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煜筆直修長的身板倏忽一僵,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李曉彤見狀,心中更加竊喜,看來,下一步的計劃也會非常順利和成功,看來,那個不要臉的淩語芊將徹底從他心裏消失!

    越想,她越是心花怒放,整個身體不禁朝賀煜更依戀地貼近,還伸出另一隻手臂,一起把賀煜的腰環繞了一圈。

    賀煜依然不給任何反應,如雕像般矗立著,銳利的黑眸深似大海,複雜難測,繼續不知所思地盯著前方。

    兩人就這樣各有所思,一會,李曉彤先打破沉默,溫柔體貼地道,“口不口渴?我去拿點喝的給你?”

    賀煜沉吟一下,頜首。

    李曉彤立馬去了,賀煜於是再往船頭邁進幾步,摘下墨鏡,半眯著眼,直接環視著蔚藍的海麵,稍後掏出手機,撥通池振峯的電話,他知道,振峯今天一定會去送機。

    兩人先是談了一下公事,完畢後,池振峯支支唔唔地問道,“總裁,ynda她……好像已經得知你今天和michelle出海慶祝的事,應該……不是你跟她說的吧?”

    賀煜一聽,渾身僵硬。她……她知道?她竟然知道?她怎麽知道的?那她有何反應?

    “ynda情緒很低落,整個人似乎受了很大的傷害和打擊,總裁,我雖無權過問你的感情事,不過作為ynda的朋友,我真心希望她能遠離傷痛,我不清楚你為什麽還和michelle共度這個特別的日子,就算,你還放不下michelle,但你大可不必告訴ynda,那不是一個丈夫應該有的行為!”池振峯語調逐漸往上提升,經過一番思考後,他覺得是賀煜親自告訴ynda的,至於原因,顯而易見。

    得知淩語芊為此難過傷心,賀煜先是本能地感到雀躍和興奮,又聽池振峯的責怪,他不由沉下了臉,哼,這小子敢情認為他故意跟那小東西說的?不錯,他是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想借此刺激那小東西,讓她吃吃醋,但也隻是想想而已,結果並沒這樣做,因為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而破壞了整個計劃。

    不過,不習慣跟人解釋的賀煜,並沒對此做出任何澄清,反而冷聲教訓池振峯,“記住你的身份,別再讓我看到你插手或搭理工作以外的事,明不明白!”

    他這話一出,池振峯馬上安靜下來,少頃,訥訥地領命,“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擾總裁了,先這樣,再見。”

    賀煜不再

    言語,直接按了結束鍵,就那樣握著手機,在甲板上來迴踱著步,走著走著,忽覺左邊有股異樣,即時望了過去。

    隻見,李曉彤不知幾時已經站在那!

    迎著賀煜銳利的眸光,李曉彤眼神也迅速一個閃爍,隨即微微笑了笑,走近來,將一杯紅酒遞給他,若無其事地道,“在冰箱裏看來看去,覺得還是這個適合你。”

    賀煜緩緩接過,輕啜一口,抿緊雙唇,細細品味那股香醇和甘甜。

    李曉彤也自個品嚐著,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遲疑地問,“剛才和誰通電話了?有麻煩事?”

    賀煜不語,舉著杯子走到船頭,身體半伏在遊艇的欄杆上,繼續心事重重地喝著紅酒。

    李曉彤若有所思注視著他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站在他的身邊。

    兩人再一次陷入沉默當中,直到遊艇靠岸,抵達g市附近的某個島嶼。

    李曉彤顯得興奮很多,一下船就趁機挽住賀煜的手,賀煜還是沒有排斥和拒絕,這使得她更激動和狂喜不已,更加以為自己的計劃會實現,於是無心遐顧島內的美麗風光,挽住他直奔他們預先定好的別墅。

    她歡歡喜喜地洗完澡,以為賀煜會向上次那樣,刻不容緩地抱她進房共赴巫山雲雨,殊不知,她等了又等,甚至給了暗示,賀煜卻仍一副神思恍惚樣,心不在焉地坐在沙發那,不停把玩著手機。

