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源於她利用蕭婉茹來攀扯衛明沅,爭不過,結果不如人意,她卻並不認為自個做得不對,心中的結在咆哮,不僅恨上了對手們,便是對衛明沅也懷恨在心。


    “無情無義,不過是衛國公府庶出生的,真以為進了寧王府便飛上枝頭便鳳凰了?做夢!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幾斤幾兩!”她掐著花盆裏的君子蘭,恨恨地道。


    另一處,淑妃宮中,心腹大宮女依蘭笑著向淑妃討喜,“惠妃娘娘先頭因著晉王殿下辦成了幾件差事便眼睛長在頭頂上,目中無人,今日這般,總算是殺了她的威風,惠妃娘娘方才的臉色可難看了。”


    淑妃淺笑著呷了一口茶,不語,可看得出來她喜歡聽這話,又或者說喜歡看惠妃出醜。不過是個小官之女,也想跟她鬥?


    寧王……惠妃若是不動寧王妃還好,若是動了,怕就不是出醜那麽簡單了。


    她等著看好戲。


    另一廂的齊妃宮中,齊妃也吩咐下去,盯緊惠妃的同芳宮,隻要一有動靜,便報上來。以她對惠妃的了解,她不可能沒有作為,她等著漁翁得利。


    陳皇後亦是如此吩咐下去,怕惠妃這把張揚的火會燒到自個和太子身上。


    這一切,寧王即便不能知道個完全,但也了解一些,手指被他掰得嗶啵響,卻是悠然自在的姿態,他的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沒人能夠動得了。


    “跳梁小醜,不足為懼。”他輕笑。


    轉眼便是除夕,太後也知若是辦的家宴,寧王定不會來,於是隨了皇上的意思,辦的是群臣參加的大宴,如此這般,寧王便必須攜著寧王妃出席了。


    惠妃看著青春明豔的衛明沅,心中暗忖,如此品貌,也難怪能籠絡住寧王,可女子之不幸,也大多是因了男人。嫁了人的女子,若不能得夫君喜歡,若不能為他誕下子嗣,延綿後代,最終也不過是個悲字。即便寧王能夠容忍,太後能忍?


    寧王身邊,寧一寸步不離,她想要將美色送去他懷裏或榻上,很難。如此,便隻能在衛明沅身上下手。


    可她遍查衛明沅,也未能挖出她的一點捕風捉影的韻事來,皆因她過早嫁給了寧王,沒有其他男人什麽事。


    至於設計她與其他男人有苟且,則沒有機會。衛明沅極少出門,出門也有寧王在側,能夠短暫分開他們的隻有在宮中,可宮中真正的男人就那麽幾個,而能夠為惠妃所用的卻是沒有。要是能夠設計衛明沅與太子,又或是賢王和韓王……屆時莫說衛明沅會倒黴,便是陳皇後和淑妃齊妃,也別想得到寧王府的支持!


    惠妃如此想著,溜了一眼下首的眾大臣,今日倒是一個好機會。


    宮宴上,要想將一個人引來,總有那麽一個手拙不當心的宮人,經常會手抖又或是拿不住酒壺,而灑了某個人一身酒又或是其他,總之,需要離席更衣。


    眼下,秋蘭和秋露便是這麽個被委以重任的宮人,她們一個目標是太子,一個目標直指寧王妃。


    太子那邊很是順利,宣燁仁厚且不願在宮宴上生事,倒沒有責罰秋蘭,隻是讓人訓斥兩句便離席更衣,早有安排好的內侍來引路。


    秋露那邊卻遇到了阻滯,負責伺候寧王和寧王妃的小宮人明明品級比之秋露還低,在她欲上前為寧王妃斟酒之時卻沒有眼色地向前來接酒壺,一副職責所在,不能假手他人的呆模樣!秋露氣悶,看了看那壺酒,最後還是讓了出去,無妨,還有第二計劃。


    秋露後腿一步,並未離去,默默地注視著那小宮人四平八穩地將酒倒進了寧王妃的酒樽當中,在寧王妃觸及那酒樽時忍不住屏住了唿吸。


    這時,寧王開口道,“飲酒傷身,但酒既然已經倒了,何不借花敬佛,向皇上敬一杯?”


    衛明沅愣了一下,飲酒傷身?她往日若是釀了果酒,也不見他這般說。有蹊蹺!


