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裏的氣氛很是緊張,文武臣子們互相對罵,好不熱鬧,隻有幾個老臣和詹徽不曾參與其中。


    因為他們自覺位高權重,覺得自己摻和進去就是自降身份,所以都紛紛穩坐釣魚台。


    而藍玉對著喋喋不休、跟個蒼蠅似的蘇鬆來了一拳狠的之後,方才覺得心口的悶氣稍微舒解了些。


    太醫對蘇鬆進行簡單檢查過後,說了幾句這幾日吃清淡些便匆忙退下,生怕一會兒被殃及池魚。


    蘇鬆被人扶著,臉色氣的發綠,在部分同僚嘲諷的眼神下,忍不住用笏板指著藍玉指責道。


    “大將軍未免也太狂傲了些吧,仗著身上有些軍功,便不把我們這些朝廷命官放在眼裏,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你今天敢對朝廷命官動手,你明日又想對誰動手?”


    “是想對陛下動手,還是想對太子殿下動手?”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了,居然還有人敢當朝打掉自己的牙。


    這還有天理嗎?


    給人亂扣帽子是禦史的基本功,藍玉雖然道理上說不過人家,可他武力值卻是從不講道理。


    見蘇鬆居然還不老實,當即便開始活動起筋骨來,準備讓這個瘦弱的文官知道啥叫真漢子。


    蘇鬆見狀不由地嚇得連連倒退,他聽見自己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你……你想幹什麽?我是副都禦史,我乃朝廷正三品命官,你對我動手……你這是對陛下不敬……”


    蘇鬆心裏清楚,藍玉立了這麽大功,別說是打自己一拳,就是在奉天殿上給他打死了。


    礙於功勳,陛下也不一定會讓他為自己償命。


    所以這場對峙,吃虧的始終隻能是自己罷了。


    “大將軍,請三思,禦史參奏向來不講證據。”


    詹徽見事情不好收場了,總算是不好站著擺譜,連忙站了出來和稀泥,總不能讓屬下被打死還不說話吧?


    “您有則改正,無則加勉就是,可不能對禦史動手啊。”


    藍玉長得格外高大,老詹跟他說話得仰著頭說。


    他低頭俯視著詹徽,語氣簡直霸道得要氣死人。


    “詹大人,你稀泥和得這樣好,你家祖上怕是泥瓦匠出生吧?怎麽著?官當夠了準備重操舊業?”


    詹徽家裏世代為官,何等清貴,聞聽此言便不由地黑了臉,可藍玉卻跟沒看見似的步步逼近。


    “你們禦史參人不講道理,咱們武將揍人也不講道理,他敢亂參,就要做好被咱揍的準備。”


    他早看這些個破禦史不順眼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就一窩蜂咬人,不像顧大人事事講道理。


    成,顧大人對自己好,他也對顧大人好。


    今天他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孫子,大不了就是不要這次的功勞而已,他又不是玩不起。


    “滾開,再不滾開,信不信咱連你一塊兒打?”


    他的聲音響亮而又帶著殺氣,充滿了威嚴和霸氣。


    到底是剛從屍山血海裏下來的,許多人都被唬住了。


    就連詹徽也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說了好幾個你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在絕對的武力值麵前,再多的屁話道理也不過是枉然。


    藍玉冷笑一聲,就想繞過詹徽去收拾那個蘇鬆。


    這個時候,隻見太子殿下快步趕到並一聲怒喝道。


    “藍玉,你想幹什麽,你要連誰一起打?”


    朱標的聲音充滿了失望和憤怒,自己不過一會兒沒讓人盯著他,他就到處給自己惹事。


    實在是……缺管教!


    見太子過來了,藍玉這才不情不願地收了拳頭。


    “藍玉,你要打誰啊?”


    朱標的話剛剛說完,朱元璋冷冽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顧晨連忙走到老師韓宜可身邊歸位,後者自然而然地擋住他,免得戰火燒到顧晨身上。


    蘇鬆見自己的靠山來了,連忙哭著喊著跪著上前對老朱道。


    “陛下,大將軍在朝堂上對臣動手,實在是目中無人,且下手又狠,這是要置臣於死地啊。”


    “若不是侍衛攔得快,恐怕陛下如今隻能看到臣的屍體了。”


    “陛下,臣知道您一直器重大將軍,認為他是國之棟梁,而大將軍此次也確實立下破天功績。”


    “可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違反了朝廷的律法,若不及時懲處,恐怕日後會更加狂傲。”


    “在朝堂上就敢殺三品大員,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還請陛下明察秋毫,為臣主持公道也為大明的未來計,嚴加懲處,免得有更大的禍事啊。”


    明明隻是打一頓,到他嘴裏就成藍玉要殺了他。


    蘇鬆說得唾沫星子滿天飛,可藍玉卻看天看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差點沒把蘇鬆給氣死。


    老朱也不好偏心得太明顯,隻好指著藍玉教訓。


    “藍玉,你怎麽能在朝堂上打人呢?打的還是三品大員,你簡直是目中無人、簡直是無法無天你!”


    怪不得昨個晚上,小顧拉著老大訴了快兩個時辰的苦。


    他突然理解小顧了。


    聽到質問,蘇鬆有些熱淚盈眶,想著好在陛下還是站在自己身邊的,陛下果然還是公正的。


    “陛下,咱……臣也不想打的,誰讓他滿嘴噴糞?”


    藍玉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錯了,還叉著腰指著地上蘇鬆,振振有詞地對著老朱控訴道。


    “他說臣和顧大人結黨營私,還說臣心懷不軌想造反,此乃誅心之言,打死他都活該!”


    “咱藍玉敢作敢當,若事情確實是咱藍玉幹下的?”


    “那咱就沒不認的道理,可若不是咱幹下的事兒……”


    說到這裏,藍玉便看向蘇鬆陰森森地道。


    “誰傳的謠言,咱就得揍他,你也別在那可憐兮兮裝可憐人兒,咱要真想殺你你就不是掉顆牙那麽簡單了。”


    他可沒有胡說,真想弄死蘇鬆,依藍玉的武力值,不過也是一兩腳的事,所以他確實是手下留情了得。


    聞言,蘇鬆在地上顫抖著,他的嘴唇雖然上了藥的,可還是有些鮮血從嘴角流淌出來。


    老朱靜靜地聽著藍玉的控訴,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


    他看了一眼蘇鬆,又看了一眼藍玉,心中充滿了無奈,而蘇鬆此時在詹徽的示意下不敢多言。


    隻能耐心聽皇帝的處置,一個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藍玉,你先冷靜一下。”老朱看在這麽大的功勞,還有親戚關係的麵子上,盡力用柔和的語氣道:“禦史聞風奏事,這是咱給他們的特權。”


    “你的忠心咱肯定是知道的,蘇鬆也確實不該亂奏功臣之事,不如你們互相道個歉。”


    “這事就過去了,好吧?”


    老朱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可蘇鬆和藍玉卻不幹,隻聽兩道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


    “臣(咱)沒錯,(臣)咱絕對不可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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