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遺沒想到敬王居然會用這樣一種近乎謙恭的姿態向她請教, 一時間還真有些怔愣住了。

    認真說起來, 她穿越過的古代也不少了, 不論是對女子寬鬆的也好對女子嚴苛的也罷, 像敬王這種願意在女子麵前擺出這樣一副請教姿態的著實不多了。

    因此, 原本還把他當做是那等人雲亦雲的庸俗之人的陸拾遺臉上罕有的對他有了一絲悅色。

    而這抹悅色卻被敬王誤以為是和他主動提出要與陸貴妃合作有關——

    這讓敬王的心裏止不住的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雀躍, 因為這樣更顯而易見的證明了他舅舅猜測的正確性——陸貴妃確實如他所言的那樣, 對他的皇父沒有半點感情。

    既然敬王表示出了對她的信任,還鄭重其事的向她請教,陸拾遺自然也不會裝傻的推搪, 反正早在他那一日神神叨叨的撞進她的寢殿,一副為她好的口吻過來‘善意提醒’她時,她就已經半點都不打算客氣的把他放在了自己的棋盤上。

    “要想爭奪儲位, 咱們的第一個絆腳石就是太子, ”覺得有些冷的陸拾遺重新迴到床榻裏,用暖烘烘的被褥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才慢悠悠地開口說話, 敬王就像個小學生一樣, 眼巴巴的搬了那剛才被他弄倒的五開光錦墩來坐好, 規規矩矩的聽她把話往下說。“隻有他下台了, 你們這些身份矮他一截的庶出皇子才有上位的可能,正巧, 大燕曆來就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 你作為老不羞的長子, 在太子被廢後,不論文武百官認不認可,至少在民間,在百姓們的心中,你無疑是當之無愧的下一任皇位繼承人。”

    “那我們到底要怎樣才能夠把太子弄下台呢?”心裏已經隱約猜到陸拾遺想要做什麽的敬王眼睛裏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明亮的光。

    陸拾遺微微一笑,“敬王殿下又何必裝傻呢?你那好二弟不是有著一個眾所周知的缺點嗎?隻要將它好生利用,要扳倒他,也不過是一時半會的事兒。”

    “可是……”敬王臉上的表情有些猶疑又有些無奈,“那對我向來把包庇太子當成一種本能的皇父而言……卻著實算不得什麽。”

    “哈哈,”陸拾遺忍不住又是一笑,“別人的老婆被兒子玩了老不羞當然覺得無所謂,隻要蓋子捂得嚴實,沒人知道他自然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要是他自己的老婆被兒子玩了呢?”

    自己的老婆被兒子玩了……

    敬王瞳孔有些收縮的默默在心裏重複這句話,心口那一處仿佛陡然躥上了一層熱火一般,燒得他渾身都發燙起來,與此同時,鼻子裏也仿佛有什麽東西想要流出來似的讓他險些控製不住拿手去好生捂上一捂的衝動。

    為了掩飾住自己的失態,他隱晦的用手指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把那股異樣的思潮與渴望盡數壓下去後,才重新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老實人架勢問道:“聽娘娘這話,倒像是已經有了什麽人選,”他語氣略略一頓,用越發顯得自然的口吻又補充了句,“也不知道我認不認識?”

    “你當然認識,”早在很久以前就謀算著要下這盤棋的陸拾遺眼底自然而然帶上了一抹傲色,“而且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以敬王的聰明,恐怕已然心中有數了吧。”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臉上表情下意識就是一呆的敬王本能的抬頭朝青絲如瀑肌膚似玉的陸貴妃望去,隨後,他幾乎是想都沒有想得就脫口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原本篤定了敬王會同意的陸拾遺麵上頗有幾分驚訝抬頭,不過她很快就從對方那異樣的眼神察覺到了什麽,一臉恍然大悟的冷笑一聲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所說的那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是我本人吧?”

    “難……難道不是嗎?”敬王有些氣虛的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貴妃眼風一掃父皇就自動趴地的霸氣,被陸拾遺這麽一瞪的敬王自己也有了幾分不受控製腿軟的苗頭。

    “當然不是!”陸拾遺沒好氣地又瞪他一眼,“那樣一個什麽髒的、臭的都往自己房裏拉的畜生我怎麽可能讓他近我的身,真真是提一下都讓我覺得嘔得慌,虧你也說得出口,開什麽玩笑?!”陸拾遺幾乎要炸毛。

    “可娘娘您剛才不還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嘛?”敬王小心翼翼地提醒,“我現在的眼前的人……可就隻有您一個啊……”

    “我說的是住在我後麵賢妃宮裏的鄭美人!”陸拾遺勉強忍住要把敬王暴揍一頓的衝動,“她才是我想要弄倒太子的殺手鐧!”

    “鄭美人?娘娘怎麽會想到用她?”聽說陸拾遺沒打算為了扳倒太子連自己也賠進去的敬王頓時鬆了口氣,同時他也在腦子裏迅速過了一下鄭美人的資料,然後驚訝的發現,那個女人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經被他那喜新厭舊的皇父扔到腦後去了。

    “據我所知,她現在在我父皇的心裏,可是半點地位都沒有了,就算太子真的和她有什麽,相信父皇也隻會選擇以最快的速度把這起醜事壓下來,再把鄭美人賜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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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我隻是像話本子裏說媒拉纖的三姑六婆一樣,把他們栓在一起就一了百了了嘛?那敬王殿下你也太小看我了。”陸拾遺眯了下水汪汪的桃花眼,將自己原本的打算慢條斯理的一點點說給她新出爐的合作者聽。

    表情有些呆滯的把陸拾遺的打算聽完的敬王背脊止不住的開始冒冷汗,沒有哪一刻,他比現在更清楚的認識到陸貴妃是的的確確想要他的父皇駕崩的!