    向來心思慎密細膩的她,立即生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她遠遠望著他,數秒後,緩緩走近,直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賀煜迴神,看著她幾乎要與自己的臉碰在一塊的美麗容顏,他沒任何心悸的感覺,反而下意識地準備推開她。

    李曉彤心情直線墜落,那股不好的預感持續上升著,她想也不想便低下頭來,迅速吻住他。

    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令賀煜詫異,再覺她柔軟的唇將要撬開他的牙齒時,他才定下心神,推開她。

    李曉彤儼如整個跌入穀底,美眸布滿羞愧、納悶和懊惱,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賀煜也目不轉睛,一會,清清喉嚨,道了出來,“知道我為什麽會答應你這個要求嗎?”

    李曉彤滿腹抓狂仍不減,但也好奇和等待他的往下解釋。

    賀煜猛然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龐,輕輕摩挲著她美麗的五官,一舉一動隱約透著內疚和憐惜,俊顏異常嚴肅,嗓音也分外低沉,“彤彤,謝謝你,謝謝對我的

    喜愛,謝謝對我的幫助和協助,謝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可是,我們已經過去了,今天,在這個曾經極具意義的日子裏,讓我們徹底地結束它,嗯?”

    盡管有過不好的預感,甚至有了心理準備,然而聽他親口驗證,李曉彤還是猶如五雷轟頂,痛徹心扉。這是她頭一次見到他在工作以外表現的鄭重和認真,原因是,他對她提出了分手!

    自從淩語芊出現,他被淩語芊迷惑,直到他和淩語芊結婚後,他都一直沒有明白地提過她和他的關係,即便她曾經幾次賭氣提出結束,他都保持著沉默,現如今,他總算說了,在她滿懷希望、心情仿佛飛上雲霄的時候,他提出來,立刻將她從高空打入地獄。

    賀煜,你真殘忍,你好殘忍!

    帶著傷痛、羞憤和絕望的淚,快速滾出了李曉彤的眸眶,唰唰劃過兩邊麵頰,她整個身體也隨之顫抖起來。

    賀煜眸色不由更深更黯然,抬起大手,輕拭掉那些淚珠,低沉的嗓音仍飽含深痛和歉意,“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將來,就算我們不是戀人,但我們還是好朋友,你對我的好,我會記住,往後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義無反顧!”

    好朋友!

    不,她要的不是什麽好朋友,她要的是成為他的女朋友,成為賀太太,成為他孩子的母親!

    還有,他說不想傷害她?難道拒絕就是不想傷害?他難道不知道,他已在傷害她,且傷得很深很深嗎!

    “今天我會留下,一直陪你,等下你喜歡做什麽,我都會奉陪。”賀煜又道,繼續拭擦著那依然連綿不絕、給他帶來微微刺痛的淚珠。

    李曉彤則更覺悲哀和諷刺,她喜歡做什麽,他都會奉陪?真的嗎?賀煜你說真的嗎?假如,我想吻你,想和你擁抱,想和你上床,甚至想為你懷孕,你都同意?都同意嗎?

    突然,她唇間扯出一抹冷笑,重複曾經問過的某個問題,“賀煜,你愛淩語芊的吧?你其實早就愛上她了吧?”

    賀煜稍頓,作答,“沒,我沒有愛她!”

    在他看來,那不是愛,盡管他很在乎那小東西,甚至很想她,但現在的她還沒有資格讓他達到愛這個程度。

    李曉彤卻不是這麽認為,她猛地站起身,從他腿上離開,變成俯視著他,淚痕未幹的容顏和眼眸盡顯不甘和憤怒,“沒有?你敢對天發誓嗎?為什麽你總是不肯承認?為什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否認?”

