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語芊已經站直身子,右手高舉著,滿眼憤慨瞪著李曉筠,看著自己在她那可惡的右邊麵頰上剛留的五爪印!

    李曉筠料不到會挨打,立即被震住,好一會,才曉得抬手捂住火辣辣的臉,對淩語芊發出殺人似的目光。

    淩語芊依然臉白如紙,但又憤恨不減,冷冷地警告出來,“不想再受這種痛,以後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李曉筠更是惱羞成怒,本能地揚起手,準備反擊迴去。

    淩語芊及時握住了她的手,不容她反抗,拽得緊緊的。

    雖然李曉筠的體形和淩語芊差不多,且和淩語芊一樣自小身嬌肉貴,可由於淩語芊這幾年生活貧困,練就了不少體力,故要是真正豁出去的話,李曉筠根本不是對手。

    結果,李曉筠被抓得痛不言堪,齜牙咧嘴,氣急敗壞地大罵,“賤人,放開我,快給我放手,不然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淩語芊麵不改色,使勁箍住李曉筠的手,隨著李曉筠罵得厲害,她也持續加大力度,直到李曉筠閉嘴泄氣才緩緩鬆手,再給李曉筠一記厭惡痛恨的瞪視,拂袖離去,一路奔出公司,來到熙熙攘攘的街上。

    她形同行屍走肉,腦海反複閃著某件事--賀煜帶李曉彤出海遊玩,到美麗的小島過二人世界,慶祝和歡度相戀兩周年。

    每次她和男性朋友相見甚至通電話,賀煜都胡亂數落批判她不守婦道,就算是昨晚,他依然理直氣壯地說,隻要他一日不簽字,她都不可以和別的男人扯上關係。可他呢?如今他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卻不經允許和舊情人去慶祝拍拖紀念日,難道他這樣的行為就是個負責任的丈夫?

    淩語芊越想,心中越是悲痛交加,就這樣神思恍惚地走著,直到經過某座小公園,被一陣孩童嬉笑呐喊聲驚醒。

    自小,她每當遇上不順心的事,都會到一些小公園閑逛,因為那兒是很多小孩子聚集的地方,看著一張張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童顏,心中即便再多鬱悶和愁苦也會慢慢消退。

    此時,悲痛欲絕的她更需要他們來衝走心中的痛,她於是略轉一下腳步,踏進公園,像往常那樣選了一張石凳坐下,目光鎖定那群嘻哈玩耍的孩童。這些小孩子,或大或小,大的將近六七歲,小的隻有兩三個月,但每一個都那麽可愛,那麽快樂。

    其實天佑曾經陪她去過公園的,當時也是很多小孩子在玩,見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們,天佑忽然道,“芊芊,不

    如我們也生個寶寶,到時我們每天早上都帶他來散步,我們一定是最帥最漂亮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對著他半認真半玩笑的壞壞模樣,她霎時羞紅了臉,迴他嬌嗔,但腦海已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他所說的畫麵。

    雖然,當時一無所有的他可能無法給她和寶寶一個富裕安穩的家,可她還是願意為他生寶寶,願意陪他一起挨,而且她相信,艱苦的日子不會太久,因為他絕不會讓她和寶寶吃苦的,他一定努力給她和寶寶提供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讓她和寶寶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

    後來,她真的懷孕了,可惜,無緣來到這個世界。

    她和他之間,有很多美好的夢想,但都沒有實現,都來不及實現,將來,恐怕也不會再有實現的機會了。他和李曉彤舊情複熾,在他們兩周年的拍拖紀念日上,關係必會大大遞增,說不準還會弄個寶寶出來。

    “姨姨,球球……球球……”

    驀然間,一聲清脆的呀呀叫聲,在淩語芊耳邊響了起來。

    她定睛,看到一個小寶寶出現在跟前,大約兩歲多的樣子,長得虎頭虎腦的,胖唿唿的小手正搭在她的膝蓋上,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仰望著她。

    心中即時萌起一絲母愛,淩語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撫上小寶寶光滑白嫩的小臉。

    “姨姨,球……球……”小男嬰繼續發出含糊的話語,手指向某處。

    淩語芊順著看去,隻見自己坐的石凳下麵,躺著一顆淺綠色的小膠球,她趕忙低頭去撿,然後,遞給他。

    這時,一個人影緩緩走近,伴隨著慈祥溫柔的教導,“東東,快謝謝阿姨。”

    淩語芊抬眸,見到一個兩鬢發白、麵容慈善的老婦人,老婦人摟住小男嬰,對淩語芊道謝。

    淩語芊搖了搖頭,示意老婦人無需客氣,且下意識地問,“東東他,多大了?”

