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時善謹皺眉。


    時聰和時慧是姐弟,時慧九歲,時聰七歲,是時家下一代唯一的兩個孩子,平時就有些驕縱。


    時戚來了兩三天,也沒見他倆主動去找過,今天怎麽突然去了?


    他可不覺得這兩個孩子會對時戚有好臉色。


    當然,時戚恐怕也不會就這麽被收拾。


    時戚的房間在三樓拐角。


    門緊閉著,隔音很好,聽不到什麽動靜,


    時善謹推開門,踱步而入,腳踩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時聰聽到聲音迴頭,登時臉色就嚇得一白,拽了拽自己的姐姐。


    時慧正高興著呢,甩開他的手,“幹什麽啊,沒看到我正忙著呢,你快用力!”


    “忙什麽呢?”時善謹說。


    時慧立刻僵在那裏不敢動了。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仿佛錘子一樣打在時聰和時慧的心上,讓他們忍不住鼻尖沁出微微的冷汗。


    時善謹一眼掃過去,看了眼被兩個壓在底下的時戚,冷聲道:“還不起來!”


    時聰和時慧反應過來,立刻爬起來,乖乖地低著頭站在一邊,心裏已經把小破爛撕了個碎屍萬段。


    時善謹看著此刻乖巧的兩個孩子,心裏冒出一股火氣。


    他自己和妻子沒有孩子,平時對弟弟時善慎的兩個孩子也算是寬鬆,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欺負弟弟,即使還未正名,但居然會大膽到這個地步。


    他斥責道:“時家家教就是這樣的?”


    時聰和時慧此刻臉色蒼白,小腿發抖。


    這個大伯發起火來最為可怕,他們不怕爸媽,不怕奶奶,最怕的就是他,可以預想到待會必定會有懲罰。


    “大伯,是他先——”時慧狡辯道。


    話還未說完,時善謹冷冷看過去,將她的話堵在了嘴裏,“我看不見還用你來說?”


    時慧閉上嘴,和弟弟站在一起,一動不敢動。但心有不甘,兩個人低著頭偷偷剜了眼時戚。


    時戚默不作聲地從地上起來,一言不發,眼底劃過厭惡。


    時善謹自然看到了他們的動作,沒想到兩個孩子還不知錯,真是白教育了。


    他看了眼時戚,“你們兩個去書房跪著,時戚也去。”


    此話一出,時聰和時慧終於感覺到害怕了,眼眶裏迅速聚集起眼淚,在裏麵打轉,很快就要落下來。


    他們不敢反駁,慘白著小臉跟著他往書房而去。


    有路過的傭人看到這一幕,紛紛低頭。


    大少帶著兩姐弟進了書房的消息頃刻間就在大宅裏傳開了。


    “估計今天要受罰吧。”


    “我看新來的戚少爺都不說話,要是大少不為他出頭,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議論聲隨著一個女人的步子戛然而止。


    幾個原本還在說話的人趕緊站在一旁,其中一人上去低頭說:“二夫人。”


    女人將包扔給她,擺弄著指甲問:“聰兒呢,平時不是都來歡迎我的麽?”


    傭人暗叫不好,但又不能不迴答,隻好硬著頭皮說:“聰少爺正在書房受罰……”


    楊曼是二少時善慎的妻子,近幾年最紅火的國際女星,生得一副溫柔可人的模樣,身姿曼妙,但眼波流轉間盡是撩人的誘惑。


    當然,僅憑一個女星的身份是不可能嫁進時家的,她背後的楊氏集團自然才是重點。時家掌權人是大哥時善謹沒錯,但沒有她丈夫,也不可能會一帆風順。


    聽到傭人的話,楊曼皺眉,怎麽迴事?


    時善謹的書房在二樓盡頭,她快步上了二樓,書房的門並沒有關,擱平時她是絕對不會進去的,因為她沒有權利。


    今天是個例外。


    楊曼從外麵看到兒子和女兒都在那裏低頭跪著,小小的身子在地上顯得如此渺小。而在邊上,那個從賣破爛的地方出來的孩子居然坐著。


    她壓下心裏的火,深吸一口氣不緊不慢地敲門,“大哥,我能進來嗎?”


    時聰和時慧聽到媽媽迴來的動靜,紛紛抬頭,眼角掛著淚珠,裏麵裹著希望,可就是不敢出聲。


    時善謹說:“進來。”


    楊曼眉間微蹙,看向上首,“大哥,聰兒和慧兒做了什麽事,要這麽罰他們?”


