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歡對這話深表讚同,這也是她並不討厭柳氏等人的原因,雖然有小心思,卻都是為了她們自己的小家,並沒有真正傷害到誰,相反這些小心思在前麵那麽多年付出跟前真的是九牛一毛。


    妯娌倆喂著錢氏喝了藥,薛老漢便攆著他們迴去睡覺了,薛陸不肯,“爹,我和你看著娘,您看前半夜,我看後半夜。”


    薛老漢無奈點了點頭,又對薛老大道:“薛博迴去了?”


    “迴去報信了。”


    薛老漢點點頭,“這事不能這麽完。”


    薛陸冷笑一聲,“自然不能這麽完,明日一早我就去報官。”


    “會不會不好,畢竟是咱們的大舅母和表妹.....”薛老大有些遲疑。


    薛陸抬頭看他一眼,“舅母?咱們舅舅早就沒了,這大舅母從不說和咱們走動,現在突然走動了,不還是看著我考上舉人了?隻考上秀才的時候就三天兩頭糊弄娘往家裏弄錢,這些大哥都不知道?”


    薛老大臉漲的通紅,站起來往外走,“我先迴去睡了。”


    薛陸有些失望,他的大哥是幾個兄弟間的老大,遇到事卻還不如大嫂,大嫂都能在自家人受欺負的時候站出來和人拚命,大哥卻不敢,隻是擔心怕惹上麻煩。難道大哥都不想一想嗎,他現在都考上舉人了,哪裏用得著怕大舅母他們。


    況且這事本就不是他們的錯,他總不能娘被摔成這樣就放過那兩個兇手吧。


    他是做不到的。


    他從小到大被他娘疼愛長大,卻也隻是十幾年,但在他之前他娘最疼的是大哥的,雖然後來有了他,他娘對大哥還是與其他幾個哥哥不同的。


    但是大哥竟然怕。


    常如歡出來後又去灶房做了些晚飯端來讓眾人吃了,這才對薛陸道:“夫君,你明日去報官?”


    薛陸點頭:“嗯,不能這麽便宜了她們。”


    薛老漢抽著煙,抬頭看他一眼,“就該如此。”他這兩年雖然頭疼錢氏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但好歹是陪了他大半輩子的女人,現在看著她一動不動的躺著心裏還是難受的。


    而且他很明白,這兩年錢氏變成這樣與錢大嫂有脫不開的關係,這事必須讓錢大嫂付出代價。


    薛陸一夜沒有睡著,後半夜的時候一動不動的看著錢氏,就盼著她能睜開眼看看他。


    可惜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錢氏還是沒能醒過來,而且唿吸越發微弱。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是不是特別勤快~~


    第75章


    熬了一夜的薛陸滿臉疲憊, 他從未想過他考上舉人的時候他娘會變成這個模樣。


    薛老漢一夜間仿佛又老了不少,滿是溝壑的臉上帶著悲切, “你娘.....怕是不行了。”說著薛老漢痛哭失聲,雙手都顫抖起來。


    “爹,咱們再找大夫來看看,隻是摔了一下, 怎麽就救不迴來呢。”薛陸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結果, 然後飯也沒吃又跑了出去。


    薛陸先去了昨日去的醫館又去了其他幾家小有名氣的醫館將所有大夫都請了迴來。


    幾個大夫在清河縣都小有名氣,他們分別為錢氏把脈,最後都搖頭歎氣。


    薛陸臉都白了, 不敢相信他娘就這樣沒救了,他坐在炕上看著錢氏, 心裏覺得很是懊悔, 為何他沒有及早的好好讀書,為何沒能早些考上舉人。


    錢氏這些年一心撲在他身上,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著他考上秀才考上舉人, 甚至考上狀元。


    曾經霸道不講理的錢氏安靜的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常如歡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 她都做好準備應對錢小月和錢氏的聯合了, 這時候錢氏被錢小月摔成這樣。


    大夫走後, 薛老漢抹把臉站起來, 顫抖著聲音道:“我要帶你娘迴家。”人死講究落葉歸根,他必須帶她迴去。


    薛陸呆愣愣的看著薛老漢,“爹, 娘真的沒救了?”


