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什麽叫一語成讖。

    大咚胃真出問題了。

    楚愛甜一言不發,黑著臉跟著醫生前後,待對方檢查告一段落,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臉色開了口:“嚴重嗎?不用開刀吧?”

    “這倒不用,不過初步估計是胃痙攣,我給開點藥,但你們主人一定要注意定時定量,不要給帶骨頭的肉、或者難消化的,買好點的狗糧,一頓不要給太多……這位先生,你想說什麽?”

    醫生聽得清清楚楚,男主人在後麵‘嘟囔’著,我一天都吃不到三頓。

    楚愛甜頓時就怒了,手肘猛頂了褚望秦一下,瞪著他:“人跟狗能比嗎?”

    “它比你金貴多了。”

    楚愛甜轉身,小心地撫了下它的頭:“是不,我們咚咚以後要好好吃東西了。”

    窗戶內投射進來幾縷晨間耀眼的光線,落在她帶著溫柔笑意的麵龐上。

    褚望秦若有所思地看著,突然問道:“你喜歡動物嗎?中華田園犬呢?”

    楚愛甜不太跟得上他的腦迴路,不知道怎麽扯上了這個,就見褚望秦搖搖頭:“算了,沒什麽。”

    一直到午後一點才弄完,楚愛甜出醫院的時候才想起來什麽,臉色煞白地停住了腳步:“完了——”

    褚望秦皺眉,把狗先送上後座,迴身問她:“怎麽了?”

    楚愛甜在腦海中飛快地捋了一遍時間線:半夜一點多從家裏出來的,三點半到的別墅,四點十分出來,迴到市區早上六點多,等了一個多小時進了寵物醫院,到現在——手機呢?

    她趕忙從兜裏掏出手機來看了眼:早都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我爸媽會擔心的,我得先迴去一趟,它……”楚愛甜用下巴示意了下扒著窗戶的咚咚,“你一個人送它迴去沒問題吧?”

    褚望秦:“有問題。”

    他為了配合迴答,表情痛苦地捂了捂胃:“剛才你頂的,其實疼得要命,嘶——我開車會出車禍的。”

    楚愛甜被這拙劣的表演驚呆了,推了一把他:“要裝蒜好歹練下演技再出來丟人現眼吧?”

    沒想到褚望秦順勢靠在她肩頭,深吸了一口氣道:“真的開不迴去,不開玩笑。”

    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

    “行了,鑰匙手機給我,去副駕駛坐著吧。”

    楚愛甜無奈地妥協,拿過手機給家裏去了個電話報平安,讓他們別太擔心,她就是出去的早了點,在車裏睡著了……

    說完後她也很心虛,好在關荷也忙著出去工作,沒有多說什麽,隻讓她注意著點安全。

    “對了,你把電話給我爸下,有點事跟他說。”

    楚愛甜聽見楚藺磨了會兒才來接電話:“小甜,什麽事啊?”

    “爸,你平時要是有時間的話,幫我注意著點,看看我們對麵……就是林哥家,都是什麽人來看房子,好吧?”

    “行行,知道了。你在外麵會不會餓著啊?下次帶點麵包、帶根腸出去,別老餓慌了才吃東西,知道嗎?我跟你說,小年輕的胃病都是這樣搞出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

    楚愛甜見車裏的人跟狗都探出頭了,匆匆忙忙道:“我手機沒電了,這是朋友的,先掛了。”

    幸好這寵物醫院離褚望秦公寓不遠,二十多分鍾就開到了。總歸也是比淩晨去的別墅好多了,又遠路燈又暗,足足兩個小時朝上。

    褚望秦把家裏鑰匙一並給到她手上,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路沒怎麽說話,隻是靠著窗,偶爾看一眼她。

    開門後,她牽著狗去了它自己的小窩,將繩子拴好,想強製性讓它別瘋跑,喂完藥後又倒了點水給它。

    楚愛甜覺得有點不對。那個叭叭叭的人怎麽不說話了?

