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就不是心軟的人,但讓他親手對付一個曾經為他懷過孩子的女人,到底殘忍。


    顧旭白迴頭,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袁華清和沈顥,唇角習慣性抿緊。


    蔣卿雲的孩子跟他有什麽關係?他碰都沒碰過她。“你想問什麽。”


    薛寧有點煩,垂下雙手自然而然的拉他出去,隨意挑了一間客房推門入內,跟著“嘭”的一聲甩上門。


    房裏沒有開燈,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很弱,僅僅照亮窗前的一寸地方。


    薛寧鬆開顧旭白,徑自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蔣卿雲是不是根本就沒出國,這段時間她跟八爺在一起,一直藏在香港澳門兩地。”


    “應該是,沈顥的人也是昨天下午才找到確切證據。”顧旭白開了燈,左手隨意抄進褲兜,踱步走到她身後站定。“蔣卿雲沒生過孩子,至於有沒有懷過,我不知道。”


    “這麽薄情?”薛寧偏過頭,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萬一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呢。”


    “我跟她之間沒有萬一。”顧旭白蹙眉,繃緊的臉黑黢黢一片。


    他想揍她。


    薛寧不說話,視線落在窗外愁眉緊鎖。


    顧旭白抬手看表,不悅抓住她的雙肩,強迫她轉過來麵對著自己。“先進去,迴頭給你資料。”


    “好。”薛寧抬了抬眼皮。“你在生氣。”


    “唔”顧旭白手上的力道加重,不由分說的將她抓迴剛才的房間。


    薛寧一點都不想學,她本來就會。


    餘光瞄一眼袁華清,正好看到他把玩戴在食指上的扳指,不由的皺眉。“袁先生的手藝活不錯,既然已經金盆洗手,對雇主是不是應該保持基本的修養。”


    他從進門開始,就一副高高在上拽得不行的樣子,搞得好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不還似的。


    袁華清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抖,抬眸,目光陰冷的窺她。“你還不夠資格教訓我。”


    “袁先生想太多了,我可沒有要教訓您的意思。”薛寧彎腰拿了一副撲克牌,拆開包裝,動作熟稔的開始洗牌。“您在澳門,也不過是普通場的荷官,沒資格放肆的人是您。”


    袁華清慍怒,寒著臉猛然起身。“麻煩沈先生另請高明。”


    說著就要走。


    薛寧著急看蔣卿雲和八爺的資料,當下一點情麵都不想留。“別急著走啊,沈大哥請您來是花了錢的吧。”


    沈顥麵露驚疑,蹙眉望向顧旭白。後者聳肩,一臉無辜的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袁華清咬了咬後牙槽,從容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


    “慢慢看。”薛寧把手裏的牌甩到賭台上,徑自朝顧旭白走去。


    跟袁華清錯身而過的瞬間,薛寧挑了挑眉,倏地笑了。“沈大哥,錢不用付了啊,順路的話送他去派出所,這人是騙子。”


    語畢,坦然走到顧旭白身邊,彎腰將他拽起來。“不用學了,我什麽都會。”


    顧旭白默默跟沈顥交換了下眼神,起身,牽著她的手徑自出去。


    他的房間在三樓,父母去駐地之後,這套房子基本沒人住,就隻有鍾點工按時過來打掃。


    進了臥室,顧旭白打開衣櫃,找到幹淨的床品丟給薛寧轉身去開窗。“你怎麽知道他是騙子。”


    薛寧拍拍床墊,撇嘴。“扳指是假的,估計不到五十塊。四十多歲的人了,能讓沈大哥屈尊去請怎麽也得有點本事和家底。”


    顧旭白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歪理。”


    “哪歪了。”薛寧把床單鋪好,抖開薄被隨即抓住他襯衫的領口,將他壓到床上。“再笑一個。”


    “別鬧。”顧旭白捏了捏她的臉,臉上的表情格外柔和。“為什麽不讓我做措施?”


    薛寧怔了下,避開這個話題。“我要看八爺和蔣卿雲的資料。”


    顧旭白抿著唇,目光深深的凝視著她波瀾不興的眼睛,許久才把她抱下去,起身拿過自己的平板遞給她。


    她如果想生,他求之不得。


    趁著她看資料的功夫,顧旭白去外麵給她倒了杯水進來,安靜坐到一旁,目光暗暗沉沉的看著她的側臉。


    蔣卿雲和八爺一直在國內,他其實也很意外。


    出入境記錄裏有兩人出境的記錄,卻一直沒有入境記錄。而沈顥的人,根據君安國際藝術品拍賣公司國外辦事處的幾處地址,輾轉了五個國家,依然沒能找到所謂的海外倉庫,也沒有找到蔣卿雲和八爺。


    發現人在澳門,還是因為梁秋去那邊檢查君安旗下酒店的經營情況,意外遇到蔣卿雲。


    根據這條線索,他和沈顥聯手很快查到了兩人的活動軌跡,但沒能查到確切的落腳點。


    所以才有想法,帶薛寧去澳門把八爺引出來。


    “八爺為什麽不去拉斯維加斯賭,而非要留在澳門?”薛寧挪了挪位置,自然而然的靠到他身上。“限製出境?”


