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


    天色還沒有黑,但是四合院裏卻燈火通明,做法事已經做了整整一天,中途一直沒有停,看樣子還要持續到第二天去。


    易遠誌不知道請了多少法師,法師們輪著來,三班倒一樣,一撥換了一撥,靈堂裏就從來沒有少於十個法師,加上其他雜七雜八打雜的人,我估計這個法師團有五六十個人的樣子。


    易遠誌整個下午都在靈堂周圍打轉,他沒有和我說一句話,就算是兩個人的眼光不小心觸碰到一起,他也迅速的把眼光挪開。


    我覺得他在躲閃什麽,或者是在掩飾什麽。我走近試圖靠近他,讀懂他心裏的想法,可是他發現了我,很快就把自己淹沒在法師人群裏。


    法師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能量,把他層層包圍起來,讓我不能讀他的心。


    他到底在掩飾什麽?


    我隱約覺得這場隆重的法事,易遠誌是有其他目的的。


    因為在我們這個地方,還從來沒有人給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做這麽重的法事。


    人們常說,短命的小孩,那是上輩子大人欠了他,他這輩子來討債的。


    所以他在死之後,對他越狠毒越好,千萬不要哭泣傷悲,免得他以為是大人舍不得他,那麽他下輩子還會再來騙一次。


    離易揚的母親要求開會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時間越來越短。


    我煩躁不安的站在靈堂麵前,因為這個時候易揚和劉艾秋還沒有出現。


    既然是家庭的股東會,他們這個大家族凡是有股份的成員都應該出現。


    易揚,易帆,易航,易遠誌,易遠方等人,直到現在,這四合院裏隻有一個易遠誌和躺在後院裏人事不省的易帆。


    靈堂裏響起了密集的鑼鼓聲,我聽到了一些法師在唱咒語。


    聽了一會兒我聽出來了一些端倪。


    他們果然不是在唱超度亡靈的咒語。


    而是在布置一種陣法!


    這種陣法,竟然那麽巧合的跟我在外麵布置的,那個困陣一樣!


    我心裏按捺不住的狂喜,易遠誌出動這麽多的法師來做一個困陣,一定是想困住四合院裏的某個人。


    他一定不是想困住他本家的人。


    因為從之前對待易遠洋這件事情上就可以知道,他是向著這個家族的。


    那麽不是為了困住自家人,就是為了困住外人,在這個院子裏,需要動用這麽多法師來困住的外人,不言而喻,那就是劉艾秋!


    易遠誌既然一早就看穿了江離的降頭術,那麽看穿劉艾秋的愛情降頭,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走過去找易遠誌,現在時間還有十幾分鍾,我要和他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如果我們兩人的目標都是劉艾秋,能得到他的幫助,對我來說如虎添翼。


    我迅速的走到易遠誌的身邊,他想躲,被我一把拉住,我把他拉到僻靜處。


    “你一個下午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小夥子,你想做什麽?”易遠誌先發製人咄咄逼問。


    “大叔,你看得出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想幫我師父。”


    “閉嘴!我們易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毛頭小子來說話了?”


    “我看出你不是在做超度,而是在布一個陣法。”我開門見山的說,“正好,我也在布一個陣法,如果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何不如來一個裏應外合,甕中捉鱉?”


    “你?”易遠誌不屑一顧地說,“你能看出來,那說明易揚帶的人沒錯。可是小夥子啊,我告訴你,這不是你能看透的東西。如果你不想成為這裏的一個冤死鬼,我勸你盡快離開這裏。”


    “大叔也太小看我了。”我說,“既然我們都說開了,你何不跟我去外麵看一下,我在外麵也有一個陣法……”


    他打斷我:“我看不懂這些東西,我的法師能懂。”


    “那可以讓你的法師看一眼。”


    “我的法師說過,除了我之外,不能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易遠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除非他是一個死人。”


    “那不好意思,我讓你的法師失望了。”易遠誌往前走了一步,直逼到我的麵前,臉幾乎對著我的臉,他把聲音壓到最低說道:“就算你知道也不要搗亂,不然的話……既然安安喜歡跟你說話,那你就下去陪著她!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必須守


    口如瓶,今天晚上不論誰死,你都不能對外泄露一個字!”


    最後這一段話都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說完他徑直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間想到我判斷錯誤了。


    他不是對付劉艾秋。


    劉艾秋如果死了,後果沒有那麽嚴重,她不過是一個跟易家有一點點關係的女孩子。


    她迴國之前就給易揚報的是生了大病,何不順水推舟,她就是因為生了大病死了,一個父母都不在的女孩,誰會管她的死活?