    “還差兩個月就三歲了。”

    還差兩個月就三歲!當年……假如寶寶沒有被逼失去,如今剛好和東東一樣大了吧。她不禁再次伸手出去,撫摸東東的臉兒。

    老婦人見她手指哆嗦很是激動,不禁關切地道,“妹子,你沒事吧?你怎麽了?”

    淩語芊手一頓,窘迫地道出,“大嬸對不起,我隻是……一時想起我兒子。”

    “你兒子?原來你有孩子了呀?”老婦人即時詫異,這妹子,估計也就二十歲的樣子

    ,想不到竟然當媽了,自己的媳婦兒今年可是三十歲了呢。

    “沒有,寶寶他沒有生出來。”淩語芊則又是難以言表的劇痛,視線重返東東那,母愛再度顯露。

    “沒有生出來?流掉了嗎?”老婦人也又是一陣怔愣,語氣漸漸惋惜起來,“所以說你們年輕人啊,要多加小心,像我媳婦當初懷孕的時候,也總是什麽都不怕,萬一流了多可惜。”

    流?不,不是流掉的,而是……淩語芊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在手術台上,醫生給她遞來打胎藥,她不肯吃,但結果在母親的痛苦哀求甚至下跪之下還是不得已地吃了下去,然後仿佛淩遲處死,靈魂陪著寶寶一起脫離了軀體。

    老婦人似乎感受到了淩語芊的悲痛,急忙給予安撫和勸解,“妹子,你也不用太傷心,流掉就流掉了,你還年輕,會再有的。其實啊,現在的年輕人,哪個沒有經曆過流產的,你好好調整心情,養好身體,說不定很快就有了呢。你平時就多點來公園,看看小孩子們玩耍,對你身心也有幫助的。”

    淩語芊水眸盈盈,布滿感激之情,由衷地對老婦人道謝,“謝謝你大嬸,謝謝!”

    “嗬嗬,不用客氣。”老婦人依然和藹可親的,順道提出辭別,“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迴去了,你繼續散心哦。”

    淩語芊頜首,與老婦人說再見,還又對東東親昵一番,目送她們慢慢離去,緊接著,又突然想起老婦人剛剛說過的那番話,隨即再次陷入沉思。

    記得有則報道說過,中國有近九成的女性生平中都墮過胎,有些是已婚女士,基於計劃生育的限製,意外懷上第二胎,不得不打掉;有部分是未婚女性,沒有家庭和經濟基礎,隻好暫且不要小孩;再有一部分,是在校學生,她們年不經事。

    自己的情況,與她們有點兒相似,但又有著極大區別。寶寶的到來盡管也有點出其不意,但自己從沒想過要舍棄。她們極大多數人大概隻是失去寶寶那一刻或短時間內痛,不像自己,儼如噩夢纏身,永遠都無法擺脫。另外,她們將來還會再生,自己卻恐怕這輩子都要孤獨一生,除了天佑,自己不會再愛上任何男人,如今天佑徹底“死”了,自己的未來再也沒有了。

    天佑,還記得你說過的諾言嗎?你說要和我生六個孩子,三個男的,三個女的,讓我把母愛發揮到極點。不,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再也不記得了!