    薛老漢搖搖頭,撇過臉去,“迴家吧,老婆子,我帶你迴家。”


    薛老大將牛車趕到門口,薛陸沉默的將錢氏抱起來然後一步步出去放到牛車上,一步不離。


    薛博雖然是錢氏的孫子,但是和錢氏的感情畢竟沒有那麽深厚,心裏雖然有些傷心,但還不至於失了態度。薛博坐上牛車揚起鞭子又往薛家莊走去。


    昨天下午薛博已經迴了薛家莊一趟報了信,眾人雖然不能接受但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待看到錢氏真的被這麽昏迷著帶迴來的時候,眾人還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薛老漢有些煩躁,喝道:“哭什麽哭,你娘還沒死呢,哭也早了些。”


    幾人頓了聲,薛老二上前幫忙,被薛陸攔住,“二哥,我來吧。”


    錢氏還是由薛陸抱了進去。


    “錢小月和舅母呢?”常如歡走在後麵問吳氏。


    吳氏眼神冰冷,冷哼一聲道:“被我們關在屋裏了,今日大表哥他們幾個來要人,這居然還有臉來要人,我呸。”


    “哼,這次大舅母和錢小月可沒那麽幸運了。”常如歡冷冷的說道,錢氏再不好,那也是薛陸的娘,不管對別人如何,對薛陸卻是一心一意。說不得就是因為錢氏沒同意錢小月的事情,才被錢小月摔倒在地。


    她這麽想著的時候錢氏已經被薛陸抱進了正屋裏屋,屋裏薛美美正哭著,看著錢氏被抱進來立即大哭了起來。


    常如歡看著薛美美搖搖頭,她這小姑子也倒黴,這都十五了該找婆家了,錢氏出了事,待出了孝期找婆家都十八了,在這個年代卻是大齡了。


    不過若是下一屆春闈薛陸能高中,那麽薛美美這個小姑子也該隨著水漲船高了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薛陸大喊一聲,“娘!”


    接著其他人也哭了起來,常如歡再去看錢氏的手,已經垂了下去儼然沒了唿吸。


    大概這就是世事難料,在薛家莊好強了一輩子,頂著眾多壓力供薛陸讀書科考,到頭來卻這樣死了。


    屋內的人不管真假這一刻都為錢氏哭了,隔壁房間內錢小月驚恐的靠著錢大嫂,戰戰兢兢問道:“娘,怎麽有哭聲.....”


    錢大嫂一顆心都要死了,哭聲,這是她那小姑子沒了啊。那麽薛家會放過她們嗎?


    對了,她那外甥剛考中舉人,舉人是可以做官的,若是他們報官,她們恐怕就沒了生路吧。


    錢大嫂轉頭看到閨女驚嚇的模樣突然鎮定起來,她手指有力的握住錢小月的,眼睛盯著她,一字一句叮囑:“小月,記住,昨日是娘推的你姑母,是娘不滿你姑母敷衍的態度氣急之下推的她,懂嗎?”


    “娘!”錢小月想說不懂,但是她還是懂了,她娘是想替她頂罪!


    錢大嫂苦笑一聲,接著道:“小月啊,娘都六十多了,就算活也活不了幾年了,倒是你,才十九,日後日子長著呢,等三年後讓你哥給你找個差不多的婆家,就安心嫁了吧,鰥夫也好,光棍也罷,隻要對你好就行。”


    錢小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又怕又擔心,她不想娘死,卻更不想自己去認罪。


    錢大嫂仔細的將細節又與她說了一遍,也不管她是否記住了,隻道:“你表哥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不會的。”


    薛家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錢家兩個表哥來要人,薛家連門都沒讓進就讓他們走了,待錢氏迴來的時候還想趁機進來,也被薛照兄弟給攔住了。


    現在錢氏死了,薛陸當即讓薛老大等人安排喪葬事宜,而他則帶著薛博去了縣城縣衙。


    薛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全村的人都感到驚詫,要知道昨天的時候薛家族人還開祠堂祭祖並祈求祖宗保佑薛陸明年能高中呢,現在錢氏卻突然沒了,被自己的親大嫂和侄女害死了。


    族長和村長也帶著人來了,本來他們都期盼著薛陸明年能高中的,現在可好,薛陸接下來有三年的孝期,這春闈是要再等三年了。


    薛陸考了解元,在清河縣那是幾十年來頭一迴,這可是在縣太爺跟前掛了名的,待縣太爺知道這事親自帶人來了薛家莊將錢小月和錢大嫂帶走審問了。


    錢氏的喪禮辦的超乎一個農婦的規格,清河縣許多有頭有臉的人那日祭祖請酒席的時候都來了,現在再來卻是薛陸娘死的時候。


    錢文進和喬裕也來了,隻是薛陸忙碌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兩人隻能歎氣拍拍他的肩膀說聲節哀。薛陸在縣學的先生和常海生一同來的,聽了這事也滿是無奈。