    衛明沅目光掃過那杯酒,端起來,狀若要飲,卻先吸了吸鼻子,似是品酒。


    酒香很濃,若是不仔細,還真不能辨別出其中的一絲異常。


    她眉梢一挑,重又將那酒樽放下,很是乖巧地言道,“酒香濃鬱,是好酒,想來即便借花敬佛,皇上也不會介意。”


    寧王見她懂了,心領神會地吩咐宮人將這樽酒向上首的皇奉上。


    昭武帝看了看盤中酒樽,意味不明地看向寧王和寧王妃,寧王淺笑著這時端起酒樽向他遙遙一舉,卻是相邀。


    昭武帝不知有詐,端起酒樽來也向他遙遙一舉,正欲入口,這時,李德安附耳上來,不知向他說了什麽,昭武帝瞟了眼惠妃,再掃了眼似笑非笑的寧王,很是淡定地將酒樽輕輕放下。


    惠妃,近日也太不安分了點。


    “太子何在?”他問李德安。


    “太子殿下武藝不俗,意識到不對時生擒了那帶路的內侍,吩咐人嚴加看守後便換過衣裳,正往迴走。”李德安答。


    昭武帝點了點頭,沒再言語。心中卻思忖,寧王對此事是否知道。若他隻是幸運地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地躲了過去,倒還好些。若他對這一切陰謀都知道,是否意味著他在宮中有不少的人,對宮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想到最壞的可能,昭武帝頓時不寒而栗,看向寧王的目光更加探究了。


    寧王坦蕩蕩,對昭武帝探究的目光似是不察,與衛明沅言笑晏晏,仿似不知方才險些中招。


    昭武帝存著疑問,向寧王舉杯,邀他共飲。


    寧王很是自然地執起那壺被加了料的酒,一無所覺地倒了一杯,與他對酌。


    眼看著寧王沒有一絲猶豫地喝下那酒,昭武帝這才釋疑,怕是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這才不再關注,而是眯著眼思量著該如何懲罰惠妃。


    這邊廂,衛明沅在寧王喝下那酒後,馬上奉上一杯清水,那裏頭加了幾滴靈泉水,要來解那情藥,應是不難。


    體內燥熱須臾便被撫平,可做戲要做全套,他捂著並不潮紅的臉,裝作不適,向皇上請辭,後者先前是為了試探,並非要要了寧王的命,很是爽快地準了。


    馬車噠噠地駛出宮門,車內寧王卻猶似藥性未解一般,抱住衛明沅一番纏綿,口中喃喃,阿沅……


    衛明沅不解,隻以為他藥性未解,他要什麽都配合著,更甚者做好了要給他全部的準備。


    如此乖順的小妻子,寧王哪裏真舍得就這麽要了她?在這樣“簡陋”的馬車上,外頭還有個耳聽八方的寧一和冰影。


    點到即止,衛明沅在他懷裏不解地抬頭,眼底霧氣氤氳,雙頰染上了情潮,動人得讓他真想就這麽將她拆吃入腹。


    “阿沅,要當心了,魍魎魑魅要開始小動作了。”他抱著她輕輕一歎。


    衛明沅喘了喘氣,這才問及,“是誰?”


    “惠妃。”他道。


    “設計的我和誰?”她又問。


    “太子。”他淡淡地道。


    “心真大。”她忍不住點評了一句,而後又問,“太子那邊成了?”


    “並沒有。”他眉梢一挑,迴道。


    衛明沅點頭,“聰明了一點。”說完覷著他的神色,言道,“助他一臂之力,讓太子和皇後也看看惠妃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表情?”


    他看著她似笑非笑,最後伸手點了點她的瓊鼻,“壞丫頭!”


    皇上既然已經知曉事情的經過,雖然沒有釀成大錯,可也不會輕饒了惠妃,但也隻是小懲大誡罷了,他要的自然不止這個,讓太子和皇後洞釋惠妃的小動作,倒是借刀殺人的一個好法子。


    “就依你。”他語中帶著寵溺。


    衛明沅燦然笑開。


    看著她的笑臉,想起她方才動情的神態,他忍不住咬了咬她的耳朵,問,“方才,若本王真的情藥未解,阿沅欲如何?”


    曖昧溫熱的氣息在耳畔吞吐著,騷動著她蠢蠢欲動的神經,胭脂色從耳根開始往外蔓延,她柔荑向下,觸及他的禁地,乖巧地獻上櫻唇……


    “自然是,王爺想要如何便如何。”


    他眸色漸深,與她展開新一輪的纏綿。


    作者有話要說:  咱們大寧寧可不是吃素的→_→


    忘記申榜,生無可戀.jpg


    第76章 對歌


    “稟王爺, 皇上昨日以惠妃禦前失儀為由, 下令削其一年月例,禁足同芳宮, 任何人不得探視。皇後罰其每日抄寫《女誡》和《宮規》十遍,宮裏的人看碟下菜, 伺候的人以及一應用度多有怠慢……”


    寧一的話音在靜謐的書房內迴響, 寧王望著玻璃窗外蕭瑟的景, 須臾以後, 開口道,“晉王, 蹦噠得有些歡了。”


    寧一愣了一下, 迴過神來, 便道,“不過是秋後的螞蚱, 太子和賢王韓王在設法拔除他的爪牙。”


    寧王點了點頭,默了默, 而後道,“必要時助他們一臂之力。”


    寧一應喏,心中暗忖,主意打到他家王妃的身上,這些人真是嫌命長,不知道他家王爺小心眼護短得很嗎?


