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琰再迴船艙的時候, 林黛玉半躺在床上, 背後掖了個枕頭,正拿了本書在看。鬆鬆綰了個鳳尾髻,單在肩頸處斜插了個碧色的翠美人玉簪, 其它一應首飾皆無, 獨有一番別致的恬靜雋雅, 隻是臉上神情懨懨,沒精打采的樣子。

    他一進來, 她頭也沒抬, 將書隨手一扔, 背對著他就躺下了。

    賈琰自脫了外衣, 安靜中,隻能聽得到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隨後他吹了燈上床,從背後將她抱進懷裏,心裏升起一股滿足之感,這個女孩, 終於成為自己真正的妻子了, 從此之後, 他們將陪伴著彼此, 共度朝朝暮暮。

    她在他懷裏很安靜, 動也不動, 賈琰忍不住叫道:“玉兒。”

    林黛玉沒理他。

    賈琰似乎也不在意她的迴應, 隻是蹭蹭她的頭發, 又叫一聲,“黛玉。”

    “林黛玉。”

    “林姑娘。”

    “你作甚麽?”林黛玉微惱,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疑惑,“你喝酒了?”

    一般人喝醉後,不是胡鬧,就是大睡,可是賈琰並不,他就是比平常更無賴了一點,旁人都不大能看出來他喝醉了,她皺了皺秀氣的小鼻子,並沒有從他身上聞到酒味。

    “沒有喝酒,”賈琰聲音溫柔,“玉兒,我給你取字好不好?”女子未出嫁時是待字閨中,及笄許嫁後,由父親或者丈夫來取。

    林黛玉眼眸輕斂,低聲“嗯”了一聲。

    誰知她剛答應了,就聽見賈琰繼續道,“就是我還沒想出來。”

    沒想出來為什麽要一直提!林黛玉氣惱,扭過身拿手去推他,“怪熱的。”她一直是畏寒不畏熱,但如今正是夏天,他體溫偏高,這麽抱著她,她的後背挨著他的胸膛,隻覺得陣陣發燙。

    他今日沒準備再怎麽著,可是她在他懷裏動來動去的,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又正值情熱……,他抱緊她姣好溫軟的身子,啞聲道,“你別動。”

    聽到他的語氣中的異樣,兩人又緊挨著,林黛玉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立馬不動了,臉上暈起桃紅。

    “我想取一個寓意好的名字給你。”見她不動了,賈琰繼續剛才的話題,“我想要你長命百歲。”

    他說的太直白,即使在這樣的情形下,林黛玉還是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道:“我才不要做白頭翁婆。”

    “我想要你永遠開心,我想要你事事如意,我們剛定親的時候,我跟你說,願你所得皆所欲,不得著皆釋懷。可是現在,我想要你所欲皆所得,無不得者。”

    “想要的太多,一個名字放不下。”他的語氣略帶懊惱,又認真道,“你這麽好,什麽名字也配不上你。”

    林黛玉心裏有著陣陣暖流,禁不住彎了唇角,香腮含俏似羞,水眸含灩欲溜:“你不是喝了酒,你是抹了蜜,專來哄我。”

    賈琰見她心情好了,又如此嬌態,忍不住親了她的唇,不過他不敢過多停留,隻輕琢了一下便挪開,笑道,“忘了加一句,其實我最想要你子孫滿堂。”

    果然說不了兩句就就開始不正經,林黛玉瞬間就把感動丟在一邊,她抬手就去撓他,賈琰哈哈笑著握住她亂動的手,眼神戲謔,“我叫你珍珍好不好,你是我的珍寶,要不叫,”

    他湊近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林黛玉的臉頓時紅的滴血,她使了力氣一把推開,怒道,“我不要你給我取字了!”

    “那你自己取,”賈琰心情十分愉悅,見她精神不錯的樣子,放下心來,“你喜歡取字的話,明年你給我取也行。”

    “不用明年,我如今就替你想好了一個。”林黛玉靈感忽至,笑容促狹,湊到他耳邊,亦低聲說了兩個字。

    賈琰聽罷,也不躺著了,直接起身從床上站起,林黛玉忙往裏麵躲去,賈琰一腿跪膝於床上,一腿站在地下,彎腰握住她瑩白的腳腕,林黛玉的臉色一下漲的通紅,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扯了過去抱在懷裏。

    他抱著她往窗邊走去,他騰出手推開窗,滾滾江水波濤便入了耳,他低頭看她一眼,作勢要把她扔出去的模樣,“你還說不說?”

    林黛玉求饒,“我錯了,再不敢了,誰讓我是個笨的,起不了好字,你看不上也是當然。”

    這明明又是拐著彎的來打趣他。

    賈琰將她放在窗前的繡塌上,覆身壓上她,將她嬌笑的尾音吞沒,他親吻她,帶著憐惜,更帶著愛戀。林黛玉喜歡他這樣的親吻,於是便伸手抱住他的腰,小心迴應他。

    她睫毛顫顫,如江南煙雨珠簾,卷上揮去,筆墨詩情,皆成春景。

    親了一會兒後,賈琰放開她,去床上取了被子,繡塌有些窄,但勉強能躺下兩個人,賈琰躺下來後,抱她在懷,示意她去往外看。

    夜空浩瀚遼闊,墨色無邊,漫天繁星爍爍,璨若銀河,而耳邊江水鬆濤,清風作枕,讓人不由想起那句,“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天上有鵲橋為路,有情人終得一見;人間有離舟為載,有著數不清的悲歡故事,訴不完的癡意情腸。

