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她們進了烏蓬,裏麵早有兩人

    納蘭繼雲大驚,忙扶住林夫人:“伯母,快起,此舉折殺了繼雲。”

    林夫人卻不肯起身:“不,你讓老身跪著吧。老身有罪啊!”

    納蘭繼雲慌忙跪地,月箜也跟著跪下來。

    林夫人一怔,“繼雲,你……”終是起來了。

    納蘭繼雲扶林夫人坐下,等林夫人舒緩情緒,後者卻每是欲言又止。納蘭繼雲還是等待,月箜卻受不了了:“林夫人,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月箜!”

    林夫人深深地看了納蘭繼雲一眼,似下了很大決心:“繼雲啊,終是我們林家對不起你啊!”

    “伯母?”

    林夫人從衣袖裏掏出一樣東西遞與納蘭繼雲,納蘭繼雲接過:原來是那撕碎了的信。

    看內容,不過是請開些體虛的補品罷了,隻是那字跡卻瞧著有些眼熟。

    林夫人為他解了疑惑:“此信乃是小女水月所書!”說完,她又泣不成聲。

    “二小姐?”看來事情有些複雜。

    “林二小姐不是出家了嗎?”月箜有時還是蠻有用的。

    林夫人果然迴答了:“那不過是外界謠傳,我家水月並未去什麽寶庵。”說著又有些顧忌地停下。

    納蘭繼雲心中明白:“箜兒,你先去歇息吧。”

    “啊?哦。”月箜也並非完全不會看情景,下去了。

    林夫人擺擺手,一幹仆役也離開了,廳中終是隻剩下他二人。

    “伯母,現在可以講了吧。我對二小姐之事始終有些疑問,還望伯母賜教。”納蘭繼雲道。

    “此事說來話長。早知會遇上那人,我定然不會讓水月去赴那場廟會!”林夫人悔不當初。

    ——三年前

    林府。

    “眉兒,你再用點兒勁!”隻見高牆上一抹靚麗的紅影,原來是位少女。

    “二小姐!二小姐!”牆下被喚作眉兒的小丫頭卻隻是焦急地扯著少女的腳踝。

    “別鬧!”少女不理睬,費力地往牆外翻,“我就快成功了。”

    “不是的,二小姐,你看看下邊……”話到後麵已是嗡音。

    少女終是不耐煩地朝眉兒那看了一眼,“娘?!”一驚之下,險些掉了下來。

    林夫人見狀又是氣惱又是心疼:“還不到扶小姐下來!”

    林水月在眉兒的幫助下總算下來了,此刻她同所有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安地站在娘的麵前。

    “水月,不是娘說你。”教誨來了,“我們林家雖稱不上什麽大戶人家,但你爹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這般胡鬧,若是叫街坊鄰居瞧見了,怎麽得了!”

    林水月癟癟嘴,很是委屈:“娘,人家老關屋裏,實在是太悶了!爹不也常說‘慮傷脾,憂傷肺’的嘛!您就讓我出去透透氣吧!”說著便拉了林夫人的手撒起嬌來。

    “你啊!都十七歲的人啊,就要作人家的夫人了,還在向娘撒嬌!”林夫人笑道。

    聽了這話,林水月放開手,負氣地轉身背對著林夫人,“我不嫁納蘭繼雲!”

    “胡說!婚姻大事豈容你任意為之!我林家和納蘭家乃是多年世交,你若與那納蘭繼雲結為連理,正是親上加親之舉!再說他納蘭家也是淮城首富,嫁過去還能虧待了你?納蘭繼雲你父親也是見過的,那可是一表人材,絕對委屈不了你的。”

    “不聽不聽!”林水月捂著耳朵。

    “算了,今天你這心思都不在這兒,我說再多你怕是也聽不進去。眉兒,出了門,你可好生照顧好小姐。”

    聞言,林水月麵露喜色:“娘,你是說……”

    林夫人點點頭:“出去散散心也好。”

    “謝謝娘!”林水月一把抱住林夫人,鬆手便拉著眉兒往大門走。

    “注意你的舉止!”