    看著她

    激動無比的樣子,賀煜微愣了下,起身作勢伸手拉她,“彤彤——”

    “別碰我!”李曉彤及時閃開,繼續憤慨冷笑著痛斥,“賀煜,你還是逃不過她的蠱惑,你注定擺脫不了她!即便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小賤人,你還是沉迷了下去,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你拒絕我,放棄我,傷害我!賀煜,為什麽你要這樣?難道你忘了她是個怎樣的女人?你竟然甘願接受這樣的女人!我到底哪裏比她差?床上功夫嗎?被男人睡過的次數嗎?原來,你的口味是這樣!你是這樣的口味!”

    聽她越說越難聽,賀煜心中即時湧上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沉聲道,“彤彤,別這樣相提並論,你們是不同的。”

    “對,我才不屑和她相提並論,惡心下賤的她不配和我相提並論!隻有你,才認為她是個寶!也是,男人嘛,不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你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賀煜,我鄙視你,我看不起你,我恨你!”李曉彤氣得理智全無,一口氣吼出這些控訴,給他留下一記無比痛恨的瞪視,轉身朝外麵奔去。

    賀煜沒有去追,他了解李曉彤的個性,去追的結果將是一點用處也沒有,說不定,還會讓情況越來越糟糕,所以,讓她靜一靜吧,他相信,堅強如她不會有事的。

    嘴裏微微吐出一聲深歎,他走到窗邊,思緒並不因為那徐徐而來的海風清醒多少,滿腦都是李曉彤淚流滿麵、氣憤痛斥的模樣,還有她最後說的那句話。

    男人嘛,不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你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是嗎?自己是這樣嗎?

    他劍眉依然深蹙著,薄涼的唇間,漸漸逸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另一邊廂,北京。

    下了飛機的淩語芊,在其他幾名同事的陪伴下,低頭走在出匣人潮中,在機場抵達處大廳,碰上了賀熠。

    他真的來接他們了!本來,大會專門安排了工作人員來接機,可被賀熠臨時遣退,他親自來接他們!

    “熠少您好!”眾同事已迫不及待地打起了招唿。

    賀熠迴他們禮貌性一笑,溫柔的目光重返淩語芊的身上,先是注視了兩秒,伸出手來,“辛苦了。”

    淩語芊略微頓了頓,便也將手中的行李遞給他,同時,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賀熠又是抿唇淺笑,帶領眾人走出抵達大廳,來到車子停靠的地方。

    那是一輛高級

    商務車,除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後麵還有三排座椅,賀熠留副駕駛座空著,帶淩語芊一起坐在第一排座椅上,良叔和其他職員則分別坐在後麵兩排。

    大家都坐好後,賀熠說出安排,“現在先送大家到酒店入住和放下東西,然後一起午餐,吃飯的地方就在酒店附近。”

    大夥聽罷,又是受寵若驚,再一次頻頻道謝。他們老早聽過賀熠毫無架子和親切溫柔的個性,想不到會在這次旅途中親自感受到,當憑這點,這趟旅行就大有所值。

    麵對眾人的感激,賀熠繼續迴以會心一笑,注意力集中淩語芊那,眸色變得更加溫柔,“旅途一切可好?”

    淩語芊從神思恍惚中定神,訥訥地嗯了一聲。

    賀熠是檢察官,曾經修過心理學,加上這些年來在各種行動中練就了察顏辯色的好本領,而年紀輕輕的淩語芊對隱藏情緒又做不到完美,故他清楚看出了她的哀傷和落寞。不過,盡管很心疼,很想安慰,可基於大家都在,他也隻能是暫且忍住,忽然拉下車窗,開始給大家講解北京的一些城市風貌。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附和攀談,車內氣氛不由活躍熱鬧起來,一直維持到下榻的酒店。

    賀氏集團對員工福利果然很好,這次旅途不但安排大家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還每人一個房間,大夥抓緊時間到各自的房間放行李,淩語芊也在賀熠的陪伴下進入屬於她的那間高級套房。

    “語芊,你還好吧?”賀熠總算有機會問出心中的擔憂和猜測。

    正在整理東西的淩語芊,手霎時一僵,而後,迴頭對賀熠綻出一抹淺笑,佯裝愉悅地道,“嗯,很好,公司給我訂了豪華頭等艙,我生平第一次在飛機上如此享受呢!”