    所以一定不是劉艾秋。


    難道是易揚兩兄弟?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做出這種舉動也不是不可能的。


    易帆一開始不就在懷疑他嗎,說他以前怎麽樣的貪得無厭。


    等我出去的時候,馬上就到了七點,靈堂隔壁有一間偏房,是一個小客廳,易家的家庭會議就要在這裏舉行。


    這個時候,偏房裏已經坐著易家相關的人。


    易揚的母親坐在最中間,她穿著一件巨大的黑色衣服,將身體裹了個嚴嚴實實,這樣可以遮擋她虛弱的樣子,不過這樣一身黑到底,隻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看著實在是讓人瘮得慌。


    她的旁邊坐著易帆。


    易帆醒了,臉上有了些血色,而且還用一隻手扶著自己的母親。


    更讓我驚訝的是看見我站在門口,他揚了一下下巴,算是給我打了一個招唿,看起來易帆是清醒的,附身在他身體裏的易遠洋呢?


    老婦人另一邊坐著的人,是易航。


    這一家人坐著中間主賓的位置。


    然後兩側坐著易遠誌,以及易遠方和他的老婆。


    這些人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可唯獨沒有易揚和劉艾秋。


    “還有一分鍾,易揚要是不來,就表示他放棄。”易遠誌一開口就針對易揚,我覺得我剛才的猜測可能是對的,易遠誌要針對這個家庭內部的人。


    “沒有到最後一秒鍾,誰都沒有資格取消我們成員的權利。”易帆冷冷的說,“況且,這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庭會,並不是股東大會,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股東要是遲到的話,就會被取消股份的權利。”


    我驚訝極了,這個易帆這麽清醒,說話條理清楚,知道護著易揚,這難道不是他本人嗎?


    “是的,大伯。”易航說,“你要是這樣說的話,那這裏還有的人不是股東,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離我們而去,他是沒有資格參加今天的會議!”旁邊的易遠方站了起來說道:“既然是家庭會議,那就是家庭成員參加。我們都是一家人,大家一開場就說這麽生分的話,那接下來我們還能說什麽呢?航航,你的人生經曆也夠豐富多彩了,現在怎麽還是


    滿身戾氣,你還不應該收斂一下嗎?”


    易遠方話中帶刺,明顯是指向易航人生遭遇變故。


    易航哪兒能受得了這種窩囊氣?


    她猛的站起來,卻被中間的老婦人給拽住了。


    這一拽,力道非常生猛,直接把易航按在那裏不能動。


    這老婦人哪來的這麽大的力氣?


    就在氣氛十分尷尬,大家心裏都在默念倒數時間的時候,易揚出現了。


    他當然是和劉艾秋一起出現的,兩人現在就像個連體嬰兒一樣,分割不開。


    “我來了。時間剛剛好,是不是艾秋?”易揚說著,把劉艾秋往易航麵前一拉,“姐!謝謝你這個大媒人!”易航臉上樂得就跟開了花一樣:“易揚,不是我這個大媒人的功勞,是你們本來就心心相印,中間隻隔著一張紙呢,這張紙被我戳破而已,以後好好對她吧,人家可是想了你那麽多年!艾秋,祝賀你終於釣


    得金龜婿!”


    易航難道不知道劉艾秋在用手段?她最了解劉艾秋了,她這樂得,就跟自己撿到了寶貝一樣。


    “姐,謝謝你!”劉艾秋甜絲絲的說,“以後我好好補償你這個大媒人。”


    “見一見我的母親,然後我們就開始開會吧。”易航說。


    易揚拉著劉艾秋,撒嬌一樣往他母親的身上靠。


    “媽,這是劉艾秋,你以前見過的。就是你去我家裏,你誇那個長得很甜美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現在要成你兒媳婦了。你高不高興?艾秋,你也叫媽媽……”


    易揚把劉艾秋往老婦人的身上一推。


    就在這個時候,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當劉艾秋的身體一接觸到老婦人身體的時候,就像同性相斥一樣,劉艾秋忽地一震,她的身體被彈了出去!


    “艾秋!”易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劉艾秋抱在懷裏,大聲抱怨,“媽!是你還是易帆?你們推她做什麽!”


    我看見老婦人和易帆一動沒動,劉艾秋就是自己彈出去的。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易帆就是易帆,他已經清醒過來了。老婦人說了要保護自己的兒子。老婦人到現在一句話沒說,並且力大無比,她身體裏住著的是易遠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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