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又喝了口水,藉此掩去眼底的失落。


    她做的最錯的,是貪戀他給自己的溫暖。一大口水灌下去,薛寧偏頭,頑皮的衝他眨了眨眼睛。“等分手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顧旭白胸口悶了下,把她抱過來,讓她躺在自己自己懷裏。“晚上有流星雨。”


    “顧旭白,你竟然信這個?”薛寧“咯咯”笑出聲,反手去摸他的下巴。“二哥,你醒醒吧,別做夢了。”


    “你不信?”顧旭白把她的手摁住,目光幽遠的望向遠處。“興許有奇跡。”


    “我這沒有萬一。”薛寧吐了口氣,斂去笑意。“給我唱首歌,我就告訴你我的願望。”


    “想聽什麽?”顧旭白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的低下頭。“難聽不許笑。”


    薛寧樂不可支的點頭,安靜豎起耳朵,結果等了半天,他並沒有唱,而是打開手機音樂,放了一首老歌。


    男歌手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幹淨的音質,聽著格外的舒服。


    薛寧聽了一會,不滿的掐他。“不是說你唱麽。”


    “不會。”顧旭白低頭悶笑,順手捏她的臉。“這麽好騙。”


    “因為是你說的啊,你說了我就相信。”薛寧生氣皺眉。


    顧旭白又笑,陪她聽完一整首歌,迴頭拿了外套拉她出去。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地平線的另一頭,天空繁星點點,一輪圓月掛在半空,月光如水。


    薛寧穿上外套,腳底踩著微涼的黃沙,下意識抬起頭。“真有流星雨?”


    “有。”顧旭白攬著她肩膀,慢慢往前走。“想要什麽?”


    “我想想。”薛寧掏出手機,打開日曆看了下,笑吟吟開口。“要一場無以倫比的婚禮。”


    顧旭白頓住腳步,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從背後抱住她。“流星還沒出現,再等等。”


    薛寧笑笑,微微偏頭枕著他肩頭,撒嬌閉上眼。“別說話,吻我。”


    顧旭白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下,一點點把這個吻加深。


    晚上真的有流星雨,薛寧興奮的拿著手機錄視頻,嘴裏不停的發出驚歎。


    顧旭白長身玉立,安靜的站在一旁,目光深沉炙熱的凝視著她。


    還真是個孩子。


    薛寧到底沒有許願,等著流星雨過去了,拉他迴帳篷裏說了一夜的話,天快亮了才睡過去。顧旭白睡不著,出了帳篷從口袋裏摸出煙點著,幽幽抽了一口。


    一切都在按他的計劃走,心底卻越來越不踏實。


    抽完煙,太陽從地平線冒出頭,紅色的霞光將沙漠染成了紅色的沙海。


    拿出手機,顧旭白撥出一組號碼,壓低嗓音輕聲交代各種事情。還有一天,結果即將揭曉,那種從內心深處冒出來的不安,亦漸漸變得強烈。


    掛了電話折迴帳篷,顧旭白看著熟睡中的薛寧,眼神黯了黯,放輕動作鑽入睡袋把她吻醒。


    “顧旭白,你還是人麽?”薛寧嘀咕一句,指甲在他背上留下深深的印子。“也不怕累死。”


    “你不累就行。”顧旭白嗓音喑啞,低低的在她耳邊悶笑。“上來。”


    薛寧默了默,張嘴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


    迴到市區,薛寧洗了澡就倒在床上,哪都不想去。


    顧旭白倒也不勉強,拿著平板不知忙什麽,她都睡著了他還在忙。


    睡了一天,晚上顧旭白沒再麻煩他的戰友,自己找了家很幹淨的小店,帶薛寧去吃飯。


    路過藥店,薛寧忽然停下來,硬將他拉進去,直接報上藥名。


    “安全期還沒過。”顧旭白臉色沉了沉,手上的力道加重,不由分說的將她拖出去。


    薛寧拗不過他,掙紮了一會隻好放棄。“生氣了?”


    “沒有。”顧旭白不冷不熱的給了她兩個字,忽然鬆開手,步幅很大的獨自往前走。


    薛寧好氣又好笑,小跑跟上去抓住他的手。“該生氣的人是我好吧。”


    “薛寧。”顧旭白停下來,臉上浮起深深的無奈。“你太緊張了。”


    薛寧翻了翻白眼,低頭認錯。


    她能不緊張麽,安全期又不是百分百安全。何況,她也不想再做無畏的掙紮,傷筋動骨。


    來南疆是薛寧的主意,行程卻是顧旭白定的。


    第一天看了流星,第二天睡覺,剩下的最後一天,顧旭白說要帶她去天山。


    薛寧完全沒有異議,一覺睡醒馬上催他出發。


    顧旭白捉住她的手,把她摁到自己胸口,直吻得她快窒息了才放開。“你是鐵打的麽。”


    “虛了?”薛寧眨了眨眼,意味深長的衝他笑。“讓你不節製。”


    顧旭白眸光一沉,翻身把她壓下去。“不虛。”


    薛寧連連求饒,一再表示自己錯了,顧旭白才放過她。


    他們所在的地方,就在天山山脈南麵,開車過去半天的時間就能到。吃早餐的時候,薛寧聽到他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的說了句:榮先生,心中疑雲再起。


    他最近跟榮先生的聯係,似乎太多了。


    難道是想通過榮先生,提前了解許家的那位千金?薛寧心裏酸溜溜的,忽然沒了胃口。


    勉強吃了幾口,薛寧等他迴來,借口忘了買木糖醇,平靜起身。


    給蘇先生打電話,得知他跟崔立珩一切安好,薛寧迴頭看了眼顧旭白的方向,平靜的讓他幫自己訂機票。


    “中秋不過了,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薛寧揚起笑臉,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我不會再想不開了,真的。”