    她迴頭,在沙發上看到了躺著的人。

    “喂,這麽累嗎?”楚愛甜走過去,戳了戳他,“我也一夜沒睡,你體質怎麽這麽……”

    褚望秦閉著眼,額上細細密密出了一層薄汗,唇抿得極緊,捂著腹部的同時微微縮起了身子。

    楚愛甜覺得不對,嚴肅道:“你怎麽了?不舒服就去醫院吧。”

    褚望秦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抓住了她想去扶他肩膀的手腕。

    “我沒事,藥在……電視櫃第三個格子裏,右下角第一個就是。”

    楚愛甜去廚房燒水,兌了點溫的,把藥片遞給他,看到褚望秦撐著身子起來都有些困難的樣子,又一把將藥片拿了迴去,認命道:“算了。”

    她把褚望秦扶在自己肩上,這才從壓下來的重量感覺到……應該是真的不舒服。

    “你也是胃痙攣嗎?跟咚咚保持一致啊。”楚愛甜拿起桌上的藥盒看了看,又垂眸看了眼緊

    閉眼睛的人,怎麽都覺得,睡著的時候看起來更討喜一點。

    男人的眉眼生得極好,劍眉幹淨利落,高挺的鼻梁順下來,是睡著後才顯得溫柔一些的唇線。平時隨意調笑的樣子,看上去輕浮的要命,眸內總是蒙著一層什麽,看不分明。

    她小心地、跳躍著以手指尖描繪著,劃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

    楚愛甜眼裏閃過極快的驚慌,忙收迴手,卻冷不丁被一把抓住,大力往前一帶,後腦勺被扣得緊緊,整個人被迫傾身半壓在他身上。

    “我隻是有點疼,沒有睡著。”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氣息溫熱地落在她耳畔,攪動一池水。

    褚望秦黑眸沉沉望進她眼裏,不複往日隨意。

    “你在做什麽?”

    男人的手輕撫了撫楚愛甜柔順的黑發,將她帶的更近一些,額頭幾乎都要貼到一起。

    “如果不喜歡,就不要給我錯覺。綁你在我身邊,這種事……”他的手滑到她唇邊,柔意地撫過:“我絕對做得出來。”

    楚愛甜很鎮定,那是一種不太正常的鎮定,她視線向下滑了一眼,唇角忽然翹了翹,又靠近了一點:“所以呢?隻準你胡來嗎?”

    她微眯了眯眸子,閃過一絲狡黠:“不就摸了一把,十秒鍾有沒有?要麽按秒計費好了。”

    這個距離,近到什麽地步呢。

    楚愛甜隻要說話的同時,再往前多送一厘米……打啵就成功了。

    但她偏不。楚愛甜知道,這絕對是此生離這人最近的距離了,不調戲一把太可惜了。

    褚望秦從來都不是君子,何況被人這麽挑釁。

    他二話不說,右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將人帶到沙發上,翻身壓下,兩個人之間瞬間對調了位置。

    楚愛甜見也躲不過去了,幹脆緊緊閉上了眼睛。

    微熱的氣息已經近得要貼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

    “surprise!!!!!預熱part……”

    裏屋的某間客房突然蹦出來一堆人,中間的陸一歆抱著個翻糖蛋糕,細看還能看見這群人剛睡醒臉上壓得印子——

    可不是,等他老人家等了好幾個小時,都睡過去了,後來醒了有人小心翼翼往客廳瞅了一眼:看到了褚望秦的鞋,斷定他已經迴來了,在客廳待著呢。

    盧

    亦是不知道,要是知道自家老婆打斷了什麽事,讓褚望秦臉黑成鍋碳的話,真是會拿根麵條直接上吊了。

    雙方麵麵相覷。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褚望秦忍著把這群好友一個個丟下樓的衝動,咬牙切齒地開口:“你們要幹嘛?”

    眼見情勢不對,陸一歆被群眾一把推了出來,她撓著頭,扯起一個勉強的笑:“褚二,再過兩周你不是生日了嗎,給你辦個預熱party啊,以前都是盧亦來辦,他這幾天不是忙嗎?”

    楚愛甜早都從沙發上滾下來,站直立正抖好衣領了,此時目不斜視地輕咳了一聲:“那你們忙,我先走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你們忙……哎哎哎,姑娘你別走啊!”

    陸一歆衝過去,沒有抱住溜得巨快的楚愛甜小腿,內心已經淚流成河。

    她早都聽說了,褚二最近栽進了溫柔鄉,奈何人家不鳥他。

    現在打斷了人好事,陸一歆絕望地發現他們還挑了個最妙的時辰:兩人還沒打上kiss呢……

    但是,剛剛那個溜走的人,好像有一點點麵熟誒?