    時善謹聞言眉頭都沒有動下,“時聰作為兄長,欺淩弟弟,時慧在一旁煽風點火,弟妹,我作為大伯,有權利教導。”


    被這麽堵了一遭,楊曼心裏不舒坦,自己又不清楚情況,狠狠地瞪了眼身後的人。


    傭人苦在心裏,快速上前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在她耳邊小聲說全。


    聽完了所有的事,楊曼也在心裏暗罵一聲。


    自家倆孩子這不是沒事找事麽,一個小破孩能有什麽前途,都說了以後時家是他的,還不知道想想。


    不過兒子才七歲,急來也不行,她隻能往肚子裏吞。


    時善謹也沒想怎麽懲罰兩姐弟,直接讓背《三字經》。


    兩姐弟都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要挨打呢,這書他們早就背過無數遍了,直接敞開了口背。


    楊曼就坐在搬來的椅子上,等他們背書,狠狠地剜了眼那邊比椅子還小一圈的小孩。


    足足背了有五遍,時善謹才叫停。


    時聰和時慧兩姐弟仿佛得了特赦一般,一骨碌從地上起來,卻不敢再做什麽動作,乖乖地和時戚道歉。


    時戚坐在木椅子上,骨頭硌在上麵,有些難受。


    兩姐弟異口同聲說:“時戚弟弟,對不起。”


    他看著兩人不情不願的表情,抿著唇,囫圇著嗓音說:“沒關係。”


    尖尖的下巴微微揚起。


    時善謹多看了他一眼。


    道完歉後,兩姐弟和楊曼一起離開了書房。


    現在沒人說話,裏頭又安靜下來。


    書房很大,兩麵木架子擺滿了書籍資料,實心木的梨花桌上擺著暗色的雕刻小玩意,都是別人送的,精致得很。


    時善謹笑道:“想要哪個,自己拿。”


    看他目光定在一塊玉做的蟠桃上,時善謹覺得奇怪。


    時戚沒有查出陰陽眼,對於這些東西自然不知道哪個氣要好上幾分,可現在他看的竟然是幾個當中最好的一個。


    到底是巧合還是……


    第5章 005


    半晌,時戚搖頭,小臉上掩下了原本的好奇。


    時善謹點點頭,也不強迫,從書架裏抽出一本筆記。


    這次筆仙的事沒這麽簡單。


    他看過現場照片,死狀與以前看過的那些不同,以前不是沒接手過筆仙一類的事情,隻是鬼的怨氣沒這麽大。


    他女兒基本可以說是沒命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想起這書房還有一個人。


    時善謹抬頭去看時戚,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碧綠的眸子裏映出他如鬆挺拔的身姿,卻含著他看不清的意味。


    這小子的眼神,他不喜歡。


    檢驗結果早就出來了,是三弟的孩子沒錯,但他心裏有種不安,總覺得收下他會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情,故而拖到現在。


    他凝神再看時,孩子已經垂下頭,細長的黑發遮住了一張白淨小臉,後脖處是剛剛時聰留下的青印。


    時善謹一窒,抿唇道:“明天讓人剪個頭發,去小樓住吧。”


    老太太要養,就隨她。


    三弟當初為了個女人和家裏翻臉,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大約是知道時家在燕京的地位,竟然銷聲匿跡不知道去了哪裏生活。


    要不是這個孩子過來,他估計還不知道三弟已經去世了。


    既然去世了就該遷到家裏來,當初再怎麽不是,也是時家的子孫。


    時戚從書房離開,僵著一張臉往自己的房間走。


    小樓他聽這裏的幾個傭人提過,是老夫人住的地方,從他現在這個房間窗戶,恰好可以看到那邊的一角,被鮮花植被阻隔住大部分視線。


    路上三三兩兩碰見傭人,都低著頭仿佛沒看見他似的,腳步飛快地逃離了他邊上。


    時戚握緊了手,低頭看著細細的手腕,顯出青筋血管。


    和那兩姐弟一點也不同,他們身上白白嫩嫩的,臉色紅潤,沒有一點點挨餓的經曆。


    過於豐富的經曆讓他懂得,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高的籌碼,弱者自古能得到更多的關注。


    總有一天,他會比他們過得更好。


    時戚張開五指,無言地笑了,碎發遮住了眼睛。


    寧檬在小樓一睡又是一天。


    醒過來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再醒來時發現外麵太陽已經落山了,小樓裏涼爽不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每次都死在男主懷裏[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薑之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薑之魚並收藏每次都死在男主懷裏[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