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逸於是抱了小郡主坐在她床前,將閨女放在媳婦轉頭便能看到的地方,溫柔地捋了捋她鬢間的發,言道,“阿沅,謝謝你。”


    興許因了孕中用靈泉水滋養的緣故,才出生的小郡主不似別人家皺巴巴的紅雞蛋,反倒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嫩生生的,讓人看著就歡喜,也喜歡,便是見多識廣的穩婆也忍不住讚起小郡主的容貌來,那可是極其少見的。


    “看不出來像誰。”衛明沅看了好大一會,如此評價。


    “娘說,咱家丫丫額頭似我,眉眼也像我,耳朵和鼻子似你。”宣逸淺笑著迴道。


    衛明沅再看了一眼,還是分不清哪個似哪個,隻好作罷,而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宣逸見了,拍了拍她肩膀,輕聲哄道,“阿沅辛苦了,睡吧。”


    他手一下一下地輕拍,她漸漸扛不住困乏,沉沉睡去,宣逸附身過去,在她額上印下感恩的一吻,“晚安,我的大寶貝。”


    小丫頭似有所感,不甘示弱地發出一聲嘟噥,宣逸看了一眼,同樣小心翼翼地用嘴皮子擦過小丫頭的臉頰,細語輕聲,“晚安,我的小寶貝。”


    第97章 月子


    日薄桑榆之時, 衛明沅醒了過來,屋子裏靜悄悄的,一點聲也沒有, 她動了動手腕,相連著的另一端便有了反應。


    “醒來了?小懶豬。”他含笑看她, 說著埋汰的話,語氣中卻飽含著溫情。


    衛明沅看了看窗欞外溫暖的橘色的日光,問, “幾時了?”


    “酉正了。”他迴道,見她要起身,便伸手扶她。


    下身的疼痛提醒著衛明沅此前所經曆之事, 眼睛看了看四周,問道, “丫丫呢?”


    丫丫, 夫妻倆給小孩兒取的小名。


    他邊整理著她的衣衫和蓋被, 一邊迴道,“偏房裏嶽母在照看著呢, 莫擔心。”


    “我想看看她。”她眸中含著期盼, 宣逸胸口中鑲滿了柔情,沒有猶豫便點了頭。


    “且待我片刻。”


    宣逸親自走了一趟偏房,迴來時, 順道吩咐下去把備好的吃食奉上來,睡了大半天了,料想著她起來會餓, 便都提前準備好了。


    女婿細心,待女兒的一應用度都親自過問,趙氏與衛清朗見了,心中安慰。


    進了內室,衛明沅見著爹娘,便想動身起來,卻被馬上攔住,“急什麽,自家人哪裏計較這些虛禮。”


    趙氏如此說著,抱著丫丫上前來,衛明沅看著女兒眼睛發亮,嘴角的笑自然而柔和,宣逸想,大約這便是所謂的母性。他下意識地把太後忽略,不去想自個幼時是否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光。


    “娘,我能抱抱她嗎?”她手指輕輕碰了碰丫丫的臉頰和小手,問道。


    趙氏哪有拒絕的理,盡管在孕時宣逸與衛明沅早已學過如何抱孩子,但真正的孩子和小被子做的假娃娃哪裏能一樣?趙氏於是又親自帶了衛明沅一遍,和丫丫剛降生那會教宣逸時一樣。


    衛明沅小心翼翼地,生怕稍有動靜就驚醒熟睡的小人兒,又或是弄疼她,整個過程比之出嫁前那一晚還要緊張,但好歹有練過,上手倒是快。


    溫溫軟軟的小孩兒抱著,衛明沅心中被溫情釀得滿滿的,真正地踏實下來。無關爹娘兄長是否與她親厚,也無關宣逸是否待她好,因著穿越,衛明沅心中一直有一個角落為前世種種保留著,盡管那個世界裏已經沒有為她牽掛以及她牽掛的人,可卻是實實在在地牢牢地占據著衛明沅的心中一隅。


    這下,是真真的落地生根了。她抱著丫丫心中感歎。這種生根的感覺,便是宣逸也不能給他,與她血脈相連的丫丫卻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正想著,小丫頭竟朝著她的胸口哼唧哼唧起來,她一愣,迴望趙氏,“娘,她這是……餓了?”


    趙氏笑了笑,“可不是,前頭拿水喂了,還等著你這個當娘的呢。”


    衛明沅曉得母乳喂養的好處,因而老早便央了宣逸和趙氏,要親自喂養孩子。但宣逸憐她辛苦,不許,最終一番討價還價之後,衛明沅隻討來了丫丫的初乳喂養權,再之後便要交給挑好的乳母了。


    想到自己睡了大半天,孩子生下來如此久還未進食,衛明沅心中便急切起來,看著趙氏,再看了看宣逸和自家爹爹,小聲地嘟噥,“娘,催,催乳湯。”