    可惜,她根本騙不了賀熠,她越是故作堅強和無所謂,他則越覺憐惜和心疼,語芊,在我麵前,你無需這樣啊!假如我沒猜錯的話,你在飛機上應該哭過,而且哭得很厲害。不錯,豪華頭等艙是一級享受,但我知道,對今天的你來說一定覺得是地獄,一路都在痛苦難熬!

    迎著賀熠憐憫同情的目光,淩語芊心也隱隱作痛,但最後,沉痛毅然被她壓了下去,迅速將帶來的物件都放好,走到他的跟前,輕聲提醒道,“我們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賀熠繼續意味深長地凝望著她,衝她點了點頭,帶她走出房間,在一樓的大堂與眾人聚合,出發去吃飯。

    賀熠帶大家吃的是官府譚家菜,廂房裏

    典雅寧靜,幹淨整齊,酒菜豐富多樣,大家吃得不亦樂乎。

    以免大家看出端倪,更不願令東道主賀熠帶來任何失落,淩語芊一直極力支撐著,她甚至隨大家喝了一些酒,後來,是賀熠阻止,她才不至於喝醉。

    午飯結束後,賀熠叫大家自由活動,自己則根據行程,帶淩語芊去後海。

    後海是指前海、後海、西海三塊水麵的什刹海,是一片有水而能觀山,垂柳拂岸的閑散之地。

    後海說是“海”,其實是個巨大的人工湖,是古代皇室獨享的一泓清池。兩岸依依垂柳,掩映著一座座王府和曆代名人故居,加上那些錯綜有序的老北京民居,不但京味濃厚,還將那早已遠去的曆史韻味展現得淋漓盡致。

    來這裏的遊人甚多,到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整個背景卻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賀熠帶淩語芊沿著岸邊漫步,邊走邊講解周圍的景觀及其來曆故事,淩語芊看出他的用心良苦,加上身處這麽美好恬靜的地方,心情便也好轉許多,用心聆聽他字字珠璣的述說。

    記得上次他曾開玩笑地說過他會是個很好的導遊,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賀熠,謝謝你!”淩語芊出其不意地道出一聲謝謝。

    賀熠正在邁動的雙腳立馬停下,側看著她,眼中驚詫掠過。

    淩語芊淡淡一笑,緩緩移開了視線,不經意間正好看到遠處有排碧瓦紅牆,高大蔥鬱的樹木正從牆內越出,不禁怔了怔。

    “那是故宮。”賀熠順著她的視線,解說道。

    故宮!在這裏竟然能看到故宮!

    一抹光亮在淩語芊黑白分明的眸瞳間鮮明湧現,那是雀躍和急切。看著那透著神秘古老的參天大樹,她真想衝進去一覽實況,這麽多年沒見,不知裏麵有沒有發生過變化,變化成怎樣,當年是讀三年級的時候觀看,如今再去肯定別有一番感想。

    賀熠似乎能看懂人心,竟然道,“想看了?親愛的別急,我們星期五就可以去了哦!”

    淩語芊又是定了定神,先是暗暗欽佩和感動他的善解人意,繼而為他那調皮的樣子感到好玩,然後,傷感和惆悵萌生,隻因這張和賀煜長得極其相像的俊顏。

    假如,他是賀煜那該多好;假如,賀煜也能這樣對她,那該多好!

    腦海裏,瞬時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但緊接著,她唇角揚起苦澀淒然的笑。自己又在犯傻了,賀熠怎麽可能是賀煜,冷血無

    情的賀煜怎會有如此溫柔可愛的一麵。

    賀熠一直留意著她,捕捉到她表情的千變萬化,心潮於是不停翻滾,忽然,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口吻輕快地道,“來,我們繼續逛,前麵還有很多好看特別的景致呢!”