    其實林夫人是不用提醒的,出了門,她又是那個秀外惠中、人見人讚的林家二小姐。

    這次廟會剛好是四月初,風光格外秀麗,林水月的心情也跟著這陽光明媚起來。但畢竟是久未出閨,兩個小姑娘很快便累了。

    “二小姐,那酒樓我們進去歇息會吧。”

    那酒樓地勢較高,站在二樓,憑欄遠眺,可見平湖,確實是一觀光休憩的好地方。林水月便應許了。

    待入了酒樓,二人上去賞光,卻見大群人圍在一處:原來是秀才們在此舞文弄墨。她們湊上去聽了會,無非是些惜春之句,也無興趣,便欲下樓,卻聽得一聲輕笑:“主子,這春天都遠了,還有人在這思春哩!”眾人迴首,見走進一白一黃兩位少女:黃衣的不過十三四歲,巧顏輕笑,當是先前說話之人。那些秀才本是要在人前賣弄一番,不想被一小丫鬟恥笑,心有不快;可待見了她口中的主子,皆是一怔:此人雖隻較那丫鬟長幾歲,卻有股不同常人的懾氣。尤其是那雙眼,更是叫人不敢直視。

    其中一位秀才上前作揖:“小姐有禮。”那白衣女子卻是不理,自顧尋了張桌子坐下。秀才有些尷尬,又道:“今日我等在此以文會友,不知何事引得這位小姑娘發笑?”

    “你們作的文又酸又硬,還好在此買弄!”小丫鬟脫口而出。“巧盼!”白衣女子喝道,又對那秀才言:“小婢年幼,不懂規矩,還望見諒。”話語中卻不聞半點歉意。

    “主子,我隻是心直口快罷了!”巧盼嘟嘴道。

    兩人不過女流之輩,言行如此無禮,終是有人惱了:“竟然姑娘嫌我輩的文不好,不妨賜教一二。”素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有大戶人家請過先生的,也不過是學了幾本經書。故而他們認定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是作不出什麽錦繡文章出來的。

    白衣女子知是挑釁,朝巧盼示意一下。巧盼明白,上前硯好磨,展開宣紙,恭敬地雙手持了一毫:“主子,都備好了。”白衣女子乃起身,接過毛筆,一揮而就。完畢,不待眾人反映過來,便帶著巧盼離去了。

    那些秀才見兩人離去,很是得意。其中一人打個哈欠,慢吞吞地低頭念道:“節物相催各自新,癡心兒女挽留春。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念完,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滿場沉默。

    “二小姐,我們也走吧。”眉兒道,見林水月沒有反應,又拉拉她的衣袖。後者總算應了聲,“走吧”,卻是心不在焉——剛才,那白衣女子走時恰好與她對視一眼:林水月從沒見這麽深遠的目光,如海般深又似天般遠,直叫她那顆心也變得飄渺。

    夏日的雨總是說來就來,在眉兒的央求下。二人才來到這平湖邊,卻聞及天邊響雷滾滾。一時間,人群化作鳥獸驚散。

    “二小姐,快些!”眉兒拉著林水月踉踉蹌蹌地跑著。這大的地方竟尋不到一處避雨之所。

    二人正四處奔跑著,卻見湖中不遠處隱約停著一艘小船。這雨天還有人遊湖?雖是奇怪,卻顧不那麽多。“船家,能不能把船劃過來,讓我們上去避避雨!”她們隔岸喊著,那船還真就過來了。一人披著蓑衣,獨立船頭,看樣子是個健壯的成年男子。

    兩人有些遲疑,奈何風雨過猛,終是上了船。

    剛進了烏蓬,一股暖氣撲麵而來,不由舒服地伸了個腰,卻聽見有人“撲哧”一笑,這才驚覺這半大的地方早坐了兩人。

    ps:1。節物相催各自新,癡心兒女挽留春。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

    ——秦觀《三月晦日偶題》

    2。怒傷肝,喜傷心,慮傷脾,憂傷肺,驚傷腎——《內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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