    隻是他不明白,就算他父皇對陸貴妃確實抱有很深刻的惡念,但是,現在的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不是嗎?相反還對陸貴妃千依百順的,陸貴妃到底是怎麽看出他父皇確實對她有所不利的?

    “娘娘的打算確實讓人歎服……隻是……我們又怎麽能夠保證鄭美人就一定會聽從我們的命令行事呢?而且,而且我那太子二弟品貌不凡又有著那樣一個尊貴的身份,除了娘娘您會對他不假辭色以外,其他的普通女子未嚐能抵受得住這一步登天的渴望。”

    心裏亂糟糟一片的敬王在呆愣了好一會後,才帶著幾分不自然的和已經在他腦海裏自動腦補成洪水猛獸的陸貴妃交談。

    “這點你可以放心,”即便是看出了敬王的驚懼也假裝沒有發現的陸拾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說道:“如果說這世上一定要找一個對太子恨之入骨的女人的話,鄭美人無疑是其中的翹楚了。”說到這裏,陸拾遺嘴角彎出一抹冰涼的弧度。

    “……個中翹楚?”敬王有些沒聽明白的重複。

    “是啊,個中翹楚。”陸拾遺臉上罕有的帶出意思悲憫之色來。“鄭美人是和她的妹妹一起采選入宮的,隻不過一個進了賢妃的宮裏,一個進了東宮。兩姐妹相依為命,感情很好,一直都盼望著等到了出宮的年限,就出去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想,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鄭美人的妹妹在前年的除夕宴上,莫名其妙的就被喝得酩酊大醉的太子看上了,她拚命反抗,結果被暴怒的太子活活虐待致死。”

    陸拾遺歎了口氣,“打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一直都在賢妃宮裏如同一個透明人一樣勤懇做活的鄭美人就在半年的時間不到,在禦花園的賞月軒裏被老不羞給幸了,還被封為了美人。從她的這一係列言行舉止中你就可以看出,她之所以會攀上老不羞,無疑是想要為自己的妹妹報仇,隻可惜,就她的那點地位還不足以讓老不羞為了她而處置自己培養多年也寵愛多年的太子。因此,隻要你稍微去與她接觸一下,相信她會很樂意配合你的一切舉動的——當然,”陸拾遺話鋒一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蠢蠢欲動起來,“在此之前,我們還必須要做點別的事情才行……”

    十數天後,破天荒又上了早朝的皇帝招到了來自禦史台絕大部分禦史的瘋狂圍攻!

    他們有誌一同的表示貴妃恃寵而驕,獨占君寵,導致後宮怨聲載道,懇請皇帝廣布恩澤,雨露均沾。

    其他官員也頗為讚同的紛紛出班附和,希望能夠借由這樣的方式打壓陸貴妃越來越如日中天的囂張氣焰。

    因為陸拾遺的關係已經很久沒有寵幸過什麽人的皇帝被他們說的自然有些蠢蠢欲動,不過他的自製力到底不一般,很快就義正詞嚴的嗬斥了所有多管閑事的禦史和官員,罰俸的罰俸,罷黜的罷黜。

    直到又為他的心肝兒拉足了仇恨才心滿意足的板著一張怒氣衝衝的龍臉,拂袖退朝。

    不過,這癮子既然勾起來,除了在陸拾遺麵前以外從來就不知道委屈自己的皇帝心裏到底有幾分蠢蠢欲動起來。而對他的秉性向來知之甚詳、了若指掌的老伴當吳德英對此自然大喜!

    他也希望自己侍候了多年的老主子能夠一振雄風,徹底掃去被貴妃強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頹靡之態,自然在旁邊好生隱晦的鼓動暗示了皇帝一番,直說隻要安排的妥當,保管他幸了哪位娘娘的事情絕不會傳到關雎宮那位的耳朵裏去。

    有了老伴當的這一說法,皇帝自然越發的覺得心癢難耐。

    他在自己的寢宮裏來迴的繞著圈,嘴裏念叨著:“到底是選誰好呢?德妃?不行不行,她長的雖然不錯,身材也凹凸有致,但性子太呆板了,一點都不熱情;那就齊嬪?也不行,齊嬪向來是個喜歡張揚多嘴好惹是生非的,可別朕前腳和她滾了床單,後腳她就把她侍寢的消息大肆宣揚出去。”

    想象著胸大無腦的齊嬪自作聰明的跑到貴妃麵前炫耀,而大發雷霆的貴妃又直接抓起他的身上的軟軟肉來個九曲十八捏的皇帝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寒顫,急忙忙把有著一雙宛如玉雕一樣精致美足的齊嬪拋到了腦後。

    “那就木才人?木才人別看著嬌嬌小小的,但那身子骨兒卻別有一番意趣風流,而且還有一張甜滋滋的櫻桃小嘴兒,正巧她住的地方距離關雎宮也比較遠,嗯嗯,不錯,不錯,就是她了!”

    心裏有了計較的皇帝當場拍板定案,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也沒忘記反複叮囑自己的老伴當,一定要再三保密,再三保密!

    太監總管吳德英自然也是義不容辭的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連連保證一定會把一切布置的妥妥當當,讓他‘這些日子吃了大苦頭遭了大罪過’的老主子好好享受一迴,玩得開心、玩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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