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歡沒有迴答他,可他卻看到了答案。


    薛陸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先前因為自信高高挺起的胸膛也塌了。瞬間覺得世界都塌陷了。


    原來他的名聲真的這麽壞,壞到連他喜歡的娘子都不願意嫁給他。


    他很受傷。


    常如歡看他這樣子,心想讓他自己想想也好。利索的將鍋裏的豆角裝到盤子裏,遞給薛陸,“行了,別在這感慨了,我已經嫁給你了不是嗎,既然嫁給你了就會和你好好過日子,你以後給我爭口氣,考上童生考上秀才,真的考出個狀元來,讓那些之前瞧不起你的人瞧瞧,薛五是有出息的,是真的能考上秀才能考中狀元的。到時候讓他們都後悔去。”


    打擊也打擊了,鼓勵也鼓勵了。反正教育一個男人,掰正一個歪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慢慢來吧。


    薛陸先是被打擊,接著受到鼓勵,心裏好受了一些,胸腔裏也有了一股豪氣。他點點頭接過盤子,正色對常如歡道:“娘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常如歡滿意的點點頭,看著他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又歎了口氣:但願這股熱度能維持的長一點。


    常如歡用從薛家帶來的肉炒了菜,然後將剩下的肉醃了這才洗手上桌吃飯。


    進屋讓她驚訝的是薛陸居然老老實實的坐在下首,並且滿臉崇拜的聽著常海生的訓誡。


    傍晚常如歡和薛陸迴家路上,薛陸還尚自興奮,“嶽父學問真不錯,若是身體好,估計考個舉人不在話下。”


    當然了,他可是要考狀元的,舉人還是看不大上的。


    常如歡憋著笑,隻覺得這樣也好,總比和傳聞一樣的好。


    到了家除了柳氏酸不拉幾的說:“喲,這迴門的可算是迴來了,這一大家子都等著呢。”


    想當年她們迴門的時候哪個不是剛過午時就迴家來,到底是錢氏最疼愛的兒子,連迴門都迴來這麽晚。


    常如歡剛要說話,就見薛陸笑嘻嘻的對錢氏道:“娘,我嶽父學問可真好,兒子今天可見識了,兒子今後也要努力讀書。”


    錢氏本還因為兩人迴來晚了不悅,一聽薛陸這話,當即高興起來:“我兒子是有出息的,但是也要好好努力才是。”說著又滿意的看了常如歡一眼,還給她一個笑臉,“親家身子如何了?”


    常如歡笑道:“我爹身子這兩日好了許多,今日也好夫君說了好些話呢。要知道前些日子他還下不來床,這一見著讀書人啊,說起話來精神都好了不少。”


    錢氏一聽親家對兒子都另眼相看更加高興,分飯食的時候都給常如歡額外多分了些,讓他人都紅了眼睛。錢氏臨了道:“既然如此,陸兒就先不娶學堂了,正好後麵的束脩沒交,先在家學習,有什麽不懂的就去找親家問問。”


    常如歡和薛陸對視一眼都很高興。


    其他人也很高興,不過他們高興的是這個月終於不用拿束脩給這老五廢物浪費了。


    而薛陸是高興不用去學堂看夫子的臉色了,也能天天在家看見他家娘子了。


    常如歡高興的卻是近在眼前的廢物苗子,教育起來比較方便一些。


    鄉下人吃了晚上天都快黑了,為了省下煤油,一般晚上沒什麽活動,都是各自洗漱迴房休息。


    許是覺得過了嶽父那關,終於不必忐忑心虛了,薛陸洗了腳就飛快的躺到炕上,然後眼睛亮晶晶的跟著常如歡的身影移動。


    常如歡喜潔,洗了腳又拿帕子擦了擦身子,這才穿著裏衣上炕。


    對上薛陸閃亮的眼睛,常如歡一怔,笑道:“夫君為何還不睡?”


    薛陸嘿嘿直笑,看著常如歡爬進床裏,然後往常如歡這邊靠了靠,有些害羞道:“娘子,咱們洞房吧。”


    他說的太小聲了,常如歡沒聽清楚,“什麽?”


    薛陸更加害羞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握住常如歡的,稍微大聲了點,“咱們洞房吧。”說著不等常如歡反應就翻身壓在常如歡身上。


    少年的身子並不單薄,隔著薄薄的裏衣,常如歡也感覺到薛陸身體的熱度。薛陸心跳的很快,在黑暗中辨別著常如歡的樣貌,然後動了動。


    他這一動,常如歡便感覺到那根熾熱的棍子正抵在自己那處,堅硬的厲害。


    饒是常如歡在現代社會練就了厚臉皮可到底也是個沒有男人的老女人,這現在和個十七歲的少年躺在一張炕上,還被少年壓在下麵,頓時囧了。


    她臉紅了。


    薛陸有些難受,他又扭動兩下發現自己那處鑲進一處溫暖的地方,他不懂這些,可那裏舒服的感覺卻讓他出了聲,他抱著常如歡的臉親了親,然後說:“娘子......”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現在既快活又難受,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四哥明明說洞房是件很快樂的事情,為什麽到了他就這般難受?