    ***

    楚愛甜坐公交迴家的,一路上都在痛苦地沉思,怎麽能就屈服了呢。

    她不喜歡在下麵。下次絕對不能讓他把自己翻鹹魚一樣壓著了!

    ……

    呸呸呸!

    她搖了搖腦袋,肮髒!下流!想什麽呢!剛才那絕對,就是他們一生中最近的距離了。太可怕了。

    沒有下次了,狗屁下次。

    楚愛甜失意的時候,連爬樓梯都特別慢。

    還差一層樓的時候,有人剛好下樓,和她擦身而過。

    她繼續走了兩步,猛地停住了,轉身看了眼用衛衣帽子裹著頭的人:“您好?是從六樓下來的嗎?”

    好眼熟。

    體型,還有那股冰冷的氣息。

    楚愛甜眼見他頓了一頓,接著重溫了上次的場麵:他直接翻身,躍了一長條階梯!

    她飛奔上樓,隻見右邊的門大開著,本來就隻有五十多平,已經被徹底翻亂了。那裏麵,還有好些母子倆的遺物。

    “操!”

    楚愛甜扭頭,冷冷掃了眼已經不見人影的樓下,脫掉鞋,進了這間四五年沒有進過的屋子。

    屋子裏已經覆上了薄薄的一層灰塵,那些被翻亂的收納盒、衣物、還有磁帶、幾本書,這些東西承載了曾經一個家庭的全部氣息。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久不進來,也知道為什麽……會刻意的,把有關這家人的事收在記憶裏,從此就像擺放好的盒子,不去碰開關,就當它不存在。

    楚愛甜很怕變故。

    她怕得要死,從小就是。每次跟臨時玩了幾周的小夥伴分離,心裏知道下次也就是沒有下次了,所以離開時會笑得格外燦爛,說下次再見啊。中學踩在混混的頭上,讓他們離自己的朋友遠一點,可在那些朋友離開時,依然能瀟灑擺手,說你想走就走。

    是不是這樣暗示,人就不會傷心。

    她也不知道。

    家裏的經濟條件雖然跟跳崖似得,但是這都在她的承受範圍內,因為隻要人在,事情就還有迴轉的餘地。

    這一家人,她認識他們的時候,完滿的像一個漂亮的圓,美好如天幕的淺藍。她因此結識了了少女時代偷偷喜歡……最喜歡,而且崇拜過的人。他高大英俊,幽默愛笑,誌向是……保家衛國。聽起來很縹緲,但是她每次看到林淵休假迴來,又黑了一層,壯了一圈,眼神愈發淩厲的變化後,就知道他能做到。

    楚愛甜把所有東西收拾起來,擺放好,心裏的情緒像巨浪一樣拍打在岸邊,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走到供著一張照片的櫃子旁,那相框裏的青年笑容燦爛鮮活,身上的軍裝挺括精神,不循慣例,照片是彩色的。

    這個櫃子非常顯眼,楚愛甜能想象得到,那個溫柔的阿姨在最後一段時間,是怎樣天天看著照片的。吃飯能看得到,睡覺前能看得到。可是人不會再迴來了。

    林淵每次離開前,都是大包小包的,又無奈又好笑,讓他放下,又不舍得。

    她在窗邊倚了短暫的幾秒。

    那時候都是在這個位置看著他的背影。

    完全安靜下來的空間,楚愛甜聽見細微地機械空轉聲——

    她視線循環著找了一圈,發現一個播放中的收音機擺在桌子角落。

    楚愛甜把磁帶拿出來,彎曲的帶子挑平,重新放了進去,摁下播放鍵,裏麵傳來一首播到一半的歌。

    “……在冬季我離開你

    有相聚也有分離

    人生本是一段戲

    有歡笑也有哭泣

    不知誰能誰能躲得過去

    你說人生豔麗我沒有異議

    你說人生憂鬱我不言語

    隻有默默的承受這一切

    承受數不盡的春來冬去……”

    楚愛甜不知道,這時候該幹什麽。

    她四下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地板幹幹淨淨。

    空氣裏流淌著的音樂重複著,你說人生豔麗我沒有異議,你說人生憂鬱我不言語。

    被難過打敗了,又死撐著不想哭出來,真是……

    太丟臉了。

    就在此時,一道男聲出現,溫和適時地打斷了她。

    “楚……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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