    過了一會,寧王撫了撫衣擺上並不明顯的一點褶子,問, “雲州府如何了?”


    “稟王爺,淩芳和淩逸已將醉宵樓、匯文館等部分產業逐步向雲州府轉移,現已在雲州府站穩了腳跟,隻待王爺一聲令下,便可將總部向雲州府撤去。


    淩隱在當地收容了不少孤兒,部分可堪培養,想要滲透雲州府上下尚需些時日。借著年初科舉以及三年一換的官員調動,咱們調去雲州府的官員經過這半年時間,業已融入當地官府,想要徹底掌控尚需時日……”


    若說寧一是情報網的一把手,那麽淩芳淩逸和淩隱則是二把手一樣的存在,分別掌管著經濟滲透、文化滲透以及人才滲透三個方麵。


    寧王點頭,對這些並未置言,而是補充,“玻璃工坊的工匠師傅也轉移過去,王府讓人盡心些,修葺得隱秘一些。”


    寧一領命。


    “王妃在做什麽?”公事既了,寧王便問起了衛明沅來。


    “王妃正領著春兒和冰影在梅園裏踏雪尋梅,收集雪水,說是要圍爐烹茶。”


    宣逸聽了,嘴角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神色柔和,“哦?如此雅興,本王若是不參與,豈不可惜!”


    寧一乖覺地起身,取來狐裘貂帽替他捂上,這才站到他身後,推他出門。


    今歲的冬日特別的寒,臘梅卻依舊開得盛,嬌嫩的花迎上凜冽的北風卻是絲毫怯懦也無,讓人望之興歎。


    宣逸在梅花山下有一個溫泉莊子,裏頭栽了一片梅林,當初衛明哲說的便是這個。冬日裏,他體弱畏寒,總要到這個莊子上住上一段時間,今歲身體雖有好轉,可到這梅莊來的慣例卻沒有更改,甫一入冬,便攜著衛明沅住進來了,除了需要進宮的時候才會離開一兩趟。


    在林子邊上,宣逸的視線被密密叢叢的梅林給遮擋,看不見她靈動的聲音,隻聞得她雀躍歡快的聲音,心情卻依舊明快。


    “王爺,可要派人去喚王妃?”寧一附身問。


    寧一搖了搖頭,而後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咳,這才向著梅林裏頭大聲叫喚起來,“娘子——”


    於梅林中樂此不彼挑著好看的梅花,欲要折下來養在玉瓶裏放在房中的衛明沅,咋一聞這一聲叫喚,心跳登時漏了一拍,手上一抖,一朵小小的梅花飄然自枝頭落下。


    她下意識地伸手接住,而後望向聲音的來源,那聲叫喚,她認得,是王爺的。


    因莊子在山坳下,宣逸響亮的叫喚傳至山中,山穀中很快傳來了迴應,“娘子,娘子,娘子——”聲音玩轉綿長。


    衛明沅的臉在春兒揶揄的目光下越發紅豔,她嘴巴動了動,猶豫著小聲應了聲,“誒!”


    宣逸聽見了,知她害羞,卻並未就此放過她,高聲迴了一句,“阿沅說什麽,我聽不見——”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的聲音再次闖進耳朵,春兒忍不住捂嘴笑了,便是冰影,嘴角也抿了抿,差點就破功笑了。


    衛明沅轉頭瞪了一眼春兒,春兒吐了吐舌頭,才沒在怕呢。


    如此情景,衛明沅想到了現代西南雲貴等地的山歌對唱,隔著密密叢叢的梅樹,看不真你我,卻能通過山穀延綿不絕的迴音將情絲傾訴。


    她抿了抿嘴,最後咬了咬牙,朝著梅林的另一頭大聲地喚了起來,“宣冉之?”


    衛明沅的話語幽幽傳來,被山穀的迴響無限放大,宣逸滿足地笑著迴應,“我在——”


    得到了迴應,仿佛能聽見他愉悅的心情,衛明沅的心也歡快起來,心情放鬆,一些話也能說出來了。


    “我說,春賞花,夏納涼,秋登山,冬掃雪,汝可願與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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