    他的娘子是秀才的女兒應該比自己懂的多吧。薛陸這麽想著,於是又小聲道:“娘子,我難受....”


    常如歡如何不知他難受,就這麽被壓著她也不好受。可想到這具身體現在的狀況,她又不敢大意了。


    她摸摸薛陸的後背安撫他,然後在他唇角親了親,“乖,洞房完了,睡覺吧。”


    薛陸莫名的失望,可娘子那晚也說了,娘子的話要聽。他身體很不舒服,又賴在她身上趴了一會兒才不甘願的翻下去。


    這一夜薛陸注定又是晚眠,第二日常如歡叫他起床的時候就不大樂意了。


    “我不起,等會兒再起。”薛陸嘟嘟囔囔的,眼睛都睜不開。


    常如歡皺眉,又叫了一遍,“早些起來吃了早飯該讀書了。”


    一聽讀書,薛陸更不想起了,“我說了不要起,不要起,我娘都沒這麽管我。”


    這還生氣了。


    常如歡看著怒瞪著她做起來的薛陸,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她冷聲道:“那夫君是忘了昨日在我娘家是如何說的了?”


    她一提醒,薛陸頓時想起在常家莊發生的事。


    而且這會兒他清醒過來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他看著臉色不好的常如歡,呐呐道:“我起就是了。”


    等他起來,常如歡已經出去了。薛陸是在灶房找到常如歡的,此時常如歡正和二房的薛竹有說有笑的做著早飯,而柳氏和吳氏則斜睨著眼在一旁烙餅。


    薛陸站的遠遠的皺眉喊:“娘子,娘都說了讓你不必理會家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活計,你咋又來做飯了,快些出來,灶房裏髒的很。”


    柳氏等人一聽這話心裏頓時火了,感情就你家媳婦嬌貴沾不得髒東西,就我們是下賤的活該做這些嗎?柳氏和吳氏小錢氏等人紛紛憤怒,就在她們要奮起反駁的時候,就聽常如歡慢條斯理的迴道:“夫君這話說的不對,我本是薛家媳婦,大嫂她們做得我就能做得。”


    薛陸見她不聽有些急了,“可是....可娘都發話了,你何必留在這裏。況且你待會還要教我讀書呢。怎能為了這些小事耽擱我讀書。”


    他似乎找到理由,在這個家裏誰的事情都不能耽擱他讀書。薛陸一下來了理由,繼續遊說:“好娘子,別做這些粗話傷了手,快些出來吧。”


    第13章


    常如歡被他這不要臉的行徑氣笑了,這人是多麽的自大,自大到覺得全家人供著他讀書是理所應當的啊,也難怪柳氏等人看她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換了她早就和對方打起來了。


    柳氏她們現在還麵上保持著和睦,每月拿銀子供著這一無是處的小叔子讀書而沒有鬧起來,已經是錢氏管家厲害,難得的事情了。


    而薛陸心裏更是絲毫沒有為他人考慮的想法,雖然是一心為了她,可她卻覺得丟臉。


    “夫君先去溫書,待吃了早飯我再教你。”常如歡擦擦額頭的看,看著還不願走的薛陸,凝聲道:“況且,男子漢大丈夫,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點小事都不願意做,又如何做得人上人。”


    “可是...”可是我心疼你啊,薛陸沒好意思說出來。


    這時吳氏忍不住了,酸裏酸氣的將盆中的擀麵杖一扔,怒道:“感情我們都活該累死累活呢。五弟你倒是說說,弟妹怎麽就做不得了?娘雖然說了,但她自己樂意過來做,我們還錯了不成?”


    薛陸被三嫂反駁,有些生氣,張口便道:“這個家娘說了算,娘說不用娘子做事娘子就不必做事。”


    “嗬!”吳氏怒了,眼睛一瞪,“那我們供著你讀書也是我們的錯了?”


