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鬢雲欲度香腮雪”說的應是小姐這個樣子吧竟是先前詩會上的那對主仆?!

    林水月萬沒想到與她的相遇會來得這麽快!直覺中她知道應該遠離這個人,可又不自主地渴望去接近她。這種感覺令她好生苦惱。

    “二小姐。”眉兒小聲地提醒,林水月始覺方才有些失態,她歉意地對白衣女子笑笑:“多謝小姐相助。”對方輕點了下頭,閉了眼小憩。幾人不再言語,一股暗流在期間流蕩。

    蓬外的風雨聲依舊,小船卻是異常地穩當。

    林水月有些拘謹,偷偷打量起這人:虧著船小,幾人挨得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密密的睫毛。林水月才發現那人穿的白衣和男子的有幾分相似。

    林水月正看得出神,卻望入一片幽深之中——她醒了?!想她竟一直盯著人家看,林水月的臉紅了,微微低下頭。

    “‘鬢雲欲度香腮雪’說的應是小姐這個樣子吧。”對方忽然說道。

    林水月一愣,臉上卻觸及一絲溫熱——原來因為先前的躲雨,自己的發絲有些淩亂,幾縷散落下來,讓對方為她理好了。不由地心頭一亂,紅暈再次爬了上來。

    “主子,雨停了。”

    林水月如聞了赦令:“既然雨已經停了,那我們就不便打擾了。眉兒,走吧。”心中竟有些不舍,那人也不留。

    出了烏蓬,雨後萬物如洗,空氣清新怡人,林水月深深地吸了口氣。

    “四月一日天,花稀葉陰薄。泥新燕影忙,蜜熟蜂聲樂。麥風低冉冉,稻水平漠漠。春華信為美,夏景亦未惡。”那人也跟了出來。

    林水月環視四周,可不是一場暖風生麥氣,幽草勝花時的景象,於是道:“世人多讚春華使者,小姐獨具匠心,詠夏景之可人。”

    “夏草傳幽,夏木遮陰,夏荷映日,夏風送韻……難道不美?世人眼界狹窄罷了。”

    林水月也不知如何答腔,好在船已靠岸,她便帶著眉兒下了船。

    “多謝小姐雨中之恩,就此別過。我家就在城北的濟世堂,以後小姐若有難處,可來此處找我。”林水月道。

    “濟世堂?神醫林德海?”

    林水月一愣:“正是家父。”

    見林水月和眉兒走遠了,千衣夜淡淡地一笑,看來這次遊湖收獲不小。

    “迴宮。”

    那船夫聞言,扔了繩索,幾人也離去了。偌大的平湖上泊著一隻孤零零的小船……

    —(迴憶完)—

    “想那日迴來後,水月在家一直是茶不思飯不餉,整日魂不守舍的,追問眉兒也沒瞧出什麽眉目。有下人私下說她是少女懷春。水月畢竟是我的骨肉,若她真是喜歡在廟會上看中了哪家公子,我也不忍她受此相思之苦。萬沒想到的是,那日眉兒為她打掃臥室,竟……竟搜出了張女子的畫卷!”林夫人恨之不已,“真是家門不幸啊!”

    “她父親知道此事後大怒,禁了她的足,吩咐眉兒看住她。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老爺便和我商量著叫水月及早過了你納蘭家的門,也好斷了她這念頭。沒想這傻丫頭真是著了魔,知道我們要把她嫁出去,竟打暈了眉兒逃了出去!當日,老爺恨她做出此等有辱家顏之事,盛怒之下也不許我們去尋她,隻差人放出話來,說是水月與佛家有緣,侍奉菩薩去了。我可憐的孩子!嗚嗚嗚……”說著,自腰間抽出一方繡帕,掩麵而泣。

    納蘭繼雲劍眉深鎖,由著林夫人哭了一會兒,才道:“林伯父他?”