    基於慣性,淩語芊先是跟著邁起腳步,而後才想到要從他手中掙脫,然後又不知因何緣故,內心這個念頭馬上消失,最終,她並沒縮迴手。

    賀熠不禁將她握得更緊,且繼續道,“晚餐想吃什麽?不如就在這附近的小吃一條街品嚐各類小食?雖沒餐廳或飯店正式,但要填飽肚子並非難事。”

    淩語芊想的不關飽不飽的問題,而是覺得小吃走來走去,不用停留太久,那就可以避免和賀熠靜靜獨處的不自在,故她爽快答應了。

    接下來,他們繼續到別處遊逛,接著去吃東西,吃完後,已是晚上八點多。

    月光籠罩下的後海,別有一番景致,兩岸的酒吧開始了今晚的運作,首先不絕於耳的是憂鬱旋律的布魯斯,再觀湖麵上,槳聲燈影,遠遠飄來幽幽的曲調,有古箏、有二胡,還有琵琶聲,時斷時續,時強時弱,給寧靜的後海增添了一絲哀婉濃鬱的氣息,繾綣人的心懷。

    淩語芊美目迷離地四處環視著,望著那一艘艘從眼前緩緩駛過的遊船,心間不由更覺傷感和悲涼。

    賀熠注視著她,正欲開口說話,卻見她已經問了出來,“賀熠,這兒晚上有什麽消遣?除了酒吧,哪裏還可以喝酒?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

    上次在酒吧的經曆,她一直謹記,故再也不敢輕易去那類複雜的地方。可她又不想這麽早迴酒店,她甚至希望,借酒來麻痹思緒。

    一聽她的要求,賀熠眼中閃過詫異,片刻,便也大聲道,“有,跟我來!”

    這次,他依然拉著她的手,而她也依然沒有掙脫,把自己交給他,靜靜地隨他一路快走,踏上一艘遊船,從而更清楚地聽見那悠揚的琵琶聲。

    原來,後海專門為遊客設置了一批遊船,船上除了負責行駛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位表演者在彈奏吹曲,而遊船中央,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酒杯、酒和一些送酒的小食。

    整個畫麵,讓人不覺感到時光穿越,迴到了古代的江南。

    賀熠帶淩語芊麵對麵地盤膝而坐,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推到淩語芊的跟前。

    他還沒表示,淩語芊就端起杯子,朝他做了一個敬酒的手

    勢,“賀熠,這杯我敬你,感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安排!”

    話畢,她仰頭,一鼓作氣喝完。

    賀熠略略愕然,隨即也端起自己那杯,幹掉,擱下杯子時,隨口問淩語芊,“你酒量如何?”

    酒量如何?淩語芊不禁想起上次在酒吧酩酊大醉的情景,提出一個請求,“賀熠,我想跟你提個要求,今晚你能好好照顧我嗎?不管即將發生什麽事,都將我保護得毫發不損。”

    賀熠心中納悶更甚,神色複雜地瞅著她,約有一陣子,語氣堅定地應了出來,“好,一定!”

    淩語芊抿唇,迴他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抓起酒瓶,親自倒酒,不但倒了自己的,還倒了賀熠的,然後,又是舉杯一口氣喝光。

    賀熠心頭隱約生起一股憂慮,但暫時也沒說什麽,隻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經過今天午飯和現在的表現,他以為她酒量不錯,可事實上,他漸漸發現她根本不是一個能喝的人,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勝酒力。

    才喝完一瓶,她那美麗的小臉就全然泛紅,水眸也變得迷離散渙,醉意明顯。

    “語芊,你似乎不是很能喝。”他沉吟地道出一句,暗示她別再喝了。

    淩語芊嬌顏一怔,不做任何迴應,開始打開第二瓶酒。

    賀熠繼續定定凝望著她,又道,“古語雲,借酒可以消愁,但其實借酒消愁愁更愁,有時候,找人傾訴、直接把心中的憋悶和傷悲發泄出來會比借用酒精更有效,酒精的麻痹隻是短暫的,而且會傷身,你是女孩,更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語芊,有什麽傷心事不妨跟我說,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這你知道的。”

