”


    從府衙出來,花卿顏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想到花繼祖真的幹出了這樣的事情。”


    “有什麽奇怪的。”靳南書嗤笑,“這些學子們,每次科舉都會參加,每次都抱著無限的憧憬,但每次的結果都不盡人意。富裕的人家還好些,那些寒門的可就苦了。”


    “有些人利欲熏心為了一個官身什麽都能做,而有些人為了錢根本就不顧大麒江山的穩固。”花卿顏幽幽道,“就像有些人為了權勢草菅人命般。”


    看著花卿顏暗淡的臉色,靳南書心中明白,她又想起她自家的遭遇了,“放心好了,無論是什麽都能沉冤得雪,大白天下的。人在做,天在看,都說天道好輪迴,咱們就等著好了。”


    隨後靳南書領著花卿顏去了國子監。國子監是個挺開放的地方,有不少的學子們常年聚集在這裏討論學問,所以門口並沒有設門禁。而且國子監也不像府衙*鄭重的,反而有些像花園,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花團錦簇的。四處都透著人文氣息。


    靳南書和花卿顏顯然是生麵孔,一進門就遭到了注目禮,因為兩人的容貌出眾穿戴又不俗所以不少人眼底閃過驚豔,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前打招唿。不過相比這些,落在花卿顏身上的目光更多一些,大麒雖沒有禁止女子讀書,但也僅僅是識文斷字罷了。所以國子監裏幾乎不會出現姑娘,花卿顏的出現就像是百年的綠葉中終於是開出了一朵豔麗的花,讓人挪不開眼。


    被這麽瞧著花卿顏倒沒覺得不自在,她家的人更多,而且那些將士們剛來的時候可是明目張膽的打量她。花卿顏跟在靳南書身邊,觀賞著四周的風景:“這國子監倒是有些風雅。”


    “附庸風雅罷了。”靳南書心裏還有怒氣,自然是看國子監不順眼,語氣有些衝。


    花卿顏不在意的笑了笑,“這裏的學子挺多。”


    路過一個涼亭時,裏麵正有五個學子在對詩,正愁著不知以什麽為主題,瞧見花卿顏其中一個學子眼睛一亮就道:“不如,就以美人為題,咱們每人作一首詩送給這位姑娘。”


    靳南書似乎來了興趣,停下步子:“好主意,既然你們要送給我身邊的這位姑娘,那不介意我們聽一聽吧。”


    “不介意不介意!”


    那幾個學子見花卿顏看過來,忍不住紅了臉。又惹得靳南書一聲嗤笑,“倒是純情。”


    不過靳南書沒有真的留下來,他停下是想打聽打聽消息。他常年在外,也隻對雍京城的各部門熟悉一點,這地方上的簡直就是一抹黑。他瞧著這幾個學子順眼,便想向他們打聽打聽這臨城的國子監是誰管事。


    這幾個學子也是真單純,也或許是看靳南書和花卿顏兩人穿戴不凡覺得他們怠慢不得,所以老老實實的迴答了:“這裏的管事有三位,分別是陳大人,龔大人和李大人。不過其中陳大人的官是最大的,我們也見不到陳大人。”


    “怎麽,你們在這兒的時間應該挺長,怎麽會見不到這陳大人?”花卿顏忍不住問。


    那先前迴答問題的學子瞬間紅了臉,似乎有些害羞的往身邊人的身後躲了躲,可還是迴答了花卿顏的問題:“陳大人深入淺出的,平日裏很少來國子監。我遠遠的見過陳大人一次,黑著臉脾氣不怎麽好的樣子。而另外兩位大人就隨和很多,時不時的來指導我們的學業,雖然此次沒有中舉,但我們對另外兩位大人都非常的感激。”


    花卿顏和靳南書對視一眼,覺得心中都已經有了一個淺淺的目標了。花卿顏朝那些學子笑了笑:“謝謝你們,不要灰心,你們的努力總會有人看到的,要繼續加油。”


    幾人沒想到花卿顏會鼓勵他們,張著嘴愣了很久才迴過神來,可當他們準備感謝花卿顏的時候卻是發現花卿顏和靳南書已經走遠了。


    “啊,也不知那位姑娘的姓名,不知還能不能再見麵。”那位臉紅的學子呐呐道。


    正文 第309章 陳大人


    “你覺得是誰有問題。”


    花卿顏和靳南書在國子監穿梭著,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此次臨城中舉的學子們都已經外派,基本每個都不在臨城。花卿顏他們倆想要找國子監的管事,把那些個舉人的資料弄一份。


    兩人問清了位置,也沒讓人帶路,自己悠閑的尋過去。國子監管事們平日裏待的地方叫知之館,取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兩人聽說那個陳大人經常不在,而且很少出現在國子監,平日裏的考效學子的事情都是另外兩位大人在做。


    花卿顏這麽問的時候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這個陳大人的嫌疑要比另外兩位大人大很多。


    “這陳大人確實有些問題,但這並不能證明他就是那個泄題的人。”靳南書道,“現在來看他最多也就是不負責罷了。”


    穿過一座迴廊,兩人終於走到了目的地,知之館是一棟三層,靠近便能聞到一股濃鬱的混合檀香的書香。花卿顏頓了頓,眉頭蹙緊。或許是不習慣這濃鬱的味道,花卿顏隻覺得一陣頭昏腦漲的。


    “你沒事吧?”見花卿顏的臉色不好,靳南書連忙問,“要不咱們迴去,下次我再來。”


    “不用。”花卿顏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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