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章將李白送的基本孤本放好,一邊提點道:“問你剛才那些問題,是看你是否與王維是同一種人,看來你們並不是。”


    不理會李白不解的目光,賀知章兀自道:“其實走公主這條路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尤其是太白你的身份與尋常人有所不同。王維他雖暫時棲息在公主身邊,但他有考取功名的資曆,也就是說日後他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說話,即便有今日這番流言蜚語,而你不同,若今日你得了聖人的歡心,他日誰在聖人耳邊說上幾句,公主畢竟是女流之輩,依靠不得。”


    李白聽了他這一席話似懂非懂,賀知章歎了口氣,道:“這條路,太白要堅持走下去,可謂是難上加難,但若是走出來了,那便是無限光明,太白,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白沒有立即給賀知章答複,他現在仍然舉棋不定,或許以後會有什麽意外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選擇,然而現在的他還未下定決心,他心裏顧忌著許萱,他想給她更好的未來,隻是不知道他給的,是不是她想要的。


    賀知章提點完,也沒有絲毫逼迫他的意思,隻是覺得如此希世之才若是不用,實在是可惜。


    “待會兒宗之會過來小坐,我們三人正好喝喝酒,你派人送信迴家捎帶來的酒,今日已經送到了,正好也讓宗之嚐嚐,他定然也會喜歡。”言畢,他又打趣道,“正好你那娘子亦在府內,你可放心的在此飲酒,迴去時正好一起。”


    李白笑笑沒有說話,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喝太多。


    兩人沒有等多久,崔宗之便匆匆趕來,行李後喘息不停:“來的晚些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


    以往賀知章都欣然應用,不料今日忽然道:“等下要喝的酒可不是以往喝的,你自罰三杯,我反而覺得倒是便宜了你。”


    崔宗之麵露不解,疑惑地看向李白,李白隻是笑笑,待酒水布上席來,崔宗之聞到溢滿室內的香氣,頓時理解了賀知章的意思。


    “這酒光是聞著就已然醉了,賀公是何處得來的?”


    賀知章哈哈一笑,指著李白道:“多虧了李白,要不是他那多才多藝的娘子釀製出來,我等還不能有這等口福呢。”


    崔宗之頓時露出羨慕的神情:“太白兄真是好福氣啊!”


    李白本也是嗜酒如命的人,遇上這倆人,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原來李白贈予賀知章的酒早就喝完了的,如今來了新的,自然是半刻也等不得,當即親自給自己斟滿了,使勁聞了聞,道了聲好酒,連忙喝了個幹淨。


    崔宗之見狀也不客氣,為賀知章續了第二杯,自己也自行品去了,反觀李白倒像個不愛酒的人了。


    “酒喝多了傷身,賀公以後還是少喝為好。”李白萬萬想不到自己還有這番勸說別人的時候,不禁笑了起來。


    賀知章嘴上滿足了,心裏也跟著滿足了,想起前兩日還有一事未和李白說,於是問道:“聽聞你前兩日去拜訪了李宰相?”


    李白慢慢品著酒香,聞言答道:“是有此事,但那日並未見到宰相本人,隻有宰相之子張相接見了我,後來還不曾再去拜訪。”


    賀知章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崔宗之放心杯子,提醒道:“宰相之子張相為人倒還可以,至於宰相......我等本沒有資格在背後說當朝宰相,隻是這宰相性格實在是......”他欲言又止,“總之,還是遠著的好。”


    李白了然的點點頭,他心裏也是清楚的,那日雖說日後會再來拜訪,心裏卻沒有了那個心思,與張相算是打了交道,至於宰相本人,見了或許不如不見。


    “宗之若是喜歡這酒,迴去我在書信一封,讓家裏人再多帶著過來,宗之可自行帶迴去飲用。”


    崔宗之驚喜道:“如此,那就先謝過太白兄了。”


    這不客氣的模樣,倒與賀知章一模一樣。


    崔宗之笑道:“是太白兄自己提起的,又不是我自己涎著臉討要的,若我假意客氣推脫,豈不是見外了?”


