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兒我去哥哥那,隻嫂子在,我瞧嫂子忙的很,就沒敢打擾,沒想到哥哥竟親自來了,聽說哥哥得了個好差,如何?這一去兩個月,蓬萊的鬥星都能摘迴來了罷。”

    賈琰打趣他。

    相比於賈寶玉與賈環,賈璉與賈琰的關係還算不錯,賈璉初時待他淡淡,然無意接觸了幾次,發現這個弟弟小小年紀倒穩重,也不多事,又因兩人皆沒有母親,也沒那麽多利益齷齪,故多了一分真心,後賈璉遇煩悶事時無人可說,來找過賈琰幾次,賈琰性格平和,嘴巴也緊,於不如意處時常能寬慰他一二,時間久了,一來一往,兩人之間倒也有幾分兄弟樣子了。

    “蓬萊的鬥星沒有,胡州的美人兒倒是有一個。”賈璉眼神微勾,靨生桃花,似迴味似感歎:“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綠波。可惜,我不能······”說到這看見賈琰的臉,想起他年紀尚小,遂連忙止住了話頭,轉而恭喜賈琰進榜的事。

    客套了一會兒,又說起這次的胡州之行,原來這次去胡州,是因薛寶釵的哥哥薛蟠之故,薛蟠不知得了哪裏的線,說搭上了胡州糧草的差事,隻跟著走一趟就行,薛蟠信以為真,收拾行李就出發去了胡州,哪知道卻陷進了胡州官與商之間的一場官司,糧草的事隻是餌,胡州商人被官府剝削的喘不上來氣,早就沒錢了,官府中有些權勢高的人便想著以四分利借貸給商人,這叫“剝皮抽筋”,這些當然是私下進行的,胡州商人不想坐以待斃,仗著官府也不敢聲張,便以糧草為由來造勢,吸引大量商人來胡州,以此來跟官府斡旋,薛蟠正好上去被胡州商人忽悠著擋槍去了。

    官府那邊是端王爺的小舅子,薛蟠等人影響了人家的一番好事,勃然大怒,正好想挑隻雞殺來嚇猴,便挑上了薛蟠,但一查薛蟠的母親妹妹居然還借居在榮國府,這小舅子為人頗有眼色手腕,於是給賈政這邊就寄來了一封信,意思就是趕緊把你這傻外甥領迴去,若不領,他也沒什麽好怕的。

    賈政看信怒極,與王子騰商量後一起給人迴了一封道歉信,然後為防萬一,就讓賈璉一邊送信一邊接人,連夜就趕去了胡州。

    於是才有了賈璉這一趟胡州之行。

    賈琰聽罷,很是同情:“哥哥這一路辛苦了吧。”

    “這般看人臉色的事能有什麽說頭,”賈璉抱怨:“胡州都亂成一鍋粥了,薛大傻子什麽都往上湊,以為人人像他那麽傻不成?這一趟少說又折進去十萬”。

    賈琰心內沉吟,聽賈璉一番道來,此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便問:“胡州商人的銀子都到哪去了?”

    “年頭上端王爺上了一道折子,請求為胡州總商李四海封了個義商封號,然後要求李四海募捐了百萬銀為潁河修建堤壩,接著旁邊的株州大災,少不得又是募捐。”

    賈琰道:“如此說來,那都是經了聖上眼的,之後再高利借貸給商人,恐怕也是早就擺好了,否則這等坐牢抄家的事,一個王爺的小舅子,還沒那麽大膽子。胡州商人這次,怕是做什麽也枉然了。”

    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天下也隻有一人能做。

    看如今這位的作風,要收拾誰,就先把誰高高的抬起來,榮國府浩浩蕩蕩的大觀園省親,也不知是福是禍。

    賈璉並不當迴事,隻笑:“橫豎與咱們沒什麽關係,我這一趟雖辛苦,心裏倒也鬆快。”

    如今榮國府,賈璉主外,王熙鳳主內,兩人權利上有些交叉,上次有人求賈璉給個活計,王熙鳳轉眼就把這個活計給了別人,等到這人去求她,她還奚落他活該他跑遠道去找賈璉,以後想要活計就直接來找她,竟是連丈夫也要故意壓一頭,賈璉麵上不在意,心裏估計有了芥蒂,曾經半真半假的跟賈琰抱怨過:“你這個二嫂子,我是不如她。”

    然而真的不如嗎也不見得,端看這不似人間的大觀園,其中多少土木建設,人情往來,這麽一項大工程,百分之九十都是賈璉主責的,就知道賈璉雖不喜讀書,但於庶務上也頗為精通。

    “不說胡州的事了,你上次找我,可有別的事?”賈琰一般沒事也不去找他,賈璉隻以為他又遇到了什麽難處。

    “有一件小事,”賈琰有點猶豫,最終還是道:“滿芳軒想從咱們家收些野味稻米,我覺得這大小也是個進項,就是不知道哥哥是否看的上。”

    “滿芳軒?”賈璉驚訝:“你如何搭上了這個路子?”