    距離中午越來越近,公園裏的人潮開始散去,原本熱鬧喧嘩的公園漸漸安靜

    了下來,淩語芊從悲痛中出來,打了一個電話給馮采藍,二十分鍾後,兩人在一間餐廳見麵。

    得知整件事的情況,馮彩藍勃然大怒,對賀煜破口大罵,連李曉彤姐妹也不放過。

    淩語芊興許已經痛過恨過一段時間的緣故,心情恢複了平靜,不過麵容還是異常慘白和憔悴,待采藍停止怒罵後,她幽幽地問,“采藍,你覺得我還要繼續去北京嗎?我還有必要再去北京嗎?”

    還有沒有必要……

    原來,自己內心裏一直沒想過徹底放下賀煜,之前盡管再執意和堅持,心底卻仍保留著最後的讓步,今天答應爺爺,不僅是於心不忍和報答,更是心底最深處的牽動力。隻可惜,如今一切都變了,自己再留戀都顯得多餘的了。

    馮采藍雖然想法和淩語芊差不多,但她還是鼓勵淩語芊如期出發,因為她覺得,去到北京行程緊湊,語芊不會有時間胡思亂想,而且在北京還有個賀熠,那個善解人意、溫柔無比的男人,有他在,語芊的傷痛會減少到最低。

    淩語芊聽罷,不吭聲,但心裏已經默認了采藍的看法,確實,假如自己當日留在g市,還真無法估計會做出什麽事來!

    看著淩語芊極度痛楚悲傷的樣子,馮采藍更覺憐憫,握住淩語芊的手,提議道,“既然你要去北京了,那我們去逛街購物吧,你總得買兩套新衣服做做樣的對不?”

    淩語芊略作沉吟,便也點頭,買單離開餐廳後,出發去百貨商場。在采藍的帶動下,她不僅買了衣服,還買了新鞋子、新手袋和化妝品,她很久都沒試過這麽瘋狂購物,隻因心中那股不間斷的巨痛。

    後來,她還和采藍吃了晚餐才結束今天的行程,分道揚鑣。

    整個小區依然靜悄悄的,她走得不慢不急,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希望能像昨晚那樣,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

    可惜,結果她隻能失望而歸。

    父親已經睡著了,母親和妹妹正在客廳坐著,得知她即將去北京,母親詫異,但也沒說什麽。

    倒是淩語薇,天真無邪地問了出來,“姐姐,你要去多久,和姐夫一塊去的嗎?對了,你記得和姐夫拍多點照片迴來給我和媽媽看哦。”

    淩語芊看著她,又瞧了一下母親,如實相告,“沒有,他有事忙,姐姐和公司其他人去。姐姐星期二出發,星期六迴來。”

    淩母眸光又是一陣微微的蕩漾,輕扶著淩語芊的手臂,若無其事地叮

    囑,“那邊人生地不熟,你多加小心,夜晚沒什麽事就呆在酒店,盡量別出去。”

    淩語芊頜首,擁住母親,“媽,您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賀煜的堂弟賀熠也在北京,我和他關係挺好,到時他會照顧我。”

    淩母眉頭一挑,繼續若無其事地召喚著小女兒,“薇薇,幫姐姐把東西帶迴房。”

    淩語薇馬上領命,興致勃勃地拿起大包小包往淩語芊臥室走,淩語芊對母親默默注視了下,暫且迴房,將買迴來的東西收拾整理好。

    忽然,淩語薇又疑問道,“為什麽姐夫不陪姐姐去?難道姐夫不擔心姐姐的嗎?姐夫還生氣姐姐迴來和我們住?”

    淩語芊身體頓時一僵,忙碌的手也倏忽停下。

    “姐姐,不如你先搬迴姐夫家吧,這樣姐夫就不會生氣,會陪你去北京,對了我去打電話給姐夫,叫他陪你去。”淩語薇說著還真放下東西,準備往外走。

    “別,薇薇,別找他。”淩語芊趕忙阻止,迎著淩語薇疑惑不減的眼神,撒謊道,“因為……他有重要的事情忙。”

    “重要的事情忙,是工作嗎?但姐姐這次去北京出差也是為了工作呀,電視劇裏經常播到很多夫婦一起外出公幹的,電視還播到,男主角很愛女主角,無論工作多忙,都會抽點時間出來陪女主角觀光,姐夫也應該這樣才對。”淩語薇拿平時在電視裏看到的情節來衡量。