    常海生拍拍他的肩膀和聲道:“節哀,人死不能複生,想想親家嫂子對你的期望。”


    薛陸抬頭看他,見常海生眼中滿是鼓勵,咬唇點點頭,“爹,我知道了。”


    他娘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他高中,那麽他一定努力完成她的心願。


    錢氏的葬禮結束後,縣衙傳來消息說錢大嫂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了,而且於昨夜在牢內畏罪自殺,而錢小月也被縣衙放了迴去。


    對於這樣的結果,薛家自然不滿意,但是錢大嫂已死,錢小月又一口咬定不是她,案件到這裏不定案也不行了。


    隻是這樣一來錢家那邊和薛家是徹底撕破臉了,兩家再也不能走動。


    常如歡也沒想到隻是個小事情卻釀成這樣的大禍,但說到底這事根源也在錢氏身上,若不是她當初大包大攬的現在恐怕也不會這樣,但人已死,所有的事情都煙消雲散了。


    因著錢氏之死,薛陸明年不能參加春闈了,從葬禮結束後開始,薛陸他們開始閉門守孝了。


    薛陸與常如歡一商量,暫時關了縣城的宅子,兩人收拾東西迴了薛家莊。


    對於這樣的決定,常海生也是讚成的,薛陸在縣城他也教不了了,他自己心裏明白,現在的薛陸學問完全在他之上了,薛陸少的也就是閱曆了。


    況且在縣城是非多,還不如迴村裏安安靜靜的讀上三年書,等三年後一飛衝天。


    薛家上下籠罩了一層悲傷的氣氛,尤其是眾人看著薛老漢快速衰老後更加的難過,他們也怕薛老漢想不開,但錢氏已死,他們除了偶爾陪伴薛老漢外已經沒有其他的法子。


    但是一個月之後,常如歡突然暈倒,找大夫一看後,診出有了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


    常如歡一算,恰恰是他們圓房的時候懷上的。她心裏更是哭笑不得,人家成親好幾年都懷不上,她們這就圓房了一次居然就懷上了!


    原本悲傷的薛家總算有了一點喜氣,全家都道這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就連薛老漢精神也好了些,日日盼著小孫子的出世。


    常如歡從未想過自己會生孩子,可現在孩子真真切切在她肚子裏了,本還想著還要拖三年生孩子,這下可好,不用拖了,什麽都不耽誤,三年後估計都能要二胎了!


    這一年的春節,薛家很安靜,眾人隻圍坐在一起安靜的吃了飯,然後在正屋裏呆坐著守歲,再也沒有那幾年的熱鬧。


    小孩子早就睡了,大點的圍著火爐烤著地瓜。


    常如歡懷孕精神不好,被眾人攆迴去睡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埋怨一個孕婦不守歲了。


    在地瓜香味的彌漫中,春天漸漸來了,等出了正月十五,常海生又一次踏上趕考之路,隻是不知這次結果會如何了。


    緊張的等了一個多月,常如歡又見到了常海生。


    常海生這三年似乎沒什麽變化,但眼中的失望卻越發的明顯,他搖搖頭,對常如歡道:“爹又落榜了。”


    十年寒窗,一朝科舉,到頭來還是落榜。


    有錢人家的孩子有個舉人的名頭花些銀子找些人脈也就可以做官了,但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卻是不能的。


    “爹,您還年輕著呢,急什麽,三年後咱們一塊進京,興許就能中了。”常如歡安慰常海生。


    常海生隻笑笑沒有應答,他有種直覺,就是他可能這輩子也考不上了。


    薛陸隻聽著這話卻不好說,三年後他們翁婿倆一同參加,他怕的是他考上了常海生沒考上,這該多尷尬。


    倒不是他自負,而是他的學識大家有目共睹,考上是一定的,但是考成什麽樣還不好說。


    正想著,常海生突然下定了決心,對二人道:“爹不打算再考了,中了舉已經足夠了。”


    第76章


    對於常海生的決定, 常如歡驚訝過後就接受了,她心裏明白, 常海生心裏壓力也非常的大,三年後翁婿倆一同參加科考,若是都考上還好說,若是常海生還是落榜, 那麽這外麵說什麽的都該有了。


    並非他們多怕外麵的流言, 隻是她隱晦的聽薛陸說過,常海生的學識差不多到頭了,已經達到一個瓶頸, 若想突破非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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