    林夫人拭去眼淚,嗚咽道:“老爺也不過是氣頭上,哪有爹娘不疼女兒的道理。水月出走後,我幾番央求下,他總算答應派人去尋,隻是自此再也聽不到音訊了,也不知現在她是死是活……”

    林夫人頓了頓,遲疑地說:“不過,後來有一日,我帶著眉兒前去廟裏燒香,求菩薩保佑我兒平安歸來,早日骨肉團聚,竟讓眉兒碰見並認出了水月的畫中人!”

    “那人是?”

    “這?”林夫人卻是不肯說。

    納蘭繼雲便道:“伯母似有幾分顧及?隻是此事事關小姐安危,還忘您能知無不言。”

    “繼雲?”

    “伯母!”納蘭繼雲鼓勵地看著她。

    “也罷。”林夫人似是下了很大勇氣,“繼雲,你可知我國中誰人最大?”

    “自是天子!”

    “此人卻是那皇上也要忌三分!”

    “您是說?”

    “鳳舞九天,幸哉禍哉!”林夫人苦笑道,“過往之事無須多言,賢侄心下明了便可。”

    納蘭繼雲也是明白人:“那這次……”

    “繼雲,你隨我來。”

    納蘭繼雲跟著林夫人來到藥房。

    “夫人,納蘭公子。”

    “恩。小馬,你去抓些女子滋補所需的藥材來。”林夫人吩咐道,轉身看向納蘭繼雲,“我林家世代為醫,有人求藥,豈能不與?隻是府上素來人手不足,眼下又逢老爺身體不適,實在不便走動,想請你代送這趟藥。”

    “繼雲明白。”

    林夫人點點頭,又打開身旁藥櫃的一個抽屜,一股特殊的藥味散發出來。隻見裏麵躺者幾小捆幹枯的藥材,形近圓棍,下部有多條支根,長約數寸。表麵棕竭色,有皺紋。其根頭具環紋,主根表麵凹凸不平;分支上粗下細,多有扭曲。

    林夫人從中拿出少許:“請順便將此藥交與那書信之人。”

    納蘭繼雲,此物質地柔韌,一端有斷麵,呈淡黃棕色,皮部厚,可見裂隙及棕色油點。“這個是?”

    “她一看便知。繼雲你可一定要送到!”林夫人懇切地說。

    等他們迴了大廳,已是晚飯時候,桌旁卻隻是月箜一人。

    “林夫人、納蘭公子快請坐!”

    “老爺呢?”林夫人問道。

    一旁的丫鬟答道:“迴夫人,奴婢適才去叫過,老爺說他沒胃口,讓夫人和客人們先行用餐。”

    “那林夫人,您先吃吧。”月箜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就等有人動這第一筷,偏偏納蘭繼雲又有事兒:“箜兒,你家少爺和菡兒迴來沒有?”

    “還沒了!”

    “奇怪了,都這晚了。”

    “咦,少爺迴來了!”剛說著,這人不就來了嗎?

    “哇,你們吃飯也不等我!”月笙嘟嚅著嘴,搶了個位子坐下,筷子便向那盤燒鵝伸去,隻是這筷子卻叫人攔住了。“繼雲啊,這燒鵝還多著呢,你幹嘛和我搶!”月笙很是不滿。

    “月笙,菡兒哪去了?”少了那個黏人的還真是不習慣。

    “我又沒看到,哪知道啊!”說完,又去夾那鵝腿。

    “你沒看見?!她不是追你去了嗎?”納蘭繼雲一驚,下意識地抓住月笙的手腕,“月笙,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月笙生氣了,放下筷子:“沒看見就是沒看見!我不吃了!”

    一餐就這麽不歡而散,而那刁蠻丫頭到天黑了也沒有出現。

    ps:

    1。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溫庭筠《菩薩蠻》

    2。四月一日天,花稀葉陰薄。泥新燕影忙,蜜熟蜂聲樂。麥風低冉冉,稻水平漠漠。春華信為美,夏景亦未惡。——白居易《和微之四月一日作》

    3。石粱茅屋有彎圻,流水濺濺度兩陂。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王安石《初夏即事》

    4。“夏草傳幽,夏木遮陰,夏荷映日,夏風送韻”也是借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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