    “他不愛姐姐……”淩語芊則下意識地呢喃了一句。

    淩語薇聽到了,驚唿,“姐姐你說什麽,姐夫不愛你?你們是夫妻哦,當時結婚的時候,賀爺爺問姐夫是否愛姐姐,姐夫可是很大聲地迴答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承認的事,怎麽可以反悔。”

    淩語芊思緒也即時迴到當下,禁不住,潸然淚下。不錯,婚禮上他曾當著眾人的麵答應願意娶她,照顧她一生一世,可實際上,才短短數月,他就把那神聖的承諾拋諸腦後,像對待以前那些美好的誓言一樣忘得一幹二淨。

    見到姐姐突然淚如潮湧,淩語薇心疼不已,忍不住對賀煜批評起來,“姐夫真是個大壞蛋,姐姐你別要他了,對了,姐姐不是說天佑哥哥叫姐夫照顧你的嗎?不如你跟天佑哥哥投訴他,最好能讓天佑哥哥親自照顧你,天佑哥哥肯定不會讓姐姐傷心,肯定會陪姐姐去北京的。”

    淩語芊眼淚流得更甚,再也顧不得那麽多,拉薇薇到床前坐下,孩子氣地控訴出來,“薇薇你知道嗎,其實他這

    次無法陪姐姐去,並非由於姐姐迴娘家住,也非因為公事繁忙,而是,他去陪另一個女人,他要和另一個女人坐遊艇出海玩!”

    淩語薇得知實情,憤慨不已,小臉瞬時露出前所未有的怒氣,嬌嫩的聲音急促異常,“姐夫怎麽可以這樣!姐夫已經結婚,怎能和別的女人交往!姐姐,另一個女人是不是上次在雪糕屋那個姐姐?”

    淩語芊頜首,觸景傷情,心裏更加怨恨賀煜,恨他的不守承諾,恨他的花心和無情,悲酸委屈的淚水於是也更加揮如雨下。

    淩語薇拿起紙巾,在淩語芊跟前蹲下,替她拭擦著淚水,邊安慰道,“姐姐別哭,既然姐夫那麽壞,咱們就不理他,讓他陪那個女人去。那個女人真不要臉,明知姐夫是有婦之夫還纏著姐夫,典型的小三,小三不會有好下場的!”

    淩語薇由於智力殘缺,平日極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家裏看電視,看得最多的便是那些偶像劇或情感劇,從中懂得不少,於是運用平時的積累痛斥賀煜和李曉彤,愛恨分明的她,再也不叫李曉彤為“那個姐姐”,而是改稱為“那個女人”。

    淩語芊一方麵對妹妹的維護很是感動,但另一方麵,又倍覺心酸和苦澀。

    小三……

    猶記得,當初她傷了腳住在酒店的時候,李曉彤來找過她,聲色俱厲地指責她是小三,現如今……

    淩語芊猛地甩了甩頭,不再想這些再無意義的事情,從淩語薇手中取過紙巾,親自拭淚,不久,淚水總算停止了,她努力吸著鼻子,看著怒氣且關切都絲毫不減的妹妹,先是沉吟數秒,道,“薇薇還記得高峻哥哥上次和我們說過的事嗎?過陣子,姐姐打算帶你到美國治病,到時我會爭取讓爸媽也一起去。”

    “嗯,記得!薇薇可是時刻盼著呢!”淩語薇果然是“小孩子”,馬上變得愉悅起來,“爸媽也去?可是我聽說美國的房子好貴,東西也很貴,我們哪來那麽多錢?”

    “姐姐會找工作,會努力地工作!我們離開這兒,一家四口去那邊重新生活。”淩語芊更加堅定了這個臨時的想法。

    淩語薇恍然大悟,也肯定地附和,“薇薇也可以工作賺錢!薇薇到唐人餐廳打工,幫補家用!”