    薛陸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了眼吳氏,快步到了灶房,拉著常如歡便走,“娘子別在這受罪,娘早說了你不必做。咱們走。”


    柳氏也忍不下去了,將手中麵團一扔:“不做就不做,我也不做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吳氏冷哼一聲,附和道:“可不是,咱們累死累活每月拿束脩不說還賺不得一點好,這日子確實沒法過了,大嫂咱們走。”


    柳氏點頭,妯娌倆頓時走人。


    周氏唯唯諾諾的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錢氏似乎也不高興了,也默默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又迴頭對常如歡道:“這家全都為了五弟,你們是娘心裏的寶,我們活該是草。”


    常如歡皺眉,想去阻攔她們,卻被薛陸拉住:“別理她們,讓娘教訓教訓就不如此了。太慣著她們了。”


    周氏在一旁臉色有些尷尬,薛竹站在她娘身邊,也有些無語的看著她五叔。


    “這下你滿意了?”常如歡扯開他拉著她的手,皺眉道,“爹娘疼你是因為爹娘是你的親生父母,但幾個哥哥嫂嫂卻不是你爹娘,他們也有孩子要養,憑什麽要養著你?他們每月勒緊褲腰帶省出的銀子還要填你的窟窿,可你對得起那幾兩銀子嗎?”


    她是不喜歡柳氏和吳氏,可不代表她不是個講理的人,柳氏和吳氏為何對她成見這麽大,說白了還是因為薛陸對這個家的拖累。任誰家裏有這麽個拖累家裏人的二祖宗也不高興。


    況且因為薛陸讀書,薛家人吃的並不是很好。幾個大的趁著農閑的時候還要去鎮上做工賺錢,就是孫子輩的也都從小做活補貼家裏。


    而薛陸就因為是錢氏的小兒子,是她的心肝寶貝,所以全家都要讓著他,供著他。別人辛苦下地幹活的時候他可能正在屋裏睡大覺,別人累的喝不上水的時候他可能在鎮上和人到處廝混。


    他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讀了七八年的書可以說一事無成,連寫對聯的本事都沒有。


    而孫子輩的男孩子們卻一個都沒有讀書,不是說他們當中沒有聰明的,就是有聰明的也得不到讀書的機會。


    最要命的是薛陸將全家人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


    她看著薛陸,薛陸還有些不忿,覺得娘子不識他的好心,當下有些惱怒,轉頭就走,“我還不是心疼你....”


    常如歡也不攔他,隻靜靜的看著他,“你將別人對你的好當成理所當然,可你想想,別人憑什麽這麽供著你,這麽順著你?你在讀書的時候,可想到幾個哥哥嫂嫂家的孩子都在幹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們可沒有讀書的機會呢。他們不想讀嗎?他們的機會都給了你,可你是怎麽迴報他們的?”


    薛陸腳步頓了頓,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快步的走了。


    “弟妹....”周氏一直在邊上聽著,聽著五弟妹的話心裏便知道這五弟妹不是五弟那種人,甚至是個有良心的人。她心裏甚至慶幸,多虧五弟娶了這樣的媳婦,若是換個人,估計會樂得不幹活吧。


    常如歡迴神,對她笑笑:“沒事,二嫂不必放在心上。”


    因為柳氏等人走了,隻剩下常如歡和周氏母女,做起早飯來就慢了不少。


    許是時辰上耽擱了,那邊錢氏也得了薛美美的告密,當即在院子裏罵起了幾個兒媳婦。


    常如歡皺眉聽著想出去勸兩句,卻被周氏拉住,“弟妹別去,娘罵幾句也就得了,不會如何的。”


    “可是...”


    這才進門第三天,就和妯娌鬧成這樣,讓外人聽見可真是聽笑話了。


    周氏歎了口氣,道:“咱家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到底如何村裏人早就習慣了。你也不必擔心大嫂她們,生氣過後也就好了,以後該如何還是如何。”


    在周氏的心裏,幾個妯娌都不壞,隻是被家裏的情況給逼的。


    常如歡想了想便沒去觸黴頭,隻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趕緊將餅子做出來切成一塊塊的。


    果然如周氏所說,柳氏幾個生氣過後還是來吃早飯了,雖然見了常如歡都不搭理,可也沒有再針鋒相對。


    這樣的情形讓常如歡有些尷尬,甚至有些愧疚。說到底他們這些人都沒有錯,有錯的是她家不務正業的夫君。倒憑白的讓他們這些兄嫂及家裏的孩子受委屈。


    她歎了口氣,想著自己得改變這樣的生活,不說讓薛陸馬上變好,也得想法子找點營生讓家裏好過起來才是。


    早飯過後,常如歡沒有去和柳氏等人幹活,而是迴了房裏。


    薛陸已經坐在書桌前看書了,見常如歡進來,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聲哼了一聲然後又看迴書上,隻是眼神時不時的瞄兩眼常如歡,讓常如歡又好氣又好笑。


    對著這樣的人,她發火都不知道該如何發。


    薛陸見常如歡進屋後就不理他,心裏有些忐忑,想著是不是自己惹著她了,可又想想自己說的話全是為了她好,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麽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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