    這一晚兩人是在繡塌上睡的,林黛玉雖然惱他早上胡鬧,但被他一哄,沒過多久也就好了。兩人畢竟已成夫妻,行動間比往日更多了一分親密,繡塌窄小,這一夜是如何的耳鬢廝磨,繾綣溫存,自不再細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正所謂,幽夢無邊,春色暗流轉,浮生偷得幾晌歡。兒郎盼盼,妾意綿綿,名醫也治不好,這風流眼,聖人也逃不過,這七情六欲關。

    而行舟無日月,悠悠忽忽又黃昏,在半個月的行舟後,這一天日暮,賈琰一行人終於到了祟安府平安州,具體的說,是平安州夷縣的出濤山。

    夷縣地處平安州的最北邊,天氣多變,人煙稀少,全是大片大片的群山,能耕種的土地不多,是平安州最貧窮的縣。

    位置偏僻,交通閉塞,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按說是盜匪喜歡的藏身之地,可是這地方窮的,連盜匪都不願意來,更別說那些官老爺了,夷縣曾經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都沒有知縣,後來好不容易來了個知縣,這當了不到半年,一個月前又要辭官,隻不過吏部不允許。

    可就是這麽窮的夷縣,卻蘊藏著豐富的銀礦寶藏。

    五個月前,賈琰曾經到過夷縣的出濤山,那時,這裏除了群山連綿,一個人都少見,而如今,在群山盡頭,僻靜深幽處,卻隱藏著大批士兵把守看管。

    沒錯,雖然他們穿著深藍色的普通布衣,但賈琰仍舊能從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中看出來,這群圍繞在出濤山周圍的人,是士兵。

    崔驍帶著賈琰走到了山腳下,指著前方半山腰上道,“雲英著人在那修了幾處院子,大人跟夫人安心住下就行了。”

    賈琰本來以為時間這麽短,他又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蓋不了什麽好的院子,沒想到走近一看,隻見在層山掩映,綠樹環繞下,簷角斜飛,雕欄畫棟,廊腰蜿蜒,琳宮綽約,好一派富麗堂皇。而從遠處再看,石磴穿雲,白石為欄,水霧作衣,竟讓這園子還透出幾分仙境來。

    崔驍笑了笑,道:“雲英就是這個脾氣,走到哪都得先蓋處園子,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他住的地方,嬌生慣養長大的,就這個臭毛病。”雖說著抱怨的話,但語氣中卻透出一股親昵。

    崔驍口中的雲英,指的就是郎屺,字雲英,賈琰想起了他另一層重要的身份,皇後是其表姨母,父親是滇南總督。

    賈琰點點頭,笑讚道,“好手筆。”

    這麽短的時間,這麽精致氣派的工程,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不過隻為了一歇腳之處爾。

    “那邊,”崔驍手指向另一個方向,在他指的那個方向,隱約可見煙霧繚繞,但賈琰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山中的煙霧,而是礦石煆燒的煙塵。

    “雲英帶著人已經開始采礦了,出土了一批礦石,等著大人來了先煉出來,若是對路了,咱們才好安心,也省得白費力氣。”

    賈琰道:“我今晚歇息一晚,明日就上山。”

    崔驍點頭,也沒說讓他再多歇幾日的客氣話,留了幾個人名為保護實為監管看著賈琰,便言有事,自先去了。賈琰選了一處陽光較好的兩進院子,和林黛玉搬了進去。

    林黛玉沒什麽不安,反而諸多新奇,她見院子裏甚至養了一隻綠毛鸚鵡,不由笑道,“我原來也曾有隻鸚鵡,跟這個有些像。”

    賈琰看她一眼,見她甚有精神的樣子,奇道:“你不累嗎?”舟車勞頓許久,她居然還能興致勃勃的跟他討論鸚鵡。

    她沒理他的問題,接著道,“但是不一樣的是,我那個鸚鵡是會作詩的。”

    賈琰本來擔心林黛玉會不會太過寂寞,她雖喜靜,常常一本書一本琴譜就能足不出戶呆一天,但人畢竟需要交流,在西街府上住著時,因為各種事,十天八天的,她總要迴趟榮國府,他每晚也都迴去。

    而在這裏,除了丫鬟嬤嬤廚娘,真就剩她自己了,他都不一定能天天趕迴來。

    而後來事實證明,他真是想多了,林黛玉何止是不寂寞,簡直是樂在其中,悠閑自在的不得了,他迴來一趟,她都要抽出空來,才能多賞給他幾個眼神。

    ※※※※※※※※※※※※※※※※※※※※

    願你所得皆所欲,不得著皆釋懷。可是現在,我想要你所欲皆所得,無不得者。

    原來我說,希望你得到的都是你想要的,不能得到的都能釋懷,可是現在,我希望你想要的都能得到,沒有得不到的。

    林黛玉的字,本來我想定的是長嘉,寓意是好的,但是是不是不太靈動?好難哦,感覺什麽也配不上林黛玉這三個字,不如留白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賈琰的成長日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邱上嶺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邱上嶺春並收藏紅樓之賈琰的成長日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