    衛清朗聽見了,道一聲出去看看,便轉身出了內室,宣逸看她耳朵紅透,知她害羞,與她對視一眼,便也轉身出去看看催乳湯好了沒有。留在屋裏的趙氏於是著手給衛明沅開乳……


    經曆了一番疼痛,又喝下一碗催乳湯後,衛明沅終於順利喂上了孩子,看著懷中的小人兒,秀氣地嘬著小嘴一動一動的樣子,衛明沅眼底泛著柔光。


    宣逸再次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趙氏極有眼色地將空間留給兩口子,哦不,應該說是一家三口,退了出去。


    他緩步走過去,坐在她側前,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直瞧得衛明沅赧然。


    “你看什麽?”她明知故問,有些羞澀。


    他問非所答,“大了。”


    衛明沅耳根子赤紅,啐了他一眼,垂著頭不應。


    宣逸原隻是實事求是地闡述事實,見她如此,反倒覺著喉中幹涸。


    丫丫倒是吃得很香,不知是什麽味?他忍不住如此想。


    隻很快,他便搖了搖頭,想什麽呢,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和閨女搶食?!


    衛明沅瞟見了這一幕,心中好奇,不知他神經兮兮地在想些什麽。


    丫丫的飯量不是很大,沒一會便含著衛明沅的□□,睡著了。


    見此,衛明沅隻得將她放下躺平,再將衣服整理妥當,將一片春光掩住。


    她輕拍了拍丫丫的小被子,問身旁的男人,“丫丫的大名,王爺可決定好了,是琇瑩,還是陶然,抑或是如英?”


    此三者,皆是宣逸在孩子未出生前想的幾個名字,當然,在它們之前,還有不少寓意極好的名字已經陣亡。


    琇瑩,取自“有匪君子,充耳琇瑩”,宣逸希望他的小寶貝能如玉般通透;陶然,取自“君子陶陶”,寄以了宣逸希望小寶貝快樂的美好祝願;如英,則是希望他的小寶貝能夠貌美如花。


    各有不同的寓意,宣逸直到孩子出生那天,也未能定下來孩子的大名要哪個。


    當下聽她這麽一問,卻沒有糾結和遲疑,他笑道,“景曦,宣景曦。”


    衛明沅琢磨了一下,反問,“小太陽?”景曦,不就是曦景調過來了麽,而曦景便是指的太陽。


    宣逸點頭,“丫丫生於日出之時,晨曦正好。”


    當然,也是驅散他心中陰霾的晨光,那時候,看著她為他苦苦咬牙,為他努力,為了他們共同的孩兒努力,他的心像綴了千斤鐵一樣重,霧霾濃得似實質,壓得他心裏沉甸甸的。丫丫降生的第一聲啼哭,是驅散所有沉重的暖陽,所以通透的琇瑩、快樂的陶然、貌美的如英都出了局。


    衛明沅不知他所思所想,卻覺得這名極好,隻是……“長公主名喚照月,丫丫叫景曦,宮裏那位怕是要有想法?”


    曦和月哪個更能代表光明,這個答案毋庸置疑,而偏偏皇上與皇後的長公主隻是個“照月”的,還不是月本身,以皇上那小肚雞腸,怕是會想入非非,胡思亂想。


    宣逸可沒想那麽多,聞言隻道,“皇上總不能因為一個名便取我性命,更何況,皇上忌憚是他之事,我總不能因著他的忌憚而自己將自己先束縛起來。”


    也罷,不過是一個名兒,便是他們避諱著繞道而行,皇上心中對宣逸的避諱也不會少一分,那便隨心所欲罷。


    見她不再提那些煩心的人事,宣逸便把在她昏睡期間發生的事略了過去,不叫她知道,原來還有一出聖上賜名被寧王抗旨的大戲,免得她月子裏多思。


    昭武帝對於寧王的抗旨有些不悅,他本意為緩和兩人的關係,賜名這樣的恩寵在他看來再適合不過,孰料寧王竟然如此簡單粗暴地拒絕,他一口氣被憋在喉中不上不下。


    太後聽聞了此事,有些慶幸,暗道幸好方才晚了一步,讓皇上占了先,否則此時難堪的便要數自個了。


    她默默將那一道賜名懿旨收迴燒掉,而後想起了寧王府的一家三口來,免不得皺緊了眉頭。


    衛明沅在她眼中是狐媚子無疑,而衛明沅生的丫丫也同樣是礙眼的存在,至於寧王,他的心,想來用一輩子也捂不熱了。


    想到這,她又歎了一口氣,問佟嬤嬤,“給寧王妃母女的賞賜,可送去寧王府了?”