    李白聞言與賀知章對視一眼,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賀知章也跟著道:“這些恐怕我也喝不了多少時日,李郎讓人多帶些來,多存些備貨總是不虧的。”


    崔宗之道:“賀公真是貪心,這碗裏的還未吃完,就先把鍋裏的也占上了,太白兄都說了家中自產多不勝數,難不成還怕日後你我沒有好酒喝?”


    李白淡淡一笑:“我看,明明是你比賀公還要貪心,莫不是後半輩子的酒都要我負責了?”


    崔宗之忙道:“這是太白兄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麽說。”


    三人一齊笑了起來,墨青站在門外,聽到裏麵的氛圍如此好,看了眼跟著崔宗之來的小奴,忍不住上前搭個話:“誒,大哥你姓什麽?”


    第60章 長安一片月(八)


    “跟著主子自然是姓崔。”那小奴冷冷道, 一臉的生人勿近。


    墨青熱臉貼了冷屁股, 生硬的扯出一個笑容,不再說話了。


    李氏夫婦在賀府待了整整一天,迴去的路上一個滿臉笑意, 一個滿臉愁容。


    李白心疼自家娘子辛苦了一日,兩人雇了輛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家裏去,見許萱秀眉緊蹙,想起昨日自己做的荒唐事, 於是小心翼翼問道:“娘子可是身子哪裏不舒服?”


    許萱靠在他懷裏, 疲憊道:“今天一整天除卻吃飯喝水, 都不曾歇息過,走時夫人也沒有給我個笑臉, 我怕是真的得罪了夫人了。”


    李白不解道:“怎麽會?夫人一向是好性情聞名,你怎麽會得罪了她?”


    許萱聞言忿然道:“還不是因為某人,我今日若是早起些, 也不至於如此戰戰兢兢。”


    李白頓時閉了嘴,心裏愧疚卻又滿足, 隻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 轉移話題道:“今日收到了玉真公主的請帖, 邀我後日到終南山別館赴宴, 賀公跟我提了幾點意見,我卻是有幾分的不解。”


    許萱抬頭看著他,問道:“賀公說了什麽?”


    李白頓了頓, 忽然想起另外一樁事情:“今天竟然忘了問賀公是否知道元道長的下落!說起來,與道長也有半年多未見了,賀公今日對我說公主那條路不大靠得住,這我倒是沒有想過,況且公主殿下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再者,這條路要不要走,我至今還未思考好......”


    許萱知道,李白這是遇到了人生最為重要的路岔口,此時的選擇關乎到未來的命運,何其重要!


    “依附玉真公主?”許萱思索道,“雖然玉真公主現今的地位不低,可是她畢竟隻是個公主,聖人心思難測,李郎若真想走仕途這條路,還是尋個更為穩妥的方法罷,我總覺得......不大妥當。”


    說不怕李白會與玉真發生什麽,那是不可能的,但未來的事情畢竟謹慎些的好,李白身份又與尋常求官的人不同,他娶了她已經落了人的口舌,若是在與公主混在一處,怕是會被有心人越傳越偏,日後被聖人聽去了,也是個隱患。


    “為夫倒沒有想過靠什麽公主,仕途與我來說,已沒有從前那般渴望,許是以前年少輕狂,現在年紀大些了,反而什麽都看的開了。”


    兩人說著便已經到了家門口,本就與賀府極近,坐馬車也是李白見許萱疲憊,不忍她走迴去,於是不過說了幾句話,便到了家。


    李白扶著許萱下了馬車,兩人一邊慢慢往室內走去,許萱一邊想著玉真公主的事情,心裏總有些不大舒服,但公主相邀又不能拒絕,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來李白也是個有分寸的,現在的他不至於為了仕途毫無底線,所以......


    “除了李郎,那崔郎可有收到請帖?”


    李白神情一頓,隨即懊惱道:“光顧著喝酒了,竟是忘了問他這事,宗之在長安待的比我要久,也不知一起是否也收到過請帖,況且宗之如此玉樹臨風,應該不會被冷落才是。對了,你可知宗之是何人之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李白寵妻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欲話生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欲話生平並收藏李白寵妻錄最新章節