    “唔”顧旭白心猿意馬的應了一聲,手臂橫到她不堪一握的腰上,有些微微的喘。“明天早上不用早起。”


    薛寧聽出他的意思,斂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翻白眼,沒吭聲。


    八爺和蔣卿雲被限製處境,應該王福貴落網之後。也就是說,從那時候開始,部裏已經在關注這件案子。


    可惜不知道暗中調查了這麽久,進展如何。


    把平板丟到床頭櫃上,薛寧滑下去,安靜躺到他的臂彎裏。“把公司丟給梁秋,你真的放心?”


    那個狗腿無間道跟齊天宇一樣,一直對君安虎視眈眈。


    “沒有君安我也養得起你。”顧旭白伸手把燈光調暗,翻身將她壓到身下。“是不是快來了?”


    薛寧沉吟片刻,含笑點頭。


    就這幾天了吧,她的運氣一向不好,想要拿到其他的資料,估計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想到那個一直藏在暗處的人,胸口止不住的抽疼,唿吸困難。


    被人要挾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那就不做措施了。”顧旭白低頭,距離很近的看著她的眼睛。“不許吃藥。”


    “天天都在吃。”薛寧揚起下巴,想起在h市機場他跟趙和順說的話,忽然就有點想笑。“你說謊還真是從來不打草稿,懷孕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說過,一定會護你周全。”顧旭白閉了閉眼,張嘴輕咬她的脖子。


    這話什麽時候說的?薛寧差點問出口,好在及時忍住,主動迴應他的熱情。


    不用早起,也不用拘束,兩人都不怎麽節製,做了兩次才疲憊睡去。


    隻可惜,懶覺還是沒睡成。


    聽到敲門聲響起,顧旭白還以為是沈顥閑的,磨蹭了好一陣才起身隨便圍了條浴巾去開門。


    “旭白,老爺子殺過來了,你自己多保重。”沈顥說完就掉頭往走廊的另一頭跑,轉眼不見了蹤影。


    顧旭白定了定神,抿著唇把門關上,倒床上把薛寧抱過來繼續補眠。


    天才剛亮老爺子就出現在這,說明他昨天或者更早的時間就在帝都了。結婚的事沒的商量,就算他親自跟薛寧談,也不行。


    薛寧睡的迷迷糊糊,問了一句“誰來了”不等迴答就爬到他身上,又睡了過去。


    顧旭白歎了口氣,放心沉入夢鄉。


    再次醒來,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謝老那邊安排人送了湯藥過來,客廳裏隻有老爺子的貼身保鏢在,並無外人。


    顧旭白拉著薛寧去餐廳吃了早餐,繃著臉移步客廳。


    “沒點規矩!”顧老爺子拿著手杖在地上敲了敲,虎目微眯,不怒自威的睨著薛寧。“小丫頭,你跟我來。”


    薛寧打了個哈欠,神色淡淡的衝顧旭白點頭,抬腳跟上去。


    天氣非常的好,氣溫適宜,天空藍的像似水洗過一般。


    薛寧雙手都插在褲子的口袋裏,不緊不慢的跟在顧老爺子身後,慢慢的往山上走。


    她原本就有計劃要去見他,沒想到他這麽不放心,竟然親自跑來帝都見自己。


    顧老爺子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身體依舊康健,走路虎虎生風。薛寧淡定的跟著,倒也不覺得累,就是他一直不說話簡直壓力巨大。


    梁秋說的沒錯,顧旭白真的完美繼承了他的基因。


    那副喜怒莫辯的樣子,絕對百分百複刻版。


    走了許久,顧老爺子在靠近山頂的一處涼亭裏停下,雙手搭在手杖上,目光悠遠的望著遠處的青翠山林。“旭白的眼睛不好,你知道的吧。”


    “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薛寧倚著涼亭的柱子,坦然作答。


    這是她第二次見顧旭白的家人,感覺……略糟糕。


    “你跟他是為了什麽?”老爺子一動不動,站如青鬆。“錢?情?還是為了給你爸爸翻案。”


    薛寧胸口有點悶,閉了閉眼,使勁咬著下唇許久不吭聲。


    她承認自己接近顧旭白目的不單純,但被人這麽直白的問出來,還是他最親的家人,心裏格外的不舒服。


    尤其這個人,有可能就是爸爸那件案子裏,連法律都無法懲治的那位大人物,這種感覺更加窒悶。


    微風從遠處吹來,帶來陣陣若有若無的花香,涼亭裏卻冷的嚇人。


    薛寧深深的做了個深唿吸,冷若冰霜的臉,漸漸浮起嘲弄的笑。“顧老既然查了我,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迴答您的問題之前,有一件事煩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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