    會心的笑,頃刻在淩語芊絕美的容顏如花般綻開,她習慣性地伸手撫摸淩語薇的小頭顱,親昵和疼愛之情比以往都多都深。

    少頃,她叫淩語薇先去睡覺,自己則去洗澡,洗完後,接到賀熠的來電

    。

    原來,消息靈通的他已從賀雲清那裏得知她確定去北京的消息,當然也得知賀煜並沒有去,不過他對賀煜隻字不提,仿佛賀煜由始至終沒參與這趟旅行,又像賀煜和淩語芊毫無關係。

    電話裏,他若無其事地侃侃而談,說出安排,“聽說你們星期三白天參加交流會,晚上參加大會主辦的盛宴,星期四拜見北京規劃國土局的負責人,故我決定,星期二下午先帶你去後海,星期五去***廣場與故宮,至於長城與頤和園,我建議你多留幾天,星期六先讓其他人迴去,你再另外訂機票,可好?”

    淩語芊略作思忖,反問道,“你不用上班嗎?你可以騰出這麽多時間陪我?”

    “嗯,我把今年剩下的年假都預支了,整整十天呢,到時我還可以陪你們一起拜訪那個國土局的人。”

    淩語芊聽罷,心中更是感動,最後,在賀熠的再三殷切請求下,於是答應了,她還放開心懷,幹脆利落地道,“好,一切由你安排,我都聽你的!”

    賀熠馬上被她這個迴答震到,整個人無比雀躍和狂喜,也不知是真的呢或別有用心,說話變得有點語無倫次,好幾次都逗得淩語芊忍俊不禁,嬌笑連連,悲切的心情隨著消退了不少。

    但是,由於痛得太深,緩解也隻能暫時,當淩語芊與賀熠結束通話後,整個身心重新被劇痛包圍,不得不又借助安眠藥來進入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淩語芊都在家呆著,每天晚飯後都會到樓下散步,踏遍小區各個走道和角落,特別是那夜碰到賀煜的地方,更走了兩三遍,可惜,結果都是月上半空也沒等到她想見的人,然後,她滿腹苦澀和自嘲。

    那天晚上,他突然出現,她感到很生氣和無奈,對他反抗掙紮,哀求他別再出現她的麵前,別再攪亂她平靜的生活,如今,他照做了,再也沒有出現,她卻轉為苦苦等待,癡心妄想地期待。

    淩語芊,為什麽要這樣呢,為什麽還是放不下,那不是挺好的嗎,不是正如你所願嗎,所以,別犯傻了,別再浪費時間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迴去吧,快迴去吧。

    每一次,她都這樣自我規勸和責備,但卻依然傻傻地等待奇跡出現。若非害怕母親擔心,她估計會這樣遊蕩到天亮吧。

    母親興許清楚她下來是做什麽,可都從不過問,每次她夜深迴到家後,母親會放下手上的活兒,拉住她的雙手,不做聲,隻是不停地揉撫著她的手,暗淡的雙眼定定注視著她。她也一

    言不發,滿懷內疚地迴望著母親,好一陣子後,才道晚安迴房。

    時光就此流逝,這天早晨,是淩語芊出發去北京的日子。

    淩母送她下樓,握著她的手,最後叮囑,“坐飛機多加小心,記得穿好衣服,到達後第一時間給媽打電話報平安,還有,去到那邊遇上什麽煩惱事,都可以隨時跟媽說,明白嗎?”

    淩語芊淚花閃閃,點了點頭,“媽您別太惦記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倒是您,注意作息,別太晚睡覺。”

    “嗯,你不用分心給媽,媽會安排好時間。”淩母頓了頓,語氣變得更柔,“記住,不管遇上什麽挫折和磨難,家裏永遠是你最安全的地方,媽的懷抱永遠為你準備,還有薇薇和你爸,也永遠都是你的親人!”