    他嗓音低沉了許多,麵色也變得異常凝重和黯然。

    奈何,淩語芊一意孤行,還是隻字不提,持續獨飲。

    賀熠眉頭一皺,看了看手表,掏出手機撥出一組電話,可惜無人接聽,他於是再打一次,甚至兩次三次,心情也跟著煩躁和焦慮起來。

    “別打了,他不會有空接的。”淩語芊出其不意地道了一句,看著夜空中已經爬得很高的月亮,她滿心抽痛,迅速放下酒杯,直接抓起酒瓶往嘴裏灌。

    賀熠終於停止撥線,注意力迴到她身上,一臉愕然。她……她知道他想打給誰?不錯,由於她一言不發,他才打電話給二哥,心想即便無法清楚整個情況,但或多或少能了解一些。不過,她為什麽說二哥沒空?她怎麽曉

    得二哥沒空?

    迎著他驚訝納悶的眼神,淩語芊娓娓道出,“你不是想知道我在飛機上過得怎樣嗎?其實,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甚至好像身在地獄,整個旅途我幾乎都在哭,在為那曾經不該萌生的愛而哭,為我曾經傻傻的守候和執著而哭。今天,是賀煜和李曉彤拍拖兩周年紀念日,他們約好一起出海慶祝,此刻春霄浪漫,他們必定在盡情歡娛,所以,又怎麽會留意到你的來電,又怎麽有空聽你的電話,別再打了賀熠,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吧,直接問我吧!”

    她刻意裝出毫不在意的口吻,已喝完整瓶酒,俏臉變得更紅,眼神也更散渙,但哀傷和痛苦難掩。

    濃濃的疼惜與憐憫之情即時在賀熠心頭油然而生。最近她和二哥的情況,他略略知曉,對二哥為何臨時取消北京之旅感到詫異,本以為是工作原因,又或是為了讓語芊能來,反正各種原因他都猜過,卻惟獨沒想到是這樣!

    拍拖紀念日!

    他這也才記起,二哥和李曉彤兩年前似乎就是這些日子開始交往的!

    可是二哥,你都結婚了,為什麽還要慶祝這樣的日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會給語芊帶來多大的傷害?雖然,她跟你提出離婚,雖然,她搬迴了娘家住,可那隻是女孩子的賭氣和撒嬌,她依然很愛很愛你。這一路哭過來,那該是何等的痛!

    淩語芊又喝了幾口酒,隨意抹了抹唇角,一瞬不瞬地望著賀熠,看到他眼裏的同情和傷痛,她頓時搖了搖頭,“賀熠,你在為我感到心疼和同情甚至氣憤嗎?請別這樣,沒必要。之所以告訴你,並非為了傾訴,而是不想你再浪費時間去撮合我們。”

    賀熠迴神,嘴唇顫動。

    淩語芊眼神變得更迷惘,那是一種似在迴憶的眼神,“我和他,注定是不可能。三年前,我爸媽跟我說,他窮,他一無所有,配不上我,可我還是堅持愛他,愛得深入骨髓、不顧一切;三年後,大家依然不看好我們,不過這次,是因為我窮,因為我沒有良好和雄厚的家庭背景,配不上千億家產繼承人的他,沒資格當他的妻子,但我依然嫁給他,一次次地包容他,包容他的家人,愛得無比卑微和隱忍。而事實證明,我們注定了你追我閃,不管怎麽努力都達不到終點,我們的結局,是沒有結局!”

    “語芊……”賀熠更心如刀絞,心裏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

    “今天在飛機上,我跟自己說,那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哭,過了今天一切會真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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