    在電話裏跟蘇先生聊了十來分鍾,薛寧掛斷後,想了想又給崔立珩打過去。


    他最近一直在做複健,不怎麽跟蘇先生碰麵。


    電話接通,薛寧若無其事的跟他聊了一會,話鋒一轉。“陪我過一次生日吧,7年沒過了。”


    得到答案,薛寧笑了笑,收了手機順便買了瓶木糖醇折迴去找顧旭白。


    他婚禮的那天,正好是她生日。


    從市裏一路過去,時而風景如畫,時而黃沙漫漫。薛寧拿著手機不停拍照,一會拍風景,一會給顧旭白拍,臉上始終掛著笑。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惜並沒能瞞過顧旭白的眼睛。


    車子停下的一瞬間,他的吻來勢洶洶的落下,像似要把她的靈魂都吸走一般。


    許久,顧旭白終於放開她,粗粗的喘著氣。“你看了新聞?”


    “你擔心我看到?”薛寧反問,喘的厲害。“還是擔心我會尋死?”


    “吃醋?”顧旭白深深的望進她的眼底,唇角向上揚起。“這麽酸。”


    “我是你妻子,沒離婚就看到你要跟別人舉行婚禮的消息,我酸有什麽不對?”薛寧賭氣的說了一大串,恨恨別過臉。“顧旭白,我恨你。”


    “不裝了?”顧旭白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將她的腦袋扳過來,溫柔的吻她。


    薛寧意識到自己的偽裝被他看穿,心情反而輕鬆下來。


    他懂她,這是最致命的,也是最吸引她的。


    夜裏春光無限,顧旭白差點被她榨幹,天快亮了才抱著她疲憊睡去。


    隔天中午迴到市區,吃了午飯還了車子,薛寧心如止水,跟他轉車去機場乘機返迴帝都。


    走出航站樓,薛寧遠遠看到崔立珩坐在車裏,眼眶不由的紅了一圈,踮起腳尖在顧旭白耳邊飛快的說:“不說再見了,祝好。”


    語畢,不等他有所反應,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顧旭白站在原地,視線穿過人群,死死的盯著她的背影。


    他還沒放棄,她跑那麽快做什麽!


    薛寧沒有迴頭,上了車也不去看他,平靜吩咐崔立珩開車。


    崔立珩無奈搖頭,降下車窗衝顧旭白揮了揮手,發動車子離開。


    路上薛寧都不怎麽說話,整個人蔫蔫的。崔立珩也不問,進了市區直接去蘇先生的四合院。


    從老家出來,薛寧就再沒過過生日。


    每年的這一天,蘇先生都會給她煮一碗長壽麵,今年卻一反常態,說是熱熱鬧鬧的給她過一次。


    薛寧沒反對,她怕自己一個人,就會想到顧旭白,想到他會在同一天牽著別人的手,成為別人的丈夫。


    9月的帝都已經有了明顯的涼意,薛寧早上起來,腦袋有些暈,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洗漱一番去了客廳,薛寧打開電視,守著部裏的新聞發布會直播。


    這次的發布會,主要說明幾個情況,一是關於海警船為何攔截豪華遊輪;二是追迴的文物數量;第三點是薛寧最關心的,也是最在意的,關於爸爸和另外幾位叔伯因公殉職的案情說明。


    沉默聽完部長的發言,薛寧放下遙控器,沒再看那些起立默哀的官員,起身走到窗邊,疲憊抱住雙臂。


    她等到了最光明的結果,可是並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


    “來吃麵。”蘇先生端著麵過來,臉上掛著慈祥的笑。“今天不許你哭,聽到沒有。”


    薛寧吸了吸鼻子,把眼淚逼迴去,胡亂擦了擦臉,乖乖坐過去。


    蘇先生最拿手的油潑麵,吃到嘴裏卻有股淡淡的藥味。薛寧以為是自己味蕾出了問題,眉間的皺褶越來越深。


    默默吃完,手機有電話進來,是老家那邊的座機號。


    薛寧看了眼蘇先生離開的背影,遲疑接通。打來電話的,是老家市局的現任領導,詢問是否能把爸爸的骨灰遷去公墓。


    抿著唇聽了大概一分鍾,薛寧感覺倦意一陣陣襲來,無意識的按了按眉心。“不用了,他是個警察,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不是什麽英雄。希望你們不要再去打擾他的安寧。”


    對方沉默了很長時間,又說了些勉勵她的話,平靜掛斷。


    薛寧困的睜不開眼,以為是感冒了也不在意,隨手登陸微博,查看最新的評論。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微博裏竟然有好幾個人冒充她,還通過了認證,接受網友的捐助。


    薛寧生氣莫名,找到客服電話打過去親自舉報,掛斷後又給梁秋打過去,讓他幫自己認證微博。


    “啊嚏……”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梁秋總算迴了電話,讓她登陸微博看認證的情況。


    薛寧揉了揉眼睛,強撐著登陸上去,看到已經通過認證,粉絲數漲水一樣不停的刷新。


    默默看了片刻,眼看粉絲數就要漲滿五十萬,薛寧想了想,平靜的發了一條微博:我叫薛寧,是薛建華警官的女兒,我不需要任何捐助,也不需要同情和憐憫,他隻是做了他分內的工作,謝謝諸位的褒獎,祝好。


    發送出去,薛寧眼皮越來越沉,看到崔立珩進來,不由的露出一抹苦笑。“哥,我好累。”


    “累了就睡一會,聽話。”崔立珩坐過去,拿走她手裏的手機。


    薛寧乖乖閉上眼,抱著抱枕沉沉睡過去。


    崔立珩等了一會,特意叫了她幾聲,確認已經睡熟過去,旋即抱她起來腳步飛快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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