    佟嬤嬤恭敬地點頭,“已經送去了,寧王府都收下了。”


    好歹是收下了,太後鬆了一口氣,叮囑佟嬤嬤,“滿月之時,記著提醒哀家。”


    佟嬤嬤應喏。


    同樣的叮囑發生在禦書房裏,是昭武帝囑咐李德安的,顯然對丫丫的滿月酒惦記上了,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


    這些,衛明沅尚且不知,而宣逸和趙氏衛清朗則達成了一致,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衛明沅在月子當中多思多慮,免得養出毛病來。


    空間裏的豆豆也有意瞞著外界她所不知道的事,於是衛明沅坐上了豬一般的月子,當然,也有不盡人意的,那便是不能洗浴。麵對衛明沅的撒嬌哀求,嚴厲的管家婆宣逸重新上線,將嶽母趙氏叮囑的月子期間注意事項奉為圭臬,半分不逾越。


    衛明沅欲哭無淚,看著懷中無憂無慮吃奶的丫丫,很是羨慕。


    她伸手點了點丫丫的小鼻子,嘴裏嘟噥,“丫丫呀,你爹他老囉嗦了,你可莫要像他。”


    也不知經常在丫丫跟前絮絮叨叨說宣逸“壞話”的人是誰。


    說起來,管家婆宣逸有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管不著的,那便是丫丫。說好的衛明沅隻是喂一頓初乳,過後便交給乳母來喂,可吃過一迴高級貨——衛明沅經過靈泉水改造的高級體質所出奶水,品質有保證,讓丫丫再去吃普通人產的奶,何其難也!


    宣逸看著衛明沅受累,眉頭忍不住攏起,雖則她樂在其中,可他卻不能因此將她的勞累忽略了去。於是,那瓶衛明沅在產前交與他保命的靈泉水,最終被他一點一點摻雜在衛明沅的吃食當中,讓她日漸恢複起來。


    豆豆對此再清楚不過,卻非常有眼力見地保持沉默。看著衛明沅感歎,真是個幸福的傻女人啊!


    第98章 雲雨


    十月二十四這日, 衛明沅坐月子盈月,用過了早膳便急忙忙地吩咐下去準備熱水洗浴。秋日裏坐月子其實並不算太難受,但如此之久, 便是衛明沅常常擦拭,也免不了身上一股子味道, 也難為宣逸不嫌棄,仍舊與她同床。當然,也因為如此, 他才見識到了帶孩子的不易——半夜裏丫丫若是餓醒了,她總要起來喂她。每當這時,宣逸便會想起不讓她再生的主意。


    泡在熱水裏, 衛明沅忍不住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伺候的春兒一邊伺候著她搓澡, 一邊羨慕地感歎, “王妃的身上還和生小郡主前一樣好。”


    聞言, 衛明沅忍不住想起她這段時候他隱忍的神色,以及每迴她幫他用手抒發後, 他在她耳邊低喃的話:“等出了月子, 阿沅可要好好補償本王。”


    她如今是真真的出月子了,王爺他……想到可能的事,想象他動情地喚著她的名, 扶著她的腰肢做著最為動情的事時的情形,衛明沅的臉頰忍不住染上胭脂色,羞的。


    出了浴, 她蓮步走向內室,繞過屏風,終於見著了她方才想入非非的主人翁,隻見他正握著丫丫的小手,全神貫注地看著,聽見她的腳步聲,頭一轉,便與她含羞的眼睛對視上。


    他看著她垂下來未梳髻的青絲,仿佛記起成親那日她沐浴過後羞澀的樣子,清水出芙蓉,如今還是開盛了的芙蓉,當真誘人得很。他一日當年朝她伸出手,她上前將手遞了過去,被他握住一引,抱到懷裏坐著。


    美人入懷,宣逸先是拿手摸了摸她的發,待確定已經擦拭幹透又碰了碰她身上的衣衫以及柔荑,確定她是否穿得暖,待都確定妥當了,這才分出心神來仔細瞧他的大寶貝。


    衛明沅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於是拿起一個綴著鈴鐺的小球,逗起了丫丫。丫丫烏溜溜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小球,隨著她忽左忽右,可愛極了。


    衛明沅暫時忘卻那些旖旎的心思,哄起了女兒,“丫丫,看這,再看這。”


    宣逸也把視線轉移到女兒身上,看了一會,忽而開口道,“丫丫的鼻子和小嘴的確像你。”


    關於丫丫像誰的話,衛明沅不下一次聽旁人說過,大抵聽得多了,盡管丫丫還沒張開,卻也覺得是那麽迴事,聞言也迴了一句,“嗯,丫丫的眉眼像王爺,好看。”


    宣逸卻隻瞧得見她含笑彎彎的眼睛,視線一轉便看到她玲瓏的耳朵,通透玉白,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事實上他的確是這麽做的。他含住她耳珠廝磨兩下,“這裏也像,吾心甚喜。”


    也不知是曠了太久的緣故,抑或是生過孩子的身子更加敏感了,衛明沅一個哆嗦,便軟軟地倚在他身上,隻是好歹記掛著女兒,“王爺,丫丫……”


    宣逸雖然極想要她,也沒有白日不可宣淫的顧忌,但也無法在閨女澄澈的眸子底下辦荒唐事,聞言,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長,“本王可沒有旁的意思,阿沅如此,可是想了?”


    衛明沅橫了他一眼,厚臉皮抵賴,“我說什麽了?”


    宣逸含笑,“阿沅什麽都沒說,隻是臉紅了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炮灰以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淡藍墨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淡藍墨綠並收藏穿成炮灰以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