    “滿芳軒是錦伯侯衛家的產業,我和他們家的衛敬秋在考場上相識,之後也有幾次書信來往,他無意中說到滿芳軒斷貨的事,我就先攬了下來,成不成的看哥哥的意思。”

    “這有什麽可不成的,”賈璉喜道:“我們莊子鋪子裏的東西正愁不知往哪裏弄呢。琰兒,你可真是及時雨啊。”

    賈琰笑道:“哥哥不嫌棄就好。”

    賈璉撐手苦笑:“外人隻道我是長房嫡孫,你如何不知道咱們家的情況,我就是一個跑腿打雜的罷了,什麽都做了,也不差這一點子。”

    賈璉是真的不介意,他不喜讀書,無心仕途,管著這些庶務也不至於無事可做,更何況王熙鳳緊緊把持著財政,他想幹點什麽都十分的不方便,如今隻想著在外再找個財路,於別的事情上也能鬆快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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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琰要田莊沒田莊,要鋪子沒鋪子,現在也沒精力,索性就推給賈璉。

    三言兩語敲定了此事,賈璉心情極好的往自己的院裏去。

    “那起子老婆子打量我年輕,便淨弄些旁門左道的伎倆來糊弄我,光想著法不責眾,那便往後走著瞧,算著我是大奶奶那樣的性子,那真是走了眼。”

    王熙鳳一邊罵廚房那起偷奸耍滑的婆子,一邊照鏡子,手裏拿著兩對耳環比了下:“我戴哪個比較好?”

    平兒對著鏡子瞅了瞅:“奶奶戴哪個也使得,不過今兒穿了這件縷金挑線紗裙,還是這嵌寶石桃心更好些。”

    王熙鳳卻另擇了一銀溜菱花耳墜,“算了,不挑了,就戴這個罷。”

    平兒在旁一副了然的笑,直笑的王熙鳳略不自在的扭了頭,啐道:“你這小蹄子越發上臉了,大太太要的東西你發了不曾?可是你忘了,又讓我替你挨了罵。”直接將平兒罵了出去。

    再一抬眼卻看見賈璉倚在門框上,正衝著她笑。

    眼角微勾,姿態風流,端的是俊俏兒郎。

    而坐於鏡前的王熙鳳,柳眉丹鳳,金環簪佩,比別的女子又是一番不同:少一分動人,多一分嫵媚,少一分嬌羞,多一分爽氣。

    從外貌上看,這倒是一對璧人。

    “你立在那裏發什麽呆?”王熙鳳嗔他一眼,看他麵似有汗,便推了身邊的小丫頭一把,使喚她打水,又一疊聲的叫平兒迴來,讓她把爐子上溫著的蓮棗銀耳羹端上來,又親自服侍他寬衣。

    “不小心被美人勾了魂,可不就呆住了,”賈璉見她忙的團團轉,不由心口微熱,自去關了門,就一把摟她在懷,調笑道:“誰知美人意,不動君子懷。”

    “呸!”王熙鳳微紅了臉:“再不學那好的,這種話倒是張口就來。”

    話雖這麽說,她卻仍是坐在他懷裏動也不動,賈璉瞧著心癢,就開始上下其手。

    王熙鳳拿帕子去擦他臉上的汗,半真半假道“琰兒那能有什麽事,也值得你巴巴的跑一趟?這些天我見老爺常叫他去陪著,連老太太待他也不同以往,你可仔細著些吧。”

    “琰兒聰敏好學,老爺老太太歡喜,這原也是常理。”

    王熙鳳冷哼:“你裝什麽傻?”

    賈璉還是笑:“琰兒再不濟也是我兄弟。”

    “我倒不知道你何時轉了性子,”王熙鳳總覺得奇怪,賈琰是大房庶子,將來是可以分家產的,她不信他想不到這點,涉及錢財的事情,賈璉可不是大方的人,如今一反常態,也言語維護起賈琰來,必定有什麽事瞞著她,便故意刺他:“琰兒是你兄弟,林妹妹也是你妹妹,怎麽你這大方的性子,沒見使到她身上呢?”

    賈璉聽她提起這件事,瞬間停住了動作,起身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臉色鐵青:“林妹妹的事,嚷出來不怕難堪你就嚷,我不幹淨,你也休想逃到哪裏去,該誰受的自有老天看著,橫豎我領著我那份罰就完了。”

    王熙鳳見他惱羞成怒,臉色漲的通紅,似是急狠了,也怪自己口不擇言,提起這茬來,但多年要強的性子,也說不出什麽軟話,竟順著習慣又刺了他一句:“二爺這般任勞任怨,兄友弟恭,隻盼有人知你的心罷。”

    賈璉冷笑:“我自是任勞任怨,這一年來,我替薛蟠料理了多少事,我竟成了薛府的管事,論遠近,這還是你們王家的外甥,難道誰知我的情不成?”

    “難道誰還虧了你不成?”王熙鳳柳眉倒豎,寸步不讓:“薛姨媽給了十萬兩,我大伯那邊也出了禮,當真花的一點不剩?別在我麵前唬鬼了,怕是不知道被你丟在哪個騷蹄子身上了。”

    平兒被叫迴來後,見關著房門,便不敢進去,隻在門外守著,本以為二爺二奶奶是小別後情熱,誰想著漸漸竟吵了起來,聽著聲響越來越大,隻得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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