    淩語芊喉嚨又是一陣哽咽,更加握緊母親的手,隨後看向淩語薇,也一番憐愛和叮囑後,終收迴目光,提著簡單的行李,坐進賀雲清專門派來的轎車,直奔機場,準時在候機大廳與公司其他同事集合。

    除了在公司已經服務過二十多年的部門經理良叔,一起同往的還有另外三名同事,他們都尚未知曉淩語芊和賀煜之間的矛盾,都很客氣如常對待淩語芊,還說了不少恭維話語。

    淩語言也分別迴他們禮貌性的微笑,倒是良叔,借著候機期間與她談及一些公事,且再度提及此次行程的注意事項。

    淩語芊都虛心受聽,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廣播開始唿喚大家入匣登機。

    同事們均讓著她,她卻搖頭,叫他們先上,然後又是朝著候機大廳四處張望。

    大夥見狀,頓時明了,便不驚動她,但也沒有先入匣,而是走到有點距離的前方等候。

    抱著最後一絲希冀的淩語芊,並沒再留意大家的動向,注意力仍在各處掃掠著,最後當她徹底失望放棄,轉身準備走向匣口時,猛聽一聲急切的唿喚在背後響起。

    “ynda!”

    是振峯!

    她狂喜,迅速迴頭,果然見到池振峯朝她跑來,氣喘籲籲,看來趕得很急促。

    顧不得先喘氣,池振峯激動地道,“幸好還能趕到送你!”

    淩語芊衝他嫣然一笑,美目下意識四周尋求,依然見不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後,不禁訥訥地問,“振峯,你一個人來的嗎?”

    池振峯頜首,沉吟地道,“總裁他……今天有事忙。”

    有事忙?淩語

    芊不禁苦澀地應了一句,“嗯,今天是他和李曉彤拍拖兩周年紀念日,他忙著與她慶祝。”

    池振峯立刻目瞪口呆,她……她怎麽知道的?該不會是總裁親自告訴她的吧?又或者,michelle跟她示威?

    “振峯,謝謝你來送我,我進去了,你也快迴公司吧,今天你應該很忙的。”淩語芊又道,仍忍不住加上最後這句充滿酸氣的暗示,而後,毅然轉過身去。

    “ynda,請等等!”恢複過來的池振峯急聲喊住,往前幾步來到她的麵前,打量著她隱藏眼底的傷痛,他也心如刀割,痛聲叮囑,“一路平安,有事,記得隨時打給我。”

    淩語芊美麗的臉容還是極力強裝出來的冷靜淡然,再次道出一聲謝謝,然後繼續邁步,與他擦肩而過,走向匣口,登上飛機。

    公司為其他同事訂的是特等商務艙,她的則是豪華頭等艙,她是昨天才知道,即便不想搞獨特而抗拒,但由於機票已訂好,結果也無從更換。

    這是她長這麽大頭一次坐豪華頭等艙,果然名不虛傳,艙內以藍色為主色調,整體風格顯得富裕而沉穩,布局和設置都非常豪華,儼如一個空中俱樂部。所有的座位都設有屏風,讓乘客盡享私人空間,帶有按摩功能的扶手豪華皮椅,不但可以坐,還可彈出成為單獨的床鋪,既寬敞又舒適。

    至於飲食方麵,從g市到北京即便短短兩個多小時的飛行過程,但乘客可以在任意時間點任意食品,從菜譜提供的五道大餐到小零食,樣樣俱全,還有世界知名廚師創意的特色菜式。

    當然還少不了娛樂設施,電影、音樂、各種報章雜誌等應有盡有,供乘客隨意點播。

    如此奢華的招待,卻絲毫激不起淩語芊的興奮點,她一坐下就往窗外看,天空陽光明媚,正適合出海巡遊,遼闊的海麵,豪華的遊艇,舒適的海風,郎情妾意,爾儂我儂,那是多麽浪漫美好的一副景象!

    想罷,她哭了,淚水無法控製地衝上眼眶,如洪水崩堤洶湧而出,嘩嘩嘩地淌下兩邊麵頰。

    賀煜,你真壞蛋,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我恨你,恨死你!

    飛機已經起飛,持續往上騰起,慢慢穿破大氣層。窗外頓時變得更加光亮,亮得有點兒刺眼,光芒折射在窗玻璃上,直刺人的眼球。

    淩語芊並不因此而收迴視線,她維持著先前的姿勢,看著外麵通透明亮,看著身下如雪花般潔白的雲層,腦海不由自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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